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二十九
強烈的挫敗感如鲠在喉,但Otard沒有時間給那些捅出來的簍子善後。
雖說晴月蘭沒有出賣他,但從警方的行動看來,他的身份已然暴露。值得慶幸的是Otard從小在國外長大,且已經很久沒有拍攝過可以被用作拘捕參照的照片了。警方就算知道了他白鳥亞四郎的名字,也依然不知道他的具體長相。
不僅如此,要抓到他,光有照片還完全不夠。
強大的反偵察能力,敏銳的洞察力,以及靈活的身手都是他躲避警方的強力法寶。在警方的包圍下周旋逃脫是他進入組織後一直在做的事。他身在黑暗裏,正是因為什麽也看不見,才無所畏懼。
關于晴月蘭是否該死,關于馮古納高德伯格二世要如何處理,關于那群該死的警察要怎麽對付,關于黑羽快鬥還需要不需要繼續控制……
這些問題都在他接到Vermouth一通電話後被逼得抛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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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mouth告訴他,東京千代田區的皇宮裏,聽說有一塊名叫「潘多拉」的寶石一直藏着。
千代田區是日本國會,皇宮等行政中心所在地,是日本是經濟、政治中心。皇宮位于千代田,是天皇所居住的地方。
那裏是全日本守備最為森嚴的地方,而Otard以為只是源于傳說的可笑産物「潘多拉」寶石,居然藏在那裏。
不論皇宮裏那塊名為「潘多拉」的寶石是否真的就是那位先生一直在尋找的「潘多拉」,既然Vermouth開口了,那麽Otard就必須拿到。
Otard有些後悔當初自己沒有在抓到Spider後第一時間将他殺掉。對手那麽多年,Otard一直十分欣賞Spider的行事手段。一時的無聊竟然套出了關于那群臭蟲一直在尋找「潘多拉」的這個情報,當他把情報呈遞上去後,「潘多拉」便成了他的任務。
不管怎麽想,「長生不老」這個詞聽起來都可笑至極。
他知道組織裏有一批人一直在研發一種能讓身體保持年輕的藥物,但人體細胞的氧化作用是阻止不了的,更何況生老病死也是不可避免的。究竟要如何長生,誰也不清楚,此時将藥物無法解決的問題寄希望于更為飄渺虛幻的傳說故事,這讓本就因許多無法處理的事情而感到煩躁的Otard更加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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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簡單地記錄下了Vermouth給他的那些信息,看了幾遍記在腦海裏,然後将寫有記錄的那頁便簽撕下,用打火機燒掉。
Vermouth給出的信息太少了。根本就像是鄰裏間忽然遇上後拉扯的家常——誰家有什麽,誰家有的那個東西好像是什麽樣的。
寶石名叫「潘多拉」,是一名混入皇宮做警衛的卧底從另一名警衛的口中聽說的。據那名警衛描述,寶石是天然原石,完全沒有經過打磨,透明中帶了點淺淺的黃色,看不出是什麽材質,約摸有拳頭大小。寶石被藏在天皇寝宮書架上的一個木盒子裏,束之高閣。若不是在天皇寝宮打掃的那名侍女偷偷打開過,誰都不知道原來皇宮裏還有這樣的寶貝。她覺得那塊寶石十分神奇,便告訴了她的朋友們,後來,關于「潘多拉」寶石的傳言便在皇宮這群下人裏傳開。
這樣的描述Otard不能接受。
寶石收藏家一般喜歡将寶石放在展臺或專門的盒子裏。不論是展臺還是盒子,其附近一定有一張關于寶石信息以及拍賣轉手記錄的卡片。既然發現寶石的人只是一名打掃的侍女,她是如何在不知道寶石質地材料的情況下知道寶石的名字的?難道收藏着這塊寶石的天皇陛下還會僅留一張寫着「潘多拉」的卡片放在收納盒裏?
就算真的盒子裏只有寶石的名字,區區一名侍女,又怎麽看得出那塊透明泛黃的石頭就一定是寶石?
在心底提出的這堆疑問Otard根本不能向任何人去咨詢。上頭那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态度令他窩火,但他剛剛犯過一次錯誤,不論為了白鳥家族,還是為了他自己這條小命,他都必須放手一搏。
悻悻結束了思考,Otard退出了江古田高中,轉而趕回新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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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Otard新宿的公寓裏,有着他所有的工具。催眠道具,槍支器械,甚至炸藥。
陸虎極光飛快地從被下午的陽光曬得滾燙的路面碾壓而過,柔性的瀝青與輪胎摩擦着,卻幾乎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Otard耳中只有車內廣播和每次加大油門時發動機的轟鳴,車速不斷在他腳下提高再提高,他要在今晚到達千代田,然後找到Vermouth,易容取代千代田皇宮中的那名警衛。
車子在公寓樓底下随意地停放了個方便倒車的角度,Otard從車上躍下,摘下戴着的墨鏡往車裏随手一丢,這才合上了車門。
回到公寓,天色微沉。從公寓內的窗戶往外看去,四方的窗框有如木質的相框,把外面灰藍色映着紅光的天空禁锢其間。
看着這樣的天空,Otard手頭的動作不知不覺地慢了下來。
他往背包外層的袋子裏塞入懷表、□□試劑、鈴铛和三個彈夾。
背包最大的那個袋子裏還什麽都沒有放入,他提起包,走進卧室。
卧室裏有很多櫃子,但最為醒目的,就是那張鋪着深藍色被單的大床。
盯着床上被快鬥整齊疊好的被子,Otard若有所思。
這一個多星期裏,Otard和快鬥每晚都是睡在這張床上的。之前快鬥是完全昏迷的,後來他醒來了,但在晚上時Otard仍會将他弄昏,再加強催眠。
誰知他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快鬥還是從他編織的夢靥中掙脫了。
發呆的時間不長,Otard蹲到櫃子邊,用鑰匙一扇一扇地将櫃門打開。
濃濃的幹燥劑的氣味從櫃子裏湧出,每一扇櫃子裏放的東西都是一樣的——炸彈——一個櫃子一個。
這麽放置是為了放置火藥之間的相互作用導致意外,打量的幹燥劑也是為了讓炸彈中的炸藥不會受潮。
這些炸彈是組織特別研究出的□□,撥開紅色開關後開始計時,引爆的方法有三種——一是計時器上的時間清零;二是受到劇烈的晃動;第三中引爆方法,則是在Otard手中的那個引爆器。只要按下引爆器上惟一的紅色按鈕,不論炸彈是否啓動,都會爆炸。
将炸彈裝進包裏的過程異常的緩慢,Otard一邊還要往背包中塞進緩沖用的棉花。
至少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他才終于把十二枚□□統統裝入。
他所需要的東西就是這些了。
Otard拎起背包,沉重得讓Otard差點手一抖将它摔到地上。
此時剛過六點,Otard算了算時間,快步往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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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驅車直接趕去千代田,Otard的車剛出公寓,就直接拐向了城郊的火車站。
裝滿炸藥的背包被他放在副駕駛上,即使牢牢系着安全帶也不能讓Otard放心,他把車開得很慢。
正趕上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堵,到達新宿火車站,将近七點。
在停車場停好車,Otard快步趕向了火車站的出站口。
快鬥所乘坐回到星宿的列車是晚上七點零七分到站,當他走至出站口,已有這班列車的乘客從車站裏湧出了。
Otard的視線飛快地在每位乘客的臉上掃過,他确信快鬥不會戴着□□出現,因為他收走了快鬥身上所有能夠使用的道具。
人潮源源不斷。
大概過了十分鐘,出站的乘客才漸漸少了下來。
快鬥不在他們之中。
他應該會走在隊伍的最後。
果然,在所有人都離開後,出站口空蕩得有些寂寞。車站工作人員懶散地站在檢票口,默默地等待着這緩步走出的最後一名乘客。
看到快鬥檢票出站,Otard才從角落走了出去。他的腳步又快又輕,廉價的鞋子在大理石地面上連聲音都踩踏不出。
光滑的地面倒映出兩人面對面的身影,快鬥的身體明顯是僵硬的。
但一切都不在快鬥的意料之外。被他擺了一道,Otard會找上門來是正常的。
Otard靜靜觀察着低垂着頭的快鬥,他像是認命一般的沉默,又像是在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地拖拉,如果混在人群裏,說不定不會被Otard逮到。
隔着近五米的空氣,Otard依然感受到了快鬥身上的緊張。漂亮的藍色眼眸花了很久的時間才真正和他對上。
他是憤怒的。
但不知怎麽的,Otard的心底充滿了無奈。
為什麽自己要跑到這裏來呢?
只是為了讓快鬥吓一跳,告訴快鬥他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嗎?
當然不是。
就想看一眼而已。
看一眼那雙湛藍的眼睛,看一眼那雙眼睛裏,釋放出的不服輸的氣勢。
現在,他如願地看到了。
「小白鴿,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呢?」
他幽幽地問。
快鬥當然是一頭霧水地看着他。
Otard不想解釋什麽。他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了。他有點想念他的白鳥合了,那才是他的白鴿,為他飛着。
于是他随意地朝着快鬥揮了揮手,轉身大步離開了新宿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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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Otard到達了千代田。距離皇宮往東三百米開外,是一處貴族別墅群。
他的陸虎緩緩駛入,在标記着A-17的那幢別墅前停了下來。車剛聽進劃着黃線的停車區,別墅外側的鐵門就自動打開了。
Otard下車,沒有把背包一同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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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外的小花園裏,Vermouth似乎等了他很久。
「你太慢了,亞四郎。」
Vermouth喜歡叫他的名字,因為Otard第一次見到Vermouth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Vermouth總覺得叫着他的名字就能帶給他一種親切感,但不論Vermouth的聲音多麽溫柔,聽在Otard耳朵裏,都帶着演員特有的那種虛僞。
Vermouth是個很會享受的女人,她正在小花園裏進行着燭光晚餐,面前的小圓桌上擺放着上世紀的拉菲,精致的水晶高腳杯中,紫紅色的液體映着月光宛若血液一般。
平靜地應了一聲,Otard在Vermouth身邊的那張椅子上坐下。他為自己倒了小半杯酒,三個指頭捏着酒杯,一下一下的搖晃着。
酒液均勻地在杯壁上畫出淡淡的色彩,然後沿着壁下流。粘稠的液體散發出令人迷醉的清香,Otard嗅着,輕輕抿了一口。
澀與甘甜交融在唇齒間,微微有些刺激的低濃度酒精蘊染着甜美的味道。
Otard含了一會才将酒吞下。放下酒杯,他眯起眼睛:「酒不錯。」
「但你只能喝這一杯。」Vermouth慵懶的聲音如這杯酒一般,「再遲的話,Camus就要遲到了。」
Camus便是被安排在皇宮裏的那名卧底。他今天是淩晨的班,Otard必須在他上班前,與之進行交接。
「那我們快點開始吧。」
Otard一邊催促着,一邊重新端起酒杯,将其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辛辣的味道順着他的喉管而下,填充進胃裏,和慢慢品嘗時完全不同的味道。
但Otard清楚地知道,這才是他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