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他或可助一臂之力。
史鐵手不意有這等機遇,自然對甄玉感激涕零。待得他老父的病治好了,便領了老父去投靠甄玉和史文田。甄玉身邊正缺人,見得史鐵手一身好武藝,就讓他當了貼身侍衛,安排他老父看門。
那麽幾年功夫,也有人欲對甄玉不利,虧得有史鐵手幾次三番護衛,才沒有出事。
胡嬷嬷見甄玉朝着窗口看,她也往下看了一眼,這一看卻吓一跳道:“那不是史家郎君麽?怎的來了京城?”
“你識得他?”甄玉極訝異。
胡嬷嬷見甄玉不記得史鐵手了,便道:“論起來,他跟咱們老爺還沾點親戚呢,只他家窮了下去,這些年便沒走動了。”
甄玉聽得此話,便道:“看他樣子是遇到困難了,既然是親戚,倒不能視如不見,且下去瞧瞧!”
兩人下了樓,來到客棧門外,正好聽得史鐵手還在求情,說道老父病着,容他們再住一晚,明兒定當尋了銀子來交房錢。
甄玉看一眼胡嬷嬷,小聲吩咐她拿銀子過去給夥計,幫史鐵手結了房錢。
史鐵手一時過來道謝,一樣如當年那般報上名號等,說道定然要還這筆錢,只見甄玉是漂亮小娘子,不敢唐突,轉而問胡嬷嬷姓名。
胡嬷嬷便通了姓名,笑道:“小郎認不得我了?我可是甄家娘子的奶娘,先前在江南時,也見過幾面的。”說着指指甄玉,說了甄玉的名字。
史鐵手一聽,居然是甄家娘子,若是以前見了,甚至能稱兄道妹的,只如今……。他思想着,忙上前向甄玉道謝。
甄玉便問了幾句,聽得他要尋史文思,一時笑道:“聽着這名字,倒像是九江王府中一位護院。那一回三爺醉酒,王爺使護院送了三爺回府,臨着聽下人提起,似乎便是這個名字呢!”
史鐵手一聽,大喜過望,只說待尋着史文思,有了着落,再上王家道謝。
甄玉卻知史文思這幾天不在王府中,史鐵手注定找不到他的人,因笑囑胡嬷嬷再封了兩錠銀子給史鐵手應急,看看這處不是說話地方,便道:“待醫好你阿爹的病,尋着同宗也好,尋不着也好,且來找胡嬷嬷說一聲,到時或能助得你。”說着領了胡嬷嬷走了。
胡嬷嬷見甄玉肯相助落難之人,也頗為高興,暗道三夫人可是比以前有人情味了。
甄玉看着天還早,度着兩位姨娘還沒逛完的,也不想白等着,領着胡嬷嬷拐進一家書齋中,随手去翻看一些話本。因見這家書齋其中一本話本頗有新意,便看住了。
胡嬷嬷怕人沖撞了甄玉,只護在她身邊,一時見又有人進來,擡頭一看,不禁一愣,來的不正是便裝的九江王和自家三爺麽?怎麽,他們也來淘書?
王正卿一眼就見着甄玉和胡嬷嬷了,眼見胡嬷嬷要搶步上前行禮,便擺擺手,指指身上的便服。胡嬷嬷乖覺,便沒有喊出來,只矮身行個禮。
甄玉察覺到胡嬷嬷的動靜,略一回頭,眼神突然收縮,舉着手裏一本書就朝九江王撲過去,喊道:“快閃開!”
電光石火間,九江王已是瞥見書齋角落有幾點寒芒向他襲來,這麽一個時間,竟有些閃避不及的感覺。
王正卿本來站在九江王身邊,猛然聽得甄玉的喊聲,他反應也快,一把拉開九江王,正好甄玉撲過來,奮盡全力用手裏的書揮飛了兩點寒芒,其中一點寒芒被書角一掃,餘力未盡,已朝她小腹處襲去,瞬那功夫,王正卿已是擋到甄玉身前,代她受了那點寒芒。
“來人,抓刺客!”九江王聲音剛落,書齋內一位書生模樣的人已疾沖出去,轉眼沒了影。
這是一場随機的暗殺,可惜功敗垂成。
向九江王襲去的三點寒芒,卻是三枚小小飛镖。王正卿生受了一枚小飛镖,雖不至于致命,卻也軟坐在地下,痛得臉色蒼白。
事後,據侍衛說,那書生力道不足,卻是初初練镖的人,甄玉才能用一本書揮開兩枚飛镖。又說,若是那飛镖侵了毒藥,王正卿就沒命了,或是那飛镖襲去的方向再偏一些,王正卿就沒有後代了。
那枚襲向王正卿的飛镖,堪堪插在他大 。
事情一發生,已有侍衛沖進來保護九江王,有侍衛去追刺客,另有人去喊大夫來給王正卿診治。
胡嬷嬷吓得說不出話來,只顫着嘴唇去摸甄玉,深怕她什麽地方受了傷。
甄玉至這會,小心肝才亂跳起來,極是後怕。只她顧不上安撫胡嬷嬷,先蹲到地下看王正卿,只急聲問道:“傷着哪兒了,要緊麽?”
王正卿先安撫甄玉,“別怕,沒事的!”若不是 見機快,只怕九江王難逃這飛镖。若是九江王有個閃失,自己也好,王氏一族也好,只怕皆得不了好。
甄玉見王正卿這會猶自安撫她,再一想他适才擋在自己身前,護着自己,心頭難免感動起來,第一次覺得,王正卿這厮,卻比九江王還俊些。
九江王看着侍衛搜查書齋,心下卻回憶适才的情景,越想越感動, 為了我,甚至願意舍了自己的命。若是王妃在這兒,她只會害怕尖叫,一定不曉得要過來相救的。
但,王正卿又願意為 舍了命,為她擋下飛镖,此事究竟……。
大夫很快來了,給王正卿撥出大 處的飛镖,包紮完畢,又開了藥,囑甄玉道:“這藥分內服外敷,內服的每日三帖,外敷的每晚臨睡一換。其間傷口不得沾水,只能擦浴,萬不能沐浴。”
九江王忙喚人送王正卿和甄玉回府,令好生護養,待傷好再到王府辦公。
回到王家,王揎和寧老夫人聽聞事情經過,驚得臉色發白,待見王正卿無礙,這才稍松口氣,一時對甄玉倒是有點改觀,今兒若不是她,确實大禍。
甄玉倒是記得兩位姨娘還在外頭,因囑人去接她們回來。
周含巧和夏初柳一回府,得知王正卿受傷,差點吓掉了魂,忙忙去探視,又争着要服侍王正卿。
王正卿卻不耐煩她們了,看着甄玉道:“ 服侍我便好。”
甄玉為了報答王正卿今日相護之恩,決定這幾日親自幫他護理傷口,不假手于人,因吩咐下人把王正卿擡到她房中。
王正卿閉着眼,任甄玉安排,心下只尋思着今日刺客之事,看這刺客的身手,倒不像是三王爺和四王爺派來的人,更像是臨時起意要毒殺貴人解恨的普通人。別的還罷了,就怕這回的刺客事件,會提前掀起京城的腥風血雨。
甄玉卻在回憶前世,這飛镖事件,卻是沒有發生過的。也是說,自己重生了,一些事情依然會發生,比如唐妙丹落水,比如遇見史鐵手;但有一些事情卻發生了變化,比如九江王這一日不是待在府中,而是和王正卿出來逛書齋。
王正卿服了藥,沉沉睡去,一覺醒來,發現天已黑了,房裏掌着燈,甄玉坐在燈下看書,樣子分外娴靜。
見王正卿醒了,甄玉忙上前扶他起來,把他攙下地,架着到了屏風後小解。
不知因何,王正卿當着甄玉的面,卻不好意思起來,自己伸手扶住屏風,只讓甄玉出去等着,待他小解完再來扶。
甄玉轉出屏風後,王正卿突然覺得房中太安靜,小解不出來,不由喚了甄玉一聲道:“ ,唱一首小曲吧!”
甄玉愕然,小曲?她問得原因,差點笑跌,一時朗聲吟起一首詩。
待王正卿小解完,甄玉扶他躺 ,給他擦了臉和手,便令人端飯過來。
王正卿雖沒有胃口,眼見甄玉拿勺子來喂他,盛情難卻,只得用了半碗粥,半碗湯。
用完飯,收拾停當,衆人退了下去,甄玉便開始褪王正卿的襯褲。
王正卿受傷的又不是手,但他自己就是不動手,只看着甄玉纖纖十指在他 移動。
襯褲褪了下去,露出傷口,甄玉小心解開繃帶,給王正卿換藥,期間,她不小心碰到大 一物事,那物事本來焉焉的,突然就腫了起來,擋住了傷口。
王正卿極尴尬,臉上卻雲淡風輕,仿佛這事兒再正常不過。
甄玉瞥那物事一眼,随手拿一條手帕子遮住它,縛了打個蝴蝶結,令它美觀些,這才把它撥到一邊,繼續上藥。
終于上好了藥。王正卿臉上正經嚴肅,耳朵卻紅透了,手心發着燙。
甄玉莫名的,便覺得房裏有些熱,俏臉早染了兩朵紅霞,她要給王正卿套上襯褲時,就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拿掉帕子,給那物事解縛。
王正卿低頭一瞧,自己伸手拿掉帕子,任那物事“呼”一聲腫得更大,待見甄玉驚奇看着那處,神使鬼差的,便問道:“觀之如何?”
甄玉一愣,脫口評了三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求花花!
☆、27刺激白谷蘭
王正卿聽得甄玉三字評語,一張俊臉“轟”地燒了起來,又是自豪又是詫異。自豪者,男人嘛,誰個不想得妻室這樣的評語?詫異者, 怎的如此直接粗魯?這些話是女人家能說的麽?
甄玉也發現自己出言不妥了,一時轉開臉,恨不得咬破舌頭,說這三個字作什麽?沒準王正卿由此就懷疑自己呢!
王正卿倒沒有懷疑,只在心裏代甄玉開解, 心直口快,且又是在自家夫君跟前,說話随便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這麽一晚,兩人第一次同房而眠,王正卿是服了藥,那藥有安神成份,倒很快入睡了。甄玉卻是累得狠了,雖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有些礙事,但一想要不是這個人,現下受傷的就是自己了,因也定下心來,很快入了睡。
第二日一早,九江王就親來探望,問了病情,又安撫幾句,同時賞賜許多補品等物,就連王家府中的女眷們,也皆有賞賜。賞賜給寧老夫人的,是一串十八子念珠。賞賜給甄玉的,是幾匹江南新貢的綢緞料子。府中小妾們,也有一人一盒時新珠花。
候着九江王一走,衆人倒是知道,王正卿這回,定然更得九江王的心。不過話說回來,拼命護主的臣子,誰不重視?
至下午,九江王府數位同僚也來探望王正卿,其中便有任達良,鐘三友和丁學義。
任達良問得王正卿傷勢并不是很嚴重,便親昵道:“三郎,你且安心養傷,王爺那兒,還有我呢!”
王正卿點點頭,問道:“可追拿到刺客了?”
任達良道:“未曾。因那刺客是在書齋出沒的,度着是一個讀書人,卻是……”
王正卿一聽,便道:“若如此,不如按下此事,悄悄着人追查就好,不要再大張旗鼓的查了。”
棠國皇帝以武得天下,立了國之後,卻知道治國光會武不行,須得文武結合,因稍稍器重讀書人。如今因着三王監國,各自網羅人才,更是四處尋找有治國安邦才能的讀書人。現下出了刺客事件,若是大力追查,其中再有人混水摸魚,借此搗亂生事,只怕會得罪了真正的讀書人,失了他們的心。
任達良也同意王正卿的話,和王正卿又計議一會,這才告退出去。
回到王府,任達良先見了九江王,出來時心中另有了計較。因着王正卿這回以身擋飛镖,拼死相護,王爺對他最後一點疑慮卻是消了,縱是自己再挑撥,也不濟事了。
至于王爺私會甄氏之事,這些時間暗地裏調查,竟是發現甄氏和九江王之間,實在沒有相戀相愛的契機。那麽,因何甄氏第一次到王府,就敢和王爺私會呢?莫非并不是幽會,而是有秘事密告?至于那個荷包,莫非不是定情信物,而是裝了密信?
任達良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更接近事實,一時驚出一頭冷汗。王爺在江南也有一些心腹,之前更聽了甄榜眼的意思,在一些緊要的府第中,安排了女探子。這甄氏不過江南小官兒的女兒,因何能嫁進京城高門大戶的王家,且對方還是紅透半邊天的狀元爺?莫非,甄家其實是王爺的人,這甄氏,是王爺擺放在王正卿身邊的女人?也唯有如此,王爺才敢放心大膽任用王正卿罷?
任達良把疑慮跟鐘三友和丁學義說了,鐘三友和丁學義面面相觑,回憶起那晚所見的情景,臉色也變了。是的,若是幽會,何必挑着甄榜眼生前的房間,且又是甄榜眼生忌的日子。且那回王爺到了前頭,神色雖如常,到底眼眶有些發紅,分明是傷心過一陣的樣子。若是幽會,怎會傷心?
鐘三友嘆息一聲道:“原來我們都想差了。那甄氏和甄榜眼同鄉同姓,且連名字都一樣。據說棋藝也師從同一個師傅。若說她跟甄榜眼沒有關連,誰個相信?”
丁學義也道:“如此說來,她便是甄榜眼生前手中握着的一枚重要棋子了,是擱在王正卿身邊的棋子?為的,是掌握王正卿的動态,好讓他一心一意扶助王爺成就大事?”
鐘三友這回真正佩服甄榜眼了,“人死了,還能為王爺安排下如此重要的一個人,以此牽制王正卿,确實高招。”
鐘達良到底也服了甄玉,又囑鐘三友和丁學義道:“既如此,咱們便動不得甄氏,且前次之事,只作不知,萬不能露出端倪來。”
且說甄玉侍候了王正卿幾天,明顯感覺自己瘦了,能不瘦麽,每天爬上爬下,又是擦身又是換藥,全是體力活,而且,明明秋天了,每回給王正卿這厮換藥,總會熱出一頭汗。一流汗,人更容易瘦啊!
王正卿也感覺自己瘦了,在床上養傷,本來胃口就不好,吃得少,且又挂心九江王追拿刺客的結果,再有, 每回換藥動作也太粗魯了,每次換完,總感覺受了一回折騰,數天下來,能不瘦麽?
王正卿養傷這幾日,九江王日日派人來看視,瞧着恩寵更勝往日。衆人看在眼中,如何不來湊熱鬧?一時王家人來人往,車馬喧鬧,借口來探病,實則是拉關系。
錢氏原是辦了賞花會的,因甄玉要服侍王正卿不能過去,還特意送了幾盆花過來給甄玉,說道不能過去,送來給她賞一賞也是一樣。
甄玉便知道,她已在貴夫人中間,占了一席地位了,以後不愁沒人宴請她。
此期間,史鐵手果然來找了胡嬷嬷,說道他父親服了幾天的藥,病情已穩定了,只是他尋不着史文思,現下還謀不得事情做,籌不到銀子還甄玉,還請寬一些時候。
胡嬷嬷禀與甄玉知道時,甄玉囑道:“嬷嬷去人靜的茶樓定個位置,我要約鐵手見見面。”
胡嬷嬷不明所以,勸道:“三夫人若有話要跟史郎君說,使我傳了話便是,何必親自見他?若被人瞧見了,傳出什麽閑話便不好。”
甄玉想了想,俯在胡嬷嬷耳邊道:“史文思是王府的護院,将來史鐵手尋着他,他自會設法代史鐵手謀一謀,也弄進王府當個護院啥的。現下我有恩于史鐵手,再安撫一番,示好一番,不怕他不尋思着報恩。他要報恩,我也不要別的,只要他留意王府一些不利三爺的人和事,得空告訴我一聲,讓我有個防備,也好籌謀應對。”
胡嬷嬷前幾日是親眼見着甄玉突然敏捷起來,救了九江王一命的,這會聽得她的話,也深思有理。王府中有個眼線,指不定以後就能助得三爺一臂之力呢!且又不是讓史鐵手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料着他也不會拒絕。
甄玉卻尋思,史鐵手雖是學武的,心思卻還算細膩,是一個有勇有謀的,若得他相助,沒準能查出是誰在參茶下慢性毒藥害了自己的。
第二日,甄玉借着出府為王正卿買藥膏,領着胡嬷嬷悄悄到了一處人少的茶樓。
史鐵手早已候在二樓包廂內,見得甄玉來了,忙站起來相迎,口稱見過三夫人。
甄玉在他對面坐下,示意胡嬷嬷守着門口,這才笑道:“你還是喊我 罷!論起來,咱們也沾着親,卻要喊你一聲史大哥。”
史鐵手今年二十五歲,兩個姐姐遠嫁,家中唯有他一個男丁,本來定了親的,不想五年前他未婚妻一病而亡,卻是誤了婚事。及後,又因老父生了怪病,為了醫治老父的病,傾家蕩産,家中無積餘,自然娶不得妻子。這些年來,家境略好的親戚漸漸都疏遠了,更別說什麽小娘子對他一笑了。如今甄玉又是相助他銀子,又是喊了史大哥。他心頭不由熱乎乎的。只尋思要用什麽法子報這份恩情。
甄玉便把對胡嬷嬷說的話跟他說了,未了道:“我也知道這事兒不能強求,且這樣做,有背主的嫌疑,将來一旦鬧出來,于你不好。可我嫁進王家後,并不得志,再助不得三爺,只怕……”
史鐵手一聽甄玉的話,本也有些為難,若進了王府,便是王府的人,自要忠于主子,哪能把王府的事告訴外人呢?但一見甄玉紅了眼眶,楚楚無依,一時心頭一熱,竟是硬着頭發應了下來。
不過是聽見有不利狀元爺的事,稍留意一下,告訴她一聲,又不是叫我害人,料着也無礙的。
見史鐵手應了,甄玉便站起來深深一福道謝。
史鐵手忙虛扶,讓她無須多禮。
甄玉想了想,又道:“王府中有一位名喚任達良的謀士,是九江王身邊的紅人,三爺和他不大對付。若可能,且幫着留意他一番。”
史鐵手一想,得,反正是不利狀元爺的人,也要留意了。不過呢,他現下進王府之事,八字還沒一撇,就答應這答應那的,會不會為時太早?
甄玉看出他的憂慮,笑道:“若還是尋不着史文思,進不得王府,我自會求一求三爺,讓他幫你在王府謀一個護院之職。”若能不驚動王正卿,自然更好。
史鐵手一聽,略略有些明白,其實甄玉幫他,是有目的的。這是要讓他進王府當她的眼線啊!因心內稍稍抵觸,很快又想通了。沒有甄玉,只怕他父親這會已病死了。現甄玉是救命恩人,為恩人做點事,何必計較太多?
見過史鐵手,回府路上,甄 步便輕松了許多。重生這些時候,其實已隐約覺出來,自己思維的周密度和敏捷度,已是打了折扣,不複前世那般智珠在握,籌謀千裏。就是性子方面,也改變了許多,竟不能若前世那般自控,倒靠攏了胡嬷嬷所描述的,原主的性格。也正因此,這麽一段時間下來,胡嬷嬷才沒有懷疑她。
王正卿這幾天和甄玉相處慣了,一時不見了甄玉,居然有些不習慣,一再向站在旁邊的立夏道:“去瞧瞧三夫人回來沒有?”
立夏有些無奈,三爺阿喂,三夫人不過走開這一會,您已經問了七八遍了。她尋思着,卻不敢違王正卿,已是掀簾子出去廊下瞧了瞧,又喚一個小丫頭往二門外去瞧。
沒一會兒,小丫頭就跑來道:“三夫人回來了!”
啊,太好了!立夏松了口氣。
王正卿聽得甄玉回來了,卻又生氣,我受着傷,你居然抛下我去這麽久?
甄玉進房時,見王正卿黑着臉,不由問道:“怎麽啦?是丫頭們服侍得不好?”
王正卿不理她,還別開臉,冷哼一聲。
甄玉有些摸不着頭腦,轉頭問立夏道:“你們是怎麽服侍的,惹三爺生氣了?”
王正卿聽着甄玉要責罰立夏的樣子,便道:“不關她們的事。”
甄玉一聽,便揮手讓立夏下去了,親倒了茶給王正卿喝,又道:“你的傷口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不若搬回書房住罷?”
王正卿接了甄玉的茶,臉色才稍緩,聞得這話,臉色又黑了,我的傷口還沒全好,她就趕人了!真真豈有此理?走就走,誰怕誰?只你以後不要求我進你的房才好。
兩夫妻各懷心事,外間卻有丫頭進來禀道:“三爺,三夫人,姚家郎君攜了夫人來探病。”
“哪個姚家?”王正卿問了一句,待丫頭報了名號,一時倒一愣,再一想也釋然,平素和這姚玉樹雖沒有往來,但畢竟同在王府為王爺辦事,這回自己因着王爺之故受傷,他來探望,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甄玉一聽是姚玉樹攜夫人來探望,不由瞥王正卿一眼,咦,這姚玉樹的夫人,不是白谷蘭麽?
白谷蘭還是第一次到王家,進了王家庭院,見布局精巧,不由微微喟嘆,差一點,她就能成為這兒的女主人,可惜造化弄人,致如今只成了客人。
甄玉迎了出來,着人引姚玉樹進去見王正卿,她這裏便迎了白谷蘭到廳中用茶,說些閑話。
白谷蘭含笑問些甄玉家務之事,未了話峰一轉道:“夫人進王家也一年出頭了,竟沒一個動靜麽?我倒是識得一位婦料聖手,若夫人不嫌棄,何防悄悄引他來給夫人診一診。”
甄玉一愣,馬上意會,哦,這是說她至今未懷上,是不是身體有問題?一時之間,她也含笑回應道:“倒是請人診過,說道不能太頻密,若是太頻密,也一樣不易懷上。現三郎受了傷,正好養養,我也能趁機養養。”後面這句話,尾音嬌柔,拖出絲絲縷縷餘韻,叫人瑕思。
白谷蘭一聽,腦中便出現一幅旑旎景象,其中男依女偎,恩愛無限,一時之間,竟有些不能接受。在她心中,王正卿該對她念念不忘,為此冷落妻室的,沒想到……。王正卿,你好,你很好,當年哄得我的心,害我為你誤了婚期,不得不嫁了姚玉樹,只你卻和嬌妻恩愛,再不顧念舊人半點,如今又叫她以言語刺激于我,這仇恨,異日有機會定然雙倍奉還。
送走白谷蘭夫婦,甄玉進去服侍王正卿,一邊說了白谷蘭的情狀,一邊道:“這位白娘子好奇怪,一副恨我的樣子呢!”
王正卿吓一跳,伸手去握甄玉的手道:“又來了,你以前就是這樣疑心疑事,才不招人愛的。”
甄玉詫異,哦,做女人不能疑心疑事?要大方坐視奸.情發展?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花花呢?
☆、28郎情與妾意
隔日,王正卿便搬回書房,因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倒不須再包紮,只晚間自己塗點藥膏便行了。
這麽一天,胡嬷嬷卻是和甄玉道:“三夫人,老夫人壽辰在即,這壽禮總得準備下來。”
甄玉試探道:“不若像去年一樣,送同樣的東西?”
胡嬷嬷笑道:“去年倒是親手繡了東西給老夫人賀壽,只今年事多,至這會也不見三夫人拿針線,還說什麽送同樣的東西呢?趕早到外面尋趁一件半件稀罕物事來獻上是正經。”
一聽胡嬷嬷提起針線,甄玉這才暗道不妙,身為女人,不會針線可怎麽辦?且原主針線就算不甚出色,定然也過關的。日子一長,自己不會針線這件事,一定瞞不過去。罷,既身為女人,且把針線學起來好了。
稍遲些,甄玉便喚了立夏和紅袖進房,令她們在她眼皮底下做針線,她自己看着書,卻時不時瞥一眼她們是如何做針線的,偷偷學藝中。
嗯,繡花麽,就是先描個圖樣,照着圖樣不緊不慢繡啊繡,半天下來,就能繡出一方小帕子了。甄玉看着覺得不是很難,心下生了信心,老子以前謀大事都舉重若輕,繡個花還會難住不成?
至晚,遣了丫頭婆子,甄玉坐在床帳內,手拿繡花架子和針線,戳戳,再戳戳,不行,線都糾成一團了。她換一塊白帕子,重新開始,還是不行,有些地方緊,有些地方松,看着一堆亂草似的。她再換一塊帕子,更是不行。
繡花這東西,要求耐心,當某人耐心用盡時,身邊廢了十幾塊白帕子。
甄玉眼睛都發酸了,手指頭更被戳了好幾針,滴了好幾滴血珠,一時看着床邊一堆白帕子,有些發愣,原來女人們每日繡花,也是很辛苦的,不比男人謀大事輕松。
第二日,立夏收拾房間時,發現餘下十幾方上等白帕子全不見了,不由吃驚,問甄玉道:“三夫人可有見着那一盒子白帕子?原是一打十二條的,也沒怎麽用,盒子居然空了。”
甄玉悄悄拍拍枕頭,那堆廢帕子,她可是藏在枕頭底下,打算待會兒出去,悄悄扔掉的,這會聽得立夏詢問,就道:“被我送人了。”
立夏心下嘀咕,明明昨兒還見着的,今兒想尋兩條出來繡花樣子,好給您平素揣着用用,一晚過去,居然送人了?大半夜的,送給誰啊?
她心下疑惑,可不敢問出口來,一時收拾了房間便下去了。
甄玉沉思着,這事兒能瞞過別人,只怕瞞不過胡嬷嬷,還得想個法子圓了謊。
待得午休完畢,胡嬷嬷進來服侍,甄玉就從枕頭底下摸出那堆廢帕子來給胡嬷嬷看。
胡嬷嬷吃驚,“這是?”
“這是我昨晚偷偷練繡花,練廢的帕子。”甄玉見胡嬷嬷一臉不明所以,便接着道:“自打上回大病一場醒來,嬷嬷沒覺着我有什麽不同麽?”
胡嬷嬷點頭,接着又搖頭,拉了甄玉,喚回先前有昵稱,“娘子,你不過是不順心,這才變了性格兒的。”
甄玉嘆口氣道:“非但性格兒變了,我是發現,我居然忘記怎麽繡花了,昨晚揀起來想要繡一繡,卻是繡成這樣子了。”
“啊!”胡嬷嬷大驚,這才仔細審視起帕子來,就是第一次拿針線的,也不能繡得這樣亂啊!
“三夫人忘記繡花這件事,千萬不能說出去。”胡嬷嬷是帶大甄玉的奶娘,且一直跟着她,怎麽也不相信甄玉變了一個人,但這會聽着這話,再回憶這陣子的事,卻又心驚,好一歇道:“只怕是中了邪,咱們悄悄到廟裏捐捐香油錢,請和尚念幾卷經罷!”
甄玉見胡嬷嬷并沒有疑心,一時松了一口氣,因挑了日子,和胡嬷嬷到廟裏走了一趟,捐了香油錢。待得求護身符時,胡嬷嬷低聲道:“三夫人為自己一個,還得為三爺求一個才是。三爺上回受了傷,本就該來為他祈福,求個平安符的。”
甄玉一聽胡嬷嬷這樣說,暗暗記下一筆,嗯,身為女人,要時不時到廟裏上上香,為夫婿求求平安符,把一腔關懷附在平安符身上,送到夫婿手中,讓他揣在懷裏,日夜感受着。
回到府裏,胡嬷嬷又提示甄玉,應該把平安符親送到王正卿手中,讓他感動一下。
侍候幾天不感動,送個平安符會感動?甄玉有些疑惑,但還是照胡嬷嬷說的那樣,尋到書房這邊來。
王正卿傷口已經好了,只是有些發癢,這會正想喊侍書尋藥膏給他塗一塗,突然聽得侍書在外請安,口稱見過三夫人,不由擡起頭看向書房外,莫名的,有些暗暗期待,期待什麽又說不上來。
甄玉進了書房,見過王正卿,問了傷口的情況,聽說晚間會發癢,便道:“王爺不是賞了薄荷膏麽?你癢時,拿來塗一塗也就是了。”
“你幫我塗!”王正卿看看侍書識趣,守在外頭不進來,不由湊過去低聲道:“自己塗,經常被遮住看不清。”
一聽這話,甄玉“呃”一聲,險險罵一聲流氓,莫名的,俏臉卻是燙了燙,一時白王正卿一眼道:“讓侍書幫你塗!”
“侍書粗手粗腳的,哪及得上你?”王正卿算一算,自己已經一個月沒碰女人了好麽?不能吃肉,難道喝點湯也不給?會憋死的好麽?
甄玉正要硬氣的一口拒絕,突然想起胡嬷嬷苦口婆心的教導,決定無視就好,因笑着掏出護身符,遞到王正卿手裏,柔情款款道:“特意到廟裏幫你求的,保平安哦!”
王正卿臉上果然透出喜色來,忙忙把護身符籠到懷裏,收藏妥當了,拍了拍,确認不會掉出來,這才笑道:“夫人辛苦了!”
“為了你的平安,再辛苦也值得。”甄玉雖然覺得說這些話酸倒牙,但她有一個法子,不看王正卿的眼睛,只遙想王正卿是一個美人兒,再說這番話,居然順利多了,且還有一點兒 的興奮勁。
王正卿見甄玉不敢和他對視,只羞人答答說話,竟比那幾晚她幫他換藥時,更讓他心頭一悸,一時伸出手去甄玉,想把她摟了抱到膝上。
甄玉被他一拉,馬上明白他的意圖,奮力一掙,回身跑到門邊,喊道:“侍書,幫三爺塗藥膏。”眼見侍書應聲進來,她一溜煙就跑了。
這裏王正卿心癢癢的,又無可奈何。待見侍書尋了藥膏,果然要來幫他塗,不由一腳輕踹過去道:“滾,爺自己塗。”
侍書一縮身子,并沒有被踹着,卻是悄悄道:“若不然,喊一個俊丫頭來幫三爺塗?”
“以為你家三爺是饑不擇食的人麽?出的什麽壞主意?”王正卿笑罵侍書幾句,攆了他出去,自己褪了褲子,揭了瓶子塗藥膏,一時回想甄玉纖手幫他換藥的情景,不由籠了籠五只手指。
甄玉回到房裏,莫名的,覺得自己有些兒不對勁,因仔細想了一下,這才發覺,自己今兒在王正卿跟前,居然作了一副女兒嬌态。這是,這是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