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溪村還是和以前一樣,清清的河水,綠綠的野草,還有那遍布滿山的金色油菜花。
戰亂之後,不少村民又回到了這裏,看到餘月也回來了,還熱情的打着招呼。
餘月操起了京都的老本行,每天早上都推着木車去鎮上賣馄饨。時秋在鎮上的一家醫館做學徒,現在已經能跟在老大夫身後出診了。清歡還是在家擺弄她的菜地,偶爾還跟着餘月出攤,擺擺早市。
一天午後,餘月拿着在河邊洗好的衣服往回走,一道清澈的聲音在餘月的身後響起。
“娘子,衣服太沉了,還是為夫來吧。”
餘月驚訝的回頭看去,瞬間淚流滿面,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你···你···”
時政微微一笑,好似山花漫山,絢爛之極“娘子,我回來了。”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餘月上前抱住了時政,就連懷裏剛買的木盆都被餘月扔在一旁,不再理會了,滿腦滿眼的都是眼前這個人,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了。
“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不喜歡這裏嗎?你不是一心想要你祖父一樣做大官嗎?”
餘月一邊抽泣一邊問道,甚至有些不自信自己看到了,還偷偷咬了自己一口。
“別!”時政趕忙拉起餘月的手看看有沒有傷到。
餘月害羞趕忙抽了回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時政上前一步将餘月拉進懷裏“娘子在哪,我便在哪,既然你不喜歡京都,那我便随你回鄉野,只是這輩子你休想再撇下我了。”
心上建起的堡壘轟然倒塌,餘月緊緊的抱着時政,不住的點頭“這輩子也不放了。”
看到時政的時秋和清歡也很意外,瞬間如同做了錯事還被家長抓個正着的感覺,一下子慫了,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沒多長時間便各自找理由出門了。
餘月輕笑“六年不見,你不光做了丞相,人也變的嚴肅了,他們都怕你,過段時間他們适應這個辭官的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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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我記得在京都的時候,你也是怕的很。”時政問道。
一想到那段時光,餘月就不停的搖腦袋,那樣的時政确實挺吓人的,黑着臉如同地獄的惡鬼一樣“可不是嘛,怕的要死,就怕你再把我扔回牢裏,可現在不一樣了,你都不是丞相了,我也不是你的階下囚了,幹嘛還要再怕你。”
倒是個實在的勢利眼,雖然越發的黑了,可從前那個張牙舞爪的餘月似乎又回來了,時政拉過餘月抱着“只怕你不能如願了。”
原來時政雖然辭了丞相,但皇帝舍不得這樣的棟梁,便讓時政做了這裏的郡守,整個郡縣都在時政的管轄範圍內,還是死死的壓了餘月這個小百姓一頭,得知真相的餘月很懊惱。
餘月又搬家了,這次是從村裏搬去了鎮上,他們離開的時候村長拉着時政哭了好一會兒呢,什麽感念上天有靈,月溪村出了一個郡守,又什麽老天有眼,月溪村再也不會讓人瞧不起了···總之有的沒的說了一大筐,原本是要早上走的,硬生生拖到了下午。
看村長那感動的樣子,餘月心想要是讓村長知道時政其實是丞相因為她才成了郡守,村長還不得殺了她。
郡守的府衙比起丞相的府衙還是有些差的,院子也小了不少,但是比起村裏的房子來說的話,這就可以稱之為豪宅了,餘月找了幾個能幹的婆子好好收拾了一番,還在後院開辟了幾塊田地種了些菜蔬,這樣就不用去外面買菜了。
這裏民風淳樸,沒有京都的那些彎彎繞繞,再加上戰火剛剛結束,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也都在戰火之際搬走了,留在這裏能活下來的人也都感恩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很是和旭,大家都很喜歡這位新任郡守的夫人,沒有距離感,也沒有拘束感,而且還會省錢過日子。大家都說郡守娶了一個好媳婦。
半輩子沒有聽過這樣誇贊自己的話,一時間餘月都有些飄飄然了。
“我到還是第一次知道你也是喜歡別人奉承的。”時政一邊看書一邊看着正在做繡活的餘月“千萬不要陷進去,現在這裏商道損壞嚴重,等商道修好之後,這裏會越來越繁華,到時候小心人家知道你喜歡奉承話,給你下絆子。”
餘月放下手中的針線,呲牙咧嘴“到時候我就把你擡出來,吓死他們。”
小傻子,人家要是能被下注才怪呢,時政無所謂的笑笑,郡守的工作沒有丞相那樣繁瑣,涉獵全面,他還是游刃有餘的,到時候他也不用她出面,只要她一直在他身邊就好,她喜歡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一年之後,商道整建結束,絡繹不絕的商人又一次踏上了這古樸的城郡,這裏又變的繁華起來。
季家的商隊是第一批進入這裏的商隊之一,季白也在其中,就連季桑也來了。
什麽叫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時政和季白四目相對,眼看就要把對方戳出窟窿來了。
結果最先看到餘月的是季桑,看到餘月的季桑很高興,朝着餘月徑直撲了過去“娘!”
餘月也很高興,給了季桑一個大大的擁抱“我的季桑張大了,都這麽高了。”
“小叔說,這次我們來就不走了,以後我就能天天看到娘了。”
季桑對着餘月吧唧親了一下,這讓時政有些吃味了。
“小子,你叫她娘嗎,是不是也該管我叫聲爹呀!”話是說給季桑的,可卻是看着季白。
季桑看了看面前這個冷臉的叔叔,又看了看黑臉的小叔,他最終決定躲到餘月的身後,還是娘的身後安全一些,至少看不到那兩張讓人害怕的臉。
“他姓季為什麽要管你叫爹,就算餘月是他娘,那他也是我季家的人。”
面對時政,季白也沒什麽好臉色,他失算了,總想着餘月既然離開了時政就不會再去找他,可誰能想到時政竟然跟了過來,反倒是他為了整頓商隊,準備将季家遷回這裏費了一年的時間,錯失了最好的時機,早知道就該先回來再說,他們之間似乎一直是這樣,總是沒能在對的時間遇到對方,一直在錯過。
“好了,難得再見,趕緊進來坐吧。”餘月招呼季白進門。
來着是客,時政也不是小氣人,扭頭扶着餘月,不在看季白一眼。
這時的季白才發現餘月腳步有些不同了,雖說還是瘦,可明顯人也變的有些笨拙了。
“你懷孕了?!”季白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時政得意的笑笑“三個月了,季公子可要抓緊了,可不要我家的孩子都能跑了,你還沒能娶夫人。”
炫耀,**裸的炫耀!季白瞬間火冒三丈!
最終還是餘月打的圓場,岔開了他們的話題。
晚間的時候,餘月鋪好床鋪,時政從她的身後抱着她,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有沒有想過,要是當初你選擇季白的話,或許,或許就不會吃這麽多苦了,你會一直生活的很好。”
月餘懵住了“時政,你···”
時政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知所措“你有沒有後悔跟了我?老實說季白待你卻是比我待你強好多倍,他了解你,知道你想什麽,也知道怎樣才是對你最好的,我的确不如他。”
他這是不自信的表現嗎?餘月有些驚訝,她轉身看着時政“你怎麽了?”
時政低頭“沒什麽,只是忽然有些感慨。”
餘月輕笑,拿着時政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你聽,這就是我的心,還需要再懷疑嗎?”
心跳的很快,心跳的顫動順着他的手一直傳到他的心裏,是了,她從來都是喜歡他的,不管是他貧窮的時候,還是顯赫的時候,她心中住着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他,從來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