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把信封仔細收好,沙樹打算等周一再交給伏黑惠。

說起來,好不容易從池袋回來,美惠子姐姐卻已經開始上補習班了,三年級生,可真是辛苦吶。

聽說今年的補習比往年還早了許多,明明才開學不是嗎,一個人在回家的路上晃晃悠悠,沙樹有些不習慣地把手插進口袋——這樣就不顯得手邊空蕩蕩的了。

難怪伏黑那家夥總是把手插在口袋裏,一個人的話确實不自覺就會這麽做。

開學時還騎過自行車的沙樹在習慣這段路程後就不怎麽使用那件工具了,無他,穿着長裙騎車實在說不上方便,而她一時半會也沒打算改變自己的着裝習慣。

如果能學會五條悟那種瞬間傳送的技能就好了,看着長長的一段山路,沙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前幾天咒力消耗太大了,以往不放在眼裏的路程也顯得格外漫長。

“啾啾!”坐在石頭上休息時,沙樹身旁突然那竄出一只鳥兒來。

那鳥兒雖然叫聲可愛,但羽翼寬大,足有成年人的展臂長,而羽毛顏色則是流光溢彩的金黃色,即便如此,它卻怪異地長了一張人臉,叫人能一下子肯定其咒靈的身份。

“真天親!”驚喜地抱住它,沙樹彎起了眼,“好久不見啦,你在這座山裏待得怎麽樣?”

惬意地蹭了蹭沙樹的臉頰,那張人臉上也流露出了笑意。但以津真天沒有先回答沙樹的問題,而是拍了拍翅膀,示意沙樹站好。

從善如流地站直了身體,沙樹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

“謝謝真天親啦!”兩只健壯的爪子抓緊了沙樹的肩膀,尖銳的指甲小心翼翼地從腋下穿過,沒有碰傷一點地方,而沙樹也熟練地反手抓緊了以津真天的爪跟。

“啾啾啾!”以津真天自豪地回答。

飛翔的感覺是很好的,感受着五月的暖風刮過臉頰的觸感,沙樹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許多,多日來的低落一掃而空,自上而下地俯視山野,心底便有一股豪氣油然而生。

難怪人類建造房子,都喜歡越建越高,而游樂場裏最有人氣的項目,也總與天空密不可分,無論是摩天輪、海盜船還是過山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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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消失的夕陽與已經展現出一絲痕跡的夜幕成了最好的保護色,如果有人看到的話,恐怕也只會覺得這裏有一片燦爛的晚霞在飄動吧。

“到了!”略微拽了拽以津真天的爪子,她就心有靈犀地停了下來,緩緩下落,把沙樹放到了地上。

而同時落地的以津真天,則從有兩個成年人大的體型一下子縮水,化作了沙樹掌心裏拳頭大的小鳥兒。

“啾啾”叫着,小鳥兒在沙樹手掌裏打了個滾,好像在求表揚一般,令人莞爾。

“好難得呀,真天親居然朝我撒嬌了。”笑着順了順以津真天背部的羽毛,“好啦,今天就和我一起睡吧,記得也要和三尾狐親打招呼哦。”

不知道是不是禽類與狐貍之間天生不合的氣場,這兩只之間總是有些水火不容的意思。

“明明和我相處的就很好,真天親不該對狐貍反應這麽大呀。”把小鳥兒放到頭頂,沙樹拍拍裙子上的灰,走進了神社。

“我回來了!”慣例喊上一聲,圍着圍裙的三尾狐就走了出來,“歡迎回——以津真天?”迅速收拾好了臉上的表情,三尾狐微微笑起來,“我還以為這只養不熟的小鳥已經消失在林子裏了呢。”

“別這麽說嘛三尾狐親,”換鞋,沙樹打圓場道,“真天親只是不太喜歡人類,所以才一直呆在林子裏面的。”摸了摸以津真天的羽毛,她接着說,“而且真天親的羽毛那麽珍貴,萬一有人類看到了呢。”

“快,真天親,朝三尾狐親打個招呼。”“啾。”不情不願的一聲。

“今天這裏還真是熱鬧啊。”玄關後面,雪童子突然探出頭來。

“哎?雪童子,你怎麽出來了!”沙樹驚訝,“明明之前才累得躲進雪走之中。”

“我那是休眠,休眠懂嗎?”清秀的小臉上爆出青筋,雪童子咬牙,也不是看這家夥之前被打得那麽慘,誰會出來啊,他也很累的好不好。

現在看起來擔心的他才是大傻瓜,這家夥沒心沒肺慣了,開心的很。

“以津真天也來了的話,晚飯可能不太夠了呢。”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三尾狐搖了搖身後的大尾巴,“不過小鳥吃點稻殼就好了吧?是嗎以津真天?”

“啾啾啾!”飛起來啄三尾狐的小鳥很快被沙樹一把捉住,握到掌心,“沒事沒事,我以前有留一些真天親喜歡的零食,一會給她拿出來好了。”

天色漸漸黑了起來,在不大的飯桌上,沙樹、三尾狐、雪童子和以津真天各占一個位置,其中以津真天在桌面上蹦蹦跳跳,用小小的喙撕扯着風幹牛肉,旁邊則是擺着一碟香瓜味汽水,另外一人兩式神則是捧着飯碗。

喝了一口味增湯,沙樹不由得感嘆一聲,“三尾狐親的手藝真好呀,”說着又有些低落,“可是為什麽我做的菜都那麽奇怪呢……”

“都只是手熟而已啦,以沙樹大人的聰明才智,肯定很快就能做出美味的食物了!”雖然這麽說,但三尾狐身後的三條尾巴卻難以掩飾地豎直起來,微微顫動着。

“以這家夥的學習天賦,恐怕這輩子都是沒希望的。”雪童子卻毫不猶豫地吐槽,“畢竟是學個守護咒都花了一周的人。”

“那是因為晴明那家夥不肯好好教我!”沙樹炸毛,“啾啾啾啾。”一旁的以津真天也跳了幾下以示支持。

一頓飯吃完,沙樹覺得自己的精力全花在和雪童子吵架上了。

天色越來越黑了,沙樹眼皮漸漸沉重起來,“你要是不行就早點去睡,”緩了緩語氣,雪童子別扭地說,“你最近消耗的咒力太多了,還是多睡一會比較好。”

實在沒什麽力氣回他,沙樹抱起以津真天往房間走去,“那我先去睡一會了。”

稍稍洗漱,沙樹直接倒在了床上,連燈都是真天親幫她關上的。

小鳥兒控制着力道往開關上一啄,就啪嗒一下關上了。

“沙樹大人真的被打得那麽……”擦了擦手上的水,三尾狐從廚房裏出來,走到雪童子身邊問道。

“嗯。”滿臉嚴肅地點頭,“現代日本的咒術界,實在超出我們的預估了。”

雪童子皺起了眉,他幾乎是在雪走裏,眼睜睜地看着沙樹被打成那個樣子,心底說不難受是假的,尤其是他還沒辦法出來幫助沙樹。

果然,還是要簽訂契約嗎……

神社前廳的燈就那麽開着,雪童子和三尾狐繼續探讨着關于咒術師的問題。

“本以為所謂咒術師不過是半吊子的陰陽師,現在看來,每個咒術師都将自身特有的術式發揮到極限的話,水平不會比最強的陰陽師差多少。”作為平安京裏的大妖怪,雖然雪童子長老一張娃娃臉,總是與沙樹嗆聲,但要論年紀經驗,他還是不負大妖之名的。

“這樣的話,把沙樹大人暴露出來是不是太危險了……”三尾狐皺眉。

與此同時,“伊黑君,你可一定要保護我呀。”黃發的女生狀似害怕地挽上男生的手臂。

“你放心,這裏所有人的安全都包在我身上!”不解風情地抽出手臂,伊黑大郎比了一個大拇指,“那些什麽鬼怪,聽到我伊黑大郎的名字還不得聞風而逃?”

“啊哈哈……是嗎。”黃發女生有些尴尬地笑了兩聲,回頭喊道,“百惠醬,到前面來嗎。”

“來了。”被喊道的女生小跑着上前,她梳着麻花辮,頭發烏黑。

這兩人正是沙樹那天在舊校舍見到的兩個女生。

“你好慢哦,不是說好一起走的嗎。”黃發女生嗔怪道,“啊……伊黑同學又一個人走到前面去了。”麻花辮女生只能賠笑道,“我們快些追上去吧。”

“得了吧,朋美,你那點小心思誰不知道,何必拿百惠當借口。”一旁出聲的居然是美惠子,她撇嘴,“你就不能光明正大點?”

“我害羞嘛!”理直氣壯地回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把伊黑君約出來。”

這一行人正是三年級的學長學姐們,本該在補習課上自習的他們卻出現在這裏,只有一個原因——試膽大會。

“好冷啊——”一個穿着薄款襯衫的男生打了個噴嚏,“一般來說試膽大會不都在夏季嗎,這次提前的也太早了。”

“誰叫今年補習課也開始地特別早呢。”一旁的人聳肩,“這可是三年級最後的玩樂了,要好好珍惜啊。”

“阿嚏。”又打了個噴嚏,那男生有些萎靡地說,“我總覺得這裏特別冷啊,你們不覺得嗎。”

“是你又忘記穿外套的緣故吧。”

“我們走快點,等到了神社就可以回去了吧?”

“開玩笑啊,當然是要好好調查狐貍大仙的蹤跡才行!不知道狐貍大仙能不能保佑我下一次考試過關……”說道考試,一群人都放開了話匣子,紛紛吐槽起來。

不知不覺,也走了許久,天上一輪新月已經到了正中央。

“等等,伊黑大郎那家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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