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想從武的王翰
琉珏、琉玉先後出嫁,偌大的荊府霎時變得空曠蕭條。父親大部分時候依舊待在軍營,我心想着大夫人二夫人将将嫁女,難免覺得寂寞,決定空暇時多去陪陪,比之以往去菀苑更勤快了些。
這日二夫人感染了些風寒,以往她身體出了問題,總是琉玉親自去廚房熬些糖粥給她。這下琉玉剛走,我便想着也親自去為她熬點兒。
正走到廚房門口,便聽得廚房裏王嬸的聲音傳來。
“這幾日你總萎靡不振的,不是今天打碎只碗,就是明日摔壞只盆。我告訴你,虧得咱們是在荊府幫工,主子們人好,這要是在其他視人命如草戒的府邸,這兩只碗就夠你拿命賠了!你還不仔細一點!”
走進過去,便見到王翰神色晦暗地呆立在原地,腳下正是一只破碎的碗。
我走進廚房道:“王嬸,二夫人病了,我來給她熬點糖粥。”
“喲,三小姐來啦!需要糖粥您吩咐一聲就行了,哪用親自來一趟。”
“以前琉玉在的時候都是她親自熬的,我想着這會兒她剛嫁出去,我還是代替她多幫襯着點。”
“好勒,那我去給您準備準備。”
原本在旁邊呆若木雞的王翰此時終于有了點反應,恨恨地看了我一眼。
王嬸準備材料沒看見,我瞪大眼睛看了王翰一眼,捏了捏他的臉道:“恨着我幹嘛。”
他不言語,将臉轉到一邊。
我笑了笑,走到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對王嬸道:“翰兒以後打算幹嘛?練武還是練文?”
“練文吧,翰兒讀書還不錯。”
我點點頭,道:“是,上次聽府裏的先生誇他了。”
“我想練武。”
王翰終于說了第一句話,眼神定定地看着我,王嬸也是呆呆地看着他,一副吃驚的樣子。
王翰慢慢擡起手,輕輕拉着我的衣袖:“琉月姐姐,你能不能跟老爺說說,讓我去軍營練武。”
這是王翰今日第一天跟我說話,先前想着自己年齡大些,多逗逗他,問題也是沒話找話才問出的。此時他主動提了要求,我反倒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可……可以。”
“哎喲!你學什麽武啊!好好讀書考狀元不好?”王嬸着急地走到他旁邊說到,臉上有些驚恐。
“娘,我想學武,當狀元,出謀劃策,有好多人可以做。但沙場上每一位将士,都是用生命在守護自己的國家,我想能夠保家衛國,也能保護你。”
“這……”
“翰兒真勇敢,行,琉月姐姐下次見到老爺替你跟他說一說,但是可不保證你一定能進哦,你知道的,老爺選兵很嚴的。”
“謝謝姐姐。”
王嬸滿臉的為難,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王翰,終是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我熬好糖粥,王翰已回屋讀書去了。返還的路途中,王嬸叫住了我。
“三小姐,王嬸有個事兒麻煩你,方才翰兒說的那些話,你只當聽聽便是,別往心裏去。”
我問道:“怎麽了王嬸,翰兒有報國的大志,你應當支持才是啊。”
“他有此大志,我當然高興。但是為娘的最在意的就是孩子的安危。他若有福氣,能當文官,我自然高興,但是沒福氣,就當個平頭百姓,在這府裏伺候夫人小姐們,也是極好的。聽說孩兒他親爹後來就是被幾個流氓打死的,那沙場是什麽地方?比那江湖還危險千萬分!我實在不願意他有半點風險。我…..”
“好了王嬸。”她越說越激動,眼看就要哭出來,我不悅地打斷她。“你護子心切,我能理解,但你忘了,你是在護國将軍家裏當差的,說這些沙場兇險的話,有失妥當。”
“三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王嬸急切地解釋。
“你不用解釋,今日的話,我只當沒有聽到,日後也別再說了。我答應你,不主動向爹提起翰兒的話,但若翰兒自己主動請命,我會幫他,你自己看好他吧。”
說完便轉身向菀苑走去,只聽得王嬸在背後重重地一聲嘆息。
又過了幾日,父親從軍營歸來。
以往父親回來,都是王翰作為牽馬小厮去迎待,這日卻不見他來。
“翰兒呢?”
父親問接替他的小厮。
“王嬸說是病了,讓小的來替職。”
父親點點頭,沒再多問。剛走到前廳,卻見王翰匆匆忙忙地跑來,撲通一聲跪在父親面前,将衆人都吓了一跳。
“老爺,王翰有個不情之請,請老爺将王翰收到軍營之中,成為衛國的一名士兵!”
王嬸從後面急急忙忙跑來,臉燒得通紅,不知是着急、是氣惱、還是純粹因為跑得太快。見此情形,雖然着急,卻不敢冒失地走上前制止,只能在後面跺着腳皺眉死死盯着王翰,眼裏蘊着的淚眼看就要掉下來。
父親顯然也被沖出來的王翰搞得怔愣了片刻,待聽完王翰的話,道:“翰兒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想參軍?”
“翰兒從小在荊府長大,最佩服的就是老爺的忠肝義膽,我想進軍營歷練,以後和老爺一樣保家衛國!”
“我的軍營向來不接受朝廷派兵,都是我親自挑選,你可知道?”
“知道,所以王翰知道老爺的軍營都是精兵,王翰想進去。”
“好,有骨氣,你跟我來。”
一群人跟着父親到了後院練武場。
梅花樁前,父親看似輕輕一提,便将王翰甩到了樁木之上:“從今日起,這練武場的兵械随你用,梅花樁上練習單腿站立,待單腿能站兩炷香時辰,開始練習射箭,二十只箭箭無虛發時,練習馬術,需手不用拉缰繩站立于馬背一盞茶時間。兩月為期,兩月之後我對你進行考核,通過就讓你進軍營。”
我小聲呢喃:“當初琉珏完成這些也用了四月有餘,翰兒才十四歲,且從未習武,這要求有些過難了。”
父親撇了我一眼,便不再理會,轉頭看向王翰。
只見那孩子眼神堅定,看着父親道:“好,兩月之後,我定通過您的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