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秀秀驚恐地擡眸,正對上張嫂……

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這麽講,謝奚奴琢磨了一下,并沒有作答。

君秀秀等了很久沒有聽到回複,枕着樹幹側頭看去:“你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嗎?”

陽光穿過淡薄的雲層,傾斜着灑入錯亂的枝葉,落在地面上,點綴成斑駁的陰影。

謝奚奴吞咽下最後一口餅,幹澀的餅碎劃入喉腔,他清了清嗓,想說在哪裏都一樣,話到風中,卻是一句輕飄飄的:“想啊。”

平日在謝家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今日忙活了一天的農活,雖然累得渾身乏力,但用來消磨時間格外有用,沒多久便蹉跎了大半日,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未時。

踩着青石板,快走到院門口的時候,秀秀就看到張嫂處在落了灰的燈籠前朝他們招手。

走近了,看到了他們的行頭,張嫂笑道:“原來你們也去地裏了,我都沒注意到。”

君秀秀放下籮筐,很想把一身的泥濘污濁給洗淨,但又不好放着客人不管,便對着謝奚奴道:“阿奴,你先去洗洗,我跟阿嫂聊一會兒。”

謝奚奴點了點頭,走到柴房時,忽然停下。

今日日頭西斜,屋裏采光不好,臨近柴房處,更是昏暗一片。

謝奚奴就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極快地看了她一眼。

秀秀一愣,再看去,他的身影已經沒入了柴房。

如果她沒有看錯,那一眼她似乎看到一抹……詭異的笑意?

就好像有什麽事情即将得逞。

狡猾又輕蔑。

秀秀被那一眼盯得毛骨悚然,直到張嫂的聲音傳來,這種汗涔涔的陰冷感才逐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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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下個月就是水神祭了。”張嫂開門見山道,“我是想将奚奴仔接到我家住着。”

秀秀看着她,有些疑惑:“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似乎沒料到她的回答,張嫂臉色一變,“現在是在與我開玩笑嗎?”

秀秀一愣,一股詭異感油然升起,她忙在腦海裏問道:“系統,這是什麽意思?有沒有什麽提示?”

系統回得很快:【抱歉宿主,暫時未查到您有觸發記憶碎片,無可奉告。】

好一個無可奉告,太不靠譜了!

無奈,秀秀只好含糊地答道:“我就是覺得其實沒必要住過去啦。”

“怎麽沒必要,往年不都是……”說到這,張嫂猛得停住,詭異地看向秀秀,轉而道,“你也知道,我們水神祭每年都需要一個童男或童女上祭臺點清香,祈禱我們一年風調雨順吧。”

說到這,她偷偷擡起眼皮去看秀秀,見她沒有反駁,又試探道:“一直都是這麽輪下來的,今年正好輪到我家小虎,但他偏偏生肖相沖,不适合參加祭祀,這不才找你家的。”

“我與你家鐵生當時都談好了的呀。”她接着道,“你也知道鐵生那個人,不給點好處也不會答應,這些當時也都是談妥的。”

言外之意,當時銀貨兩訖,現在可不能賴賬。

柴房處傳來拉扯風箱的聲音,咿咿呀呀,有些擾耳。秀秀聽着這聲音,莫名有些煩躁。

張嫂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但越來越篤定心中的猜測,一早就覺得自從謝鐵生頭七過後,這個周秀秀的性格就與以前大不同了。

但周秀秀畢竟以前不是長青村的人,她見過的次數也不多,一直也沒敢懷疑,但剛剛她特地半真半假的試探她,也不見她辯駁,水神祭這麽重要的事情她怎麽可能會不記得呢!

莫非是謝鐵生的意外過世對她的打擊太大?又或是……這個人并不是周秀秀?

想到這個可能,張嫂的背後忽然爬上一股陰嗖嗖的寒冷,早年間是有聽說過狐妖上身這檔子事,莫非……

木門被風帶得猛得一撞牆。

張嫂被吓得跳了一下,不會的不會的,應該不會,這麽些日子除了性格有些偏差外也沒覺得這個周秀秀有哪點像什麽妖怪了,大抵就是傷心過度,對記憶有些模糊了罷。

這麽想着,張嫂噙着晦澀的笑意,又道:“這些都是你嫁來之前的事情了,你不記得也很正常。這樣吧,阿嫂再給你一錠碎銀子,其實鐵生之前也有這個意思,現在你更是一個人了,就這麽幾間瓦房,不如就把奚奴仔給我們養。”

秀秀看着桌上的銀子眼皮一跳,忙推辭道:“這件事我還要與阿奴再商量……”

“還商量什麽?過幾天就是水神祭了,奚奴仔身上完全沒沾半點我家的氣息,這不是欺騙神明嗎?”張嫂打斷道,“領養這事你可以慢慢考慮,但水神祭這事就這麽定了,我明早來接他。”

張嫂動作麻利,說完也不聽秀秀拒絕,踏着大步就往外走。

秀秀抓着錢去追她,她卻已經走出了好大遠,秀秀這具身體的腳程太慢,沒一會兒就不見人影。

雖然不清楚張嫂這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但這種類似買賣孩子的行為,她光聽着就覺得刺耳。

走回家的時候謝奚奴剛剛洗完澡,臉上還沾着一抹霧氣。

秀秀大致地跟謝奚奴說了張嫂的意思,她并沒有要将他送過去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他的反應。

出乎意料的,謝奚奴很淡定,似乎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不在意道:“那就去吧。”

秀秀愣了一下:“你如果不願意我可以去推掉,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謝奚奴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也沒有什麽不願意的。”

系統并傳來沒有播報聲,也就是他真的沒有反感這種行為,至少沒有到扣好感的地步。

這讓秀秀又有些不篤定,難道她想太多了,事實真如張嫂所說,只是點一柱清香罷了?

抱着這種疑慮想了一晚上,第二天秀秀還是拿着碎銀子去找張嫂了。

還好村莊不大,所有人家都是知根知底的,秀秀含蓄地問了下路,摸索了沒多久,便到了張嫂家。

張嫂剛從集市回來,正拎着菜刀開火做飯。

秀秀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拖泥帶水。

她将銀子輕輕放置在桌上,便道:“阿嫂不好意思啊,我覺得要不然還是算了吧。你也知道阿奴前幾天才發完高燒,身子還沒恢複,我怕他上了祭臺就受不住暈倒了更不好。”

張嫂正切着菜,聽她這麽說,手停了一會兒,又繼續切菜。

秀秀只好蹭了蹭鼻子繼續說:“我也不知道鐵生之前拿了您多少錢,要不您報個數,我還給您。”

刀切過案板的聲音漸漸停住,張嫂擡起頭,沒什麽表情:“秀妹子,我平時待你不薄。你現在是想玩我?”

秀秀頭埋得更低了,只顧着說不好意思。

耳邊忽然閃過一道淩厲的風聲,秀秀下意識地一朵,下一秒腦海內的警報聲就急急地炸開。

她躲得已經夠快了,卻還是被驚恐割斷了一縷碎發。

秀秀驚恐地擡眸,正對上張嫂赤紅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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