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狹小的衣櫃中只能聽到彼此的……
這個想法,讓秀秀一陣惡寒。
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麽會在家裏,在一個幹燥的環境被活活淹死呢?
不知怎麽的,她忽然想起,他們從田野回來的那天,謝奚奴那種玩味惡劣的笑容。
“是謝奚奴!一定是他!”張嫂突然停止了哭泣,滿眼通紅,掙紮着想爬起身。
她這一起身,屋裏的燭火顫魏了一下,秀秀怕被發現,連忙伏到了草叢裏。
她沒有繼續聽牆角,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張嫂家出入的人實在太多,門檻都快被踏平了。
很快便入了夜,壓抑了整日的雲雨終于按捺不住,傾盆而下。
雨夜黑得吓人,村子裏更是不得安寧。
小虎最終也沒有被救回來,他在家中溺水的消息沒多久就傳遍整個村落,有人說是水神發怒了,有人說是謝奚奴的妖術,一時間人人自危。
村長為了安撫人心,組織了一隊壯年男性在村裏巡邏。
躲過夜雨中的燈火,秀秀摸索着回到謝家,怕被發現,她不敢走大門,從柴房的窗口爬進了屋子。
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失蹤後村民就來搜過這裏,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再來。
屋子裏一片狼藉,那群村民簡直是土匪進村,桌椅東倒西歪,鍋碗瓢盆碎了一地,連米缸都被掘了個底朝天,秀秀在黑暗中被絆倒幾次,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根胡蘿蔔充饑。
罷了,現在也不是嫌棄的時候。她蹲在角落就啃起了胡蘿蔔。
此情此景,君秀秀不由淚目。
平時她也沒少看什麽穿書文,按理說她這萬裏挑一的“穿書奇才”不說混得風生水起,那也早該進入攻略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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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穿書慣例,這個時候反派應該已經對她放下防備,産生依賴,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漲,兩人感情升溫,你好我好大家好。
怎麽她就混得這麽慘,只能東躲西藏,蹲在破屋子裏啃胡蘿蔔,還是生的!
正悲催地啃下最後一口蘿蔔,木門忽然被“哐”得推開,夜風攜着雨水猛得灌入屋內。
秀秀嘴裏的胡蘿蔔還沒咀嚼完,就被雨水糊得猝不及防。
她心裏“咯噔”一下。
不會這麽慘被逮了個正着吧?
她極緩極緩地轉過頭,風雨太大,她的眼角被撲得有些疼。
秀秀僵硬地擦了一把臉,睜開眼睛。
屋裏沒有點燈,視野幾乎漆黑一片,只能從微弱的自然光下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阿奴?”秀秀試探着開口。
那人動了動,沒有回應。
正在這時,屋外忽然閃過一簇火光,緊接着是雜亂的腳步與疲憊的抱怨聲。
“這屋都搜了三次了,還搜啊?”
“沒辦法,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村長說了,角角落落都得重新搜個遍。”
“……”
有人正朝這裏走來!
秀秀心猛得一提,那身影也反應極快地關上門。他似乎一點都不受黑夜的影響,跨過一地狼藉,直直地朝秀秀走來。
與此同時,屋外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哐——”門被一腳踹開。
秀秀被連推帶搡地躲進了衣櫃中,速度太快,她的背脊重重撞在木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幸好撞擊聲與開門聲幾乎同步響起,并不突兀。
秀秀忍着痛想換個姿勢,但衣櫃狹小,連屈膝的空間也沒有,她只能筆直地貼在木板上,對面的人幾乎快埋入她的懷中。
如此近的距離,秀秀甚至能感受到雨水滑過她的手袖,一股寒意隔着薄衣爬到了手上,秀秀縮了縮胳膊,盡量往後貼了貼。
雖然櫃子中連自然光也沒有,伸手不見五指,但秀秀已經可以确定面前這人确實是謝奚奴。
兩人都淋了不少雨,渾身濕漉漉的,即便離的近也不能互相取暖,只有更深的寒意。
衣櫃外的動靜越來越大,聽起來像是在掘地三尺。
“這屋子裏連個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了。”翻箱倒櫃中,其中一個人開口。
另一個人很快回複:“前後都搜了幾次了,有什麽好東西也早被別人拿光了。”
“我剛剛看院子裏有雞棚,裏面的雞崽還在。”
“也成,總算沒有白來一趟。”
真是一群土匪。秀秀努了努嘴,在心裏唾棄道。
“唉,哥,這個櫃子你搜過嗎?”縫隙處,忽然刺入一道亮光,竟是那村民執着燈籠湊到了衣櫃前。
發梢上的雨水還在滴落,滑到衣襟處,凍得君秀秀一個激靈。
怎麽辦?
秀秀心跳如雷,那手已經扶住了衣櫃,只要他打開……
不行!這樣兩個人都得完。
秀秀掙紮了半秒,虛握住拳,正打算幹脆沖出去拼一把,幫大反派吸引下火力,她的手背卻忽然一燙,有人按住了她。
秀秀愣了一下,看向謝奚奴有些虛弱的臉。
縫隙的燈火将他的臉映得半明半暗。
他對着她搖了搖頭,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屋外好像有聲音!”纏綿的夜雨中傳來極速而過的聲音,聽起來不像風聲,其中一個村民撿起條木棍便出了門。
扶在衣櫃上的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提着燈籠追了上去:“唉,你等等我!”
腳步聲很快沒入雨中。
沒有了微弱燈火,屋內很快再次陷入黑暗,狹小的衣櫃中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謝奚奴似乎也松了一口氣,放開她的手,往衣櫃另一邊靠去。
剛剛按住她的手實在過于灼熱,即便松開了,秀秀還是能感到手背上的未散盡的燙意。
屏住呼吸,側耳聽了聽衣櫃外的動靜,确認那幾個人真的跑遠後,秀秀掏出懷中的火折子。
這是她剛剛在柴房順手拿的,在潮濕的衣襟裏呆了太久,火光猶猶豫豫,折騰了很久,總算
亮起。
火光亮起的瞬間,她又看到謝奚奴那張略顯疲憊的臉,他靠着衣櫃,似乎不适應突如其來的亮光,偏過頭眨了眨眼。
秀秀伸手探向他的額頭,手腕被驀地擋住,偏向一側。
這是謝奚奴下意識的防備。
秀秀沒有在意,目視着他錯愕的眼神,用手背輕輕貼在他的額頭。
果然有點燙,不是她的錯覺。
“你又發燒了。”秀秀皺了皺眉,壓着聲音道。
她的手還停留在額頭,帶着初春的溫度。
“是你的手太冰了。”他說。
用手背測量體溫确實誤差太大,秀秀想了想,幹脆湊近他,用額頭去感受。她沒有停留很久,片刻便松開了他,向後退了退:“果然還是有點燙,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沒有回答。
“阿奴?”
還是沒有反應。
“哐——”木門又被吹得撞牆。
謝奚奴這才如夢初醒,他的額頭似乎還殘留着她的溫度,他伸手去摸,卻沾上衣袖處的濕意,有些冰有些麻。
他擡眸對上秀秀關切的眼神,沉默了一下,忽然問道:“你為什麽不問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