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看起來怎麽這麽像個采花賊……
黃泉海外的馬車大多是一些散修為了賺些靈石特地來拉客的。
浩浩蕩蕩從門口一路截到了百裏外的楊樹下。
秀秀搭的馬車看起來還很新, 主人是第一次來這裏做生意,在拒絕了幾個看起來很豪橫的魔修,幾個一看就是吃多了妖丹急于求成的劍修還有四人一輛車說要回家四修的看起來不是很正經的世家公子後, 他終于等到了看起來很正常的客人……吧?
秀秀被倏然扔到馬車裏, 扒着窗簾就想往外跳, 卻被謝奚奴按着腦門推了回去。
車夫兩眼瞪直,這是在拐賣人口嗎?
“你要幹嘛?”秀秀揉着快被掐斷的喉嚨質問道。
謝奚奴言簡意赅:“送你回君家。”
“我說了我不想去!”秀秀反駁道。
果然是拐賣人口吧!車夫往後縮了縮, 甚至想找仙府報案。
“我要跟你去悲山!”秀秀繼續道。
“你?”謝奚奴低嘲道, “君姑娘能被困于黃泉海數日,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安然無恙地跨入悲山地界?”
不是拐賣, 而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嗎?
車夫忍不住勸道:“公子說得對,姑娘還是回家的……”
一個“好”字還未脫口,他就受到由車裏飛來的一記白眼, 吓得立刻噤聲。
“這你別管了,總之我要去悲山找人。”秀秀擡眼看向青年。
夜風吹過, 吹散了靜止的潮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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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将手搭在窗外,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他仍舊戴着那半截貓臉面具, 嘴唇微微向上揚着嘲諷的弧度, 讓人看着并不那麽愉快。
青年回視着她:“你要找誰?”
秀秀默了一瞬,道:“謝奚奴。我要找悲山之主, 謝奚奴。”
“找他做什麽?”謝奚奴靜靜看着她。
這種被陌生人盤問的感覺讓秀秀有些不舒服,過了很久, 她才蹙眉道:“這與你無關吧?”
确實無關。
謝奚奴收回視線看向站在一邊戰戰兢兢的車夫, 把剛剛紅色的龍丹扔了過去:“去君家。”
“我說了我要去……”秀秀一頓, 卻見那青年拂開簾子鑽進了車廂,“你、你幹嘛?”
“自然是同路。”
車廂不大,兩個人顯得有些擁擠, 秀秀下意識地往旁邊靠了靠。
青年扶着另一邊的車窗,指尖敲了敲,車夫馬上意會:“好咧!”
這光澤一看便是上百年的龍丹!
這年頭出手這麽大方的不多了!管它落花還是流水,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給錢的都是爹!
車夫喜滋滋地将龍丹塞入懷中,坐上了車板。
随着一聲“駕!”馬車竟騰空而起,迅速鑽入雲層。
秀秀被晃得一把扶住窗沿。這種感覺和乘飛機不大一樣,反而像過山車,從平地一路升空,再極速降入雲層,晃得人頭暈眼花,差點飛撲出車。
相比于秀秀在這裏東倒西歪,謝奚奴顯得淡定許多,正抱劍假寐。
秀秀看了他一會兒,問道:“你去君家做什麽?”
謝奚奴沒有睜眼:“去取你讓我幫你潛入悲山的費用。”
“什麽費用?”
謝奚奴道:“這與你無關吧?”
秀秀咬牙道:“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要去做什麽壞事?”
謝奚奴反問:“我又怎麽知道你去悲山不是有什麽陰謀?”
這天沒法聊了,但不知道這車要晃蕩多久才到君家,秀秀只得繼續道:“你不說我怎麽幫你?你特地帶上我,應該是需要我的幫忙吧?”
謝奚奴睜開眼看她:“你現在就有一件事可以幫到我。”
“什麽?”秀秀下意識地往前傾了傾耳朵。
“閉嘴。”
“……”淦!
秀秀不說話,車廂裏就格外沉悶,只能聽到窗外呼嘯的風聲。秀秀微微拂開一角簾布往外看去,雲就在窗邊,仿佛一伸手就能觸摸的到。
鬼使神差的,秀秀真的往外探手,還沒有伸到窗外,就聽謝奚奴的聲音幽幽傳來:
“雲層裏有妖龍栖息。”
聞言秀秀背上一涼,瞬間想到了一堆斷手斷腳的血腥場面,忙抽回了手。
“我需要鬼道密宗。”良久,謝奚奴道。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秀秀消化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要去君家取的便是密宗。
秀秀好奇道:“取那個做什麽?”
這次謝奚奴回答地很快:“再多嘴就宰了你。”
聽聽聽聽!這是何等的血腥,何等的猖狂!
秀秀撇了撇嘴,便不再講話。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呼嘯聲漸漸低落,秀秀拉開車窗看去,卻見馬車即将降落在一片清潭邊。
“二道橋,君家到!”車夫在外頭吆喝。
秀秀下意識地打量了一圈,看起來确實是名門仙府的規模,但鑒于之前領略過江府的浮誇風格,強烈對比下,君家就顯得素雅太多。
下車後,秀秀沿着镂空的牆花一路畏手畏腳到了偏處。
“我們從這裏翻進去吧。”她說着,撸起袖子便要爬牆。
謝奚奴沉默了一下,問道:“為什麽不從正門進?”
秀秀一臉“你傻啊”的表情,無語道:“哥,我們是要去偷東西,那還不得低調點?”
“但你是君府的千金。”
秀秀道:“你說的密宗一聽就挺寶貴的,如果真的在這,我們大搖大擺進去,到時候東西丢了我們跑了,這不一看就是我們偷的?不如現在輕手輕腳進去偷了跑路。”
“想不到你還挺有經驗的。”
秀秀好奇道:“不然你原先打算怎麽做?”
謝奚奴答得很快:“從正門進去,讓你爹交出密宗。”
“他不給呢?”秀秀為他的直白震驚。
“殺了,然後慢慢找。”
“……”秀秀忍了忍,沒忍住,“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這麽操蛋直接的方式怎麽有些眼熟。
謝奚奴沒回答,縱身躍入牆內,然後,沉默了。
秀秀見他沒聲音了,加快了速度爬上了牆頭,然後也沉默了。
只見牆的裏面是一方庭院,院裏擺着一方茶座,一對中年夫妻正品着茶錯愕地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場面十分尴尬。
“神不知鬼不覺?”謝奚奴面無表情。
秀秀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意外意外。”
秀秀卡在牆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最後還是一身華貴的長衫的中年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你這像什麽樣子!”
他的聲音如壓抑的雷霆震怒,秀秀一個沒繃住,從牆頭摔了下來,狠狠砸在了謝奚奴的身邊。
她尴尬地爬起身,就見那中年女子忽然眼眶一紅,心疼地朝她跑來:“春染!我的女兒!回自己家爬什麽牆!”
看來他們就是這具身體的父母,原書中的君家家主君蘊和陳楚了。
秀秀還沒想好借口,就聽君蘊的聲音含着三分震怒砸了過來:“為什麽爬牆?她還有臉回來嗎?朝秦暮楚,已經有姻親的人了還跑去和江家小子表白,自取其辱,被當衆拒絕,現在又被當衆退婚了,終于曉得不好意思了,還學會別人玩什麽離家出走?”
陳楚有些看不下去了,白了丈夫一眼:“你說的什麽話,女兒平安回來不就好了。再說,是鴻歸自說自話的退婚,又沒經過長輩,怎麽做的了數?”
“當然做不了數!”提起這事,君蘊的怒氣直湧心頭,“婚姻豈是兒戲?我君蘊的女兒就算是他老季家也別想退婚!”
“好了好了,你別動怒……”
他們在那争執,秀秀在一邊很是尴尬,她悄悄扯了扯謝奚奴的袖子低聲道:“我們晚點再行動吧,畢竟夜黑風高才好辦事。”
“嘀咕什麽呢?”見秀秀這般舉動,君蘊忍不住皺眉,他這才注意到一邊的謝奚奴。
這青年明明就站在面前,他方才竟沒察覺到他的氣息,一時無視了他。現在才看到,但他戴了個奇怪的貓臉面具。
君蘊忍不住問道:“敢問這位道友……”
謝奚奴微微颔首,信口胡說:“在下周塘。”
“你與春染是?”君蘊有些緊張,生怕這不省事的女兒随便帶了個不入流的散修要私定終身。
謝奚奴笑了笑:“令嫒在黃泉海遇險,在下順手搭救。”
秀秀忙接話:“對,女兒先前就是被黃泉海拐走的。”
君蘊聞言,忍不住大怒:“這黃泉海真是無法無天了!”
陳楚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別說這些了,這段日子苦了你了……”
說着說着她擦了擦眼淚:“快去洗漱一下,好好休息,你看你,都瘦了。”
秀秀忙應聲。
“這位道友救了小女,定要在君家多住些日子才好。”君蘊話是這麽說,心裏其實希望這個散修識相點,趕緊走吧。
但顯然那年輕人沒聽懂他的話,應的很是幹脆:“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
秀秀洗完澡洗完頭,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又受寵若驚地被丫鬟伺候着好好按摩了一番,最後狠狠吃了三大碗飯,才終于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吃飽後,她陪陳楚稍微聊了幾句,便借口不舒服回房間睡覺,以免說多了露餡。
秀秀躺在床上,聽着窗外蟬鳴,開始思考之後的事情。
先前她不想回君家,只想着跟那個叫周塘的青年一起回悲山找阿奴。
現在都回到了君家,吃飽喝足後,雜亂的腦回路終于清晰了點。
其實她沒必要非跟着他去悲山,這個人一看也不是什麽好人,不如她自己單幹,到時候在君家多屯點什麽寶物錢財的,路上也方便點。
但是那人已經在君家了,要怎麽做呢?告訴君蘊他不是個好東西?又好像有些恩将仇報了。
秀秀正在糾結中,屋內的燈火忽然一暗。
秀秀起身看去,那叫周塘的青年正抱劍橫坐在窗沿,負着滿身的月光,嘴角噙着笑:“月黑風高好辦事。”
“……”
看起來怎麽這麽像個采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