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習慣了活在另一個人的影子裏漸漸沒了自我

☆、習慣了活在另一個人的影子裏漸漸沒了自我

杜梓潼說,認識她那年她喜歡梳兩個羊角辮,傻傻的樣子特別可愛。

杜梓潼說,現在的她減掉了留了很多年的長發,每天帶着一頂毛線帽,還是傻傻的樣子,還是那個我喜歡的樣子。

杜梓潼說,喜歡一個人,應該不只喜歡她最美好的樣子還有她每一個時刻,每一個特別或者普通的樣子,這樣的喜歡才可以稱之為喜歡。

安若說,杜梓潼,你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男孩子。

于是醫院裏多了一個杜梓潼,每天路過的時候總有歡聲笑語,安若說的沒錯,杜梓潼的開朗足以傳染給每一個接觸過他的人,他的希望他的美好,從不僅僅流露于表面,而是深入到了每一處神經,感染到了每一個人。

而與此同時,安若也常常趁着小黃毛不在的時候,去看蘇韞,每天像是地道戰的會面着實辛苦她老人家了。一旦遇到小黃毛,還要被拎着衣領揪出去,被高出半頭的小黃毛丢在角落裏審問:“說!你是誰!有什麽居心!和蘇韞什麽關系!不喜歡他左轉大門,喜歡他右轉骨科!”說着弄得指節嘎嘣嘎嘣響的吓人。

安若蹲在角落,擡着淚汪汪的雙眼,露出小狗似的可憐眼神。

小黃毛掐着腰指着安若:“我告訴你昂,蘇老大是我的!”

安若撅着嘴,雖然沒說話卻分明一副:不,蘇少爺是大家的!

拐角陰影裏的蘇韞問身邊被逗笑的孟瑾,孟瑾忍住笑意将看到的将給蘇韞聽,蘇韞點點頭,臉上是一抹藏不住的笑意,怕被發現于是将臉扭向一邊假裝咳嗽。

孟瑾問他:“你能猜到這個女孩子是誰嗎?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或者說是她見到我們就跑了,這樣的女生你身邊有嗎,能想起來是誰嗎?”

蘇韞笑着搖搖頭說:“我看不到她的樣子,她也不說一句話,我哪知道。”說完揚揚眉揉揉鼻子讓孟瑾扶他回病房了。

孟瑾說兩天後就要給蘇韞進行手術,因為要開顱所以最晚明天就要将頭發剃光。

蘇韞眼神雖然不穩沒有焦點,但是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他點點頭,其實又不是第一次做手術,每次的複發都是同樣的檢查同樣的治療同樣的危險,習慣就好了,習慣就不怕了。

下午蘇媽媽來的時候安若站在病床前的蘇韞面前給盆栽澆水,看到蘇媽媽來了安若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蘇媽媽嘴角輕輕抿住上揚,拿出準備好的剪刀和其他工具邊拿邊說:“小韞來,媽媽給剪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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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韞汗淌了一地,隔夜的飯都快吐出來了。蘇媽媽卻自得其樂,一把抓住躲閃的蘇韞,一臉壞笑的說:“壞小子,就這個時候能欺負你我還不抓緊時間,後天手術結束之後,你能看見了,還能這麽逆來順受!”

蘇韞沒反駁,無奈的笑着說:“瑞妍真是太讨厭了。”

安若看着卻覺得心裏一陣陣的暖的仿佛連眼淚都要融化了一樣,蘇媽媽堅信的是蘇韞的手術一定會成功,蘇韞一定可以再次看到,手術中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她沒說一句鼓勵,卻都融在了那麽一句玩笑似的話裏,她是媽媽,蘇韞的媽媽,看起來不羁灑脫其實十分溫柔的媽媽,每個媽媽都不是相同的,愛的方式不同,于是愛也是不同的。

安若來到醫院的電話亭,給媽媽打了電話。一接通,媽媽劈頭蓋臉一頓臭罵,類似于“死丫頭,去英國都不知道跟你媽說一聲,是不是死了才找我收屍啊!你還知道打電話,你還敢打電話啊!”然後語氣漸漸緩和了下了問她“英國的飯菜沒有你媽做的好吃,是不是嘴刁的丫頭被餓瘦了?英國聽說最近兩天要下雪,你帶棉服了嗎?身上的錢還夠用嗎,用不用媽再給你彙點?你那個朋友現在怎麽樣,身體好一些了嗎?”

安若捂住嘴,不敢讓媽媽聽見她的抽噎聲,怕她更加擔心,哭得花了臉紅了眼,嘴唇都是慘白的。是的,她想媽媽了,非常想,現在就想見到媽媽,讓她罵一頓打一頓,然後還會心疼的給她做飯問她餓不餓冷不冷困不困,那麽疼愛自己的人這世界上僅此一個了。安若身在異國,縱有千言萬語也不敢輕易告訴媽媽,于是平息自己浮動的氣息,等到抽噎聲變得漸漸微弱之後,捂着嘴對媽媽說:“媽,我想你了。”

電話那頭很久沒出聲,最後媽媽只說了一句“該死的丫頭”然後就撂了電話。

然後安若才明白,只有離家了才知道想家的滋味,只有離開親人才明白揪心的想念是怎樣一回事,安若是個家鳥,即使長了翅膀也飛不遠,或者說她根本不想飛得太遠。

安若回來的時候遇到了蘇韞的媽媽,蘇媽媽看到她,笑的溫柔問她:“你和小韞是大學的同學吧,我還給你們畫過一幅畫。”

安若點頭說那幅畫現在還在她那裏,于是兩個人坐在醫院的長椅上聊天。蘇媽媽那一頭海藻一樣柔軟飄逸的長發被剪成了齊肩的卷發,依舊耀眼的容貌,溫和的笑意,卻在陽光的照耀下露出歲月的銀絲。

安若看着感嘆:“這一轉眼都已經過去五六年了,阿姨的長頭發也變成齊肩短發,而我們幾個也各自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蘇瑞妍笑着說:“頭發其實早就剪短了,但是你們幾個的變化卻大的驚人,當初還以為你能夠和小韞在一起,沒想到你現在卻和周旬在交往。”

安若低着頭摩搓手掌突然沉默了,又低聲說:“其實,我是喜歡蘇韞的,從他十二歲的時候就喜歡他,可是他只當我是朋友,當初也對他告白過,可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将那件事抛在腦後,而随着年齡的增大,那份沖動也越來越單薄,已經沒有勇氣再對他表白一次,所以一切就這麽随着時光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我們最終都順從了時光成了彼此的過客。

蘇瑞妍抿嘴笑了,嘆了口氣:“你和我挺像的。”然後想起什麽似的拿出手邊剛剛剪頭發前給蘇韞畫的素描遞給安若,那眉眼那五官那份驕傲分明就是安若認得的那個蘇韞,一直都是,蘇瑞妍對安若說:“看看我生了多漂亮的孩子啊,那雙眼睛最漂亮了,”眼淚差點偷溜出來,蘇媽媽笑了笑“既然從前那些畫都在你那裏保管那麽這個也交給你了,小韞在房間裏,剛剛剪了頭發不敢見人呢。”

安若關上門看到坐在床沿帶着紅色毛線帽的蘇韞。

“诶,”蘇韞突然叫了愣愣看他的安若“你不說你叫什麽名字,那我這麽叫你也就不算不禮貌了啊!”

安若不自覺的笑了——蘇韞就是蘇韞,病成什麽樣子,眼睛都看不到了,還是那個驕傲的蘇韞。走到他身邊隔着毛線帽子摸着他的頭,可蘇韞好像不太喜歡被人摸腦袋,掙紮着,可看不見的他沒法閃躲此刻看得見的安若,最後也只好順從。

蘇韞問她:“我把帽子摘下來,你看看是不是和以前一樣帥。”說着摘下毛線帽子。

安若摸着蘇韞光光的腦袋,手指輕輕掠過,瘙癢蘇韞一個勁的躲閃,直到安若的手停在一處不深不淺看起來年頭不少的傷痕上面,蘇韞解釋說:“這是二十一歲第一次做手術留下的疤痕,怎麽樣也消不掉,在它旁邊有個小疤痕那是所有的病因,是十三歲從雙杠摔在地上的時候受傷留下的。

安若心裏在喊,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當她看着蘇韞那雙沒有焦點的眼睛,所有的言語化作落在蘇韞眼睛上的一個吻,安若捧着蘇韞的臉,溫柔吻在眼睛上。

蘇韞第一次,慌張的像一只受驚的小鹿,抓緊白色床單手心裏全是汗水。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夕何夕終成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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