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一個微笑說:「我第一次看到姐姐露出很幸福開心的笑容是她嫁給妳爸的時候;又一次看到,是她拿到第一封信的時候,神情甚至還是帶點興奮跟緊張,這二十年來都是。」我聽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阿姨,「二十年」來都是「神情愉悅」!?「那還能讓我去勸服她什麽?別背着姐夫跟別的男人精神暧昧?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姐姐可以感到快樂就好。」
我聽了腦袋一片空白,想起戴茗思說過每一個人會繼續活下去都有理由,那個人就是我媽的理由?
「可是去年就中斷了,他從來沒有斷這麽久過,直到現在我也都還沒收到。」阿姨說。
我吐了一口氣又喝了一口水,吞下後問:「那阿姨妳覺得我媽會把信藏在什麽地方?」
阿姨倒是沒有想很久,不過口氣也是在猜測的說:「姐姐有跟妳說過我們的成長過程嗎?」
我想了想回:「沒有……可能有過我也忘了。妳也知道,我才小學,媽媽就變得不太愛說話了。」
阿姨挑挑眉回:「妳媽媽跟妳阿姨我啊……家庭也不是多美滿的。看來妳不知道妳的外公很愛賭博,雖然他還是會賺錢回家,但總是把錢拿去賭比較多。妳外婆有兼一份工作,薪水并不多,但好幾次妳外公賭到沒錢就會偷拿妳外婆的錢。
漸漸的妳外婆發現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可是不拿錢給妳外公或辭掉工作會惹妳外公生氣,他會翻箱倒櫃的找出妳外婆藏起來的錢,所以妳外婆想了一個辦法。」
「什麽?」我跟戴茗思異口同聲問。
和阿姨擁抱道別後,我和戴茗思便快步的走到停車處,準備閃離彰化。我想催促戴茗思車子開快一點,但見她時速比平常快了三十便停止這個危險想法。
到了家裏我跟戴茗思保持平常心,只有我的心跳知道我有多麽緊張與亢奮,但我不可以被發現。
進去家裏看到我父親坐在沙發椅上看着電視,見到我的時候緊張的看着我,我說:「我來拿媽的幾件換洗衣服。」
「需要我幫忙嗎?」父親打算起身問。
「不必了。」我回完,見父親又落寞的坐下。
曾經他這樣的表情讓母親心軟過幾次?原諒過了幾次?
我跟戴茗思一進房間就站在那化妝臺前仔細端詳。我對這化妝臺當然印象很深刻,小時候我還坐在這張化妝臺前讓媽媽幫我梳頭發過。
Advertisement
只是沒想到我對它的認識不夠深,但誰會把這古老的化妝臺想得這麽離奇?
它約莫單人床的寬度,不管你怎麽噴香水或放熊寶貝芳香劑在抽屜裏面就是蓋不過木頭味。它沒有可以伸到桌底的空間,是一體成形的,下半部有兩道長抽屜、最上層是兩道短抽屜相臨,一直以來我媽都習慣把她的衣服放在裏面不放衣櫃。
鏡子旁邊有一個小櫥櫃,媽媽裏面是放着耳環跟首飾之類的東西。我跟戴茗思互看一眼,戴茗思只是挑起一邊眉示意我照着阿姨說的做,我便捏着小櫥櫃上的圓形手把-用力往右一轉,它轉開了。
我一直轉,直到抽出來為止,發現那栓上面果然有一個細扁的鐵片。我用力甩了幾下,那鐵片便被我甩出來一點,我小心翼翼的抽出來,頂多五公分長,零點五公分不到的寬度。
然後我便按照阿姨的指示和戴茗思合力将鏡子拆掉-聽阿姨說有次外公就是把腦筋動到這張化妝臺,他拉開了所有抽屜也翻遍了小櫥櫃都找不到錢,竟然非常生氣的将玻璃打碎看是不是藏在玻璃後面。
聽阿姨的說法是在外公做出這舉動前,外婆的确有把錢藏在鏡子後面過。可是那一次外公發現沒有不表示真的沒有,因為那些錢在鏡子後面的木板裏。
第二十話
我将鐵片插進去細縫裏沿着四方形一氣呵成的劃過去,中途我在各四邊感覺到鐵片撞到了東西,到最後一個時,木板就掉下來,我跟戴茗思趕緊一起扶住也同時睜大了雙眼-滿滿都是信。
戴茗思把信全部搜刮成一疊放在旁邊,我們又急忙将木板擺回去,我逆方向劃回去便扣住了,就急忙将鏡子又壓回去并将鐵片藏在它原本的地方又把小櫥櫃的手把轉回去,戴茗思将信丢進她的包包裏,我随手拿了幾件母親的換洗衣服便跟戴茗思走出房間了。
父親看着我一眼,我也只對上他雙眼一秒便跟戴茗思出門。我們到了我半個月沒營業的書店,一進去後我就把鐵門又拉下來,我們兩個連忙坐在方桌前。
戴茗思将一整疊的信拿出來時,我簡直無法呼吸。這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之外,發生在別人身上我都覺得好驚奇,更何況是我。
戴茗思花了點時間依照前後順序排列好,看了我一眼後便将第一封信拿出來,裏面只有兩張信,而且不大張,她開始念了起來。前面都是一些招呼詞,但感覺得出來不會很生澀,好像他們早已經認識一段日子。
我只有把我認為重要的聽進去。
&
雖然我無法實質的陪在妳左右,可是無論我走到哪都會想着妳。妳永遠都不需要感到愧疚與自責,我能夠體諒妳的選擇。我只希望妳不要忘記我、不要放棄對我的愛。
也許有一天,我們就會不一樣了。
&
不要感到失落、不要覺得灰心。當妳覺得自己很孤獨的時候,妳可以想想我也是同樣的處境,那麽妳就會發現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妳在經歷這份煎熬,妳不是寂寞的。
&
別害怕,得不到不見得就是失去,那或許是另一種機會。我們雖然只能有短暫的交會,但只要妳別放棄,我會繼續等待,等待奇跡的到來。
不要退縮也不要質疑,我是愛妳的。
&
我聽到後來發現這五十五封信裏面多是類似等待奇跡、鼓勵與精神陪伴的話。他沒有太多肉麻兮兮的言詞,也多是在敘述他那一陣子遇到了什麽事才會突然有了他跟我媽之間的感想。
五十五封信裏面沒有半封提到他家裏的事跟我家裏的事,也沒有太過于激烈的用詞-比如我想妳想到快瘋了-或者過于憤慨的情緒-好比一直慫恿我媽離開我父親之類的話。
不過這些信裏面來信者雖然充滿了期盼,相信他跟我媽總有一天會開花結果,但在字裏行間裏讓我感受到更深的是他知道這一天其實不會來臨,不過他依然不棄不離。
五十五封信裏面他不需要強調他多愛我媽、他們有多相愛又多可惜或遺憾,我就可以感受到這些滿滿的氣息。
那還帶給我他們都接受了命運安排的無奈。
甜言蜜語很少,只是每一封一定會跟我媽說聲他想念我媽。在我二十歲那一年的那一封,他提到了他始終沒有忘記他們過去的短暫快樂,反問我母親還記得那些事嗎?
戴茗思念完我又大略看過一遍,這男人給我一個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我認識。可是他都沒有留下姓名,最後都是寫上日期而已。
我靠躺上椅背模拟一下這分熟悉的感覺,不知不覺我是把視線落在戴茗思身上的。她在覆讀着信,沒有注意到我看着她。
這男人像戴茗思-或者是戴茗思像這男人?
他們無法在一起,這男人的口氣與想法就跟戴茗思一樣充滿了正面與活力。他多是用他的愛在鼓勵我媽、支持我媽-并非完全是想打動我媽離開父親去他身邊。
我看到最後一封信得知到他這一生還真的都沒有再跟其他女人有過感情時,我不禁懷疑有這麽好的男人?當然也可能是他沒講而已……我幹嘛去懷疑別人的忠誠度啊?他願意二十年來都寫這些信給我媽,還收不到回信像是自言自語了二十年,我為我的質疑感到一點羞愧。
「其實我有點納悶。」戴茗思把信放下說。「他洋洋灑灑的寫了上百張,但他始終是一個問號。」
「什麽意思?」
「他寫了很多他去過什麽地方、看過哪些風景。我可以知道這些地方有好幾個都是他跟妳母親曾經接觸時,似乎有讨論過的事情而推敲出他去這些地方的用意。除了是想實踐他與阿姨的夢想,可能也想跟阿姨說他還繼續為他們這麽做。可是啊,我無法從任何一封裏面去推敲他從事什麽行業、在哪跟妳媽碰面。整個給我的感覺就是-他非常慎密的隐藏身分。」
我轉了一下眼珠子說:「像是怕如果哪天被發現了,他的身分會帶給我媽某種威脅之類的嗎?」
「類似。好像他怕被知道身分多過于和妳媽維持這樣的關系……他該不會是妳爸的好朋友吧?妳印象中有哪一個和妳爸交情不錯的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