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天之後，我和趙楚的相處模式就更加冷淡了，趙楚也不再問我晚上要不要回來吃飯，幾點回家，她加過的微信也就那天晚上說了那兩句話就再沒有動靜了，我也從來都沒有在微信上再找過她，不知道是她刻意還是我刻意，在家裏，在我那70來平的小房子裏，能碰上打照面的機會簡直都小的可憐，我在上班的間隙偶爾出神，不由地想到，不想見一個人的時候，就連同住一個屋檐下也是見不到的吧。

就這樣，快要過年了，周天宇給我打電話，他連過年都不會回來的，今年是趙楚嫁到我們家的第一年，她得上我們家去過年，新郎都沒在家，回去個什麽鬼，可我都不敢接周天宇的電話了，也不敢再罵他，我該如何去面對他啊，可不管怎麽樣，我爸媽也打來電話說，過年要開車帶嫂子一起回來過年啊，家裏年貨都買好了什麽的，自此，我不得不在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去敲趙楚的門，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以後，趙楚的活動範圍已經完全從廚房客廳轉移到了卧室，我一手放在褲兜裏一邊倚在門邊，趙楚過了好一會兒才來開門。

“我明天回家，你……”

“走的時候叫我吧。”趙楚言簡意赅地結束了這場談話，第二天，除夕，我開車，趙楚坐副駕，後備箱放着我兩的行李，一路上，也沒怎麽說話，不知道說什麽，我只好把車內的音樂給打開，趙楚沒一會兒就閉着眼，可能睡着了，也可能就閉目養神，老家并不太遠，兩三個小時的車程，到了家，爸媽對這新媳婦總是很滿意，又因為周天宇，懷揣着內疚之心，佯裝着把她們家兒子罵了一通，家裏很多人，舅舅舅媽，小姨大姨什麽的，一大家子，撲面而來的熱鬧和喧嚣，瞬間瓦解了我和趙楚之間的冷漠和尴尬，我躲進廚房，幫着我媽幹雜活，而趙楚，本就性格開朗，陪着舅媽小姨他們打麻将，嘻嘻哈哈地吵鬧着，特別有過年的氣氛，吃過年夜飯，周天宇打電話回來和大家視頻，我躲進廚房去洗碗，趙楚陪着我媽還有兩個表妹打麻将，我媽做了一天的年夜飯，這會兒正上瘾，趙楚也不知道陪了幾場了，估計早沒興致了，但還是表現地挺樂在其中的，舅舅舅媽他們都走了，就剩下我媽她們那一桌，兩個表妹也是興致高的，一會兒，糊三番，一會兒清一色，我在沙發上陪着我爸看春晚聊天，聊天間隙卻聽到身後表妹在講，“姨媽，今晚我們不回去了，明天再繼續打啊。”

“好好好，那你們住小宛姐姐那間屋吧。”

“那宛姐睡哪兒啊？”

“她和楚兒睡吧。”我媽安排道。

我心裏“轟塌”一聲，仔細聆聽，卻除了搓麻将的聲音，再沒有其他聲音了，幾人終于打到春晚都結束了，難忘今宵都唱完了，這才作罷。

我自然是不會再與趙楚同床了，更何況那還是她和我哥的床，我抱了一床被子，扔沙發上，除夕夜，我就睡沙發吧。

“會冷的。”我媽不同意道，“楚兒他們那間床足夠大啊，睡床要舒服些吧，只是看楚兒介不介意。”我媽也是夠了。

“沒事的，就讓小宛和我一起睡吧，反正我們平時也住在一起。”趙楚客套地回到。

是夜，大家都洗漱完上床就寝，我在她們房間裏站了一會兒，想着等我爸媽睡了，我是一定得出去睡沙發的，也不知道什麽事兒，大過年的，兩個表妹也不懂事，非要在我家睡，趙楚洗好後也進了屋，她坐在化妝臺前，覆着面膜，房間門半虛掩着，我媽敲了敲門，而後推開了，“雞湯煲好了，你兩喝一碗？哎喲，這給燙的。”我媽一手端一碗就往房間來了，我慌忙接了過來，放在梳妝臺上，“一會兒再喝，現在太燙了。”

“好，早點休息，好晚了，楚兒，在這邊會不會睡不習慣啊？”

“不會的，媽，你也早點休息吧。”

我媽終于走了，還體貼地把門給我們帶了過去。

那兩碗雞湯自然，我和趙楚兩人都沒喝，我怕趙楚心裏不舒坦，待我媽走後，我就說：“你放心，一會兒我就還是去沙發上睡，不會那什麽的。”

“哪什麽？”趙楚敷着面膜的臉挑了挑眉。

“不會和你睡在一張床上，讓你覺得尴尬。”

“你就不會覺得尴尬嗎？”趙楚不依不饒地問道。

我幹脆閉嘴，站在窗邊，抽着煙，我想，這一支煙的工夫，我就可以出去了。

沒一會兒，趙楚也來到窗邊，從我手裏取過煙，煙對煙地又點了一支，她臉上面膜還沒有扯掉，我沒看她，只眼睛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深不見底。

“你為什麽會喜歡女人？”趙楚突然開口問道。

“新的一年，你一定要問我這樣的問題嗎？我吸了一口煙，煙灰抖落在窗前的煙盒裏，正好和趙楚的手碰到了一起，我忙縮了回來，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腳尖，“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非要找個理由的話，可能我從小爸媽沒怎麽管過我，我哥，也很少幫我當妹妹，說不定我缺母愛，才喜歡女人的。”

趙楚沒忍住，噗嗤笑出來，面膜都要掉了，“真有這樣的理由？”

我笑了笑，把煙給滅了，“太晚了，早些休息吧。”

我走在門邊，心裏卻有疑惑，一直忍了很久，卻也沒忍住，“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趙楚沒吭聲，我喃喃道，“那天晚上，為什麽你未曾有一丁點的抗拒？”

身後聽不到一點聲音，我也沒回頭，等了一會兒，抱着被子就要出去了，臨了，趙楚才開口道，“你就在這裏睡吧，省得你媽發現了，又說我不懂事，害她女兒睡沙發，一會兒你感冒了我罪可大了。”趙楚顧左右而言它。

我愣了愣，還是打開了門，抱着被子出去睡了，我沒辦法和趙楚同睡在一張床上，那是一種折磨，我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