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卻是你家夫人寫的。你可是娶了一個才女哪!這不,我們都沾光了,皇妹難得請我們喝酒看戲的。”
王正卿自是代甄玉謙虛幾句,一時又問候四王爺唐晉山。
唐晉山一躍下了馬,擡擡下巴道:“愛卿,什麽時候過來本王的府中當謀士哪?別跟老九混了,跟老九沒個油腥的,清淡得很。”說着自行笑了。
王正卿淡笑道:“王爺開玩笑了。”說着拱拱手,這才退下去。
甄玉在馬車內聽得說話聲,悄悄掀起轎簾往外瞧了瞧,正好瞧見唐晉明和唐晉山說話,一時微皺眉,前世這個時候,他們卻是在自己安排下,起了紛争,開始明争暗鬥,已是不和。這一世,他們卻還未起紛争,且似乎要聯手對付九江王的樣子,這事兒……
王正卿也在沉思,三王爺和四王爺一起出現在公主府,瞧着有說有笑,莫非已聯手?
安慧公主正和季氏說話,聽聞王正卿和甄玉來了,就笑道:“這 有些意思,寫的劇本極好文采,快趕上甄榜眼的風格了。就是名字吧,居然也和甄榜眼一樣,聽說還是師兄妹,湊巧極了。”
季氏湊趣道:“模樣兒也不錯,只出身差些。”
安慧公主抿唇一笑道:“京城還少了貴女麽?正是她們這些小家碧玉的,有時清新一些,惹人憐愛一些。”
“哦,公主莫非轉了口味,愛上女子了?”季氏不由失笑,打趣安慧公主一句。
誰知安慧公主突然嘆息一聲道:“自打甄榜眼死了,還真個覺得男子索然無味,這兩個月,還真覺得女子中聰慧的,也不錯呢!”
季氏吓一跳道:“公主說真的?”
“放心,反正不會瞧中你。”安慧公主哈哈笑了,瞟季氏一眼道:“你不是本公主的口味。”
季氏拍胸口作定驚狀,倒引得安慧公主 不止。
甄玉和王正卿進了公主府,自有人引了他們歸座,男眷卻是引到花廳裏,女眷坐在樓閣內。戲棚子搭得大,花廳和樓閣裏的人可以一邊喝茶一邊聽戲。
畢竟是自己寫的,甄玉有些按捺不住,要了劇目看,看到最後結局時,不由愣怔,這是改動了麽?因喊戲班子的人過來詢問,戲班子的人一聽劇本原是她寫的,自然不隐瞞,笑道:“結局呢,便是郡主和畫師雙雙跳江自盡,化身鴛鴦,在水底 而眠,傳誦千古。”
“都死了?”甄玉不由大悲,沒要他們死啊!而且唐妙丹郡主也好,自己也好,不是還活着麽?
正問着話,那頭安慧公主已和季氏上了樓閣,衆人一一上去拜見。
甄玉只得也上去拜見,順便提了一句道:“公主殿下,那劇本的結局,還是不改的好。”
“本公主覺得改的才好。”安慧公主哪兒聽甄玉的?只笑道:“這樣改,才更賺人熱淚,也更突出他們的愛情。像你原先那樣的結局,太過溫吞水,并不引人。只有死了,才轟動人心啊!”
甄玉一聽,倒有那麽幾分道理,可是?
安慧公主見了她糾結的神情,突然心神微動,伸手去托她下巴,細看道:“瞧你這神情兒,倒像一位故人。”
甄玉一聽,忙裝出 害羞樣子,低聲道:“莫非公主要說我像了甄榜眼?我家三郎也曾如此說過呢!”
“哦,原來狀元爺也發現了。”安慧公主看定甄玉,微動了心意。
一時唐妙丹郡主和白谷蘭也來了,皆上前見過安慧公主。
唐妙丹上回落水受了驚,養了一段時間才稍稍好轉,因聽得安慧公主府中排了新戲,自要過來瞧一瞧。
甄玉見得唐妙丹容顏雖略憔悴,卻還算精神,不若前世落水後,病了那麽久才好,一時暗松口氣。看來之前提醒之言,還是有一點效果的。
安慧公主拉了唐妙丹道:“妙丹,今兒排的戲,裏面女主角可也是一位郡主,更奇的是, 對那位郡主的描寫,極像是照了你的樣子和性格兒來描寫的,當然,描寫得傾國傾城,性格時而溫婉,時而剛烈,卻是比你出色多了。”
唐妙丹一聽這個話,不由暗惱,拿什麽戲子來跟我比?她一時用眼睛去尋甄玉,正好甄玉看過來,不由給了甄玉一個冷眼,毫不掩飾對她的不屑。
甄玉本要上去問候的,見得她如此,只得退後半步,待她過去了,這才福一福,坐回自己的座位。
安慧公主見唐妙丹不喜甄玉,不由道:“想來是睹名想人了,這甄 和甄榜眼同名,只怕妙丹每見她一次,便要想起故人一次了。”說着深深嘆息。
季氏陪笑道:“那甄榜眼先前不識趣,不賣公主的賬,倒沒想公主還記挂着他。”
安慧公主幽幽道:“滿京城的才俊中,除了先頭的驸馬,也就甄榜眼和王正卿有資格當本公主的驸馬了。可惜一個早亡,一個已娶妻。”她說着話,眼裏卻閃過寒芒,有狠厲在眼底一閃而沒。
下面卻有人高聲禀報道:“九江王和蘇孺人到!”
九江王卻是因王妃申氏微恙,只囑她好生休息,因轉而帶了孺人蘇冰香來赴席看戲。
安慧公主一聽九江王到了,卻親下去相迎,引了九江王到花廳中,另領了蘇冰香上了閣樓。
一時衆人又紛紛見過,這才各各落座。
蘇冰香倒是坐在甄玉鄰座,甄玉對她有好感,自是問候了幾句。
蘇冰香見甄玉這個狀元夫人親切,自是笑着應對。兩人說了幾句話,很快熟沾起來。
一時酒菜瓜果皆擺了上來,只一小碟一小碟的,擱在衆人面前的案幾上,讓衆人邊吃邊談邊看戲。
戲很快開演了,因唱作念皆佳,且故事曲折離奇,衆人卻是聽得入神,忘記舉筷。
甄玉聽得忘記吃菜,卻是斟了酒,一杯接一杯的飲了,一時有了幾分醉意,這才驚覺,停了杯,心下卻充了柔情,不時偷眼去看唐妙丹。
待見唐妙丹也看得入神,戲到動情處,她還拿帕子印了印眼角,不由感慨萬端:郡主,這出劇卻是為你所寫,只你卻絲毫不知。
戲中場休息時,唐妙丹領着丫頭離了席位,往閣樓下走去,看樣子卻是去散筋骨和淨手的。
甄玉看看無人留意她,便悄悄下了閣樓,尾随在唐妙丹身後。
九江王卻是半途離席,只在附近散步,因站在暗處看景,突然見得甄玉朝着一個方向走,神使鬼差的,他便跟上了。
蘇冰香這會也喊了丫頭巧兒扶她下去散散,走的方向,正好尾随了九江王。
甄玉看着唐妙丹進了更衣室,她便候在外頭,待唐妙丹出來了,方才迎上去,喊道:“郡主!”這一聲有餘韻,有想念。
唐妙丹見是甄玉,不由略不耐煩,淡淡道:“是狀元夫人啊!”
甄玉見唐妙丹說完話,甩袖要走,滿腹的想念突然奔湧而出,不顧一切拉住她的袖角,扯緊了道:“郡主!”
“放肆!”唐妙丹大怒,用力扯回袖子,一時扯不回來,反被甄玉拉得一個趄趑,不由一側身,一揚手,狠狠一巴掌扇向甄玉臉上。
只聽“啪”一聲脆響,甄玉臉上結結實實着了一記,她一時怔住了。
唐妙丹也怔住了。對方畢竟是狀元夫人,她就是再無禮,自己這麽一巴掌扇過去,還是……
掌聲響起時,尾随過來的九江王也怔住了,不由脫口去阻止道:“妙丹,休得無禮!”
唐妙丹一聽九江王的聲音,轉頭一瞧,委屈道:“王兄,她無禮在先。”
甄玉卻去瞧九江王左近,見無人跟随,不由急了,輕聲嚷道:“王爺千金之驅,身邊怎能一個人也沒有?雖則這是公主府,但也……”她說着,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忙止了話。
九江王這會卻順着她的話意,點頭道:“狀元夫人說得對,卻是本王大意了。想上回在書齋,要是沒有狀元爺和狀元夫人相救,只怕大禍。一直要尋機會正式向狀元夫人道一聲謝呢!”
唐妙丹因掌掴甄玉被九江王抓個現行,就怕他責罰,這會見他和甄玉聊了起來,一時悄悄退後半步,拉了丫頭的手,飛也似的走了。
甄玉見九江王肯聽勸,一時微喜,道:“王爺身份擺在這兒,進出自要小心。”
九江王今晚看了那纏綿悱恻的戲劇,心下也有柔情,這會見甄玉關懷,免不了得意,又免不了代她心酸,這份深情,本王卻是無以為報啊!
蘇冰香尾随過來,遠遠地,見九江王和甄玉站在一處說話,狀極親昵,一時停了腳步,驚得臉色發白。一位是王爺,一位是狀元夫人,他們……
巧兒扶着蘇冰香的手一緊,俯到蘇冰香耳邊道:“孺人,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趕緊走罷!”
蘇冰香心驚之餘,卻是擔憂,九江王和甄 幽會,不知道挑一處更隐秘的所在,只挑在更衣室外頭,一個不防,卻要被人看見。不行,不能這樣走掉,須得提醒他們一下。她想着,轉頭四瞧,在地下揀起一顆小石子,奮力一擲,朝甄玉和九江王擲去,一擲完,就拉了巧兒避到暗處。
“噠”一聲,小石子落在甄 邊,她微吓一跳,身子一個趄趑,滑了一下。
九江王眼明手快,伸手一扶,正好扶在她腰間。兩人的視線在月色下相遇,盈盈月光映在彼此眼中。
只一瞬間,甄玉已站穩身子,退後半步,低聲道:“多謝王爺援手。”
九江王這才略略回過神,知道自己唐突了,因掩飾着道:“狀元夫人臉上掌印未消,倒得沾些冷水敷一敷,稍後再往前頭去,以免被人看見要問個明白。”
甄玉點頭,看看這處僻靜,且适才不知道誰扔了一顆小石子過來,實在不宜久待,便福一福,準備告退。
王正卿于席間不見了九江王,卻是怕他落單,這會兒尋了過來,遠遠地,便見九江王和一個女子在月色下說話,那女子,分明是自己的妻子甄 。他稍稍慢下步子,眼中浮出疑慮。
☆、31賞賜下美人
蘇冰香聽得動靜,在暗處一瞧,見是王正卿來了,一時暗暗叫苦,若在公主府鬧起來,這還是小事,主要九江王現下正重用王正卿,萬一他惱了,投了三王爺或是四王爺,這事兒如何收拾?若是甄榜眼還在便好了,不致出這樣的事。
巧兒怕蘇冰香惹禍上身,只緊緊扯着她,着急萬分,孺人,這會可千萬不能出聲,更不能輕舉妄動。這種事兒,本就該遠遠避開的,偏你還扔小石子,又避在這處看熱鬧。
王正卿疑慮間,卻見那一頭甄玉已告退走了,剩下九江王對着月色發呆,他一時竟是暗松一口氣,或者,只是湊巧遇着,并無其它罷?
甄玉前世卻是随九江王來過公主府數次,且那時認為安慧公主始終是隐禍,倒使了暗探查探公主府一些事,又得了公主府的府第圖樣,于公主府布局等,胸有成竹的。她且不走到明處喊丫頭,只在暗處繞了繞,過了假山,來到一處僻靜處,坐在花叢下想心事,一邊等着臉上的指印消下去。
候了一會兒,聽得前頭隐隐傳來鑼鼓聲,度着是戲又開演了,一時準備站起來往前頭去,突然有腳步聲傳來,她複又坐到花叢下,一動不動。
腳步聲很快停在不遠處,卻是一男一女的聲音。
那對男女互相摟抱着挨擦,男的發出粗喘,女的把雙足盤到男的腰上,兩人隔着衣裳動來動去,卻是不赤樂乎。
這不是隔靴 麽?甄玉詫異,這麽樣搞來搞去,有什麽意思?虧得他們還興致勃勃。
好一歇,那對男女稍停了動作,男的開口道:“好裳兒,待得了機會,定要讓你爽個夠,今兒卻只能先憋着了。”
女的嘤咛一聲,嬌柔萬分道:“只盼着王爺異日成成就大事後,能記得對裳兒的承諾。”
男的自是一番安撫,接着又是一番動作。
甄玉聽着聲音,暗吃一驚,男的卻是四王爺唐晉山,女的分辯聲音,卻是安慧公主身邊一個名喚綠裳的大丫頭。
唐晉山 綠裳一番,見她軟綿綿的,便又抱住了,讓她靠在自己懷中,低聲道:“皇妹這陣子似乎郁郁,卻是發生了什麽事?”
綠裳又往唐晉山懷裏鑽了鑽,仰臉貼着他下巴蹭了蹭,方才道:“奴家偷偷聽得公主跟謀士說話,卻是因那個甄榜眼死了,公主心情不好呢!”
甄玉聽得提到她的名字,心中一跳,安慧公主不是一再給自己排頭吃麽?自己死了,她不是解氣了,為何郁郁?
唐晉山也有些疑問,笑道:“那甄榜眼不識趣,皇妹不是恨不得弄死他,他死了不是正合意,郁什麽呢?”
綠裳低聲道:“問題就是,那甄榜眼本是公主叫人弄死的,只他死了,公主又覺得不能收服他,反叫他這樣死了,太過沒趣,因此不甘心,這陣子為此懊惱了許多回。”
唐晉山大吃一驚,差點失聲,一時道:“甄榜眼不是病死的,居然是皇妹叫人弄死的?皇妹好手段,這事兒風雨不透的。”
綠裳道:“公主令人在九江王的府中安了眼線,那眼線有手段,在甄榜眼常喝的參茶下了慢 ,甄榜眼那段子熬夜,常喝參茶,毒性漸漸入了血中,常覺勞累,其它并無不妥。大夫把脈,也只以為是勞累所致,只勸他靜養。不過數日,甄榜眼瞧瞧卻是勞累過度,一病而亡。”
甄玉在花叢下聽着這番話,身子僵硬,腦子卻是“轟轟”作響,想通了好幾件事。
前世自己死時,是安平二年,九江王登上皇位第二年,那時節自己想除掉安慧公主,安慧公主何嘗不想除掉他?因先下手為強,令眼線放了慢性毒藥,藥死了自己,卻造成自己是絞盡腦汁,油盡燈枯而死的。只那眼線在王府中潛伏三年,自己竟一無所知,确實是大意了。
至于這一世,安慧公主卻是提前行動,令眼線藥死自己,造成自己因熬夜得病,一病而亡的假像。虧得任達良看出端倪,查出參茶有問題,只未查出是誰下毒的。如今知道是安慧公主令人所為,自然有了着手點。
兩世,都死在安慧公主手中,這一回,如何還能忍?此仇不報,枉重生一回。
花叢前那對男女又親熱一番,這才各自走了。
甄玉 的腿,從花叢下緩緩出來,繞過假山後,往前頭去了。
待她一走,唐晉山和綠裳卻從另一頭鑽了出來,一起看着甄玉離去的方向。
綠裳沒忍住疑惑,問道:“王爺為何要借奴家之口,故意把公主毒殺甄榜眼的事說給甄氏聽?”
“甄氏是甄榜眼的師妹,聽了這番話,肯定受到驚吓,少不得原話學給王正卿聽。王正卿知道了此事,焉能坐視?自要調查真相。到那時,他便得罪皇妹了。他得罪皇妹,便是九弟得罪皇妹。皇妹被得罪了,自要疏了九弟,投向本王這一邊。有了皇妹相助,本王要成就大事,自然事半功倍。”唐晉山難得耐心解釋着,又吩咐綠裳道:“皇妹這邊一旦有什麽動靜,盡快着人通知本王。”
綠裳應了,一時怕安慧公主要找人,忙和唐晉山告別,匆匆往前頭去了。
唐晉山看着綠裳離去的身影,嘴角起了笑,心內卻冷哼:不過一個丫頭,居然妄想攀高枝,想将來當主子?若得事成,先要除掉的,便是你這知道得太多的丫頭了。
甄玉果然如唐晉山所料那樣,從公主府回到王家,就跟着王正卿進書房,遣了周圍的人,把自己在花叢下聽見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如今自己身為女子,又近不得九江王,若要報仇,只能借王正卿之手了。
王正卿聽得此事,大吃一驚,隔好一會,卻道:“如今王爺大事未成,若因甄榜眼之事與安慧公主反目,再失臂助,只怕不妥。此事還得先掩下,待大事成了再查。況且,甄榜眼再重要,也不過一個謀士,安慧公主卻是九江王的妹妹,九江王是要做大事的人,焉能為了一個死去的謀士,不惜得罪自己妹妹呢?”
所謂關心則亂,事涉自己,甄玉一時便失了理智,這會聽得王正卿分折,方才冷靜下來,是的,九江王現下需要安慧公主相助,若因着一個謀士之死,和安慧公主反目,則愚不可及。
雖如此,到底如何甘心?甄玉深吸一口氣,低聲道:“雖不能和公主反目,到底要掀出那位眼線,以免眼線再害別人。”
王正卿點頭道:“這是自然,只是不能打草驚蛇,還得不動聲色地查。”
說着話,見天也不早了,甄玉便出了書房,往自己房中去了。
這裏王正卿去翻出甄玉前世那副《釣仙鯉》,對着畫作道:“甄榜眼,你死得枉啊!只你放心,不管要費多少年,都一定為你報仇,絕不讓害你的人逍遙活着。”
因着此事,甄玉連着數日,卻有些悶悶的,精神頗為不佳。不想這一日早起,就有太監來頒旨,說道皇帝得知三王監國辛苦,得力的臣子也辛苦了,因各賞美人一名,令她們進府服侍各位有功之臣。
因王揎和王正卿不在府中,寧老夫人便領着甄玉接了旨,看着太監把美人喚了進來。
美人款款而進,跪在地下給寧老夫人叩了頭,又膝行到甄玉跟前叩頭,口稱見過三夫人。
美人縱是跪着,也是聲音 ,姿态萬千,令人憐惜。
要是以前,甄玉自然也就憐惜起來了,可今兒卻有些發愣。
皇帝賞賜下來的美人,卻是田绾绾。
原來摘月樓日前獻了一批歌姬進宮,皇帝不在宮中,皇後白氏便令人到道觀中禀了一聲,要了旨意,借旨把美人封賞到各府中。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其它原因,居然把田绾绾賞賜給王正卿為妾了。
甄玉有些撫額,有些事情居然沒法改變麽?該是王正卿的妾,最後還是到王正卿手中了。可惜啊,田绾绾這回遇着的,不是原主,而是自己。
甄玉右手扶田绾绾起來,左手在她頭上壓了壓,有老子在,一定要壓得她死死的,絲毫不能作怪。
王正卿回到府中時,聽得宮中賞賜了美人一位,卻是田绾绾,一時也愣住了。
倒是寧老夫人喊他他去囑話,道:“既然是宮中賞賜的,倒要給面子。這身份,自也不能低于夏姨娘。”
“嗯!”王正卿應了。
寧老夫人又道:“ 如今也賢惠好說話,倒沒什麽嫉妒之舉,已令人收拾下院子安排田姨娘住進去了。你今晚且去安歇在田姨娘處,給她漲漲臉罷!”
王正卿又“嗯”一聲,這才告退出來。他先到書房中,喚了一個人進去,吩咐道:“傳信過去,讓章飛白回府。”
來人應了,退了下去。
王正卿思忖了片刻,卻是先往甄玉這邊過來,推門而進,見甄玉在看書,看不出喜怒,便去坐在她身邊,看看她臉色道:“是宮中賞賜的,并不是我求來的,你也別惱!”
話音未落,簾外便有丫頭的聲音道:“三爺,田姨娘聽得您回府了,請您過去呢!”
甄玉聞言,舉起手中的書拍在王正卿頭上道:“別忘記那本《律法釋義》。”
王正卿見她不似惱火的樣子,便笑道:“我過去坐一坐,便回書房。”
甄玉笑眯眯道:“我跟你一道過去罷了,算是給美人雙倍面子了。”
☆、32唐晉明之計
“姨娘,這樣妥當麽?”添香見田绾绾命小丫頭去請王正卿,便有些不安,這才進門,太過出格只怕惹三爺厭煩啊!
田绾绾到宮中轉一圈,轉頭便成了禦賜的美人,身份高了一個檔次,心下竊喜着,且又得了那人的保證,自恃有依仗,膽子自是分外粗壯,聞言道:“怕什麽?我只請我的,三爺來不來,是三爺的事。”
她想像着甄玉在房中和王正卿對坐,王正卿卻要往她房中來,甄玉因而又氣又妒的模樣,突然覺得很爽。
添香一直跟在田绾绾身邊,這回更是跟着她被賜到王家,心下只希望田绾绾從此得所,她也跟着安穩下來的。因見田绾绾這樣,便小聲勸道:“還要和三爺長久呢,就是三夫人,也不能太過得罪啊!雖是宮中賞賜下來的,三夫人不能随意打罵發賣了,但真要計較起來,也怕姨娘吃暗虧。”
田绾绾看看四下無人,這才跟添香說了實話。
“你道這次為何能進宮,又為何這麽巧就賞賜到王家來了?沒錯,是有人作了手腳,幫了我一把。自然,他是有條件的。”田绾绾俯在添香耳邊道:“你只管跟着我,照我的意思辦事便成。”
添香聽得她這樣說,似是胸有成竹,且這般行事,是刻意為之,并不是無謀算的樣子,一時放了一半的心,只到底又問道:“幫姨娘的人,難道比三爺還要厲害?”
田绾绾笑而不答,推添香一把道:“好啦,快幫我換衣梳頭,裝扮得好好看看的,迎接三爺。”
添香笑着應了,自去開妝匣,找出搭配裙子的首飾來。
田绾绾心情愉悅,把事情重想了一遍,依然覺得自己這回走了好運,得了貴人扶助。
自打上回進王家,被甄 摸了一把,再被王正卿喝斥了,她回到摘月樓,便氣悶了數日,差點病了。那一日,三王爺唐晉明卻到摘月樓來了,指名要聽她吹蕭。
她雖恹恹的,一聽是三王爺,自然振作起精神吹了一曲。
唐晉明聽完一曲,卻沒有像以往那樣走人,而是掀簾子進內,在榻前坐下,揮退左右,朝田绾绾道:“聽聞你想讓王正卿納你為妾?”
田绾绾見唐晉明進內,早已是起來行禮,這會直起身來,聽得他這般詢問,卻是一怔,轉而一想,自己這幾回在席間對王正卿抛媚眼的事,料着早被有心人看在眼內,唐晉明知道此事也不出奇。只他堂堂王爺,關心她一個歌姬的事作什麽?
唐晉明卻是示意田绾绾坐下,笑道:“你若想跟了王正卿,本王倒有妥當法子幫你,只是有條件。”
“王爺請說!”田绾绾眼睛亮了起來,看向唐晉明道:“只要辦得到,定然為王爺效力。”
“倒是會說話。”唐晉明笑一笑,這才道:“你進了王家後,想法 甄 發脾氣,離間他們夫妻感情,使王正卿後宅不寧,吵鬧不休。”
田绾绾一聽道:“奴家若是進了王家,不過一個妾侍,哪敢跟主母叫板?要是主母生了惡心,想要整治奴家,奴家只怕逃不過去。”
唐晉明瞟她一眼道:“放心,自能為你讨一個身份,使甄氏不敢随意對你下手。且那甄氏不過小官兒的女兒,出身不高,偏生氣量極小,身體又病弱,最不堪刺激的。若吵鬧得數回,自也病倒了。到那時請醫問藥的,再刺激一番,自然歸西了。她一亡,你便是府中副主母了,豈不美哉?”
唐晉明打的主意,卻是想讓王正卿後宅不寧,拖他後腿,使他不能全心全意為九江王謀事。田绾绾正是使後宅不寧的一枚好棋子。但要田绾绾好好辦事,自然要給甜頭和許諾。
田绾绾聽着唐晉明這番話,自然意動,只她也不是傻子,自是笑道:“亡了這個主母,自然會再迎新主母進門,到時來一個厲害的,奴家一樣不好過。且鬧出事來,狀元爺不定就厭了奴家,使奴家兩頭空呢!”
唐晉明道:“你若能鬧得王正卿後宅不寧,氣病甄氏,本王便許諾,到時想法為你讨個诰命夫人。有了诰命在身,就是新主母進門,一樣不敢給你甩臉子。至于狀元爺,他是男人不是?只要他是男人,你自有法子讨他歡心是不是?”
本朝有制,若是官員府中無主母,或是主母亡了,妾侍主持內宅有功,卻是可以讨要诰命的。田绾绾聽着這條許諾,徹底心動了,一口就應承了唐晉明。
唐晉明見她應承了,便設了法子,在幾日後送進宮的歌姬名單上添了她的名字,待得皇後賞賜歌姬到各府時,賞賜給王正卿的歌姬名單中,便是田绾绾的名字。
這會添香幫田绾绾裝扮好,端詳一回道:“若我是三爺,見着姨娘這般姿色,定然軟倒的。”
田绾绾戳添香額角道:“可惜你不是三爺哪!”
兩人說笑着,就聽得小丫頭在外禀道:“姨娘,三爺和三夫人來了!”
“三夫人也來了?”添香驚訝,和田绾绾對視一眼,忙忙扶了田绾绾迎出去。
王正卿和甄玉一道過來,一眼見田绾绾打扮得絕色,更和白谷蘭相似了幾分,一時略略失神,馬上又回過神來,偷看甄玉一眼,怕她看出端倪來。
甄玉對着田绾绾左看右看,笑道:“田姨娘上回光着身子,只顧看你那細白的皮膚,顧不上看臉,這會瞧了,倒覺得眼熟呢!”
田绾绾一聽她提及先前的事,手掌不由握成團,緊了緊,很快又松開了,臉上笑意猶在。
甄玉緊接着道:“像極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姓白,名……”
王正卿輕咳一聲道:“好了,進去再說罷!”說着率先進了房。
田绾绾候着王正卿不在跟前,便笑向甄玉道:“三夫人真有閑情,連三爺過來妾侍處,也要陪着過來,可知外間傳言不虛。”
甄玉見田绾绾一見面就敢這樣說話,不由笑道:“仗了誰的膽子呢,就這樣對主母說話了?”
田绾绾見甄玉不惱,反利索回擊,不由一怔,三王爺不是說甄氏是一個悶性子,一言半語的,便能置氣數日的麽?這性子瞧着不像啊!就像上回見了那次,瞧着也不像悶性子的,只那會告訴了三王爺,三王爺又說王家有眼線,對甄氏的性格了解得清楚,她看到的,只是片面和假像,未必是真。哪三夫人現下這反應是?
見田绾绾似是噎了一下,甄玉笑着上前,一把摟住她肩膀,另一只手在她腰間掐了一把道:“好個 ,只可惜啊,要獨守空房了。”
田绾绾被甄玉一摟,想起她上回罩住自己胸前的舉動,渾身忽然起了雞皮,僵了僵身子,脫口就道:“三夫人且自重一些。”
“哈哈!”甄玉不由大笑起來,笑完摟着田绾绾的手卻是 下,在她胸前摸了一把,這才心滿意足進了房。
田绾绾站在門外,氣得渾身 ,這什麽人啊?
“田姨娘,還不進來侍候?”甄玉和王正卿各據一張大交椅,敲着桌面道:“人來了這些時候,茶也沒有?我還罷了,三爺可是在外奔波了一天的,正渴着呢!”
添香等人适才見得甄玉 田绾绾,都有些回不過神來,這會聽得喊端茶,忙忙去準備,一面互相看一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三夫人也是一位爺們呢?瞧瞧那架勢,不差三爺半點。
田绾绾聽得喊聲,只得進去,一時見得甄玉坐了自己的位置,待要喊丫頭再搬張椅子來,卻聽甄玉道:“聽聞姨娘雙手素日持蕭,善于按拿之術,恰好我這幾日低頭做針線,肩膀常酸痛,倒要勞煩姨娘給按按了。”
雙手持蕭,善按拿之術,那不是給人按肩膀的好不好?田绾绾心下大惱,一時便用水汪汪大眼去看王正卿,想讓王正卿幫她說話。
甄玉瞧着田绾绾向王正卿勢媚眼,又“咦”一聲道:“田姨娘這眼風,真的像一個人。”
王正卿有些頭痛,不等甄玉說下去,朝田绾绾道:“還不給三夫人按一按,愣着作什麽?”
“呃!”田绾绾委屈得不行,卻不敢違了王正卿,只是磨蹭着上前,給甄玉捏起肩膀來。
一時茶來了,甄玉又讓田绾绾端茶喂她喝,笑道:“在美人手中喝茶,那茶便分外甘香。”
田绾绾無奈,只得去端茶喂甄玉喝。
倒是王正卿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正正經經喝了茶,一點不指使人。
甄玉喝完茶,又指使田绾绾道:“再給捶捶腿罷,這腿有些麻。”
田绾绾暗恨,咬着唇就要說話,突然想起唐晉明的吩咐,又靜下心來,自己是來氣甄玉的,來攪亂後宅的,倒不能反讓甄玉氣着了,且三爺在這兒,自己越委屈,他定然越憐惜的,過後少不得會安慰自己,因定定神,半跪坐到地下,給甄玉捶起腿來。
這裏甄玉朝王正卿感嘆道:“家裏有妾侍真不錯啊!特別是溫柔解意的美貌妾侍。”
王正卿面無表情道:“你喜歡就好!”
“喜歡!”甄玉大力點頭道:“田姨娘原是歌姬,比夏姨娘和周姨娘又更解意一些,最合我心意了。”
田绾绾默默:奴家這是進門來當三爺的妾侍,還是來當三夫人的妾侍哪?
☆、33一曲動心聲
甄玉聽見田绾绾身邊那丫頭喊添香,一時又心癢,招手叫過添香,看了看道:“也是一個不錯的。”因低頭和田绾绾道:“田姨娘,我那兒有一位紅袖,要是加了添香,就真正是紅袖添香了……”
田绾绾聽着這話,居然是想讨了添香的意思,不由大急,打斷甄玉的話道:“夫人,添香自小跟在奴家身邊,奴家實在離她不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