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受傷
阮文也前幾日才被他重傷過,這次竟就這樣找上門來。
“這是什麽啊你那天那把重劍呢,”阮文也見他執一把輕劍,往周圍環視一番,“怎的這次不拿出來了,那把劍可厲害得緊,”他狀似心有餘悸,“我差點被從裏面跑出來的東西生吞了呢。”
孟雲池盯着他,目光一錯不錯。
“美人,”阮文也嬉皮笑臉的神色沉靜下來,無縫切換上一股截然不同的狠戾,“你這樣讓我很想征服你。”
然後再将你撕碎。
孟雲池那一劍成功挑起了他骨子裏的瘋勁,除了三百年前火鳳屠族那次,他已許久未這麽興奮過了。
“美人絕對不止金丹呀,”阮文也喚出本命,是把波紋狀的邪劍,“那認真一點,就讓我來會會你吧。”
千重樓被巨大的沖擊破開一角,兩道身影化作流光沖上屋頂,這麽大的動靜都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出來查看情況,孟雲池明白自己在沉睡時又被拖入了他布下的結界,咬着牙揮出一劍。
攻勢如決堤的洪水般傾湧而至,阮文也并不躲,正面将攻擊接下。
他微微睜大的眼睛裏含着興奮,面上帶笑,“美人加大些力度啊,你那天可不是這樣的。”
那天
那天的反擊給人的感覺更像是這具身體的殘留本能,根本不是說用就能用得出來的。
那把重劍他根本召不出來。
一個金丹,一個合道,兩人中間隔了三個大境界,兩相對上只能是單方面的碾壓。
千重樓被暴力拆除,層層碎裂轟然倒塌。孟雲池足尖一點,躍上另一座千重樓頂,擡手捏訣,迅速在空中虛無處畫着符文。
符成,以他指尖為中心旋轉起來,形狀千變萬化,驟然凝成一把把鏈劍,所有劍尖聚攏,随指尖指向而動,孟雲池手勢一變,那千萬把鏈劍驀地朝向阮文也,在一瞬間迸發,疾射而出。
“哈。”阮文也将長劍反握,劈開一把沖在面前即側的金色鏈劍,鏈劍不堪重擊,被從中間一分為二,化作符文四處散開,碎作了一點點細碎的金色光斑。
孟雲池盡量拖長時間,畫了一個又一個符文劍陣,随即毫不戀戰,轉身踏樓而飛,尋找出去結界的出口。
然而他尚未走出幾步,那阮文也竟已擋下了他所有劍陣,攔在路前,嘴上不停:“想去哪裏呀~美人~”
再擡頭間對方一擊已近在眼前,孟雲池甚至來不及提劍阻擋,只被沖擊将整個人甩出去,身體被狠狠破開竹樓砸進內間裏。
他在廢墟中勉強以柳絮支地站起來,血色暈染胸前衣襟,慢慢向旁邊蔓延。
“怎麽跟幾天前像兩個人似的。”
阮文也提劍走進來,用劍尖挑起孟雲池的下巴。
“你那天的強悍力量呢哪兒去了?”
阮文也猶覺不夠,劍尖抵着他的肩膀,忽的用力沒入小半,将人強行用劍按倒在地上。
“真漂亮。”
阮文也俯下身伸指暴力揉着他沾血的下唇,将血暈開,直将那薄唇□□得紅腫不堪。
“這樣才好看嘛。”
地上的美人滿身是血,柳絮被踢到一邊插進木柱裏,孟雲池失血過多體溫漸趨冰冷,阮文也摸了摸他微涼的皮膚,“……這樣才好,不會反抗。”
他手下微動,撥開了對方的衣襟,露出一段鎖骨來。
如能工巧匠細細雕琢出來的藝術品,完美無瑕,讓人不由得想往下探尋更多。
“那天便宜了那小子,”阮文也手下動作不停,“不過我不介意的,畢竟長老總是這麽勾人。”他神經質的笑起來,神情有些瘆人。
“唔!”
幾天前的左邊腰子幾乎被攔腰切成兩半,還未愈合,今天右邊腰子就被毫不猶豫的偷襲捅了一刀。
阮文也捂着創口,看見底下孟雲池緩慢的笑了下,咧嘴露出一口帶血的牙。
“天天腦子裏裝着這些腌臜事,怎麽你的腦子裏還沒生蛆”
阮文也眉毛跳了跳,拔出那深深紮進體內的木桌利屑,痛得抖了兩下,“你全身上下都很漂亮,但就是說的話不好聽,怎麽辦呀,”阮文也苦惱的皺起眉來,“我又不舍得對孟長老下重手。”
“那幹脆讓你不能說話就好了。”他愉快道。
那木桌利屑被他握進掌心裏,對着孟雲池的脖頸比了比。
血色四濺。
孟雲池嘶啞的發出幾聲模糊音節,咳出血沫,在滿目紅色裏看到阮文也臉上的獰笑。
他微微勾唇,指尖微動,柳絮應召發出嗡鳴,在眨眼都不到的一瞬間從孟雲池面前一閃而過。
阮文也臉上的神情仿佛定住了一般,後知後覺的用手摸了摸脖頸,無異。
下一刻那裏忽然噴出大股大股鮮血,傷口崩裂顯現,孟雲池直接被濺了滿臉。
他一腳踢開身上壓着的人,翻身點了阮文也身上幾大穴止血,動作迅速的喂他幾粒保命丹。
這人還不能死。
噴泉般的血流速緩了下來,他想了片刻,擡腳踢斷了那人脊骨,确定他作不了妖了,這才踉踉跄跄的走開。
然而結界主人一經出事,結界自行破開,有人發現了這邊的異常。
鳳玉樓走出房間,聞聲而動,禦劍去了波動中央,只看見阮文也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半死不活。
他有不好的預感,四處搜尋起孟雲池的身影來。
“小師叔!小師叔”
“小師叔!”
孟雲池不見了。
遍尋四處無果,鳳玉樓去找宋将離,卻是連宋将離也不知道孟雲池去了哪裏。
他從未外出過,對成華宗以外的地方人生地不熟。
這上島攏共也就這麽大,他還能去哪裏
宋将離聽聞鳳玉樓說的事後幾乎都要瘋了,當即去找萊仙門宗主對質,被對方矢口否認并反咬一口。
“我兒在千重樓傷得這般重,又怎麽知道不是你門內之人故意挑事致使”
萊仙門宗主怒目圓瞪,“況且你說你門內之人失蹤,我怎麽知道他是不是畏罪潛逃,不敢露面”
他堅決不認并堅信錯不在阮文也,且對宋将離的說辭十分惱怒。
萊仙門宗主脾氣暴躁,做慣了土皇帝,向來被南洲上島下島捧為人上人,哪怕對方是成華宗來使,但他咽不下一口氣,難免要反唇相譏一番。
表面上的和睦假象一捅即破。
他們畢竟有承陽作後盾。但是沒人知道渡劫後期與渡劫圓滿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與其它大境界不同,承陽與奉溪相差的從來不止那看起來的一步。
真正的差距只有奉溪和承陽自己知道。
然而承陽不提,沒人知曉。
萊仙門的依仗即将成為擺設,宗主對此并不知情,他只知道他最寵愛的小兒子被人弄去了半條命,為此他憤怒異常,護犢心切,誓要對方償命。
“父親!”
阮常山上前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妄圖讓他平靜下來靜思利弊與沖突的後果。
宗主揮袖拂開阮常山,不但沒有冷靜下來,反而愈加憤怒,“那一劍直接劃開我兒的喉嚨,直取命門,流了那麽多的血,分明就是想要我兒的命啊!我萊仙門何時與你成華宗結過什麽怨,要這樣報複到我兒身上。”
好家夥,私人恩怨直接上升宗門鬥争。
阮常山在旁邊直接懵了。
繞是宋将離也愣了愣,但他擔心孟雲池心切,根本不想與宗主争論什麽,只想見那阮文也尋孟雲池的下落。
這邊膠着,堪稱雞飛狗跳,讓各大宗門圍觀看了笑話去,林子裏卻是靜谧異常。
脖頸上的血跡早已幹了,凝在傷口上,看上去猙獰異常,孟雲池坐在河邊,沒有去管這一身狼藉,只伸手去撥了撥河水,看透明的水面上蕩開一圈圈的波紋漣漪。
腦子裏特別空,好像什麽也沒有。
他猶記得自己被按在地上時,似乎想起了什麽。
曾經也經歷過相似的場景。
血與灰色的天,重劍,動彈不得,被死亡的陰影籠罩。
孟雲池擡手敲了敲腦袋,動作間肩部傷口崩裂,汩汩流出血來。他動了動已經失去知覺逐漸僵硬的肢體,踉跄着想要爬起來。
——然後撲通一聲落進河裏。
血色瞬間侵染河水,向周圍漫開,孟雲池的眼皮漸趨沉重,陷入黑暗前只來得及看見闵行遠突然出現的一張驚惶無措的臉。
“師尊——”
他終于徹底聽不到了。
闵行遠抱着從河裏撈上來的身體,瘋狂傳輸靈力溫暖懷裏漸趨冰冷的溫度,足下發力,一躍而出百米遠。
師尊。
拜托。
不要睡。
隐蔽靜谧的深山樹林裏曲徑幽深,偶爾從草間傳出兩聲蟲鳴,從容的潺潺流水聲被一聲落水巨響打破。
闵行遠的頭發被水鼓動,蒙住視線,他摸索到孟雲池的臉,狠狠将唇貼上去。
撬開對方的唇舌,他将一樣東西用舌頭頂了過去,推進對方的口中。
水面在初一輪漣漪過後恢複平靜,裏面的人不曾出來,林子裏的所有細微響動消失,換成了死一般的寂靜。
落葉打着旋兒飄落在湖面上,泛起一圈圈細弱的水紋漣漪。
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