第10章 妙妙
方靜言聽着她家母上和祁思成閑聊，卻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躲在祁思成身後的孩子身上。
小男孩長得很好。皮膚白皙柔嫩，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穿了帥氣的小襯衫和背帶短褲，像是個高貴的小紳士。
但作為幼兒園老師，方靜言接觸過的孩子不知凡幾，她直覺這個孩子有點兒不對勁兒。因為這麽久了她都沒有從那雙漂亮的眼睛中看到太多情緒。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尤其是對于不會掩飾自己情緒的孩子來說，他們的眼睛簡直是心靈的顯示器。高興時，眼睛亮的能迸出星星，難過時，眼中的委屈能瞬間将你淹沒。
方靜言蹲下身子，臉上綻出一個最溫和柔軟的笑：“這裏怎麽有位這麽可愛的寶寶呀？阿姨好喜歡你，能和你認識一下嗎？”
她臉上的笑容真誠又溫暖，在明亮的月光下，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的小人兒。
小男孩似乎沒有料到有人會和他說話，又往祁思成身後縮了縮，直至完全藏在他的腿後面。
方靜言沒有動，臉上還是帶着溫軟的笑意，小男孩等了片刻，又偷偷将頭伸出半個來，看到方靜言還在那裏沖着他笑，大大的眼中湧出一絲疑惑。
方靜言松了口氣，幸好，不是完全的沒有情緒
擡頭對祁思成道：“你家寶寶好可愛，叫什麽名字？”
祁思成在她蹲下的時候就緊張的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聞言也蹲下來，抱着小男孩輕聲地說：“妙妙，你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好不好？”
姐姐？沒看出來，這位祁老師很上道啊。
眼前的小男孩還是沒說話，但也沒有再往祁思成身後躲，漂亮的眼睛看着方靜言，似乎是有點好奇。
方靜言伸出手：“原來你叫妙妙啊。我叫方靜言。妙妙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小男孩沒有伸手，也沒有說話。但方靜言敏銳地注意到他垂在身側的肉呼呼的小手不自覺地握了握。
方靜言終于放下心來。不是沒有情緒，也不是完全排斥和人交流，有模仿的意識，只不過不強烈，很容易就會被人忽略。
方靜言主動握了握孩子垂在身側的小手：“妙妙，我們握了手就是好朋友了。明天讓爸爸帶你去找姐姐玩兒好不好？”
小男孩祁妙依然沒說話，過了半晌，才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祁思成看到懷裏的寶寶竟然點了頭，高興地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簡直要喜極而泣，一句“謝謝你，真是太麻煩你了” 翻來覆去地說。
方靜言連連擺手：“祁老師您真是太客氣了。”又捏了捏小祁妙肉呼呼的小拳頭，道：“妙妙該回家睡覺了，明天記着來找姐姐玩兒哦。”
方靜言和她家母上大人順着修的平整的水泥路慢慢地往家走。方媽媽問方靜言：“他家那個小男孩是怎麽回事？”
“估計之前受了什麽刺激，對他爸爸極度依賴，不大願意和別人交流，多和同齡人在一起玩玩就好了。”做了四年的幼兒園老師，方靜言在這方面還是有幾分話語權的。
方媽媽明顯松了口氣：“我還想着很嚴重呢，不是說現在小孩子會得什麽自閉症孤獨症。那小孩長得可真好，要是有病就太可惜了。”
長得好看的孩子，走到哪裏都會讓人惦記。方靜言想起祁妙那張小臉，嘴角勾出個歡喜的微笑：“我也吓一跳，剛開始還想着是自閉症呢，跟他說了幾句話才發現不太像。估計祁老師帶孩子看過醫生，下次見了可以問問他。”
方媽媽轉過頭定定地看着她方靜言，語氣挺鄭重：“我跟你說啊，那個祁老師再好也是結了婚當了爸爸的人，你可不能一頭栽到個已婚男人身上，破壞別人家庭！”
方靜言怔了一下，當即不樂意了，嚷道：“這哪兒跟哪兒啊！我是那麽沒節操的人嗎？堅決不做小三是做人的底線好麽！我的底線會掉的那麽快嗎？”
方媽媽涼涼地瞥了她一眼，擡腳往前走，邊走邊道：“你知道就好。要不是你平日裏除了你哥身邊連個能說幾句話的男人都沒有，我至于這麽大驚小怪嗎？”
方靜言看着她家母上大人遠去的身影，心中的感覺一言難盡。
不就是想花式逼個婚嗎，用的着給我繞這麽大的彎子？
我已經百毒不侵！
那一剎那，方靜言覺得自己身形偉岸，可以與全世界為敵。
“磨蹭什麽，還不快點走！”方媽媽回頭喊站在那兒發呆的閨女。
英勇無敵的方靜言像是被人戳破的氣球，悻悻地跟着她媽往家裏走去。
第二天早上，方靜言剛吃過早飯在洗碗，祁思成已經牽着小祁妙來到了她家門口。
方靜言看到他倆挺高興，拿了毛巾擦了擦手，笑着問祁妙：“妙妙今天起的好早呀，吃飯了沒有？”
祁思成矮身擁着祁妙，耐心地和他說話：“妙妙你給方姐姐說說你吃早飯了沒？”
小孩嘟着一張花瓣似的嘴，兩只黑亮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方靜言，還是一句話都沒說。方靜言被他看的心都要化了，連忙把他們兩位讓進屋裏，把自己私藏的小零食貢獻了出來。
祁妙還有點兒害羞，躲在祁思成懷裏不出來，不過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抗拒。他看着方靜言拿出來的那滿滿一盒花花綠綠的零食，有點兒好奇，方靜言撿了一根巧克力遞給他，他沒有接，把臉埋在他爸爸的胸口。
方靜言語氣很失落：“原來妙妙不喜歡姐姐啊，姐姐有點兒傷心呀。”
小男孩聽了她的話，擡起頭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像是發覺了她的委屈，慢慢的伸出手，把方靜言手裏的巧克力接了過去。
祁思成長出了一口氣，他剛才其實有點緊張，道：“這還是妙妙第一次從不太熟悉的人手裏拿東西。他……不怎麽和別人交流。”
方靜言看着玩着手裏巧克力的祁妙，問祁思成：“冒昧的問一句，您陪他去醫院看過嗎？醫生怎麽說？”
祁思成嘆了口氣，臉上就帶出了點兒愁苦：“妙妙有輕度兒童抑郁症傾向，不過不明顯，他并不拒絕和別人交流，只是不太愛說話。醫生說多陪陪孩子，多讓他和同齡的小朋友一起玩耍，慢慢的就會好起來。”
方靜言伸手摸了摸小孩子柔軟的頭發，祁妙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抗拒，還微不可見的蹭了蹭她的手，祁思成笑道：“看的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
又道：“早上我剛給他穿好衣服，他就拉着我往門外走，好說歹說才坐下來吃了早餐。我問他要做什麽，說了好多他都搖頭，直到我說去找昨天見到的姐姐，才又拉着我往外走。”
方靜言挺高興。她在幼兒園就一直挺受孩子們歡迎，沒想到放假在家，她的魅力依然不減。
正說着話，祁思成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聽了一會兒，臉色變得有點兒不好，輕聲對祁妙說：“妙妙，現在爸爸有事情，你和爸爸一起回去好不好？”
祁妙嘟起小嘴，眼底開始有水光湧現，顯然是不大樂意。
方靜言連忙道：“妙妙，讓爸爸回去，你和姐姐在這裏玩好不好？我們可以畫畫，你會畫畫嗎？你看，那兒就是姐姐的畫，姐姐還會畫大老虎哦。”
祁妙順着方靜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正看到方靜言畫架上那張還沒畫完的畫，是個很Q很軟萌的小團子，眼睛大大的，頭上長了朵大大的花，可愛極了。
方靜言還在誘惑他：“妙妙這麽可愛，一會兒姐姐畫個妙妙和你做好朋友好不好？”
祁妙從祁思成懷裏走出來，猶豫了一下，慢慢地走到畫架前，擡起頭看方靜言。
祁思成舒了一口氣：“謝謝你願意幫我看一會兒孩子，真是太麻煩你了。”
方靜言看了眼好奇地拿着畫筆地小孩兒：“祁老師，你家這個寶寶，看起來是真的挺喜歡畫畫。”頓了下，又道：“說不定也真的有天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