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十三
上午九點,京都希爾頓酒店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柯南和平次并肩坐着。
柯南的手中握着一張白色的卡片,上面印了一行黑體字及一個塗鴉頭像。
怪盜KID約他們在這裏見面。
昨夜的慘敗讓兩人幾乎一夜未眠。等待KID出現的時間裏,他們各自頂着一雙黑眼圈,四目相對。
關于案件的猜測,他倆已交流了一整個晚上。苦于沒有直接證據,所有的猜測不論正确率多高,他們都無法将Borbon繩之以法。就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KID發來了邀請,約他們上午九點在京都希爾頓酒店東面一百七十四米的上野咖啡館見面。
「那家夥遲到了。」
平次轉回鴨舌帽的帽檐,對着一只在看表的柯南說道。
九點已過三十四秒,柯南擡眼。正在此時,有人推動了上野咖啡館的玻璃門。
門外的風湧入,帶動門前風鈴搖曳出一陣清脆的歡迎曲。
柯南和平次選了個不錯的位置,能第一時間看到從門口進入的人,也能讓從外面進來的人第一眼就看到他們。
令他們失望的是,進門的是一個女孩,雙馬尾高高束在腦後,束發用的皮繩上各挂着兩枚紅色的鈴铛。她每走一步,就帶着一串聲響。
柯南看着她,驚訝地縮了縮腦袋,把自己藏到了平次的身後。
「工藤,你躲什麽?」
柯南這才想起自己的身體已經變成七歲的模樣,便不再躲藏,放心地重新坐直了身子:「剛才進來的那個女孩我認識,是我和蘭的學妹。」
「熟人?」
柯南搖頭:「她叫晴月蘭,目前就讀于帝丹高中一年級C班,留級生。曾經被懷疑是一起殺人案的嫌疑人而休學了一年,後來無罪釋放。如果沒有那一年,現在她應該和我們同級。」
工藤新一不是愛八卦的人,若不是因為對晴月蘭所犯的案件感興趣,大概他也不會知道學校裏還有這麽一個女孩。平次了然地點點頭:「那她怎麽會在這裏?還在休學中?」
「不是,」畢竟是在背後說別人的事情,柯南壓低了聲音,「那個案件是國中時候的事情了。」
柯南的回答終究沒有給予平次前一個問題的答案。
她怎麽會在這?柯南是不會知道的。但他總覺得自己的回答少了些什麽,于是又補充道:「對了,她是白鳥警部的親戚呢。」
「白鳥警部?白鳥任三郎?」
「嗯。她哥哥的妻子是白鳥警部的親妹妹。」
複雜的親戚關系不免讓平次對柯南說的話有了別的想法:「你的意思是,她之前的殺人嫌疑之所以能洗清,是有那位白鳥警部的幫忙?」
「呃……」連柯南都搞不清楚自己透露給平次這些關于晴月蘭的信息的理由,被平次一反問,他的邏輯也亂了。「這和白鳥警部沒有關系……我會提到,也只是想到就說罷了。」
「哦。」
平次淡淡的回答讓柯南一時間有些郁悶。他知道兩者是毫無關聯的,可脫口而出的時候,他就是有一種能夠讓一切都銜接上的預感。
他缺少一個扣環,一個能串起那些早在他腦中埋下伏筆的線索的扣環。
走神間,有人站到了他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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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鬥到達上野咖啡館的時候比柯南和平次要早。
他算好了兩人可能選擇的座位,選取了個最合适的觀察位置坐下。
咖啡館為了保護客人們的隐私,桌與桌之間距離很遠。一開始平次和柯南之間幾乎沒有交流,快鬥也就沉默着等待九點的到來。正當他打算起身上前時,他發現兩人竟然對着一個剛進門的女孩竊竊私語了起來。
快鬥仔細打量了女孩一番,從她身上傳來的鈴響讓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會引起柯南和平次注意的人,自然不會只有臉蛋漂亮。綜合各種理由,快鬥暫時打消了起身的念頭,悄悄地觀察起了女孩。
所幸,女孩的座位距離他不遠,讓他得到了更好的觀察機會。
很快,快鬥發現了她與衆不同的地方。
沒有人會目不斜視地進入咖啡館,卻在坐下後檢查位置上的所有物品。
女孩使用了一種十分高端的反偵察技巧,若不是快鬥自己也深谙此道,大概完全看不出她這微小舉動中的端倪。
會這樣做的人,都是有秘密的。
見那個女孩開始點單,快鬥收回自己不禮貌的視線,開始了他的正事。他耙了耙頭發,朝平次和柯南的那桌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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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柯南和平次動作一致地擡頭看向自己時的表情,快鬥的撲克臉上終于禁不住挂起一抹淡笑。
「抱歉,我遲到了。」快鬥扶了扶額前定型的劉海,天藍色的眸子幹淨得半點信息也不透露。
柯南在見到快鬥的初始幾秒怔了一會,随後苦笑開口:「你可真是喜歡用我的臉招搖啊,KID。」
聽着柯南的話,平次恍然大悟:「這家夥也知道了嗎?」
快鬥徑自在兩人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笑而不語地回應着平次的疑問。
都是聰明過人的人,一個表情、一個眼神,就能心照不宣地答道某方面一致的思考。不用解釋,KID知道柯南是工藤新一的這層身份。扮成新一出現,對KID而言是一種很好的自我保護。相對的,柯南和平次約見工藤新一,在熟人眼中看來也是十分正常的。
可這一對雙方皆無不利的舉動,卻在今日有了瑕疵。
柯南無奈地正了正身子,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個位置:「你要小心些啊,那張桌的晴月同學,說不定認得我這張臉。」
柯南用的是「說不定」,心底卻在說着「一定」。
在帝丹高中,總有一些不愛八卦的人不知道晴月蘭的存在,但相信每個人都不會不知道工藤新一這個響亮的名字。
聽到柯南的話,快鬥斜眼掃過他所指的方向。
「晴月?」快鬥蹙眉,不着痕跡地移向位置的死角,但他的重點完全被放到了另一個地方,「晴月蘭?」
「你認識她?」柯南詫異。
單憑一個姓氏就能叫出對方的名字。柯南可不會相信晴月蘭的事跡能傳到京都來。他觀察着快鬥的動作表情,斷定兩人不可能認識。
那麽……
平次出聲補完了柯南的推測:「是那個女孩和這次的案件有什麽關系嗎?」
在被一語命中要點的情況下,快鬥若再玩神秘,就會讓他這次的約見顯得毫無意義了。但他本來只打算約出柯南的,多了平次,相當于多了雙銳利的眼睛。在這一點上,他又不得不更加謹慎。
真頭疼。
快鬥在心底犯愁着,昨晚他幾乎沒睡,希望不會因此導致精神不夠集中而露出破綻。
他從外套口袋裏翻出一張紙條,推到平次和柯南面前。
紙條上一共四行字六個詞組,和快鬥記錄在那本警察手冊上的一模一樣。不同的是,紙條上的字是打印出來的。或許柯南和平次能從自己種可以讀出一些他自己發掘不了的東西,不過目前他沒有暴露自己筆跡的打算。
柯南曾将安室透就是Borbon的訊息告訴過平次,此時省去了解釋的環節,兩人和快鬥一樣,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在Borbon這個單詞上,轉而注意向另外兩個英文單詞,最後定格于晴月蘭的名字之上。
如果原先快鬥還在糾結于全國三個的名字,現在已經基本确定了目标。
趁着柯南和平次還在讨論,他又朝晴月蘭處瞄了幾眼。
女孩的桌上擺了精致的慕斯,還有一杯鮮榨的橙汁。但她的注意力始終放在了手裏那部粉紅色的手機上,表情十分豐富,好像正在和朋友們天南地北地侃着,看不出半點與她年紀不符的地方。
待快鬥轉回目光,柯南和平次也已看向了他。柯南反手把紙條翻面扣在桌面防止路過的人窺到紙條上的內容,一邊問快鬥道:「這些信息,就是你昨天出現在博物館的原因嗎?」
柯南的這句話,等于直接把怪盜KID和炸毀博物館奪走寶石的人分出了兩個派別;同時,也等于他已确定那封寄到警局的預告函是假的的結論。
可快鬥卻對他說道:「一開始我的确是因為好奇到底是誰在借用我的身份作案才來的京都……」
用到了「一開始」,便會有「後來」。但轉折用的「但是」卻被快鬥含在了嘴裏,好似如果他說出來了,就直接承認了他是罪行。
漂亮的藍色眼睛蒙上了一層灰霾。而柯南和平次,卻只是靜靜看着面前易容成新一的少年,等待着他口中即将吐出的線索。
炸毀京都國立博物館,這是數年來都不曾發生過的重大案件。一旦扯上了它,兩人根本顧不上對快鬥身份的猜忌。況且,他們似乎早已把眼前的罪犯歸進了他們的陣營。
在兩人眼中讀出了期待,快鬥終是放下了那點自私與膽怯。他拿出一個方形的首飾盒,再次推向面前兩人:「打開時小心被看到。」
快鬥提示的話語讓兩人瞬間猜出首飾盒中的內容物是什麽。
平次先一步拿過盒子收至桌下,在和柯南交換過一個眼神後,迅速打開盒子又快速合上。
紅色的流光被桌檐投下的陰影掩蓋,月型的寶石依然刺目地在他們眼裏印出了綠色的殘影。
若說昨晚發生的一切是日本警方的一個巨大敗筆,那麽此刻握于平次掌心的盒子便将成為事件後的惟一安慰。
平次小心地把盒子收好,再擡頭時,面上的冷峻融化了些:「你是怎麽奪回來的?」
「不是我奪回來的,」快鬥說着,嘴邊是自嘲的笑,「說不定,它是我偷回來的。」
「有區別嗎?」柯南摳緊了快鬥的用詞。于他而言,不論KID是從敵人手裏「奪回」寶石還是「偷回」寶石,都是一個概念。
但快鬥卻是這麽解釋的:「我的意思是,從博物館裏偷出『紅月』的人,可能是我。」
「不可能!」
柯南脫口而出就是對快鬥所說的話的否定。他透明的鏡片裏倒映着快鬥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樣貌,然後慢慢冷靜下來,面上是無比的凝重。
他讀出快鬥模棱兩可的話語中的意思了。
「可能?」
「對,可能。」
快鬥笑着,唇邊的弧度很是僵硬。
他無法解釋「紅月」在自己身上的原因,他失去了昨天從下午四點到晚上十一點之間的記憶。
所以他只好把自己代入那段劇情,安排自己進入最合适的角色位置。
曲曲折折,看似環環相扣,竟又撲朔迷離。
柯南嘆了口氣,半垂下頭:「既然你也不确定,我們還是先把整個案件重頭整理一遍吧。」
這是他們能想出的最好辦法,不妄下定論,也不排除一切可能。
他們好似各握着一把通向關鍵的鑰匙,可惜現在的情況卻告訴他們……
第三把鑰匙,還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