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是不是整容了

溫逢晚感覺有股小火苗順着被他觸碰的鼻尖開始亂竄。她低了低頭,煙草味很淡,确實沒抽多少,“抽煙對身體不好。”

謝權福至心靈,“行,以後不抽了。”

上大學那會謝權學會抽煙,算起來餘杭還是謝少爺的啓蒙導師。餘老師就沒見謝權乖乖聽過話,電光石火間,他腦海中冒出一個不得了的想法。

謝權被祝恒拒絕,而祝恒又恰好對溫逢晚有感覺。搞不到本人,就搞本人喜歡的對象。

成就一樁姻緣不易,破壞一段感情,僅憑謝少爺這張妖孽的臉,那可太容易了!

左手是好兄弟,右手是小表哥,餘杭裏外難做人,一言難盡盯着謝權上車。

謝權坐好,扯過安全帶系上。旁邊的視線太灼人,他轉頭望過去,“看什麽?”

餘杭悻悻摸了摸鼻尖:“小謝,你打算把逢晚姐拐回宜城?”

聞言,溫逢晚想解釋,卻被謝權搶了先。他氣定神閑靠着椅背,不帶半點心虛說:“哪是拐啊,你逢晚姐主動跟我走的。”

謝權用詞很講究,雖然說的是“你的逢晚姐”,但在餘杭聽來,有些不樂意他套近乎。

餘杭覺得謝權對溫逢晚有種隐秘的占有欲。

而這股占有欲的來源則是他哥,聯想起近些天謝權的所作所為,餘杭認為謝少爺一定對祝恒情根深種、難以自拔了。

餘杭狐疑發問:“小謝,你是不是有病啊,叫那什麽——斯得哥默綜合症?”

謝權:“?”

“你說的,應該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吧。”溫逢晚注意着謝權的表情,見他不解皺眉,便繼續解釋,“也指受害人對施暴者産生依賴,享受被馴服的心理。”

餘杭一拍腦門,“沒錯,是這意思。小謝,你千萬別因為被我哥拒絕就去幹傻事啊。”

謝權涼涼睇他一眼:“我還有狂躁症,你見識過。”

餘杭絲毫不覺謝權話中的警告,神經大條地笑出聲:“認識你那麽久,我真沒見過你看哪個女人超過半分鐘的。你喜歡男生兄弟我不驚訝,也不會搞歧視。”

謝權稍稍側頭,懶散地掃了眼溫逢晚此刻的表情。她一言不發,安安靜靜看着他,似乎對他喜歡誰、性取向是什麽沒有任何興趣。

氣氛瞬間僵持住。

餘杭目視前方,沒受到氣氛影響,“我上句話說的不算嚴謹,之前在紐約的時候,你不也盯着一小姐姐看了很久。起碼十分鐘吧?”

這次,溫逢晚有了反應。她抿了抿唇,聲音有些猶豫:“你們,去過紐約?”

“對啊,我陪小謝去參加比賽。”餘杭笑說,“逢晚姐,你別看他平時不務正業,但他真聰明,我們學校的少年班多少人擠破頭想進。”

通過餘杭的話語,溫逢晚漸漸将她離開後,記憶中關于謝權的空白填補齊全。她曾經喜歡過的少年,依然驕傲地在另一個領域發光發熱。

餘杭突然想起什麽,“我記得那場比賽就是在哥大舉辦的吧?”

溫逢晚驀然怔住,有個荒唐的念頭從腦海中冒了出來。

那麽多年,她沒有刻意去回憶往事,甚至有些記憶都随着時光流逝,漸漸地淡忘了。

然而,被餘杭不經意的一提,那些看似淡忘的畫面又清晰的浮現出來。

她好像,在大學的校園裏見過謝權,只遠遠的一眼。但她并不确定,因為沒等她确認,那道身影就匆促轉身離開。

溫逢晚計算着時間,不确定開口:“比賽時間,是在兩年前的秋天嗎?”

餘杭苦惱地撓了撓頭,他記不太清了。

旁邊傳來一道散漫的應答聲:“是。”

謝權替他回答完,不緊不慢回過頭說:“兩年前,在你的學校,我所在的團隊為中國拿下ICPC的亞太區冠軍。”

當年華人留學生的圈子裏,這項比賽的結果被讨論了很久。

溫逢晚幾乎脫口而出,想問他,既然知道她留學哥大,為什麽不聯系她,哪怕見一面也好。還是他覺得,根本沒有見面的必要。

詢問的話繞到嘴邊,被她咽回去。

溫逢晚眨了下眼,壓着聲線中的顫音,盡量顯得平靜:“很厲害。”

“我電腦上還存着照片呢。”餘杭興奮地說,“逢晚姐,你想不想看?等到了酒店我給你看。”

謝權以為溫逢晚會婉言拒絕,畢竟不是很有趣的東西。不曾想餘杭話音落下沒多久,溫逢晚很自然說了句“好啊”。

他再次扭過腦袋,撞上了她的目光。

溫逢晚表情微怔,平和問道:“不可以嗎?”

謝權繃緊的唇線松開,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攥成拳,內心産生了種無法抑制的情緒,這種近似于欣喜的沖動讓他整個人變得柔軟起來。

——她想要了解他。

在了解他之後,或許她會覺得原來這個人不靠拳頭,不靠武力,也能取得成功。

原來他,不是個麻煩。

謝權坐直身,假裝很不情願地嗯了聲,“又不是不能見人,想看就給你看。”

到了酒店,溫逢晚在前臺開了間單人套房。謝權不太想和餘杭住一間,又開了間自己住。

餘杭的房間在樓上,離開電梯前不忘提醒:“逢晚姐,等會兒我拿電腦給你,別不給我開門!”

溫逢晚說:“好,麻煩你了。”

謝權閑閑睨她:“本人就在面前,你反倒要去看照片。”

酒店走廊中燈光昏暗,四下寂靜,他們兩人并肩走着。周圍的一切仿佛虛化了起來,時間延伸到無止境的邊緣。

溫逢晚停住腳步,仰起頭看他:“我想看看兩年前的你。”

謝權想了想,老實道:“和高中沒什麽區別,和現在差別也不大。”

言下之意,不看也可以。

溫逢晚一本正經說着違心話:“其實那天在警局,我都沒認出你來,再見面的時候也挺想問問你——”

謝權好整以暇勾唇:“嗯,問什麽?”

“為了當模特,你下了很多功夫吧。”她指着他的臉,神情認真,“在臉上。”

謝權本來還想給她留幾分顏面,這下倒好,她主動提及重逢那日的事。忍了又忍,他問:“那本小說寫完結局了麽?”

溫逢晚記性也非常好,輕易領悟了他的意思。

“沒有,作者棄文了。”她輕描淡寫回複,“大概永遠都不會有一個結局。”

謝權瞥她:“那還挺遺憾。”

兩人走到了房間門前,溫逢晚拿出房卡刷開房門,進門前,她回頭看了眼謝權,“如果你覺得面對兩年前的自己太尴尬,也可以不來。”

語氣太篤定,讓謝權分不清她究竟在開玩笑,還是認為他真的整容了。

溫逢晚打算關門進去收拾行李袋中的衣服,剛側過身,背後傳來腳步聲。

她重新回過身。兩人間的距離還在安全範圍內。

謝權只半只腳邁進了房門,給她充足逃跑的時間和空間。

但溫逢晚一動不動,直勾勾看着他,很不理解他的做法,“你想趕在我看之前銷毀證據?那你應該去找餘杭。”

謝權搖頭:“用不着這麽麻煩。”

頓了下,他俯身湊過去,垂在身側的手也擡起,輕輕拉起她的手腕緩慢上移,“你仔細檢查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整容。”

溫逢晚擡頭,恰好和他略微上挑的眼睛對上。

險些又被他引誘了去。理智回歸的後一秒,她抽出手腕,稍微用力地拍了下他的額頭。

下一秒,房門無情地關合住。

謝權舌尖頂了下腮幫,轉身進了對面的房間。他背靠着牆,擡手蹭了蹭鼻梁骨,他這張臉對溫逢晚的誘惑力,似乎不太夠。

口袋中的手機嗡嗡作響,看到來電人,他正色接通。

于曉正為當年謝家資助周連清的賬目犯愁,“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哪項少了。”

謝權給出的數據和周家顯示的數據差了不止一點。

謝權思忖了片刻,沉聲說:“還有一筆,是用來給周落手術的。金額并不多,所以當時沒有寫進去。”

于曉問:“什麽手術?”

周落高中時臉上有塊難以消除的胎記,周連清願意舍棄其他的補償項目,只希望謝家能找最好的醫生幫周落祛除那塊黑斑。

這件事全權由謝老爺子負責的,謝權也不清楚具體手術金額。

于曉認為補償項目越清楚越好,以免未來周家會借此繼續刁難他。

謝權答應重新核對一遍,最快晚上将文件發給她。

餘杭表面大大咧咧,骨子裏卻細膩念舊,大學時候的那些照片他都妥帖收進文件夾裏。

餘杭找到名為【大二-紐約】的文件夾,幫溫逢晚打開後就抱着手機去一邊玩了。

溫逢晚晃動鼠标,照片一張張滾動播放,前面大多是哥大的校園風光,謝權不太合群,和團隊的集體照經常單獨站在一旁。

很快,照片滾動至最後。少年捧着獎杯,臉上表情卻淡,贏對他而言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溫逢晚手指一抖,不小心按到鼠标右鍵。

照片繼續翻頁——

在看清這張照片的同時,謝權推開虛掩的房門,信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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