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為一個糖人而屠了別人滿門,……

敞了一日的門窗,清風将瓦房裏裏外外的黴氣都“搜刮”幹淨,就連後房小屋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屋子裏原本堆積的雜物,已經被騰空了一部分,剩餘的一些也被規矩整齊地安置在牆角。床櫃上點了一盞油燈,用泛黃的紙罩擋住了四方,燈火如豆,劈啪作響。

謝奚奴捏着被角,躺在被窩裏。

指尖與棉麻布料的摩挲處微微有些發燙,暴曬了一天的被子似乎還殘留着陽光的溫度與香味。

有些好聞。

燈火跳動了一下,斑駁的牆面忽然被大片的陰影遮擋。

那陰影在燈光下放大了數倍。

謝奚奴坐起身,看向陰影處,不受控制地扯了一下嘴角。

後房與主卧只隔了半堵薄牆,相連的木門年久失修,破敗無比,門縫大得可以鑽過一個小孩,而那個門縫中央,此時正探出一個腦袋,腦袋微微轉動了一下,在昏黃的光線中,扯着瘆人的微笑,目光森森地盯着他。

……

這個場面過于驚悚。

【系統提示:反派好感度-5】

??????

這個木門破損度太高,已經屬于半耷拉的狀态,推拉都會發出刺耳的嘶鳴,難聽不說,還不方便,為了省力君秀秀幹脆就扒拉着門縫,準備和反派說點體己話,拯救一下岌岌可危的好感度。

結果還沒來得及拯救,就又倒扣不少。

對自己的貞子表演一無所知的君秀秀只覺得反派團子喜怒無常,太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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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扣都扣了,君秀秀不死心地扶着門縫喊了一聲:“阿奴。”

謝奚奴看着她,半晌,攢出一個怪異的笑容:“怎麽了,嫂子?”

“你睡後房還習慣嗎?”雖說現在後房已經被打掃的很幹淨,但是連扇窗也沒有,君秀秀總覺得過于壓抑了,原本她是想與謝奚奴交換,但畢竟主卧是婚房,不是很合适,而且本來她的舉動就已經大大偏離周秀秀了,再主動把房間讓出來也太明顯了。

“挺好的,我原本就是睡這裏的,嫂子。”并沒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對謝奚奴來說,與她一起睡在主卧才更不習慣。

“習慣就好。”君秀秀撓了撓頭,又道,“你真的沒有什麽想要的嗎?玩的吃的用的,你有什麽喜歡的嗎?能買到的,嫂子明天一定給你買來。”

謝奚奴的笑容更深了:“多謝嫂子好意,但真的沒有。”

君秀秀道:“那你總喜歡下棋吧。”

沒等回複,她又接着說:“今天我們下的井字棋雖說有那麽點失敗,下次我教你玩飛行棋或者跳棋呀。”

淨是一些他沒有聽過的,謝奚奴也不在意,下次?有沒有下次還不一定呢。

他笑着點頭:“好啊。”

“那……晚安。”

“晚安。”

君秀秀縮回腦袋,靠着牆根站了一會兒,沒有聽到系統播報的聲音,不由發起愁來,拍馬屁失敗,也沒打探出個有用信息。

在床上輾轉了幾次,君秀秀決定進行場外求助:

“系統,反派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或者能觸動他內心柔軟一面的東西啊?”

系統卡了一瞬,似乎也在思考,過了一會兒,它回答【反派沒有喜歡的東西】

“什麽都沒有?”君秀秀不死心。

【沒有】

“會不會是你記錯了?一般都有啊,比如能在關鍵時刻觸動他的關鍵道具之類的?”

【譬如?】

“譬如母親的遺物?”

【他是孤兒。】

“譬如白月光的定情信物?”

【沒有,況且】系統頓了頓【宿主,他才九歲】

君秀秀開始沉默,這個系統根本一點用也沒有,別的穿書文裏,人家的系統都有什麽積分兌換的道具之類的,她的系統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好感度播放機,一點存在的意義都沒有。

【宿主……】

“啊,我沒有在罵你。”君秀秀此地無銀三百兩。

在腦內說話它都能聽得到好嗎!

【宿主,雖然反派沒有喜歡的東西,但是有可以加好感度的東西】

“什麽?”君秀秀打起精神。

【糖人】

糖人。君秀秀愣了一下。

她對這段劇情印象非常深刻,因為這是“三屠正道”中的第一屠——季家血案。

而這一戰,反派給出的理由僅僅是,季家的小兒子季鴻安搶了他的糖人。

因為一個糖人而屠了別人滿門,這就是謝奚奴。

黑暗中,君秀秀冷不禁打了個寒顫。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張嫂已經駕着驢車等在了院外。

君秀秀拎着籃子三步并作一步往她那邊跑了去。

驢車原地撅蹄嘶鳴了一聲,從後車板的蔬果堆裏鑽出一個小女孩的頭,她看了一眼君秀秀,就拉着嗓子沖着前座大喊:“姐——秀秀姐來了。”

君秀秀才發現張嫂身邊坐着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正冷着臉不耐煩地盯着她。

“我看到了。”少女握緊缰繩,面色不佳地瞟了君秀秀一眼,“沒位置了,你坐車板邊上吧。”

張嫂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看向君秀秀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家的小黑驢不知道是不是病了,窩在棚裏怎麽打也不起,正好碰到素芬了,就搭了她的車,秀妹子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君秀秀連忙擺手,看向素芬,“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素芬瞥了她一眼,并不想搭理。

君秀秀不知道原主和她有什麽過節,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踩着青石板往車板坐去。

屁股還沒坐穩,就聽素芬說:“真不知道鐵生哥看上你哪裏了,才嫁進來就克死了丈夫。”

這個周秀秀有什麽好的,無父無母連個像樣的嫁妝都沒有,明明是她先認識鐵生哥的,鐵生哥卻娶了這個女人,又沒什麽優點,最多不過是小有姿色罷了。

她有些不忿地看了君秀秀一眼。

這女人今天穿了件樸素的襦裙,她的皮膚很白,不像自己經常要幫家裏春耕秋收,曬得有些黑,但是女人就是要會幹活才行啊,像周秀秀這麽瘦,平時撐着傘在風雨中都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暈倒,這樣的人娶回家當花瓶嘛。

“素芬!”張嫂暗叫不好,怎麽就忘了這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呢,她忙扭頭看君秀秀,“秀妹子,你別介意啊,素芬這妹子就是嘴巴不饒人,心眼可不壞,你應該明白的。”

君秀秀笑笑:“我曉得。”

素芬哼了一聲,并不搭話,甩了一下鞭子,驢車正要起步,小女孩卻突然從蔬果中爬起了身子:“等等等等!”

“又做什麽!”素芬面色不佳。

小女孩幹脆地從驢車上蹦了下來:“我去看看謝奚奴可以吧。”

君秀秀猶豫了一下:“他的病還沒好,現在還睡着……”

“小孩子之間互相探望下又怎麽了。”素芬不耐煩地打斷,正好她也不想帶着這個調皮的妹妹去集市,幫不上忙還盡會給她惹禍,“你不會連這也要管吧?鐵生哥不在了你就真把奚奴仔當自己一個人的了?”

這話說得有點怪異,君秀秀沒聽明白,張嫂卻已經等不及了,傾過身子,用手拍了拍驢屁股:“好了好了,都什麽時辰了,快走吧。”

毛驢被重重拍打了一下,驚得揚起蹄子,“嘚嘚”地往前跑去。

君秀秀怕被甩下車,扶住車板往裏坐了坐,她背靠着張嫂,正好能看到小女孩穿過院子,跑進了裏屋。

驢車雖不及馬車,但跑得也不算太慢,很快就出了村落。

村口有七八個村民舉着木棒鐵叉在村口巡邏,人數有些多,湊在一起有些熱鬧,驢車駛過時,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倒也沒有阻攔,有幾個年輕漢子沖着她們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就被張嫂吐了口口水,罵了回去。

君秀秀穿過來三天,第一次遇上這麽多人,按理說這種田園小村落應該沒有幾口人家,沒想到光站崗就湊了好些人。

“你來長青村時間不多。”可能看出了君秀秀的疑問,張嫂扭過頭解答,“平時倒也沒那麽多人,只是水神祭前後的時候守崗的人才會多點,畢竟出不得岔子。”

“以前出過什麽岔子嗎?”君秀秀問道。

“這倒沒有。”張嫂道,“就是水神祭是大日子,什麽……金品啦,牲口啦,都會拿出來供奉,難保有窮瘋的外鄉人跑來小偷小摸的。”

“可不是。”素芬也終于插了句話,“聽說外面現在鬧饑荒,肯定會有不少流民往這裏湧,謹慎起見罷了。”

君秀秀點了點頭,怕露出馬甲,沒敢多說什麽。

素梅進屋後熟練地瞄了一眼牆角,沒看到人,便擡腳往後屋走去,然後毫不客氣地推開了本就顫顫巍巍的木門。

“吱啞——”木門年久失修,聲音刺耳。

現在天剛亮,屋內還有些昏暗,豆大的燭火被推門的勁風一吹,顫魏地跳動了一下。

她走到床邊,擡眼看去,床上的人穿着一身寬大的衣衫,躺的有些随意,卻嚴嚴實實地背對着她,素梅伸長了脖子也只看到他淩亂的黑發。

“謝奚奴,起床。”她不客氣地踢了踢床板。

床上的人默不作聲。

或許是這屋子太過昏暗,不知怎麽的,素梅有些心慌,但是轉念一想,她怕什麽,這個奚奴仔和阿貓阿狗有什麽區別,不過一個廢物罷了,她有什麽好怕的?

這麽想着,她又重重踹了一腳床板:“別裝睡,我叫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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