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青梅竹馬
時值冬日,雖說是大太陽底下,然氣溫還是冷的,那個正彎腰刨木材的壯碩男子卻熱的滿頭冒汗,上身脫的赤條條,下身系着一條黑色的汗巾穿着一條灰白的薄褲子。陽光照在他黝黑的皮膚上,讓人遠遠一看必會誤以為是某種烏金,一滴汗順着他的臉頰流到了他的胸膛上,那噴張結實的寬廣啊,像是凝聚了無上的力量,也性感的足矣讓春情萌動的女人尖叫。
嬌娘看着那個年紀不大,卻擁有标準倒三角身材的男子,杏核美眸微微眯起,冬陽的陽光溫煦,拂在人的身上懶洋洋的,她看了一眼秦姨娘,見她正趴在圍欄上看的目不轉睛,低眸一笑,她早該知道,來者不善,此次是她大意了,只是鎮日無聊,聽說要看個鐵男子,她也好奇罷了。
鐵柱,玉嬌娘的青梅竹馬,鄰家哥哥。
那些記憶在她看見鐵柱的面容時都齊齊飛了進來,原來玉嬌娘不傻,是她武斷了。
她不該輕視這個古代女子。
這件事情也給了她一個重重的教訓,不管任何朝代,女人,都不容小觑。
誰也不是傻子。
柳姨娘咬着手帕,雙目呆滞,穿過光禿禿的枝條怔怔看着樓下隔壁院子裏的壯碩男子出神,而秦姨娘則是一邊吐着瓜子皮一邊看着人笑,身子軟綿綿搭在欄杆上像沒骨頭一般,此時,她幾乎連自己真正來此的目的也忘了。
那男子真的好生有力氣啊。
“姨奶奶。”巧兒悄悄的扯了扯秦姨娘的袖口。
“嗯?”秦姨娘心神不屬的模糊應了一聲,粉紅舌尖一伸便把瓜子皮往自己那院子裏吐。
巧兒羞紅了臉,只覺得自家姨娘今日好生不對。她未曾嫁人,還沒嘗過男人的味道,自然不知這男子的妙處,心裏只是奇怪,這短工不過只能稱得上是五官端正罷了,怎惹得她家姨奶奶如此着迷。
可她心裏時刻記得大奶奶的囑咐,便低聲在她耳邊道:“姨奶奶,莫忘了正事。”
“去。”秦姨娘推開巧兒的頭,呆了呆,猛的回過神來,呸呸幾口把自己嘴裏的瓜子皮吐個幹淨,便回身笑望嬌娘,“妹妹看着那男子可奇嗎?”
“奇不奇的,我不知,我只看見秦姨娘看着人家目不轉睛的,莫不是……”
“哈!”秦姨娘故意發出這樣的音節蓋過嬌娘的話,掃了掃身上粘的瓜子皮,似漫不經心的道:“妹妹可別說姐姐,咱們算是半斤八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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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看男子看的走了神。姜媽媽,咱們回吧。”
“是。”姜媽媽上前來攙扶,小聲嘀咕道:“早該回了。咱們大齊雖說民風開放些,可咱們做女子的也該莊重才是。似今日這等事體往後還是不要做了才好。”
“謹遵媽媽教導。”主仆倆慢慢從樓梯上下來,嬌娘便道:“媽媽再多跟我說說咱們這國度裏面的風氣和規矩才是。我雖從書本上了解了些,可到底有不明白的地方。”
“這感情好,咱們回自己的院子,一邊繡花,老奴一邊跟如夫人講。”姜媽媽笑道。
秦姨娘冷笑,并未追着她下去,而是紅嘴一撅,端着瓜子又倚向欄杆看那壯男去了,眼風掃了坐在旁邊藤椅上的柳姨娘一眼,笑着打趣,“柳妹妹也知道這裏面的妙處了,我便說,男子啊,長得好沒用,有力氣,腰上有勁才是咱們女子的福氣呢。”想着昨夜她家大爺寧願看畫冊也不願要她便撇了撇嘴,嘀咕了一聲“沒用”。
柳月頓時羞窘的垂下頭,磕磕巴巴道:“是、是姐姐那晚上教導的好。”
秦姨娘呿了一聲,讓她道:“吃瓜子不?”
“不、不用了。”柳月咬了咬帕子站了起來,做了個禮便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先回去了,姐姐看一會兒也下去吧,免得被人發現。”
“我心裏有數,你自去吧。”秦姨娘擺擺手。
院子裏,空地上,鐵柱抓起腰上的汗巾擦了擦額上的汗,扛起刨磨好的的沉香木便給正在建造亭子的工頭送了過去,口裏道:“王大叔,你估摸一下弄這亭子咱們需要幾日。”
這一夥人都是認識的,從西市楊柳巷來,感念鐵柱給他們找了這麽個賺錢的活兒都對他挺尊重,正在丈量亭子尺寸畫墨線的木匠便回話道:“咱們用心做不拖東家錢的話二十來日便能做完,正好趕回去過年節。怎麽,鐵柱你還有別的營生啊。”
“不是。我就問問。”鐵柱環視了一圈這院子,心裏卻想着,嬌娘也不知現在在何處,好不容易來一趟東市,怎麽也得打聽打聽嬌娘的去處才可,回去好讓無暇安心讀書。
“累死了。”一個身材偏瘦的青年男子一屁股坐在地基上,揚着頭道:“王大哥,往常咱們在家搭個豬圈也就是一天的功夫,這弄個破亭子怎麽就那麽麻煩。”說完他就嘿嘿一聲,“叔,你好生奸猾呀,是想拖東家的銀錢吧。一天半兩銀子呢。”
畫好亭子的立柱地點,并大致輪廓,這位年齡最長的中年男子便道:“你這小子貫會偷奸耍滑,你當人人都跟你似得。你懂個屁,咱們家裏搭豬圈随便弄弄窩便行,可這富貴人家弄這暖亭子是要在柱子上,窗戶上雕花的,我們爺三個加上你這個半吊子還得日夜趕工才能趕得及年節呢。”
“我的老天爺,早知我就不來了。”
“瓜瓜,你快着些,別偷懶,早做完咱早領工錢。”鐵柱提着領子抓小雞子似乎就把他攥了起來扔到木頭堆裏。
“行、行,我這就幹。”慢悠悠爬起來,一雙綠豆眼四處瞄,冷不丁就看着了站在雕樓上妖妖嬈嬈吐瓜子皮的秦姨娘,這小子在心裏“哎呦”一聲,這不是早晨那個從他們身邊經過留下一陣香風的貴婦人嗎。
他記得可清楚了,這女子那小腰扭的別提多饞人了。
綠豆眼咽了咽口水,往樓這邊走了走,恨不得把擋住他視線的枝條全都砍了去。
鐵柱順着這小子的目光看去,便見東邊那高樓上站着一個影影綽綽的紅衣影子,珠翠滿頭,陽光從東邊射來,照着她頭上的金釵明晃晃的耀人眼,這小婦人可是東家的內眷,若是被人拿住打死了去,他們也是理虧。
想到此,他一腳把瓜瓜踹倒在地,冷聲警告:“你小子給我老實點,要是連累了我們,定要你吃老拳。”
“不敢了,不敢了,鐵柱饒命。”
“趕緊做活去。”
瓜瓜響亮的應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就老實的幹了一會兒,他心裏被那小婦人勾的癢癢,也只老實了一會兒又故态複萌,嘿笑着道:“今兒個中午也不知東家派誰來給咱們送飯吃。”
“做你的吧,給什麽吃什麽。”
鐵柱不再搭理他,有開始哼哧哼哧的給木頭刨皮打磨。
日頭偏中,熱辣辣的光打在他的背上,肌肉虬結緊繃,看的秦姨娘那顆心啊一跳一跳的,口水都要流下三千尺了。
忙忙碌碌,悠悠閑閑,這一天便過去了一半,侯府後院,杜元春伺候了侯夫人午睡便從主院走了出來,分派了下面的媳婦子之後,她打了個哈欠回到自己的卧房也歪了下來。
“大奶奶,脫了外面的罩衫再睡吧。”蘭翠道。
“不了,我眯一下眼,等會兒還要給人家世子夫人準備生辰禮呢,姑母說了,她醒來便要看禮單。”
“哪個世子夫人?”蘭翠沒多心,随口問了句。
杜元春便陰陽怪氣起來,覺也不睡了,半睜着眼睛盯着小幾上的白釉青花三腳香爐,“哪個世子夫人?哼,自然是咱們泰國公府嫡女那個世子夫人了,從泰國夫人肚子裏爬出來的那個。”
蘭翠微張了張嘴,過了半響才說了句別的話,“大奶奶眯瞪一會兒吧。”
杜元春深深的嘆了口氣,“不睡了,睡不着了。”自己一個人卧在那裏一邊尋思一邊嘀咕,抱怨連連,“你說我怎麽就嫁了這麽個沒出息的男人,鎮日裏也不想着往上,就會往那冷門子裏鑽。”
這話蘭翠一個做丫頭的就更不敢接話了,只是她覺得,是大奶奶要求過高了,大爺如今已憑自己的能耐爬上了親衛府中郎将的位置,雖說是個巡視街道的武将,可那也是從四品下的官職不是,相比于其他府裏的庶子也算不錯了。
可這話卻不能在大奶奶面前說,一說她就生氣。
“那也就算了,這一回不知他又怎麽作死,竟把手上的肥差扔了,我剛才在姑母屋裏還被姑母訓斥了一頓,他可真是個大爺了,可他也不想想,往後咱們一家子還不是得靠着侯府撐面子,靠他,誰給他面子,什麽中郎将,說出去我都丢死了。此時還不好好讨好着點姑母,以後萬一被趕出去了,我上哪兒找地哭去。”
蘭翠一聲不吭,只拿着小金錘給她捶腿。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我受的這一切委屈還是為了他搭橋鋪路,唉……他這個人心裏也不知怎麽想的,外事上不中用,就在跟我鬧騰上聰明着呢。他那心,比女人的還纖細。算了不說了,那邊慧娘派人來回話了嗎?”
“回了。”蘭翠道,“說是已安排那兩人見面了,只是說玉姨奶奶面上并不激動,還淡淡的,似乎是斷的挺幹淨了。”
“不急。”杜元春摳弄着小手指上戴的紅寶石甲套,笑的好不自得,“慢慢來,這不是還得有十來天嗎。咱們府裏,西角門那邊,管着院子灑掃的王麻子有個媳婦,叫柔兒的,模樣長的一般般,可我聽說那倚着門窗勾引路人的本事倒是挺大,不知給王麻子戴了多少頂綠帽子了,你過午就去把王麻子領來我見見,自由安排。”
蘭翠不知她心裏打了什麽主意,答應一聲便禁不住好奇問道:“奶奶怎麽用起那小騷蹄子來了。”
“扔個魚餌下去才能釣上大魚來不是。我得讓那對小青梅竹馬心甘情願勾纏到一起去不是,女的心思淡淡,怕是被富貴眯了眼早把小竹馬給忘了,可小竹馬甘心否?咱們拭目以待。”
“大奶奶高明。”蘭翠一想便想明白了,這樣做便萬無一失,就算将來被大爺查出來也和她們奶奶無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