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進入新兵營

王嬸的兒子棄文從武，成了拼命三郎的消息在荊府各院迅速傳開。下人們平日裏幾年如一日地勞作着相同的活計，主子們的事情也不敢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難免覺得日子無趣。

于是同是下人階級的王翰鬧的這一出霎時成了荊府最熱的小道談資。不少下人空閑時便到後院去看上他兩眼，還有一些小婢女整日整日地送飯送水、眼送秋波。

可王翰偏偏是将冷漠進行到底，除了本就相熟的幾個人，對其他人皆是少言寡語，送的吃喝更是毫不沾染。

眼看離約定之期只剩一個月，這日我便想着去後院看看王翰。

到武場時，他正在練習單腿站立，梅花樁邊的香爐一炷香已快燃盡，旁邊還插着兩只已燃完的香柱，看來他已經能單腿站立三炷香的時間了。

待香燃盡，他從梅花樁上一躍而下，走到我面前福了個身：“三小姐來了。”

我點點頭，問：“練得如何了。”

他答：“單腿站立倒是無礙，但射箭和馬術總有不足。”

“二十箭能中幾發，馬背能站立多久？”

“二十箭往往能中十三四發，但總覺其中四五發也是瞎貓撞上死耗子，馬背站立約半盞茶就會被甩下來。”

我點點頭：“拿起弓箭，射給我看看。”

他從一旁拿起放置的弓箭，對着靶子射出，箭剛好插入九環位置。

他搖頭看我，我示意他保持姿勢別動。走到他身旁，将胳膊托高，按低他的頭，道：“再試一次。”

他手中的箭沖出，正正地射入靶心。

他難掩喜悅地看着我，道：“三小姐我中了！且我能感覺到此次不是靠運氣！我盯着靶心，那箭也直中靶心！”

我點點頭道：“你的視線是盯準靶心的，只是姿勢不對，稍加糾正就會中靶。”

他點點頭，複又疑惑問：“三小姐你不是不會武術麽？怎會知道怎麽射箭。”

我輕笑說：“小時候琉珏練箭，我和琉玉就在旁邊看着，看得多了，雖然不會射箭，但是射箭人姿勢對錯還是能看出來的。”

“哦，是這樣。”他颔首點點頭，耳朵奇怪地泛起一些紅暈。

“你耳朵怎麽紅了？”

“啊？哦。我是在想當初大小姐開始習武時比我年齡還小，自己這個年齡卻沒有當時的她做得好，難免有些羞愧。”

我道：“琉珏是天賦異禀，軍中多少比她年齡大的男兒都比不上她，你不用給自己這樣的壓力。”

“是。”

我點點頭，将手中的書遞給他。

“這是我從琉珏的屋子翻出來的她習武做的筆記。你看，她那麽有天賦，每日練完武也還會反思，你也不可只靠着蠻勁練習，每日練完都應該反思經驗才是。”

他手心全是汗水，便使勁在胸前抹了抹，待手心幹燥了方從我手裏接過書，翻了一翻，笑着到：“我明白了，謝謝三小姐。”

“恩。”我道：“接着練吧，你已經很出色了，我相信你可以通過父親的考核。”

“好！我會加油的！”他神色肅穆，雖只比他大三歲，但覺得這表情出現在一個十四歲的小孩臉上多少有些搞笑，我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轉身回屋了。

兩月之期很快便到了。

雖然王翰是一個下人，但父親并沒有食言，特地從軍營趕回來對他進行考核。兩炷香梅花樁站立，王翰紋絲不動地完成了。面對父親臨時加的三十箭，依舊箭無虛發。馬背上的站立有些搖晃，但還是順利挺過了兩分鐘。圍觀的下人們歡呼聲一陣接着一陣，女仆們看着此時王翰有如仰望神祇。

父親滿意地點頭，甚至難得地露出些笑意。

王翰從馬背上躍下，像是完成了一生夙願般笑得燦爛，小跑着到父親面前跪下。

“将軍，王翰已經完成了所有的考核，是否可以到軍營跟您練武了。”

父親點點頭，道：“你的表現确實出乎我的意料。”

王翰難掩喜悅，笑出了聲，這樣的笑聲我似乎從來沒在他身上聽到過。

“但是最近宮中兵制有變，我的兵也要從朝廷統一建立的新兵營選拔。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直接把你送到新兵營去。往後等你更強大了，再來我的軍營，你可願意。”

王翰猶豫片刻，握拳铿锵回答：“一切聽将軍的安排。”

王嬸站在我旁邊，輕輕哭出了聲。

一個月後??????

一個月前，王翰通過了父親的考核。但父親既未帶他入自己的軍營，也未特地向新兵營的管事打招呼。只讓人給王翰帶來一紙招兵啓示，叮囑王翰自己去報名考試。

府上的人議論，這老爺既不帶王翰進軍營，也不幫他給新兵營打個招呼，之前兩個月的訓練不是折磨人麽？

王翰本人卻未透露出絲毫不滿，只按照父親的吩咐去交了報名表。而後才知，由于衛國近年散兵過多，軍費耗損過大。父親向皇上提議進行兵制改革，安置因戰事傷殘的老兵，新兵不再是應征即可入伍，而需通過一系列體能考核，選拔身強力壯的青年入伍。如此一來即可節省軍費，也可縮減精兵訓練時間。

而新兵考核，正是父親未王翰布置的三道作業。只不過考核的站立時間不過半柱香，五箭無虛發，騎馬不歪斜。

被父親提前訓練的王翰，不出所料地成為應征新兵考試的第一名，一進隊就得了新兵隊隊長的職務。

府裏的衆人這才知道父親的良苦用心。

但王翰不在，府裏又恢複了從前的清寡。王嬸的屋子走動的人多了些，其中依舊是女奴為多，每日裏送飯洗衣地孝敬王嬸。

小葉告訴我，大家私下裏讨論着王翰小小年紀就有這等出息，為人冷冰冰地卻最是聽王嬸的話，不少小丫鬟盼着能得王嬸青睐，日後王翰要是出息了，王嬸能讓自己當兒媳，也就脫離了奴籍。

我點點頭，道：“這些丫頭雖小，倒也會為自己打算。那你呢？比起那些小丫頭，你跟在我身邊算是府裏和翰兒交道打得多的婢女，你有沒有同樣的心思？”

小葉驚慌地紅了臉道：“小姐又打趣奴婢了！王翰小我這幾歲，奴婢哪能存了那心思！”

我笑道：“就是打趣你一下，瞧你着急的樣子。”

“小姐~”小葉嬌嗔一聲，便說去廚房給我端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