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趙顧整個晚上都在想一件事——
席安會迷戀上他嗎？
尹可蓉後面的話他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反正他是不打算因為這麽個半路冒出來的人改變自己就是了。
他很懷疑關于自己是席安第一個抱的男人這個問題，因為作為第一次的話，席安的手法也太好了點，他全程都飄飄然的。
那晚他自認為非常禮貌地拒絕了尹可蓉的提議，不過那位小姐臉色不太好。把他接到那麽偏遠的咖啡廳說了會兒話，也不把他送回去，害得趙顧走了一個多小時才攔到出租車回家，打的費看得他肉疼。
席安出差的第十五天，趙顧跟着郁森和他的大男孩小男友，去參加了一個同志交友派對。趙顧以前都不知道還有這種東西。
“難道不是用來約-炮的？”趙顧問。
“No！”郁森大叫着，“跟我念，交、友、派、對，同胞之間交個朋友聯個誼而已，你怎麽那麽污？”
趙顧心想反正郁森還帶着男朋友去呢，應該沒什麽關系。索性就答應跟他們出去浪一發——當然也有點太久不進行社交活動的小寂寞，畢竟因為時差，他自從那次淩晨電話之後都沒有再聯系過席安。
結果到了派對上，滿眼都是散發着誘人荷爾蒙的帥哥型男，把席安吓了一大跳。
他剛進場地，旁邊的侍者馬上就過來扒他外套，趙顧寧死不從，還是沒招架住幾個大男人七手八腳地鉗制，被脫得只剩下一條小內褲，然後套上了派對提供的特殊服裝，整條大腿都露在外面，白花花的讓人看着就想摸幾把。
趙顧炸毛地把郁森拖到角落裏逼問：“這什麽情況？！”
“安啦，”郁森拍拍他的肩，“雖然看起來挺蕩的，這派對很正經的，進來的人都是經過篩選的正直人士，不會強迫你的。”
趙顧掃視了一遍周圍，大家都穿着派對提供的性感衣服，端着酒來回走動，倒也沒有誰在幹什麽出格的事情，多數只是聊天。“可是我已經有人了。”趙顧小聲地說。
郁森朝天翻白眼，道：“你說那個渣攻？別鬧了寶貝，早點看清現實好不好。那種人明顯的就是會玩玩你，然後跟門當戶對的女孩子結婚的上層社會人士。你看看這派對，個個精品，沒帶伴的你都可以勾搭，看中誰，我可以幫你。”
趙顧有點猶豫，嗫嚅着：“我、我沒想過……”
郁森眉毛一揚，果斷地沖旁邊一高大男人招了招手。那男人走過來，笑着問：“有什麽能為您效勞？”
“你看這個小寶貝怎麽樣？”郁森努努嘴示意身旁糾結的趙顧。
男人打量着趙顧，舔舔唇：“看起來真像個小寶貝。”
趙顧還是頭一回被人用這麽露骨眼神看，吓得往後退了一步。這個舉動讓那男人更感興趣，步步緊逼地靠近他，說道：“第一次來？看來很有調-教空間嘛。”
講道理，面前這個男人并不醜，所以做起這種挑逗的動作也不算猥瑣，可趙顧還是由衷地反感。扭頭看郁森，早就蹦蹦跳跳回到他小男友身邊了。
“我已經有伴兒了！”趙顧急得大喊。
那男人抿嘴而笑，“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交個朋友聊聊天總行吧？”
趙顧不太相信地盯着那男人看了一會兒，緩緩點頭。
“我叫孟南天。”
“……趙顧。”
報了名字之後，趙顧稍微緩解了一點，沒那麽緊張了。
孟南天左右看看，問：“你的伴兒呢？”
“加拿大。”趙顧回答。
孟南天噗嗤笑出來，惹得趙顧瞪他，“抱歉抱歉。我只是覺得，異國都能相愛，這麽好的感情，你還來這種交友派對幹什麽？”
趙顧咬牙切齒地：“我是被騙來的。”
孟南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郁森可是圈子裏有名的小美人兒啊。要不是他今天帶了伴兒，我一定會找他搭讪的。”
趙顧表示同意：“這大概也是他只跟0做朋友的原因吧。”
“你也挺可愛的，像個小兔子。”孟南天望着趙顧微笑說道。
趙顧轉移視線，端了杯酒給他，勸道：“喝酒吧，別說話了，我會吐。”
孟南天也不生氣，反問道：“是不是沒人這麽說過你？你加拿大的伴兒呢？”
趙顧當即覺得自己被挑釁了，這話意思是他沒人愛咯？那濃濃的懷疑的口氣，是在質疑他口中“伴兒”的存在咯？惡狠狠幹掉杯中的雞尾酒，趙顧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多，那麽那邊就是大中午，席安應該有空跟他說會兒話？
電話打過去，果然沒有轉到語音信箱。
“嗯？”
充滿磁性的聲音一出，趙顧就酥了半邊身子——大哥，一般人都是說喂？你說什麽嗯？！這麽不按套路出牌害得他都慌了！
趙顧斜了一眼孟南天，高聲說道：“親愛的，我想你了！”
那頭詭異地陷入寂靜。要不是趙顧隐約聽得到旁邊有人在說英文，他還以為電話斷了。
孟南天表情玩味，示意趙顧繼續說。
趙顧跟個青少年似的被觸動逆反心理，再一次炸毛，幹嘛要被這個陌生人左右！幹脆背過身去，小聲跟席安說話：“那個，剛才是我旁邊人在喊，不是我。”
席安還是不說話。
趙顧頭上開始冒冷汗了。“席老板，您工作辛苦，我特意代表超市員工打電話慰問。”
“你管他叫啥？老板？老板員工play？”身後耳朵靈敏的孟南天大聲問道。
趙顧氣得推開他，自己跑到一邊。
“你不在家裏？”席安總算開口發話，“旁邊是誰？”
“我跟郁森出來喝酒，郁森你知道吧，上回商場門口遇見那個，還有他男朋友。他倆我旁邊在玩兒呢。”趙顧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撒謊。
席安大約是相信了：“這麽晚了還在喝？什麽時候回家？”
“這就回去了。”趙顧聽他的口氣，好像有幾分醋味，頓時心裏樂滋滋的，前面的尴尬和郁悶一掃而空。
“嗯。”席安應了聲，卻沒有挂斷的意思。
趙顧于是接着找話題：“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尹可蓉的服裝設計師？”
“認識。”
“那你知道她為什麽回國麽？”也許，他對訂婚什麽的毫不知情……
“我媽安排她跟我結婚。”
席安回答得幹脆利落。
趙顧懵比得幹脆利落。“我以為你已經跟你家裏說過……”你是同性戀這件事。
“說了。我媽不太能接受。等我回去再談這件事，好嗎？我很累。”
“哦哦！好，對不起啊，我又打擾你休息。你挂吧！”
“不是，我是說聊到結婚那件事很累。你多說會兒話，漫游費我報銷。”
趙顧堂皇了，“說什麽？”
“沒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可以跟我分享的？”
趙顧一邊琢磨一邊找到個沒人的角落坐好，拿起一杯色彩亮麗的酒，慢慢打開了話匣子，從郁森不戴眼鏡的小男友說到在實習期還硬要競選最佳員工的馬曉麗，從自己廣受好評的水果派到做一次失敗一次的葡式蛋撻。席安始終耐心聽着，偶爾應和幾句，多數是趙顧在扯一些家長裏短。
等到席安不得不出去接着下午的工作而挂斷電話，趙顧一看，竟然聊了一個小時。總是這樣的話他會把席安聊破産的！
趙顧心情大好，身後派對上的人多三三兩兩結伴度春宵去了，郁森大概是看到他在打電話所以沒來打招呼，發了信息告訴他一聲就走了。
孟南天倒是還在附近晃悠，看見趙顧終于煲完電話粥，苦笑着走過來，問：“把剛認識的朋友就那麽丢在一邊，自己跟愛人打電話，真的合适麽？”
趙顧道：“你怎麽還在這？不找個人快活去？”
孟南天抱胸笑道：“我這不是來找了嗎？”
趙顧剛跟席安通完電話，內心宛若立起了一道高高的貞節牌坊，寧死不屈。“那你接着找，我回家了。”
“诶，”孟南天忙拉住趙顧的胳膊，“好歹我也等到現在，讓我送你回去吧。”
趙顧斷然拒絕：“不行，我又不是女人，你送我我還欠你人情了。撒手。”
孟南天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趙顧無語，他又沒讓這人等着他！自己自作多情還來道德綁架他！真的是！
……最後還是坐上了這人的車。
趙顧是一個現實主義的人，這麽晚了公交也沒了，出租車也少，讓孟南天送他還省了路費，挺好的。只需要忍耐車裏駕駛座上的人的聒噪就好。
“你應該知道，男人這種動物，沒有愛情也可以做的吧？”車駛到半路，孟南天問道。
趙顧心想媽的他再知道不過了，他還沒有哪一次上-床是因為愛情的。“那我也不跟你做。”趙顧冷哼。
孟南天好笑地說：“你親愛的遠在海外，他要是知道有人肯為你服務，緩解你的寂寞，估計也不會排斥的哦？”
趙顧看了孟南天一會兒，繼續冷哼：“那我也不跟你做。”
孟南天崩潰：“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
趙顧道：“停車停車，我家到了。拜拜！”車停下，打開車門就一陣狂奔。
孟南天嘴角抽搐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無奈地看見副駕駛座上放了兩張二十。感情是拿他當出租車使啊！
孟南天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語氣微妙地說：“表姐，人我遇着了，你放心，看起來很好到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