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會喜歡你。”
甄元嘉:“……”
甄元芳湊過來看小秀棠,見她在吐泡泡,便道:“呀,棠娘子吐泡泡了,好可愛啊!”
甄元嘉聽着甄元芳的話,自動翻譯為:“呀,我家大嫂吐泡泡了,可好愛呀!”
小秀棠吐了一會兒泡泡,突然憋着臉,“嗯”了一聲,接着,有酸臭味散開來。
甄元芳正湊近看小秀棠,嗅得味道,猛然間反應過來,嚷道:“不好了,棠娘子拉尿了!”
甄元嘉呆呆的,自動翻譯甄元芳的話為“不好了,我家大嫂拉尿了!”
小秀棠并不知道,她拉這一泡尿,足足讓甄元嘉取笑了一輩子。在多年以後,甄元嘉提起這段往事,還哼哼道:“黃毛丫頭一個,當年滿月時,還在我懷中拉過尿呢!我幫着姑姑,給你把屎把尿,好容易把你拉扯大,你如今倒騎到我頭上了?”
☆、73
賓客散盡後,王正卿陪着笑,哄了甄玉回房,打疊起精神,溫柔款款道:“娃兒都生了,咱們就好好過日子罷?”
甄玉前陣子失憶,女人的姿态學了十足十,這會杏眼圓睜,嬌喝道:“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哪你想如何?”王正卿知道,若不能息了甄玉的怒氣,這日子是沒法過的。
甄玉把前事想一遍,再把失憶這陣子的事想一遍,雖覺王正卿罪狀不算特別多,但單是哄她生孩子這件事,已是不能原諒,一時吼道:“這日子沒法過了。”說着捶打自己的胸。
“玉娘,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別打自己,我心疼。”王正卿去捉甄玉的手道:“你剛出月子,別氣壞了身子。”
甄玉手一掙,拳頭雨點般落向王正卿身上,只她現下是女嬌娘,且坐月子一個月,養得身嬌肉軟,力氣并不算大,這會拳頭打在王正卿身上,王正卿也不感特別痛,但他嘴裏卻喊得凄慘異常,仿佛被打傷了。
甄玉打了一會兒,嫌王正卿體壯肉硬,打得手痛,因吼道:“把衣裳脫了,趴到榻上去。”
王正卿暗喜,腦補一番稍後的情景,極是順從的脫了衣裳,趴在榻上,軟軟道:“還請玉郎憐惜些,下手不要太重。”
“你裝出這樣子,就以為老子會憐香惜玉?”甄玉低吼道:“你知道老子生孩子時有多痛嗎?不叫你也嘗嘗痛楚,你怎知道那痛到底有多痛?”她說着,跳下去撥了案上的蠟燭,舉過來道:“叫你這厮知道什麽叫作痛。”
王正卿聽得甄玉語氣詭異,不由吓一跳,未及說話,就覺背上一痛,一時求饒道:“玉娘,玉郎,饒了我罷,我下次下敢了!”
甄玉把熱蠟滴在王正卿背上,看着他背上多了幾個小圓點,又聽他叫得凄慘,聲音都變了調,卻不敢反抗,一時怒火稍解,騎到王正卿背上,一手持蠟燭,一手掐着他的腰問道:“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不敢了不敢了!”王正卿喊着,求道:“讓我翻過來罷,趴太久了胸悶。”
“還想在我身下翻身?”甄玉騎的越加用力,探手過去撚住王正卿胸口處紅豆,大腿也挨擦着,哼道:“想得太美了!”
王正卿憋了數月,這會美人近身,偏生不能動,一時極是難受,只扭動着,配合着甄玉,好讓她得手。
甄玉摸捏了一會兒,一口吹滅手中的蠟燭,把蠟燭猛地插向王正卿身下,聽他發出痛叫,這才解恨了。
“好了,你回書房吧!”甄玉喘着氣移開身子,丢了手中的蠟燭,有些悵然,到底是不能真的把他如何。
王正卿身子難耐着,低聲道:“玉娘,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怎能再趕我走呢?”說着翻過身,伸手去拉甄玉,情熱似火。
甄玉一見他的情狀,不由愕然,打成這樣,居然還有心思翹起來,真服了他!
王正卿一時已是撲過去,撲住了甄玉,按住道:“玉娘,別鬧了,咱們……”
甄玉看看掙紮不開,倒着了急,忙道:“嬷嬷們囑過,雖出了月子,卻還不能洞房,須得五十日之後才行,若不然,會損了身子。”
王正卿一聽,雖将信将疑,到底控制着身子,硬生生從甄玉身上撤下來,啞聲道:“這才是真正的懲罰。”
甄玉見他這樣,怒火全消了,一時道:“這個,不是還有周姨娘麽?你寵幸她去罷!”
王正卿心下知道,若他去找姨娘,以後徹底別想進甄玉的房了,一時道:“什麽姨娘?我還從來沒碰過她的。遲早得把她送走。別有事沒事在跟前礙眼。”
甄玉吓一跳道:“誰家府中不是養着幾位美妾的?就咱們府中只剩下一位姨娘了,你還想送走?敢送走試試?”
王正卿清咳一聲道:“說起來,周姨娘最近好像沒怎麽露面了。只要她不往你跟前湊,府裏何防養着她?”
周含巧最近确實少在王正卿跟前出現了,這會在燈下做針線,低了半天的脖子,一時酸痛,才站起來揉脖子。
春柔見她這樣,勸道:“棠娘子有的是衣裳,又不急穿,姨娘何必這樣急着做?”
周含巧低聲道:“我做了,便是我的心意,三夫人自然看得到。”
春柔到底嘆氣了,三爺不待見,光讨好三夫人有什麽用呢?三夫人懷孕至生産這麽長時候,三爺都不要姨娘服侍,以後更加不要了。如今苦熬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是一個頭?
周含巧推窗看月,見月色似水,堪堪秋涼,倒又低了頭,尋思着:不知道章師爺做了秋衫沒有?
春柔見周含巧恍惚,忍了忍,沒忍住,終是道:“姨娘這陣子倒有機會見章師爺,那章師爺是一個玲珑心竅的,何不求他幫着想個法子,看看能不能走出這個困境?”
周含巧沉默一會兒道:“且再說罷!”
“姨娘,你年紀不小了,不能再耽擱下去,早些作打算是正經。”春柔再勸一句。
周含巧只得道:“過幾日幫章師爺作對鞋子,給他送去時,再請他幫忙想法子。”
春柔聽周含巧有個計算,這才放下心來。
章飛白這陣子是在王正卿的安排下,在戶部挂了一個職,跟着韋同甫辦事。只他自己還沒置辦庭院,一時還住在王家。
寧老夫人見他現下有了官職,年紀也不小了,倒是想幫着張羅婚事,只是問了幾回,章飛白皆含糊推托了,一時猜測章飛白是自己看中某家娘子的,因不再過問。
章飛白卻是發愁,沒錯,這一年來,他身上穿的衣裳,足下套的鞋子,皆出自周含巧之手,就連腰側一個荷包,也是周含巧所繡,兩人雖沒有明言,到底有些意思在內。只是周含巧畢竟是王正卿的姨娘,叫他如何開口?
過得幾日,周含巧果然做了鞋子,借機見了章飛白,遞上鞋子道:“入秋了,天氣涼,這是特意加厚了鞋底的,穿着舒适一些。”
章飛白接過鞋子,低頭半晌道:“你有什麽打算?”
周含巧知道他這話的意思,一時道:“奴家不過弱質女子,能有什麽打算呢?”
章飛白咬咬牙,決定說出心事,因請周含巧坐下,斟酌半晌道:“巧娘,我雖不如首輔大人,到底一表人材,且未曾娶妻,不知道你……”
周含巧低着頭,一時面紅耳赤,心肝亂跳,低聲道:“我如何?”
章飛白見周含巧沒有跑掉,且還肯聽他繼續說下去,一時大喜,道:“不知道你肯不肯跟了我?若肯,我自然向首輔大人求娶你。”
周含巧苦等的,正是這句話,一時淚盈于睫,哽咽道:“我怎會不肯?只怕你……”
章飛白一聽這話,心頭大定,蹲到周含巧跟前道:“只要你肯,一切好辦。”
周含巧羞紅了雙頰,待要再說什麽,又怕自己失态,一時慌張站起來,飛也似的跑了。
章飛白也不追,只倚在門邊看着周含巧的身影,長久以後壓在心頭一塊大石卻是落了地。只要周含巧肯,以自己對首輔大人的了解,是一定會成全自己和周含巧的。
章飛白去找王正卿時,正好王正卿踱着步,為一事發愁着。
見章飛白來了,王正卿笑道:“正要找你呢,可巧你就來了。”
章飛白忙問道:“首輔大人有何要事?”
王正卿讓章飛白坐下,待侍書奉了茶退下,這才道:“皇上召見,說道太上皇有意讓王定親,定親的人選,便是我家棠娘。”
章飛白吃一驚道:“王還沒滿月呢,就要定親?”
王正卿道:“太上皇這是想借我作盾牌,以後幫着王擋刀擋槍呢!”
章飛白道:“首輔大人絕不能答應這件事。一旦首輔大人成了王的岳父,王的所有事,必然要背上身,到那時,有心人一攪動一挑撥,皇上再一疑,首輔大人的地位必然動搖。”
王正卿道:“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只是太上皇的意思,又哪是能随便違反的?”
章飛白道:“太上皇不是信道麽?此事交由道士去辦便是。”
王正卿一時拍掌道:“飛白說的沒錯。我卻是關心則亂,一時沒有想到這個。”
只要買通那幾個人得太上皇信任的道士,讓他們去給王測算一番,說道以王的命格,不宜定下同年齡的女娃為妻雲雲,太上皇一時疑惑,必然會放棄此事。
兩人說完正事,章飛白卻不告退,一時欲言又止的。
王正卿看在眼裏,頗有些奇怪,問道:“章師爺有什麽話何妨直說?”
章飛白張張嘴,一時撩袍子跪下道:“卻有一事要請首輔大人成全!”
“起來再說!我們何等情份,有什麽事需要你跪下來求的?”王正卿忙扶章飛白起來,笑道:“究竟是什麽事?”
章飛白壯了膽子,趁着勇氣還在,一口氣道:“我想求娶周含巧為妻,請首輔大人成全!”
王正卿愕然,語氣轉淡,道:“她是我的姨娘,你不嫌她?”
章飛白道:“我知道,她從沒服侍過首輔大人,而首輔大人,估計也不會要她服侍的。既然如此,首輔大人何不放她一條生路?”
王正卿聽得章飛白這番話,一時道:“縱我肯放了周姨娘,只怕玉娘未必肯呢!”
章飛白:“……”
☆、74
最終求到甄玉跟前的,還是周含巧自己。
甄玉聽完周含巧的話,詫異萬分道:“你不要三爺,要那個章師爺?”
周含巧粉面生霞,垂頭道:“是三爺不要奴家。奴家從沒有服侍過三爺一次半次,估計以後也沒有機會服侍。奴家沒用。”
甄玉細看周含巧,身段這樣好,模樣又這樣出挑,自己看着都心動,王正卿作麽不要她服侍呢?若不是自己和王正卿作了夫妻,孩子都生了,幾乎要疑惑他有問題了。
周含巧見甄玉不答,不由慌了,壯起膽子道:“求夫人成全!”說着叩頭。
甄玉郁悶,這樣的美人,就要白白送給章飛白了,豈有此理?等等,記得前世那會,這章飛白也是跟了王正卿身邊一位妾侍有首尾,後來被那妾侍所累,離了王家,背叛王正卿投奔了三王爺。哪現下?
甄玉回想往事,終是記了起來,前世時,和章飛白有牽扯的,是田绾绾。而田绾绾不正是三王爺的人麽?這一世,在自己幹涉下,田绾绾提前暴露身份,于是章飛白也不受她牽連,繼續待在王正卿身邊了。但章飛白到底還是要拐走王正卿一位姨娘啊!天意如此,何能違?
“周姨娘,哦不,現下要喊你巧娘了。”甄玉示意周含巧起來,笑道:“既然你一意要跟章師爺,我自然成全。只你在我身邊服侍這些時候,乍然離了你,有些不習慣的。以後嫁人了,若得空,也要常來走動。”
周含巧本來站了起來的,一聽這話又跪下了,哭道:“謝夫人成全之恩!”
甄玉捶桌,美人們都走了,好寂寞!
王正卿畢竟是內閣首輔,他身邊一位姨娘要跟原先的師爺成親,這種事傳出去,總要引人猜測,惹來閑言閑語。甄玉尋思得一番,便去見了寧老夫人一面。
很快的,寧老夫人出面,借個機會對外宣揚,說道周含巧本是服侍她的,因她怕王正卿和甄玉身邊缺少妥當人,便讓周含巧去服侍他們夫妻,而甄玉見周含巧乖巧柔順,一時就擡了姨娘。只是周含巧曾得甄玉恩惠,便記着甄玉的恩情,心裏眼裏只有甄玉,從不敢越了雷池一步去接近王正卿。這麽幾年時間過去了,周含巧還是女兒身。還是寧老夫人看不過眼,想為周含巧謀個去處的,恰好章飛白未娶親,兩下一問,兩人也願意湊成對,因想成全他們雲雲。
有了寧老夫人這番說辭,不管外間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章飛白求娶周含巧的事,終能擺上臺面讨論了。
章飛白卻怕夜長夢多,只飛速在外賃了院子,又擇了吉日,等着迎親。
甄玉雖郁悶,到底幫周含巧置辦了一些行頭,讓胡嬷嬷幫着操辦嫁妝等物,并不虧待周含巧。
十月底時,周含巧就和章飛白成了親。
周含巧的好事傳出去後,最羨慕她的,卻是夏初柳。
九江王登位後,只帶了一部分姬妾和美人進宮,夏初柳因曾送給王正卿被退回府,自然被篩選下來,待在王府清守着。
她聽得周含巧有歸所,一時感懷自己身世,不由哭了。周含巧命好啊,居然嫁得良人!奴家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好運道呢?
夏初柳正哽咽着,卻有唐妙丹身邊的丫頭碧心來找她,讓她做一件針線活。
九江王搬進宮後,唐妙丹卻留在王府中,順帶管理起府中諸事。她的丫頭碧心自也掌了管家之權。
夏初柳見是碧心,忙假作眼睛進了沙子,掩飾過去,一時見是一幅連環七巧絡子套圖樣,便接手過來,一邊道:“若要精繡,只怕要半個月才能繡好。”
碧心道:“你慢慢繡罷!趕在下個月繡完便成了。”
夏初柳看了看道:“這尺寸卻小一些,要不要改大?”
碧心笑道:“不用,就要這個尺寸,這是準備送給衡王的,太大不好玩。”
夏初柳算了算,衡王唐晉中是九月初八日生的,現下還小呢,哪兒會玩什麽七巧圖?料着是唐妙丹要過去求見太上皇,随意帶一件繡品過去罷了!既這樣,慢慢繡便是。
轉眼十一月下旬,唐妙丹得了夏初柳繡好的七巧絡子套,收拾一番便到道觀中求見唐習武。
這麽一個時候,唐習武正讓一位道士給唐晉中測算。
道士笑着說了一番話,說道唐晉中命格金貴,長壽多福。只有一條,不宜和同齡的女娃兒結親,若結了親,反會折壽雲雲。
聽得此話,唐習武雖不盡信,到底心中有疙瘩,心下自思:本來要讓中兒和王正卿之女定親,不想這些時候讓人測算,皆說不宜的。一個說不宜也罷了,連着五個都說不宜,看來此事真得放棄了。
王正卿得到唐習武放棄結親的消息時,方才籲了口氣,轉而把事情跟甄玉說了。
甄玉有些驚吓,嘩,女婿差點換人了啊!若不是棠兒太小,還真的想讓她現下就跟元嘉定親呢!她有這個想法不是一日半日,只從來沒有跟王正卿提過,這會便趁機提了一提。
王正卿聽得她準備把小秀棠許配給甄元嘉,自然不同意,道:“兩人還小,且元嘉現下看着雖聰慧,誰知道長大了如何呢?此事斷斷不行。”
甄玉一把掀住王正卿的耳朵道:“你不就嫌元嘉出身普通麽?”
王正卿呼痛道:“我豈是那種人?棠兒若許了衡王,将來便是王妃呢,我都不稀罕,怎麽會因為元嘉的身份而嫌他?”
甄玉松開手道:“反正元嘉是我侄兒,我是鐵了心要培養他,也要将棠兒許配給他的。”說着觑王正卿,一副你不服,就來打過的拽模樣。拳頭才是硬道理,誰贏了誰作主。
王正卿被她逗笑了,想了想道:“這樣罷,若是元嘉成大後能考個舉人,而棠兒也不讨厭他,那時就論婚事如何?”
甄玉一聽笑了,“元嘉只有比我先前還要聰慧的,像他這樣的,區區一個舉人有什麽難的?将來至不濟,也會中個進士的。棠兒嫁定元嘉了。”說着想起當年的事,忽然憤慨,“若不是有人以貌壓人,當年誰是榜眼誰是狀元還未定呢!”
王正卿一愣,咦,這是要算老帳了?他也觑甄玉,“誰以貌壓人了?那時金殿上,聖上是因為我多了你一歲,看着穩重,這才定了我為狀元的。”
“什麽穩重呀?你在殿上就像孔雀開屏一樣,引得衆人矚目,不定你為狀元才怪?明明就是以貌壓人。”甄玉哼道:“後來進王府,你也事事件件要壓着我,專跟我作對。”
王正卿輕咳一聲道:“那是為了引你注意,讓你把我放在心中。”
甄玉吓一跳道:“你不要說,你以前就喜歡我了?”
王正卿說漏了嘴,俊臉一紅,慌忙找個借口,飛也似去了。
甄玉愣怔半天,他以前就喜歡我了?……
這裏胡嬷嬷見王正卿出去了,便進來服侍甄玉,又道:“再過幾日棠娘子便滿百日了,可該給她做件百巧衣。”
說着話,卻有侍郎府派人過來,說道錢氏有江南親戚過來,帶了許多江南特産,因想着甄玉也是江南人,便着人送一份特産過來。
胡嬷嬷幫忙收了禮,賞了人,好生送出去之後,回頭跟甄玉道:“侍郎夫人确實有心。”
甄玉笑道:“她是一個厚道人,倒值得結交。”
胡嬷嬷便笑道:“侍郎夫人性子本就不錯,因着這回生了兒子,吐氣揚眉的,越法顧大顧小,想得周全。連江南親戚來了,也能想着夫人是江南人,要送一份特産給夫人,這份心可不能負了,夫人卻要回禮才是。”
甄玉笑道:“嬷嬷你看着辦吧!”
到得小秀棠百日這一天,自然又有各府夫人送了禮物來賀,甄玉卻是給小秀棠畫了幾幅畫,準備收起來,待小秀棠大了才拿出來看。
畫還沒幹,王正瑤卻抱了十個月大的兒子曾大郎進來,一眼瞧得畫中的娃兒,再去瞧小秀棠,不由“哇哇”大叫道:“畫得太像了,小秀棠的神韻全有了。大嫂大嫂,給我家大郎也畫一張。”
甄玉道:“你家不是請畫師畫過了麽?”
王正瑤眼睛舍不得從畫中移開,嚷道:“什麽畫師,哪能跟大嫂相比?沒見着大嫂的畫之前,倒認為畫師畫得不錯,現下見了,我再也看不上畫師那畫作了。”
甄玉失笑道:“畫師聽見了,要傷心的。”
“管他?”王正瑤見甄玉要收拾畫筆,一時撲上去攔着,求道:“大嫂,就給畫一張嘛!”
甄玉無奈,只得道:“你松手,我給大郎畫一張便是。”
“給我家二郎也畫一張!”一個聲音突然j□j來,卻是季氏領了三歲多的唐二郎進來了。
甄玉有些頭痛,只得道:“孩子們一時也坐不住,還是往地下擺些吃的玩的,引他們坐下罷!我給他們畫一張合影。”
一時衆人往地下置了軟墊,放了各式小點心和玩具,讓三個孩子在地下玩。
唐二郎三歲多,機靈一些,一下霸了許多小點心和玩具在跟前,嘿嘿笑着。
曾大郎還不會走路,只在地下爬來爬去,用頭碰着幾個彩球,自得其樂。
小秀棠才一百天,不會坐,只躺在地下,滾來滾去玩兒,一時滾到曾大郎跟前,一時又滾到唐二郎跟前,自感好玩,也開懷着。
這裏甄玉才展了畫紙要畫,卻有立夏進來禀報,說喬氏領着元嘉元芳來了,她一時笑道:“正要畫畫,怎麽能少了元嘉元芳呢?”
甄元嘉一進來,聽得甄玉要給幾個孩子畫一張合影,他不動聲色過去,伸手抱起小秀棠,把她置在膝上,給她找了一個小玩具拿在手上玩,卻是哄得妥妥當當的。
甄玉一瞧,暗暗笑了,好小子,倒知道要先把人搶到手中了!
甄元嘉哄了小秀棠半日,好容易甄玉畫完畫,這才把小秀棠交給奶娘。
奶娘笑道:“這倒是奇了,棠娘子平素不喜生人抱着的,和小郎君見面也不多,卻肯讓小郎君抱這麽長時間。”
甄元嘉道:“瞧着她的樣子,是喜歡我抱着的。”
甄玉過來笑道:“緣分了喲!”
一時奶娘要抱小秀棠去把尿,小秀棠卻朝甄元嘉嗚嗚叫,扭動着身子不肯走的。
甄玉瞧了瞧,判斷道:“棠娘不舍得元嘉了。元嘉,走,幫着奶娘給棠娘把尿去。”
甄元嘉:“……”
奶娘見小秀棠在懷裏扭來扭去,只怕她尿在身上,一急也道:“小郎君,棠娘子喜歡你呢,你就幫一把嘛!”
甄元嘉默默:好吧,給娘子把尿去了!
☆、75
轉眼過了年,卻是安平二年了。
正月各事繁忙,甄玉卻是犯了咳疾,夜裏常咳醒了,白日卻沒有事,一時請了大夫診治開藥,只春天裏犯咳疾,卻不容易好。看看咳了十天,服了好些藥還不得好,她自己也不耐煩了,一時想起清風廟老主持私制的一味大梨膏,似乎對春咳有良效,因和王正卿說了,要上清風廟一趟。
王正卿道:“你現下咳着,倒不宜出門吹風,想要大梨膏,着人去問清風廟老和尚讨要便是。”
甄玉笑道:“你以為老和尚是普通的老和尚,沒事兒專門制着藥膏等人上門讨要?”
王正卿這才想起,老和尚先前制大梨膏,卻是因為太上皇偶然犯咳疾,短時間不得好,他聽聞了,才制了膏獻上。現下自己去問他讨要大梨膏,他不一定肯理睬,就是理睬了,手頭也未必有現成的大梨膏。
甄玉見王正卿反應過來,這才道:“還得我親上清風廟,和老和尚下幾局棋,贏棋之後,诓了他制大梨膏出來才行。”
王正卿想了想道:“也罷,正好我明兒休沐,倒能陪你上一趟清風廟。”
第二日一早,兩人起來,收拾一番,便領了婆子和丫頭,坐了馬車往清風廟去了。
清風廟老和尚見是甄玉來了,一時道:“怎麽,雲霧茶喝完了,又想來贏幾罐了?”
甄玉失笑道:“主持現下沒有信心能贏我了?”
清風廟老和尚悻悻然,“你每次都變換了棋路,想贏你一局,哪兒容易了?”
甄玉耍個激戰法道:“這麽說,主持現下不敢和我下棋了?”
“夫人太小看老衲了。”清風廟老和尚黑了臉,“下就下,誰怕誰?”
甄玉含笑道:“這回若還是連贏主持三局,不要雲霧茶了,要大梨膏。”
清風廟老和尚一愣道:“大梨膏沒有現成的,若要,還得動手制,最快明天才能得。”
甄玉道:“明天便明天。到時着人來取便是。”
清風廟老和尚:你篤定會贏老衲三局了?
王正卿笑吟吟聽他們說話,待擺了棋,他也只在旁邊觀棋,并不多言。
三局終,老和尚差點又失态了,輸得太慘了。
甄玉笑嘻嘻道:“主持今晚好好制大梨膏罷!”
老和尚突然耍賴,別過頭道:“不制。”
“可你明明答應得好好的,且願賭服輸,這?”甄玉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和尚,出家人居然也反口覆舌?
老和尚慢條斯理道:“答應什麽?誰聽到了?”
王正卿也愕然,一時開口道:“哪主持要如何,才肯制大梨膏呢?”
老和尚瞥甄玉一眼道:“棋王的棋譜。”
原來打的這個主意啊?甄玉暗汗,撫撫鬓角道:“主持啊,我哪兒有什麽棋王的棋譜?你這是難為我了。”
老和尚不信,瞪眼道:“就你這樣的小女子,沒有棋王的棋譜,怎能下出那樣的棋?而且棋風多變,一步慮了十步遠,這豈是普通女子能做到的?”
甄玉也瞪眼,好半晌道:“棋王的棋譜确實沒有,但手頭倒有幾份前人的棋譜殘局,主持若要,便送過來好了。”
“就這樣說定了。”老和尚一下大喜,棋王的棋譜什麽的,他早就知道不存于世了,适才那般說,不過要诓甄玉把手頭棋譜秘芨獻出來罷了!前人的棋譜殘局什麽的,正是自己所求啊!
王正卿笑道:“既這樣,我明兒着人持了棋譜來跟主持換大梨膏。”
兩下裏說定,王正卿這才攜了甄玉出靜室。
兩人走到大殿,卻碰到一行人迎面而來,一時停住腳步,這才看清是任達良護了唐妙丹來上香。
任達良現已榮升禮部侍郎,官職雖不及王正卿,到底也是意氣風發了。
眼見是王正卿和甄玉,任達良自然忙着見過,又笑道:“首輔大人倒有閑情,早早就陪了夫人到清風廟來了。聽聞老主持收了秋茶,莫不成夫人是來贏秋茶的?”他後面一句話,卻是朝着甄玉說的。
甄玉笑應道:“卻是犯了咳疾,來跟老主持求一味大梨膏而已。”
任達良一聽,轉過身子跟唐妙丹道:“郡主近日喉嚨不适,吃的那些藥也不見效,倒不若跟老主持讨要一罐大梨膏吃着看看。這大梨膏最是潤肺止咳利咽的。”
唐妙丹見得王正卿和甄玉,神色一直淡淡的,這會聽得任達良的話,便點點頭道:“要一罐也好。”
自從金沙庵事件後,唐妙丹和申氏不和,如今申氏封了皇後娘娘,明面上雖沒如何,到底防着唐妙丹,百般攔着不讓她見皇帝。大年初一,宮中衆人團聚時,唐妙丹卻在府中單獨過了一日,當晚吃了燒炸之物,又喝醉了酒,卻是傷了嗓子,至今未痊愈。
甄玉乍見唐妙丹,前事歷歷,心中滋味雜陳,一時心口翻騰,前世那會,虧得自己對她癡心,不想她卻狠心毒害自己。失憶那些時候,約略是恨她,連帶的看紅袖不順眼,後來送走紅袖,才舒爽了一些。待得恢複記憶,想起前事,只覺恩怨難消盡。
唐妙丹見甄玉看了過來,一時厭惡地轉開頭,朝任達良道:“走了!”
任達良忙朝王正卿和甄玉拱拱手,陪着唐妙丹出了大殿,轉頭去找老主持要大梨膏。
直到唐妙丹的身影消失了,甄玉還站在原地,說不清對唐妙丹是恨是怨。
王正卿默默看着甄玉,也不催她,只等她自己回過神來。
好一歇,甄玉揉了揉胸口,那股郁氣稍解,這才問王正卿道:“任達良怎麽和郡主混到一起去了?”
怎麽,人家害死你,你還放不下她,只管關心她跟誰在一起麽?王正卿心裏嘀咕,嘴裏答甄玉道:“任達良的未婚妻亡了,他這會可是京城裏搶手的夫婿人選。郡主和他在一起,也不出奇。”
甄玉一怔,唐妙丹會看上任達良?
王正卿突然不耐煩,一拉甄玉道:“沒事兒操心別人作什麽?這兒風大,快些回府罷!”
兩人回到府中,卻有甄石來訪,一時見了,大家說些紫砂壺燒制銷售諸事。
甄石笑道:“說起來,玉娘上回捏制那些拳頭大小的紫砂壺,最受清談人士喜歡了。京裏都在尋。少不得讓制壺師傅多制了一批小紫砂壺。料着今年能大賺了。”
王正卿笑道:“好好幹,待今年底財政報告出來了,少不得要給你弄個官職。”
甄石不意有此等好事,一時驚喜交集 ,站起來道:“謝過首輔大人!”
王正卿笑一笑道:“你是玉娘的大哥,便是自己人,只要好好辦事,自然有前途,何必多謝?”
說不定啊,以後還會成為親家呢!為了小秀棠的将來,也先得拉扯你們一把的。
甄玉也笑道:“大哥快坐下,我是把大哥當親大哥看待的,元嘉元芳他們,也是當了親侄兒親侄女看待,若大哥出頭了,我也臉上有光。”
甄石重新落座,接過甄玉的話道:“說句心底話,我總覺得玉娘說話做事諸般,和我弟弟玉郎太過相像,于我來說,是把玉娘當了親妹妹的。現妹夫和妹妹這等身份地位,我怎好意思拘束着做人?少不得也要好好辦事,謀一個前途,不丢妹夫和妹妹的臉。”
甄玉見甄石不再一味感激她,而是真正把她當妹妹看,心下也高興,重生這一回,拐着彎助了九江王登位,看着親兄長一家和睦上進,心願已足啊!
甄石聽得甄玉這幾天犯了咳疾,自是關懷幾句,一時怕甄玉勞累了,便起身告辭。
送走甄石,甄玉也不敢去見小秀棠,怕自己過了病氣給她,只回房休息。
胡嬷嬷服侍甄玉躺下了,便和立夏天候在廊下說話。
立夏悄悄道:“聽老夫人那邊的丫頭說,大爺令人送了信過來,說道大夫人又懷上了,算上這一胎,就是四個孩子了。先頭已育了兩個男孩,這一胎是男是女也無所謂的。”
胡嬷嬷發愁道:“大爺二爺房口興旺,三爺雖是首輔,這子息不旺,總要被人诟病。三夫人進府一年多才懷上,如今雖育了棠姐兒,沒個男丁總是令人憂慮。”
立夏低聲道:“還盼着三夫人趕緊再懷上呢,這陣子又犯了咳疾,待咳疾好了,也須調養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