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時光的列車走不回曾經的軌道不過是離散

☆、時光的列車走不回曾經的軌道不過是離散

在小荃出事之前安若從沒聽誰提起過周旬的父母,仿佛那是禁語說不得。

她甚至不能想象那個總是笑的眉眼彎彎酒窩淺淺的少年,竟然是個還未長大竟先夭折的孩子。

周旬的媽媽在他兩歲時就因為疾病去世了,那時候他還很小很小,連媽媽的樣子都還沒記住。聽說周媽媽是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大提琴演奏家,而周旬的眉眼和音樂天賦又像極了他的母親,所以周旬的爸爸對他傾注了所有的愛和希望,在他還沒有大提琴高的時候就要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每天和音樂老師在寬敞的客廳裏拉響大提琴,爸爸就那樣坐在沙發上看着他。

那時候爸爸總會空出時間聽他拉琴,即使下一刻就要去國外出差,即使已經身在國外,就算是用電話,那每天的兩個小時也是必行的。

雖然只有父親,可是被傾注了全部父愛的孩子很幸福。

這種幸福因為梁文靜的出現而重新下了定義。

梁文靜是周旬的繼母,相識于他五歲那年。梁文靜和周旬的爸爸結婚時剛剛二十二歲,整整比周爸爸小了十歲,聽說眉眼神似周旬過世的母親,可周旬記不得母親的樣子,照片的比對又不知道究竟哪裏相像,但是他知道的是他自此終于有了媽媽。

梁阿姨會在夜晚将他抱在懷裏一邊拍着一邊講故事,那溫柔的聲音經常帶他進入夢鄉;梁阿姨會做他愛吃的蛋糕,常常握住他的小手教他如何将奶油塗抹在蛋糕坯上,兩個人弄得花了臉笑的開懷;梁阿姨經常陪着周旬練琴,爸爸不在家的日子裏聽衆變成了梁文靜。

連音樂老師都說,這世上再不會有比梁文靜更好的繼母了。

少女單純無知,對待孩子總是那麽憐愛疼惜。所以一家人出外游玩的時候,六歲的周旬差點失足落水,梁文靜不惜自己受傷搶回這個孩子,緊緊抱在懷裏說,乖孩子別怕別怕,媽媽在這,媽媽在這。

于是六歲的周旬,第一次開口叫了她,媽媽。

故事本應該在此終了算個圓滿,可誰知情節筆鋒突轉,只道是筆者尖酸苛刻。

變化是在梁文靜懷孕以後才漸漸将幸福醞釀成了一段慘烈的悲劇。

那已經是五年之後的事情,周旬剛剛十歲。

還記得得知梁文靜懷孕的消息之後全家都那麽那麽開心,爸爸那時正在比利時出差聽到這個消息開心的說馬上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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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旬取出大提琴,他說要為即将出世的弟弟演奏一曲。

可弓在弦上還沒拉動,就被梁文靜阻止了,她笑着,依舊那麽親切美麗,溫柔的說,小旬啊,聽你拉小提琴弟弟會難受的,畢竟那麽難聽怎麽入耳啊。

周旬愣在原地,拿着弓的手頹然垂下。是誰曾經信誓旦旦的說“我家孩子的大提琴最好聽”是誰曾經不可置否的稱贊他最有才華,究竟,是誰?如今又去了哪裏?

梁文靜很疼愛肚子裏的小寶寶,每天都會拿着故事書給寶寶講故事,那聲音傳到獨自一人守在房間裏的周旬耳朵裏,所有的音調所有的言語只剩下兩個字——冷落。

飯桌上再也不見周旬愛吃的菜肴,爸爸的筷子也沒再在他的碗前停留,全家似乎只期待着梁文靜肚子裏的那個孩子,而面前的這個孩子有或者沒有,其實對于他們無關緊要。

晚飯後,周旬拉着爸爸,仰着頭撲閃着那雙和過世的母親一樣漂亮的大眼睛問他,爸爸,是不是有了弟弟,你和媽媽就不要我了?

周爸爸看着兒子,心中仿佛劃過一道閃電,方才想起,這個孩子着實被他和妻子忽略了,這個還未長大的孩子守在這裏不聲不響,他就以為那孩子不在乎。

周爸爸慈愛的說,不會的,你和弟弟都是爸爸的孩子,都要一樣疼愛,你是哥哥也要愛弟弟啊,就像媽媽愛你那樣,知道嗎?

周旬笑的眉眼彎彎,用力點頭。

周爸爸輕撫他的頭發,溫柔的說,爸爸一會兒忙完就去陪你,你先去洗澡好嗎?

周旬開心的跳了起來,歡呼聲吵到了手裏拿着古典音樂光碟的梁文靜,她守在浴室門口看着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周旬,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的說,一會兒告訴爸爸你不用他陪。

周旬不明白,心中糾結委屈,所以他問,為什麽?

梁文靜說,因為爸爸要陪弟弟一起聽音樂。

周旬仍舊不解,他本想說“可是爸爸先和我約好的”,可一個音節剛剛出口,躲閃不及的卻是梁文靜的一個耳光。

細嫩的小臉上鮮紅的掌印。

可周旬紅着眼眶還沒落淚,梁文靜便早早哭個梨花帶雨,她說,你怎麽敢和我頂嘴,你還是我養大的小旬嗎?!

從書房趕來不明真相的爸爸扶住哭的虛弱的妻子,周旬原本想要解釋,他想說“其實我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可再一次迎接他的仍舊是一個猝不及防的耳光。

左臉右臉倒是對稱得很。

爸爸蹙眉失望的說,你究竟是和誰學的牙尖嘴利,竟然還敢和媽媽頂嘴!況且不說媽媽是個孕婦不能動氣,就說平時媽媽是怎麽對你的!真是白疼你一場,不過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周旬杵在原地,明明他什麽都沒說,就平白無故的挨了兩巴掌,明明爸爸什麽都不清楚,就将他說的這般禽獸不如。

而他當時并不清楚,這一次的打罵只是往後所有打罵的開篇曲目。

他随便說一句什麽就會惹來梁文靜一頓毒打成了每日的家常便飯。他疼他喊,可是都沒用,媽媽聽不到,那個愛他疼他的媽媽已經死了,此刻有的只是一個惡毒的後母。只是周旬不清楚這個媽媽已經不愛他不會心疼他了,所以他還一聲一聲的喊着,媽媽,疼!媽媽,疼!

而這種打罵直至弟弟周荃降生才算是告一段落,可他的痛苦卻自此才算是剛剛拉開帷幕。

父母幾乎将所有心血傾注在了弟弟身上,看着小荃如粉團似的娴靜溫柔的模樣倒是真和梁文靜十分相像。

明明是個和他喜歡的媽媽如此相像的孩子,可周旬卻對小荃怎麽也喜歡不起來。

那天放學不過是關門的聲音稍稍大了一點,吵醒了睡熟的嬰孩。那孩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哇哇哭個不停,只見梁文靜吩咐張嫂看着小荃後就冷着臉朝着周旬走來。

第一次,第一次當周旬看到梁文靜——那個他最喜歡的媽媽,那個笑的最好看的媽媽,那個寵他愛他的媽媽朝他走來,覺得懼怕,身體不住的抖動起來。

梁文靜走到他身旁,一句話也沒說的随手操起身旁櫃子上的一本厚重的書,那麽那麽狠得砸在一個不過十歲的孩子頭上。周旬低頭站在那裏,眼看着頭上的鮮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那是他的血,不是媽媽的血。

還記得四年前,為了救下險些失足落水的周旬,梁文靜的胳膊劃了一道深深地傷口,那時候滴答滴答流淌着的是媽媽的血,幼子的淚。

梁文靜放下手中還帶着血腥味的書,仍舊是一句話也沒說便回了房間,開門時第一句話是,小荃,媽媽回來了。

曾經的曾經,她也說過,小旬,媽媽回來了。

周旬那時頭上的血液還沒凝固,游魂似地出了家門走上了大道,風一吹傷口撕裂的疼,可心這麽疼,傷口也就不疼了。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蘇韞,雖然一直在一起演出,但是他曾經的生活中除了爸爸和媽媽,其他的任何人都無法走進他的世界。

蘇韞看着他流血的額頭,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笑的好看,問他,你想看漂亮姐姐嗎?

轉眼就把周旬帶到孟姜家裏經營的醫院分院裏,果然有很多漂亮的護士姐姐,只是看着藥水蟄上傷口時,連看着的蘇韞都覺得疼,偏偏那小少年一聲不吭,靜靜坐在那裏衣服都被攥出了褶皺。護士小姐包紮好傷口全身檢查的時候看到他深深淺淺、新新舊舊、大大小小的傷痕,不禁疼惜的皺了眉,嘴裏嘀咕着,哪敢對這麽大點的孩子下這樣的狠手。

蘇韞不是不知道這些傷口都是哪裏來的,而且不止蘇韞,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傷口的來歷,只有那個爸爸一直在裝糊塗。以為假裝不清楚就可以安安穩穩的坐擁嬌妻和幼子。

所以當蘇韞趴在他床前對他說,其實在你出門之前你爸爸一直坐在家門口不敢進去……

話還沒說完,周旬伸出小手打了少年蘇韞。小蘇韞瞪着眼睛委屈了,賭氣的說,再也不管你了。

那是他第一次打蘇韞——在他們初識,手心臉頰都火辣辣的疼,哭着的時候淚水奔湧,讓人心疼。

那時他想,如果沒有小荃,就好了。

而這次明明知道上次鬧事的家夥要對付蘇韞卻沒有阻攔,最後令蘇韞受了傷,算是相識十二年的一個輪回,與第一次相識的場景那般相似。

他就那麽冷眼的看着,看着蘇韞一節一節滾下去,額角的鮮血汩汩流淌着,一切對于周旬來說一切仿佛初始。

如今他想,如果沒有蘇韞,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困惑了,自己能上這個月的新人榜單嗎?

今夕何夕終成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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