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

甄玉雖失了憶,藥方卻是看得懂的,看完疑惑道:“好好的滋補湯,裏面為何加了絕子散?”

王正卿道:“這便是上回那位小尼姑端給你喝的湯藥,你起了疑心沒有喝,留下湯藥讓我拿去給大夫查看。這回大夫查出來那湯藥的成分,裏面居然加了絕子散。若你喝了,後果不堪設想。”

甄玉問道:“這又是誰要害我?”

王正卿哼道:“是王妃。她怕你進王府和她争寵,着庵主給你下絕子散。”說着簡略把先頭一些事說了。除去甄玉自爆身份說自己是甄榜眼那句話,別的種種事情,王正卿倒不瞞着。

說起來,自己不告訴她,也自有別人告訴她。

甄玉一邊聽一邊驚奇,原來自己是這樣的奇女子啊!

王正卿說完,看定甄玉道:“咱們趕緊生個孩子吧,別某一天被人下了絕子散,咱們就絕後了。”

☆、49

甄玉又在金沙庵養了三天,大夫診過脈,說道無礙了,這才準備下山回府。

金沙庵的庵主早換了人,小尼姑也少了好幾個,到得甄玉走的這一天,來送行的便寥寥無幾。倒是胡嬷嬷說起原先的庵主,還是咬牙,罵道:“虧她也敢,居然給湯藥加了絕子散,好在夫人機警,當時沒有喝,若不然,要她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立夏也是後怕着,插嘴道:“以後出門,這些喝的吃的,且還得自己人看着方才放心。”

甄玉因見馬車寬敞,倒是拉了胡嬷嬷和立夏一起進了馬車,聽得她們說話,便笑道:“這回不過特例,平素哪有那麽多人要害我的?”

胡嬷嬷猶豫一下,終是問道:“到底是誰指使庵主下藥的?咱們若是知道了,以後也可以防着些,不致一眼黑。”

甄玉笑一笑道:“嬷嬷放心,那人以後不會害我了。”說着閉緊了嘴。

胡嬷嬷見狀,知道問不出什麽來,只得作罷。

立夏卻道:“論起來,夫人進王家也一年多了,這次回去,可得好生調理身子,快些生下一兒半女來,才能安心的。”

甄玉心裏有一句話,只是沒有說出來。嗯,其實,生孩子這件事,不一定要主母去生啊,姨娘一樣可以的。待姨娘生了孩子,抱到我跟前養着,不就成了麽?要不,養着姨娘又不讓她們生孩子,白讓她們閑着,不是太浪費麽?

馬車到了王家府門口,一衆人早迎了出來。都與有榮焉。這一回,咱們家夫人又救了九江王一命,京城裏都傳開了,說夫人智勇雙全,實在是一個奇女子。好幾家府裏的老夫人還特意上府裏來跟咱們家老夫人拉家常,誇獎三夫人厲害。又問當初是怎麽慧眼挑到這樣一位媳婦的。老夫人這幾天都樂呵呵的,心情一好,就賞賜了不少東西給下人。咱們都沾光了呀!

寧老夫人聽得甄玉等人回來了,便在正廳候着,待胡嬷嬷扶了甄玉進來給她請安時,已是忙忙示意甄玉坐下,看她一眼道:“瘦多了。”又嘆息道:“差點沒命了呢,可得好好養着,府裏的事還有我。”

甄玉忙道了謝,又提及自己失憶一事,說道若有不對之處,請老夫人指教。

寧老夫人笑道:“好啦,不過暫時失憶,養些時日自然記起來了,也沒什麽大不了。且你只是不記得這些人這些事,一肚子學識沒忘記就行了。德慶公府的老夫人還跑過來,問你什麽時候再寫個劇本呢,我也等着。”說着自己先笑了。

甄玉也笑了,答道:“劇本麽,這個容易。待我再養幾日,緩過神來,就寫一個。”

寧老夫人想着甄玉連救九江王兩次,這份救命之恩,九江王是斷斷不能忘記的,自家兒子自然也水漲船高,更得九江王重用。将來九江王成了大事,兒子和媳婦自然是要大大封賞的。一時之間,看甄玉便覺順眼許多,也不計較她從前種種失禮之處了。這會聽着她說道還會再寫劇本,便湊趣道:“到時讓三郎給你磨墨去。”

胡嬷嬷見寧老夫人這回待甄玉明顯不同,已是高看一眼了,心下暗暗欣喜着。待從寧老夫人房中出來,她嘴角還挂着笑,夫人進門這些時候,什麽時候得婆母這般優待了?這次受傷,确實是因禍得福的。

甄玉這裏回府了,九江王便日日着人來探望,又賞下許多補品,與此同時,又召王正卿說話。

王正卿尋思,九江王在甄玉這件事上雖有虧欠,且又有些糊塗,但在別的事上,到底還算一個明主。再一想甄玉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都對九江王死心塌地,遺願也是希望九江王得成大事,成為天下賢主,一時便輕嘆口氣,把九江王諸般對不住甄玉之事,掩在心底。

九江王這回見了王正卿,到底有些慚愧,想了想,屏退左右,給王正卿賠了一個禮道:“一切,是本王的不是,狀元爺不要放在心上。對于狀元夫人失憶之事,定然尋找名醫好好診治,總要讓她恢複記憶。”

王正卿見九江王賠禮,到底不敢受,側身避過,答道:“王爺這個禮,是應該跟玉娘賠的,不是跟我。”

九江王道:“是,待見到狀元夫人,定然好好賠個禮。”他說着,到底還是補充一句道:“妙丹想毒殺狀元夫人,王妃又讓庵主在狀元夫人湯中下絕子散,偏狀元夫人不顧一切救了本王一命,她這份救命之恩,本王絕不會忘記。只妙丹是鎮北王唯一骨血,在此向狀元爺求個情,讓她活着罷!至于王妃,已知錯了,現在佛堂抄經贖罪呢!”

王正卿是查清了所有事情,又呈上給九江王,只九江王遲遲不重罰唐妙丹,只禁足了事,也沒聽聞如何責罰王妃,到底不痛快,這會聽着九江王這番話,終是舒爽了一些。

九江王賠了禮,也松了口氣,甄氏連救自己兩次,王正卿又忠心赤膽,這樣的臣屬,實在不易再得。自己要成就大事,也得待下赤城,籠住他們的心才行。

出了王府,王正卿便去見甄石,落座後,笑着說道:“家母聽聞玉娘想和你結拜成兄妹,着人看了八字,也說有兄妹緣,待明兒你帶了嫂子到府中,大家見見面,也好商量一個吉日,給你們舉行結拜之禮。”

甄石一聽,自然應承。

第二日,甄石就帶了喬氏和兩個孩子到王家拜見王揎和寧老夫人。寧老夫人見甄元嘉和甄元芳玉雪可愛,極是喜愛,一時細看甄元嘉,倒笑道:“這孩子神情動作,居然有些像玉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姑侄呢!”

王正卿笑道:“待結拜了,便勝似親姑侄了。”

寧老夫人對甄玉要和甄石結拜一事,本來不甚在意,待見甄元嘉小小年紀,聰慧異常,度着長大必不凡的,倒也點了頭,三歲看老,這孩子将來必有成就,現下當個親戚,出個力幫幫他,也不是壞事。

有王揎和寧老夫人出面,到了甄玉和甄石結拜這一天,府中便來了許多人,都笑道甄玉從此有哥嫂撐腰了,以後可不能盡欺負狀元郎雲雲。

甄玉對甄石,卻是打心眼覺得親切,雖失了憶,總覺得甄石像是自己親大哥,待結拜完畢,只覺一件大事完成了,心頭松快不少。

至晚,甄玉倒是親到王正卿房中道了謝,謝謝他代自己主持結拜一事,也讓甄石有了面子。

王正卿笑道:“這麽輕飄飄一句話,就是道謝了?”

甄玉見他眼神不對,一個回身就走了。

王正卿苦笑道:“過河拆橋的家夥。”

匆匆過了幾天,王正卿忙完手頭積壓的事,又帶着甄石去采礦場巡了巡,回來時便跟甄石提及甄榜眼。笑着問些甄榜眼小時候的事,愛吃何物,愛聽什麽曲等等。

甄石不疑有它,只以為王正卿憶及舊友,便說起甄玉生前的愛好。

甄玉除了愛看書愛下棋愛畫畫之外,更愛收集各式名家紫砂壺,其中最愛制壺大師供春的樹瘿壺。只是樹瘿壺傳世極少,倒是九江王的府中,卻有一把。

這一天晚上,甄玉正在構思劇本,抄抄寫寫時,立夏就進來禀道:“三夫人,三爺來了!”

話音一落,王正卿捧了一個盒子笑吟吟進來了。

“玉娘,瞧瞧我給你帶了什麽東西?”王正卿示意立夏下去,他坐到案前,揭了盒子,捧出一把紫砂樹瘿壺,小心翼翼擱到甄玉跟前,笑道:“你看!”

“樹瘿壺?”甄玉吃驚,捧起壺細看,見底部刻着供春兩個字,激動得手都抖了,“這是真品?你從哪兒得來的?”

王正卿見甄玉認出樹瘿壺,摸摸頭道:“你不記得我們,也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因何記得這些字,也記得這種壺呢?奇怪了。”

甄玉也愣住了,怔怔道:“确實奇怪。”說着又去看壺,摸了摸,移到燈下品鑒,揚聲吩咐立夏道:“在院子裏燃起茶爐,我要用樹瘿壺泡茶。”

王正卿見甄玉只顧看壺,完全無視他這個送壺人,不由提醒道:“喂喂,你還沒謝我。為了得到這個壺,我是費了勁的。”

甄玉小心放下壺,朝王正卿招招手,待他走近了,便伸出手摸摸他的臉,笑着道:“趕明兒,我挑一位美人答謝你,不使你每晚獨眠。”

王正卿臉一沉,拍開甄玉的手,“你以為這壺就值一個美人?”

甄玉回過神來,馬上道:“一個美人确實不夠,三個如何?再不行,我心愛的紅袖也送給你好了。”

什麽話?我就是為了三個美人和一個紅袖而去跟王爺低三下四讨要這個壺的?王正卿冷下臉道:“美人我不要,壺還我。”

“哪你想如何?”甄玉急了,攔在案前,不讓王正卿拿走樹瘿壺。

王正卿千言萬語在心頭,話一出頭,卻道:“也不要如何,就想你給我生一個孩子。”

一個樹瘿壺換一個孩子?甄玉側頭看看樹瘿壺,再看看自己的小腹,極是為難,樹瘿壺,我之所欲,孩子,我不想生。

王正卿見了甄玉的神色,馬上退一步道:“若不然,先讓我搬過來跟你一起住,晚上共賞這個壺。什麽時候你想生孩子了,這個壺就歸你。”

甄玉權衡一下,不就房裏多了一個壺的同時,再多一個人嗎?她爽快答道:“好,成交。”就一起共賞這個壺,直賞到妾侍代我生下孩子,這個壺就歸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大家記得撒花鼓勵!

☆、50

稍晚些,天際挂着半弦月,院子前庭茶爐子的水滾了,發出“嘟嘟”的聲音。

甄玉坐在案幾前,還在細看那個樹瘿壺,越看越愛不釋手,眼見立夏提了滾水過來,忙讓她放下,自己拿滾水來淋茶壺,又放了茶葉進去泡着,囑立夏拿新得的竹節杯來倒茶,笑道:“這茶壺擱着一些時日了,并沒有時常泡茶,現下泡出茶來,便不能喝,且得泡過幾次茶,再用茶水煮煮這茶壺,除了異味,才真正能泡茶喝。”

王正卿見甄玉有板有眼的泡着茶,泡出來的茶又不叫人喝,只讓人倒在花樹下,便笑道:“這麽折騰,今晚是沒有茶喝了?”

甄玉笑道:“這個壺泡出的茶還不能喝,但別的壺可以啊!”說着吩咐立夏道:“還不另找一個壺出來泡茶?”

立夏應了,進去一會,和紅袖一人拿壺,一人端茶杯,一起走了出來,自去茶爐前忙亂。

王正卿這會看紅袖,卻是越看越熟悉,總覺得她像一個人,再去觑甄玉,猛然間,就明白了過來,這紅袖,可不是像唐妙丹郡主麽?當初甄玉拿一幅畫換了紅袖,可不是看中紅袖好身段,分明是瞧她相貌像唐妙丹,這才想方設法換了來的。只是唐妙丹那樣的女子,怎值得甄玉挂念?

甄玉從金沙庵回來後,倒不大使喚紅袖了,胡嬷嬷等人以為她失憶了,記不起紅袖,便也不理論。只有甄玉疑惑着,奇怪自己因何每看見紅袖,便有些厭惡的,明明紅袖溫柔和順,可她就是不喜歡紅袖了。

眼見王正卿眼睛在紅袖身上溜了溜,甄玉便湊過去道:“怎麽,美人賞心悅目吧?送給你了。以後讓她在書房中侍候你得了。”

王正卿淡笑道:“這是你當初拿一幅畫跟曾少陽換的,如今不想要她了,何不把她退回曾家,換回那幅畫?”

甄玉一聽,問道:“咱們府中美人夠多了,我怎麽會拿一幅畫去換她過來呢?”

“當時聽胡嬷嬷說,似乎是你瞧中這丫頭好身段,想換來給我當妾侍的,後來又瞧這丫頭不錯,就自己留着用了。”王正卿搖搖頭道:“我可不要這丫頭,瞧着礙眼。”

甄玉也搖了頭,明明這丫頭很美貌啊,自己這幾天瞧着她,也覺得礙眼呢,奇怪了。她尋思着,小聲問道:“現退還曾家,曾家肯還回那幅畫麽?”

“我料着他們不肯的,因那畫是送給曾老太爺當壽禮的,曾少陽怎麽敢去跟曾老太爺讨要回來?”王正卿見甄玉當了真,居然真打算拿紅袖換回那幅畫,不由失笑,待要伸手摸摸她頭發,一時見院子裏丫頭多,只得忍住了,小聲道:“曾府裏有幾把不錯的紫砂壺,其中一把西施小茶壺,極是小巧可愛,正适合兩人飲茶用。你把紅袖退回去,用她換那把小茶壺,度着曾少陽只好換給你了。”

甄玉眼睛一亮,笑意盈盈道:“還是三郎會計算。”

一時立夏泡了茶端過來,兩人端茶喝了,又吃些茶果,談起詩文,倒有意趣。

立夏見王正卿遲遲不走,不知道他是否要安歇在這處,只拿眼看甄玉,想等她示下。

甄玉看看天也不早了,便問王正卿道:“三郎是今晚便要安歇在這兒嗎?”

王正卿指指樹瘿壺道:“它在,我自然在。”

甄玉便吩咐立夏道:“找人搬一張羅漢床過來,再置了鋪蓋,三爺暫時要跟我同房了。”

不是同床麽?王正卿有些失望,可是想一想,能先同房也不錯了,便忍住不反對,深怕甄玉讓他捧了茶壺走人。

立夏聽得讓人搬床,本要說什麽的,想一想,也不說了,只笑吟吟帶人去搬床。

胡嬷嬷聽得要搬床,便攔住立夏道:“搬床要擇個吉時的,這樣胡亂搬了去,可不行。”

立夏道:“雖則如此說,但難得三爺和三夫人今晚想同房,這會讓人擇吉時,卻來不及了。照我看,今晚月色極好,他們有說有笑的,便是吉時了。”

胡嬷嬷一聽,也有道理,便低聲道:“把三爺的床擺在三夫人的床對面,讓他們互相能看到對方。”

立夏應了,悄悄問道:“要不要薰香?”

胡嬷嬷擺手道:“先別薰,且看看他們作何情狀再說。”肯同房了,總會同床的。她們薰香助興的,可別弄巧反拙。

胡嬷嬷和立夏收拾床鋪時,甄玉自進了房,在屏風後換了衣裳,洗漱畢,先上了自己的床躺着,吩咐立夏道:“待會兒三爺進來,你們侍候着就行,我先睡了。”說着刷拉掀下蚊帳,蓋了被子閉上眼睛,只一會兒就睡着了。

王正卿過去書房一趟,再過來時,甄玉房中的燈只剩下一盞,她床帳低垂,卻是睡了。

胡嬷嬷進來侍候,輕手輕腳幫着鋪床展被,又打了水給王正卿洗漱,看着他上床了,這才退下去。

立夏見胡嬷嬷出來,便低聲問道:“要不要讓人值夜?”

胡嬷嬷點頭道:“自然要的,半夜裏要喝水喝茶的,總得有人應一聲。”

王正卿躺在床上,卻是睡不着,只翻來覆去的,又輕喊道:“玉娘,玉娘,睡着沒有?”

甄玉迷糊間聽得喊聲,嘀咕道:“吵什麽呢?”

“太好了,你沒睡着呀?”王正卿馬上跳下床,套了鞋子沖過去甄玉床邊,掀開床帳道:“想是喝了太多茶,卻是睡不着,不若咱們聊聊天罷!”

甄玉聽得聲音,勉強睜眼,端詳王正卿半晌道:“再吵,那茶壺我就不要了。”

王正卿一下閉了嘴,只得退回自己的床上,躺到上面嘆氣,看得到,聽得到,偏生吃不到啊!

甄玉翻個身,又睡着了,這一晚,卻是怪夢連連,一時夢見自己是一個男子,一時夢見自己變成另一個女子,一時又夢見自己中箭倒地,俯在王正卿耳邊說了一個什麽秘密。早上醒來後,見王正卿的床空着,知道他上早朝去了,一時略有些怔忡,心道:得空須得問問三郎,我中箭倒下時,可有跟他說過什麽。

寧老夫人得知王正卿安歇在甄玉房中,倒是松口氣,夫妻恩愛,她才能早些抱孫。不多時,卻有丫頭來告訴她,說道甄玉房中是另支了一張床,王正卿和甄玉分床而睡,并不睡在同一張床上。

寧老夫人極是詫異,兩夫妻鬧什麽花槍呢?

一時有丫頭來報,說道壽王妃的兒媳季氏來了。

寧老夫人忙令人去請季氏進來,笑問道:“好些時日不見你了,今兒怎麽有空過來?”

季氏落了座,笑道:“還不是因為上回在您這兒得了一個好劇本,這一回,王妃催着我過來瞧瞧,問問玉娘可有再寫劇本?說道若寫了,定要搶個先,咱們壽王府先排了戲,也請衆人去看戲,不讓公主府專美。”

寧老夫人笑道:“德慶公老夫人前幾日也過來問了,直說待玉娘身子好了,幫着寫一個劇本的。我說我家玉娘又不是專門寫劇本的,你們一個兩個這樣過來要劇本,可是不厚道。”

季氏笑道:“要怪,只能怪玉娘文采太好了。上回那個劇本排出戲來,都爆紅了。就是皇上在道觀中修道,也聽聞了這件事,過後還問了幾句呢。聽聞劇本是一個女子所寫,倒驚奇了一下。”

寧老夫人一聽皇帝也知曉了這件事,不由直起身子,笑問道:“怎的鬧得皇上也知道了?”

季氏便道:“上回那劇本詞曲纏綿,有幾位公公也看了戲,回頭到了道觀,卻是不小心哼唱幾句,這便引起皇上注意了。”

寧老夫人笑了笑,想要代甄玉誇耀一番,又忍下了,只着人去請甄玉過來。

季氏卻是止住寧老夫人,站起來道:“玉娘如今是紅人,還是我去瞧她罷!”說着跟丫頭走了。

甄玉正在房中抄抄寫寫,聽得季氏來訪,忙走到房門前相迎。

季氏攜了甄玉的手,細看了看她,笑道:“氣色差點,得空也宜出去走走,活動一下。”

甄玉笑着讓季氏進房,兩人坐下,又上了茶,這才說起閑話。

季氏問得甄玉已在寫新劇本,極感興趣,只追問寫的什麽劇情。

甄玉笑着介紹幾句,又答應寫好先給季氏過目,季氏這才滿意了。

又坐得片刻,見丫頭們不在近前,季氏便與甄玉說幾句心腹話,悄悄道:“你進門也一年多了,再沒個動靜,可實在說不過去。若是身子差呢,就該請個婦科聖手開幾帖藥吃吃。若是別的原因呢,也該思量思量。”

待送走季氏,甄玉真個思量了起來,又跟胡嬷嬷道:“嬷嬷,三爺歲數也不小了,再沒個孩子,确實不像話。”

胡嬷嬷一聽大喜,這是想通了麽?

甄玉自顧自道:“嬷嬷覺着,是先安排周姨娘侍候三爺,還是先安排夏姨娘呢?她們兩人中,總得挑一個出來生孩子。”

胡嬷嬷一下張口結舌,好半晌才道:“三夫人,若是讓妾侍生了孩子,那孩子居然要認你為嫡母,但你畢竟不是孩子的親生母親,總歸隔着一層。将來孩子大了,若是生了異心,只顧着生母,不顧你這個嫡母,你卻要吃虧啊!最好的法子,是三夫人自己生一個。”

☆、51

甄玉說着話,又去磨墨,寫了一封信遞給胡嬷嬷道:“交給外面的人,令他們馬上送到曾家去,請瑤娘子親啓。”

胡嬷嬷笑道:“自打三夫人在金沙庵中箭,瑤娘子雖不能親至探望,倒是派人問了好次,三夫人這回大好了,确實該回信答謝一番。”

王正瑤卻是有孕,這陣子不能出來走動,每有事,便托人寫了信過來問。只甄玉這封信,除了答謝之處,卻是說道王正瑤有喜,身邊只怕沒有妥當人服侍,想把紅袖送回去服侍她,另外讨要曾少陽珍藏着的小西施紫砂壺。

胡嬷嬷聽說要把紅袖退走,卻也松口氣,前些日子,三夫人一味親近這位紅袖姑娘,把她們這些人抛在腦後,不說自己,就是立夏和半荷,也頗有怨言呢!現下把紅袖退走,正是衆望所歸。

甄玉這封信送出去後,至第二日早上,便收到王正瑤的回信。

甄玉拆信一看,不由舒了眉頭,笑向胡嬷嬷道:“瑤娘子倒爽快,答應讓紅袖回去,轉頭就讓妥當人把紫砂壺送過來呢!”

不多一會兒,紅袖便聽聞了這件事,一時沖進房,跪到甄玉跟前叩頭道:“三夫人真個要把奴家退回曾家麽?奴家跟了三夫人後,自問并沒有做錯什麽事,一心侍候三夫人,不敢有一絲兒異心,這般被退回去,卻叫奴家以後如何有顏面在姐妹間立足?”

甄玉還沒說話,胡嬷嬷先喝道:“放肆!三夫人當初用一幅畫換了你過來,就是指望你能得了三爺青眼,生下一兒半女的,可你進來這些時間,三爺眼尾都不掃你,分明不喜你,這般的,你留在這兒有何用?且現下卻不是退回曾家,而是拿你換曾家一把紫砂壺 。那紫砂壺可是名貴之物,用你換它,不會辱沒你的。”

紅袖一聽是要拿她換紫砂壺,心頭略松。若是把她退回去,她便是沒有價值之人,定然被人笑話。若是拿她換紫砂壺,則是說,她值了紫砂壺之價,身價反會漲些,不致被人看輕。而且回到曾家,熟門熟路的。若是主母擡舉,不定又能當個通房啥的,倒比現下在王家苦熬要好些。她如此一尋思,便不再哭了,只叩謝甄玉,說道多謝她這些時日的照拂。

甄玉擺擺手道:“去罷,好好服侍你家主母,不定将來有造化呢!”

胡嬷嬷待紅袖叩了頭,便吩咐立夏進來扶了她下去,幫着收拾東西準備回曾家。

至午,紅袖便被送走了,甄玉立在廊下,一時有些悵然,卻不知道自己惆悵個什麽。

胡嬷嬷忙亂了一陣,卻是見一個婆子悄悄來尋她說話,她一聽,忙忙往後門去了。

甄玉午睡一醒,便見胡嬷嬷坐在床邊看着她,不由吓一跳道:“嬷嬷有什麽事麽?”

胡嬷嬷低聲道:“史鐵手來了,說道有事要禀了三夫人。”

“史鐵手?”甄玉茫然道:“他是誰?”

胡嬷嬷一拍腦袋,這才把甄玉之前相助史鐵手,又囑史鐵手幫着留意王府諸事等,一一告訴甄玉。

甄玉聽完,想了想道:“如今我失憶了,之前諸般安排之事,只怕不能顧及,既然此事是為着三爺的,便讓史鐵手禀了三爺,以後聽命于三爺便是。”

胡嬷嬷一聽,夫人這是要安心待在內宅,外間諸事只讓三爺操心的節奏啊!她一時大喜,便道:“本該如此的。且三夫人每和史鐵手接觸,我都擔心着,怕被人看見了,傳出什麽閑話來。”

甄玉笑道:“我現下就是不理外間的事,也自有人來告訴我的。”

胡嬷嬷一聽,可不是麽?自從和甄石結拜成兄妹後,外間有什麽事,甄石倒是通過喬氏,讓喬氏說與三夫人知曉的,倒比親大哥還要關懷體貼了。

這會兒,王正卿回府,進了甄玉的房,發現少了一個丫頭,多了一個小紫砂壺,自是暗喜,早看紅袖不順眼了,這下退掉,房裏清爽多了。

甄玉見他來了,便把史鐵手之事說與他知曉。王正卿一聽道:“他既然有事要禀報給你知道,定然是急事,耽擱不得的。現下我便去見見他,你且安心。”

王正卿去了小半個時辰方回來,沉着臉道:“唐妙丹郡主身邊一個丫頭遞了一封信出府,那封信進了安慧公主的府第中。”

甄玉皺眉道:“這麽說,唐妙丹郡主這是和安慧公主勾結了?”

王正卿踱步道:“安慧公主掌握着京城財政,舉足輕重。唐妙丹郡主雖寄居在九江王府中,實則她身家豐厚,當年鎮北王留下足夠多的資金和物産,那些東西全是鎮北王府一位老人家在掌管着,只等唐妙丹郡主招了夫婿,才把物業交還唐妙丹郡主的。若是唐妙丹郡主與安慧公主勾引,再由安慧公主安排嫁了人,到時她們兩人聯手,一旦想對王爺不利,則王爺大事之争,只怕要落下風。”

九江王當時希望王正卿休了甄玉,另娶唐妙丹,其中一個原因,也是想借着王正卿之手,将唐妙丹那份資産留在王府,為王府所用,以之養兵對抗另兩位王爺。

甄玉聽完王正卿的話,也嘆氣道:“你若娶了唐妙丹郡主,則王爺人財兩得啊!如今倒不好辦了。”

王正卿也道:“如今就怕唐妙丹郡主因愛生恨,對王爺不利。”

甄玉聽王正卿分析了半天形勢,一時道:“王爺不忍對自小養大的堂妹下手,有一人卻是能下手的。”

王正卿眼睛一亮道:“不錯,此事只要說與王妃知曉,王妃自然會想法子對付唐妙丹郡主,至少在此期間,不讓唐妙丹郡主和安慧公主勾結起來。”

王正卿思謀着,倒有急事要吩咐章飛白去辦,一時便回了書房,當晚安歇在書房,不再回房。

甄玉這裏,卻是用紫砂壺泡了茶喝,一邊寫劇本。到得第三日,季氏又來了,見甄玉寫好劇本,忙忙就接過去看了看。看完驚嘆道:“玉娘,虧你怎麽能想出這等故事來,可是新奇。”

甄玉這本所寫的內容,卻是一位女子才華出衆,不甘心待字閨中當個普通女子,因假扮成兄長模樣,進京趕考,中了進士,更在金殿取士時,得封榜眼之位。之後,她和狀元爺同臺而食,同榻而眠,一道辦公,兩人漸生情愫。狀元爺不知道她是女子,只以為自己有斷袖之好,苦惱至極,尋思娶妻斷了自己的心思。榜眼見狀,只得借着醉酒,披露身份。結局自然是大團圓。

季氏得了劇本,興沖沖回府,忙忙拿去給壽王妃看。

壽王妃是愛戲之人,一見劇本笑道:“上回讓安慧公主得了先,這回咱們也能争個先了,趕緊讓人來排戲是正經。”

婆媳正說着話,外頭已有婆子報進來道:“王妃,夫人,三王爺來了。”

壽王妃略有些詫異,壽王和三王爺唐晉明雖是叔侄,來往并不密切,甚至為了避嫌,見面還冷冷的。這回唐晉明突然來了,所為何事?

唐晉明一進來,大家相見畢,一時見壽王妃拿着劇本,便笑道:“這莫不是從甄氏手中得到的劇本?”

壽王妃笑道:“正是。”

唐晉明一下伸過手道:“請嬸子借給侄兒一觀。”

壽王妃不好推拒,只得把劇本遞給唐晉明。

唐晉明當場翻看起來,未及看完,已是站了起來,笑道:“嬸子,這劇本我要了。”說着不待壽王妃反應過來,他執了劇本撒腿就跑。

“這是,這是巧取豪奪呢!”壽王妃失聲喊道:“老三,站住!”

唐晉明哪兒理她?只一會兒,就跑出了壽王府,策馬往自己王府去了。

唐晉明心腹謀士陳鳴遠候在書房中,見得唐晉明拿了劇本回來,不禁笑道:“得手了。”

唐晉明一笑道:“不過區區一本劇本,就是強奪了,她們也不能如何,最多罵一頓。”

陳鳴遠接過劇本翻了翻,嘆道:“果然好文采,怪道皇上看了上回那個劇本,又看戲,卻是上心呢!這回王爺及早排了戲,請皇上看戲,皇上看完必然會賞王爺。”

唐晉明得意,這些人争得死去活來,卻忘記去讨皇上歡心了。須知道,最後能定結局的,還是皇上啊!

陳鳴遠其實有些嘀咕,皇上在道觀清修,偏生又不甘寂寞,養了好幾個小道姑解悶,又看戲養花諸事,實在……。也因此,将來太子一職,沒準還只憑他喜好封了,不顧其它呢!倘使這樣,三王爺不顧節操讨好皇上,便大大有利。

唐晉明拍着手道:“上回讓田绾绾進王家,讓她大鬧後宅,借此讓王正卿無法一心相助九弟謀大事,沒想到田绾绾沒用,只一出手,就讓甄氏識破,還被禁了足。那回本王就詫異了,甄氏一個深閨女子,怎的這等好手段?待得暗探查訪,說道甄氏極可能是甄榜眼當初安排在王正卿身邊的女暗探,倒解了本王的疑惑。只這樣的才貌雙全的女子,不在本王身邊,只在王正卿身邊,委實可惜了。”

唐晉明隔一會又感嘆:“上回在安慧公主府中偶然見得甄氏一眼,标致異常不說,渾身還透着一股名士自風流的韻味,令人一見難忘。”

陳鳴遠翻過一頁劇本,用手按着,擡頭道:“三王爺想得到甄氏,有的是法子。”

作者有話要說:勤奮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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