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相會

孟雲池端起藥喝了,對他道:“起來,我看看傷口。”

闵行遠說:“師尊,不礙事兒的,我搽點藥就好。”

系統:這人怎麽茶裏茶氣的。

孟雲池皺眉:“起來。”

闵行遠起來了。

那傷口确實咬得狠,想必是孟雲池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現了原形,獠牙咬破了血管,血一直在滲,就是止不住。

孟雲池眼角抽抽,“等我一下。”說罷他下床出去,敲響了隔壁宋将離房屋的門。

門被吱呀一聲從裏打開。

“師弟這麽了”

孟雲池長發微亂,衣襟不正,木着臉站在門口道:“師兄,創傷藥。”

“你受傷了?”

“沒有,”孟雲池頓了頓,“別人受傷了。”

宋将離抓着門的手緊了緊,“傷到哪裏了”

“脖子。”

手驀地一松,宋将離從袖中拿出一瓶創傷藥遞給他,“藥粉,直接鋪在傷口上。”

“謝師兄。”孟雲池木着臉走了。

宋将離原地怔然良久,将門合上。

不管怎麽受的傷,只要不是傷到某些部位就好。

甫一進門闵行遠就端坐在床邊,低眉順眼。

孟雲池:“……過來。”

他微微扯開一些對方的衣襟,撥開那些散亂的發絲,邊上藥邊道:“怎的不知道反抗”

“因為是師尊。”

孟雲池上藥的手幾不可見的一頓,“不管是誰,”他說:“你受到傷害的時候就要反抗,哪怕是你最重要的人,不要什麽都不做等着任人宰割。”

闵行遠忽然冒出一句:“但是師尊例外。”

孟雲池揪了下他的頭發示意別插嘴,卻沒有用一點力氣。

闵行遠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勾了勾唇。

千重樓中有兩座是專門用來接待來客的,響午過後孟雲池憑欄曬着太陽,看見青白衣宗服的萊仙門弟子又領着一隊人上來。

他懶懶的瞥了一眼,沒什麽興趣,卻在那隊人就要經過之時,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了。

“瞧我找到了什麽”一個略顯年輕的聲音響起。

孟雲池睜眼,看見個完全不認識的年輕人。一身绫羅綢緞,頭戴紫金玉冠,腰系白玉帶鈎,腳踏一雙金絲繡靴,端的是一副風流姿态。

年輕人生得不錯,一身白裏透紅的肌膚顯示着這是個從小在蜜罐裏泡大,錦衣玉食的小公子。

他蹙起眉來:“公子”

“我喜歡你,做我的男侍吧。”對方眼睛發亮。

開口王炸,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孟雲池不着痕跡的抽回手,“公子是何派人士”

這種傻子怎麽會有人敢放出來給自己招惹麻煩

千重樓裏來的哪一位不是代表着本宗前來參加壽宴,哪能經得起這番唐突冒犯

“這重要嗎?美人,”對方抓住他的另一只手,繼續道:“我平生第一次見你這樣好看的美人,跟我走吧,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

這是看出了他修為不濟,準備硬搶

孟雲池掙了掙,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撼動對方。

這人的修為在金丹之上。

孟雲池擡眼,對方卻看得一激靈,某個不該出來刷存在感的地方忽然興奮起來了。

“美人,你看,”他湊近前來說話,“你看我一眼,我就起來了。”

他捉着孟雲池的手往下,正要碰上那腌臜之處,半途中被人打斷。

“阮小公子,”熟悉的聲音響起,“還請謹言慎行。”

孟雲池聞聲偏頭,看見了一張多年不見的面孔。

面容俊氣,眉宇飛揚,不是巫攢又是誰

他将兩人的手分開,阮文也有些不悅的皺起眉來,“我尋人關你何事”

巫攢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那也得看看你找的是什麽人,成華宗仙尊座下關門弟子,容得你這樣冒犯”

阮文也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拱手道:“原來是文熹長老,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長老,還請長老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巫攢嗤了一聲,“走吧,莫要理他,就是個瘋子而已。”

阮文也面上帶笑,看上去似乎毫不在意被人直呼瘋子,只道:“孟前輩原來住千重樓麽?不知可否介意晚輩過一段時間去探望呢?”

巫攢帶着人轉身就走。

阮文也目光一轉不轉,站在紅漆雕花樓旁看着孟雲池被拖走,手指興奮的抽搐幾下,滿心躍躍欲試。

轉過拐角直行一段距離,直到看不見阮文也的身影了,巫攢忽的将孟雲池按在牆上,湊近了一張臉:“你終于出門了我等得可夠久。”孟雲池:“……你找我”

巫攢眉毛跳了跳,臉上的神情有幾分愠色:“你那宗門什麽毛病凡是聽聞來尋你的都被擋在門外,進都進不來。”

所以只能等着孟雲池自己出去。

一等等了這許久,足足四十多年。

然而能将來找孟雲池的來客拒之門外,想必成華宗上下也只有奉溪了。

如果是奉溪就很正常了,孟雲池已經習慣了這便宜師尊時不時的抽風。

“找我何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

巫攢的手指按在孟雲池的手腕上探了片刻,“金丹後期,”他似笑非笑,“四十年前你可唬住我了。”

“唬不住你我今天還能站在這”

巫攢神情一頓,浮出幾絲不自在。他捏捏孟雲池的手腕,轉移話題:“瘦了不少。”

孟雲池看了看他,“代你父親來應邀這壽宴”

“是,”巫攢低聲,“父親不來,讓我代他。”

他眉目間依然有着幾分桀骜,但氣質相比四十年前卻是沉穩了不少。

“那阮文也是萊仙門宗主的幺子,性子與常人不大相同,你既被他盯上了,下次碰面千萬要小心些,”巫攢的神色認真,“這瘋癟犢子什麽都能幹得出來。”

“好了,我也有些瑣事要處理,明日再見。”巫攢松開他的手腕,轉身步向了那一直在遠處等着他的侍從們。

等第二日巫攢處理了一身瑣事去尋孟雲池,結果撲了個空。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林間回蕩着鳥啼的清脆聲,一派安谧。輕煙袅袅,花瓣間夾雜的晨露被漸近的動靜驚動抖落,無聲沒入潮濕的泥土裏。

闵行遠撥開橫岔的一枝桃花枝,循着氣息去找某個身影。他在林間尋尋覓覓,兜兜轉轉,驀然回首,那長勢曲折婉轉的桃樹枝幹上躺着一個人,閑裏聽花落。

“怎的找過來了”

“我擔心師尊。”

孟雲池睜眼,伸手折了一枝桃花,“我有什麽可擔心的。”

闵行遠抿了抿唇,“師尊身體還沒好全。”

“我也不是瓷器做的,一碰就碎了,”孟雲池捏着花枝轉動片刻,“你們用不着這麽擔心。”

“是,弟子多慮了。”

“過來。”孟雲池用花枝指了指他。

桃花樹下走近了一個黑色身影,孟雲池勾唇,忽然一笑:“接好了。”

說罷縱身一躍。

衣袂翻飛,他眼裏如蓄了一河巍巍星光,在蕩漾的微波裏搖搖顫顫,傾落而下。

闵行遠張臂,将人抱了個滿懷。

“好徒兒。”

耳邊的清朗之聲喚回他的神智,闵行遠将師尊放下,看見對方的眼睛眯起來,面容燦若桃花。

師尊啊……

闵行遠忽然很想俯身親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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