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溫逢晚,摸夠了沒?
謝權每次用這種拖腔帶調的語氣說話,下一秒絕對會有不可控的後話等着她。溫逢晚學聰明了,淡然道:“我現在取消關注還來得及嗎?”
謝權和沒聽見似的,眉梢挑起,吊兒郎當說:“晚了。”
溫逢晚若有所思點了下頭,“那就把你對我的那份愛,分贈給其他粉絲吧。”
謝權唇角上揚的弧度僵住,“這麽大公無私?”
溫逢晚但笑不語,在言語上噎住他一次後成就感爆棚。這樣的好心情持續了很久,她轉頭看向窗外,嘴角悄悄揚起。
車外的霓虹燈光被車窗隔斷,影影綽綽照進來,從謝權的角度,能清晰看見女人臉上柔軟的笑。他捏了捏掌心,惡劣的話止于嘴邊,“你的那份,不會給別人。”
溫逢晚一愣,默默在心裏将他上下兩句話勾連起:我對你的那份愛,不會給別人。
她垂下眼,茫然盯着腳尖,是她理解的這個意思嗎?
此時,車廂中的第三個人,作為旁觀者的餘杭笑嘻嘻接話:“我們小謝是個頂有原則的人,逢晚姐,粉他不虧!”
“餘杭。”謝權聲音很淡,帶着一絲絲警告,“好好開車,乖。”
最後那個字兒把餘杭吓得不輕,差點油門當剎車飙出去,靜默了幾秒,他質疑道:“小謝,我沒說錯話啊。”
前面的路口左轉就是溫逢晚住的小區,她打斷兩人即将走向不愉快的對話,“把我放在小區門口就行,謝謝。”
餘杭見小區安保查得嚴,也沒強求,把車停在路邊。
溫逢晚推門下車,彎腰透過車窗和他們道別。
梅雨季一過,氣溫攀升得迅速,吹來的晚風也添上悶重的濕熱。她住的樓在二期,離小區門口有一段距離。
小區綠化面積廣,走在林蔭道上幾乎看不見樹的盡頭。
溫逢晚的視線随意落在了前方某一棵樹下,那停着輛面包車,車身布滿土灰,不像小區戶主有的車。她緩慢走近,那輛車突然啓動,車屁股上的灰抖落了一層。
後車廂的車玻璃落下,一個男人帶着口罩望過來,嘴裏嘟囔着什麽。随後,落灰的面包車開始掉頭,溫逢晚腳步頓住,他們這一系列的反常舉動讓她不安。
尹夏知昨天出差,現在沒人能幫她。溫逢晚神經緊繃,下意識轉身往回走。
她進來的時候,門口的安保還沒下班。身後傳來車輪碾磨地面的聲響,餘光處,那輛車開得極其緩慢,只差在車頭處挂上一個“我已經注意到你”的牌子了。
到最後,溫逢晚幾乎小跑起來。
身後的車像暗夜中的豹子,捕捉到獵物卻不急于下手,在她馬上要看見小區門牌時,一陣刺耳的提速聲驟然響起。
面包車停在了距離她三步遠的樹下。
副駕駛座的門被人推開,剛才探頭出來看的男人赤膊,右臂上紋着黑青紋身,他手中拿着張照片,對後面下車的幾個人說:“是她沒錯。”
溫逢晚和紋身男人對視一秒,思量再三想不出他們找她的用意。在沒有弄清楚他們的來意前,她還是先離開比較安全。
結果這群男人緊追不舍,“別跑,我們就想和你談談!”
另一個脾氣不好的人直接吼:“你他媽再跑老子真綁你上車。”
十米外,安保室的老大爺慢吞吞走出屋,另一個年輕的保安卻不在。
溫逢晚想不了這麽多,無法控制恐懼一直跑到門口。
老大爺推了下眼鏡:“這……小姑娘,身後這些不是你親戚?”
溫逢晚聲線顫抖:“不、不是,我不認識他們——”
這時,隔着安全欄的小區外,黑色轎車亮起雙閃,餘杭匆匆跳下車喊:“逢晚姐,你怎麽了?”
溫逢晚臉色有些白,餘杭走近兩步,看見她身後那幾個大塊頭男人。
謝權比他快一步,直接手撐住安全杆,躍了進去。
餘杭笨重的身子被卡在門外。
溫逢晚擡眼,和謝權的視線對上,他慢條斯理折起襯衫衣袖,走到她這,“有人騷擾你?”
溫逢晚下意識點頭,而後又搖頭。她抓住謝權的衣袖,怕他們會打起來,他會受傷,“報警吧,我不認識他們。”
聞言,刺青男人臉色難看,“只談談,不幹別的。”
謝權毫無征兆地笑了,表情陰郁,冷冰冰重複他的話:“不幹別的?”
他舔了舔嘴唇,漆黑的眼瞳陰沉沉的,“你還想幹什麽?”
刺青男和同夥交換了個眼神,下一秒,四個魁梧的壯漢一起揮拳過來,溫逢晚猝不及防被謝權拉住手腕,他擋在她身前,身姿靈活躲過多人的攻擊。
溫逢晚急切地沖餘杭喊:“報警,快報警!”
那幫人一聽報警,手上的力道更狠,謝權不可避免地挨了一拳。
他舌尖頂了下腮幫,嘲諷的笑在嘴角蕩開,“就這麽點本事?”
另外兩個體格壯碩的已經被撂倒在地,刺青男的戰鬥力最強,抓住謝權的頭發,結果被反握住手腕狠狠摔在地上。
看門的大爺打電話叫來小區的保安,穿制服的年輕人将倒地的那些不明分子扣住。
沒一會兒,附近的民警也趕到,向看門的大爺了解完情況,在原地給謝權和溫逢晚做了筆錄。
謝權臉上陰郁的表情沒了蹤影,唇角破了皮,好在傷口不大。
他安靜垂着頭,擡手摸了摸嘴邊。
溫逢晚拉住他,倍感愧疚,“別碰,等會兒要塗藥消毒。”
謝權眼睫顫了下,想說句話但扯動了傷口,疼得他皺緊眉頭。
溫逢晚抓住他衣袖的手稍微松了點,放輕音量問:“是不是,很疼啊?”
謝權垂眸,看她陷入某種情緒裏,便低低嗯了聲,尾音低緩,怕她沒聽清又說:“疼。”
他俯身靠過去,聲音清晰柔軟,“不信的話,你摸摸。”
溫逢晚腳步不動,上半身小幅度後退了幾寸,她慢慢擡起手,拇指落在男人的嘴角,指腹順着沒受傷的部位輕輕移動至有些腫的地方。
她很認真的在幫他檢查。
謝權的視線從女人的眉眼移動至緊張抿起的嘴唇,看着她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
“溫逢晚。”他不正經叫她,而後漫不經心問:“摸夠了沒?”
溫逢晚的大腦像被人格式化了一樣,茫然放空了三秒。
謝權拉下她的手,“我去問問民警,我們能不能回去了。”
民警在監控室拷貝了監控,帶着蓄意鬥毆的一群人上了車,離開前不忘對謝權說:“後續情況會聯系你,請将手機保持暢通狀态。”
謝權道謝:“知道了,謝謝。”
餘杭頓在小區門欄外,大爺吃虧長了記性,說什麽也不肯放人進來。謝權走過去和他簡單交代了句,餘杭說:“我找到酒店之後給你發定位。”
謝權點頭,轉身往溫逢晚站的路燈下走。
小飛蟲锲而不舍撲向光,最後被滅蚊器燙焦。
溫逢晚擡起頭,“我和門衛爺爺說了聲,餘杭也可以進來。”
謝權直起身子,語氣玩味:“只我一個保镖還不夠?”
溫逢晚斂起多餘的神色,伸手捂住他半邊嘴,“閉嘴吧。”
謝權很乖地不出聲了,路燈昏黃的光線給他清冷寡淡的五官鋪上一層暖色,細密的睫毛也泛着光。
溫熱的鼻息灑落在指尖,溫逢晚猛然回過神,又不想太突兀,于是慢吞吞收回手:“走吧。”
溫逢晚帶他上了樓。謝權懶散站在她身後,鼻音含糊:“上來一趟可真不容易。”
溫逢晚沒聽清,但也沒追問,打開門側身讓他先進去。
玄關的感應燈自動亮起,謝權四周環視一圈,視線掠過茶幾、書架,陽臺搖椅側的小圓桌,像是在找尋什麽。
溫逢晚拿出鞋櫃裏的男士拖鞋:“我哥哥穿過一次,你不介意就穿。”
謝權彎腰換上,跟着她走進客廳。溫逢晚指了指沙發,“你坐,我去找藥箱。”
說着,她便擡步走到對面的書架旁,蹲下拉開底層的抽屜,随着她的動作,謝權看見了那幾本眼熟的雜志。
他眉心跳了跳,不樂意道:“你拿我的雜志墊櫃子。”
溫逢晚遲疑地低下頭,瞥見手邊的雜志,“——不止。”
謝權咬牙切齒:“你敢拿它墊泡面就試試。”
咬牙的幅度太大,扯痛了傷口,他的兇狠表情不到位,看起來有點滑稽。
溫逢晚鎮定地拿出棉棒沾上碘伏,微微靠近他幫忙消毒,碘伏比酒精刺激感小,敷在傷口處幾乎感覺不到疼。
溫逢晚又特意放輕力道,但被服務的人還是很嬌氣:“疼。”
溫逢晚俯身平直盯着他,“剛才你可以不動手的。他們要找的人是我。”
兩人間的距離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的眼神波動。謝權的黑眸無波無瀾,沒有絲毫的動搖,“我不動手,看着他揍你?”
溫逢晚覺得事情應該發展不到這個程度。
謝權自始至終盯着她,用指尖蹭了下上好藥的嘴角,很不理解的樣子,“看你被揍的破相,下輩子沒人要,然後賴上我?”
溫逢晚太陽穴一跳:“你想太多。”
謝權慢條斯理拉長語調:“別仗着我寵粉,就為所欲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