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二十三
針對晴月蘭的保護進行得十分小心。
由于晴月蘭的特殊身份,京都警方必須嚴格保密,盡可能地減少守備人員,防止消息傳入那些與警界上層交往密切的警察世家。但是,黑暗組織的黑手是無處不在的。他們恐怖的攻擊力又讓警方必須加強戒備,以防出現漏洞,給予他們可趁之機。
矛盾的形勢給警方增添了不少麻煩,他們只能在人員上盡可能地配備上層的精英人士,可是要調動他們,卻又可能會驚動上層。
最後的方案,便是許多的警察褪下警服,換上病號服,乖乖躺在醫院住院部的角落。而另一批人,則取代了醫院的保安們,不斷在醫院游走巡邏。
然而,醫院過大的人流量着實讓警備人員頭疼,他們很難從上千的病人隊伍中發現可疑分子。
因此,最強的那部分警力,仍然是安排在晴月蘭所在病房的周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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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月蘭的病房位于京都第一醫院住院部八樓的一間單人重症監護室裏。病房分兩個隔間,一個是病人的單人房,放着病床和陪護床,另一邊則是一個小客廳,用來接待探訪的客人。
為了不引起注意警員們都守在病房內部的小客廳內。七雙銳利的眼睛時時刻刻觀察着病房周圍一切可能對晴月蘭産生的威脅。
晴月蘭已經醒來四天了。
喉間的插管早已取下,但是呼吸機仍然罩在她的臉上。她目前能夠說出一些斷斷續續的話語,在确保她身體無恙的情況下,第一次的審訊已經在一天前進行過了。
考慮到她身體的問題,審訊并沒有進行太久的時間,提出的問題也大多只需要她通過點頭或者搖頭來回答。
其中,惟一一個需要她出聲回答的問題,是由平次問出。
他問:「Otard是誰?」
這個問題對于對組織一無所知的警方人員而言顯得莫名其妙。但晴月蘭卻在聽到問題後神色有了變化。
她的眼睛在空氣中眨了幾下,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隐瞞的時候,她說出了一個名字。
「主謀就是這個人?」
晴月蘭老實地點點頭。
儀表盤上關于晴月蘭的生命指征在這時候出現了變化,審訊及時被停止了,所有人退出了房間。
會停得那麽快也在晴月蘭的意料之中。畢竟獲得了一個有用的線索,眼下更迫切的,是抓住名字的主人。
而她,現在就是警方籠子裏的鳥兒。在需要的時候,随時可以提出來,套取他們想要的訊息。
只不過,他們似乎還是低估了晴月蘭的忠心,她思考了兩天,最後的結論卻是她不會背叛Otard。
早在她主動跟着Otard加入組織的時候她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誰都怕死,但既然會死,她不介意把一切攪得更亂了再死掉。
接下去會怎麽樣呢?
晴月蘭想象不到。她果然還是不擅長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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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鳥合清醒過來的第四天,他發現從前總是忘事的他,竟然能連續四天都沒有忘掉任何事情。
對于這樣的記性,白鳥合有着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因此,Otard讓他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盡力做到最好。
經過四天的準備,兩人決定出發了。
Otard讓白鳥合先行一步,易容成別人模樣乘坐磁懸浮列車去往京都,而他則是自己開車出發。
只是分頭行動,白鳥合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倒是在得知暗殺目标是Mulata時,他多嘴問了一句為什麽要殺她。
「因為她背叛了組織。」
Otard的回答冰冷無比,仿佛一句話就決定了晴月蘭的死亡。
白鳥合不理解Mulata是如何背叛的,她的印象裏,Mulata是個笑起來很漂亮的女孩。但對方既然落在了警方手裏,即使沒有背叛,也逃不過死亡了。
帶着不由在心底升起的惋惜,白鳥合将Otard交給他的□□拆散,分別藏在旅行袋上鐵質物件的附近,然後收下Otard遞來的GPS定位器,提起旅行袋,向Otard告別。
「你先去,我随後就到。」
其實開車去會比乘坐列車更快一些的,Otard會說「随後就到」,大概是有什麽事必須在行動之前處理掉。
白鳥合沒有疑心,只有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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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點四十二分,白鳥合準時來到了京都第一醫院住院部樓下。
他仰頭看着這棟十二層樓高的白色建築,然後拐向門診大樓。
來之前他和Otard做過詳細的調查,整個醫院的配電室都在門診部的地下一層,除此之外,位于地下一層的太平間裏,有着醫院最大的通風口入口。
相比住院大樓的戒備森嚴,門診樓裏的那點防備對于白鳥合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他輕松地躲過僞裝成保安的警察們的視線,又用磁鐵幹擾器短暫地暫停可能對他行動造成不便的那些攝像頭的功能,接着飛快地鑽進了太平間裏。
陰冷黑暗的太平間實在不是個好地方。
醫院裏濃重的酒精氣味被太平間厚重的門阻隔在外,在這個冰冷得不帶半點生氣的房間裏,新鮮屍體散發着陣陣令人作嘔的氣味。
白鳥合沒有開燈,房間裏惟一光源來自于那個巨大的通風口。銀色的微光在丁達爾效應的作用下在空氣裏畫出一道光的通道,好似引渡一室亡靈走向天堂的路口。
不過這條路不是給他們走,而是專門為白鳥合鋪開的。
也不知是不是怕拍到什麽可怕的場景,太平間裏特別人性地沒有安裝攝像頭。這無疑給白鳥合提供了便利,他大膽地走到通風口邊,熟練而又迅速地拆開通風口外的鐵栅欄,飛快鑽入。
或許醫院對于通風口的要求特別高,寬大的路口甚至容得下兩個白鳥合并肩而行。通風口內纖塵不染,滿滿溢着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這種氣味再難聞,也總比停屍房裏的好上那麽一些。白鳥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頻率,一邊朝上爬着。
為了方便門診和住院部一些醫療設施的通用,住院部大樓與門診大樓有一部分是相連着的。白鳥合很快爬過了連接處,進入住院大樓內部。
相比門診部,住院部的通風口內的氣味又混雜了更多詭異的氣味。
對藥品熟悉度不夠的白鳥合只能勉強從中分辨出它們是否對身體有影響,而這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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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樓爬至八樓,白鳥合一共花費了一個小時又十三分鐘。但八樓不是他的第一目标,他稍作休息後,繼續往上爬去。
一直到十二樓手術室外的藥品儲備室,他才真正停下。
确定室內無人,白鳥合從通風口鑽出。他輕松地打開鎖着氣體麻醉劑的保險箱,從中拿出兩瓶七氟烷。
七氟烷是吸入性麻醉劑,作為催眠瓦斯的取代品。
接着,他又翻出了一打的醫用口罩。
準備好了一切,他才又一次朝八樓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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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比上樓要困難得多。直上直下的通風口如果能讓他直接躍下,那倒是方便。可那樣做的話會發出不小的聲響,萬一引來了什麽人,簡直就是自掘墳墓。況且目前他身上帶着兩瓶極易揮發的液體,萬一過大的震蕩導致揮發爆炸,之前的一切準備便都功虧一篑了。
白鳥合靠着手足的力氣,一點一點地在通風道中挪動着。
又過了将近半個小時,他才爬到晴月蘭所在房間的正上方。
他不敢将整個身體探出去,生怕萬一自己一個不注意把影子投上牆壁被發現。
小心地往病房內觀察了一會,白鳥合差不多了解了病房內的人員分布情況。
外層小套間有七人,內側病房內只有晴月蘭和另一位女性警員。
他手中有兩瓶七氟烷。放出所産生的氣體足夠讓兩個房間的人昏睡。
白鳥合先為自己戴上了好幾層的口罩,随後才拆開七氟烷的包裝袋,擰開完全封閉的瓶蓋。
為了防止麻醉藥品的濫用,七氟烷的瓶口是一個膠頭滴管,只能讓液體一滴一滴地從瓶中流出。
白鳥合不着痕跡地飛快滴出着瓶中的液體。通風口就開在空調的附近,逐一滴下的易揮發液體在下落的過程中被空調一吹,半途中便完全揮散得毫無痕跡。
有機氣體的味道在酒精的濃厚氣味中顯得微不足道,不一會兒,一整瓶瓶液體傾入室內,守衛在小客廳裏的七名警員悄然倒下。
沒有交談的七人給室內營造了一股安靜無比的氣氛,因此他們倒下時發出的聲音雖說極其微弱,卻仍然驚動了病房內的那名警員。
那名女警員沖入客廳,詫異地看着眼前倒了一地的人。
「是誰?」她的聲音有些拔高,一邊問着,她一邊迅速地翻出随身的通訊器想要聯絡外面的人。
白鳥合當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他握穩重新拼裝好的□□,一槍打飛了她手中的通訊器。
這時候,彌漫在空氣裏的七氟烷終于起了作用。氣體進入鼻腔充盈她的肺部,再通過肺循環和體循環麻痹她的全身。女警員根本來不及做其他的事情,便和她的同事們一樣,陷入了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