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樣。

見過南飛的大雁嗎,他們都是失群的大雁。

只不過,一只選擇了就此止步,一只不甘心苦苦向南。

顧擇衍為她擋去刺眼的陽光,貪心地想讓她在黑暗中睡一個好覺。

愛洛被巫婆施下魔咒以後,被王子的真愛之吻喚醒。

可惜,他不是王子,是野獸。

一只習慣暴戾、陰暗的野獸,只想自私地把女孩藏起來,藏在黑暗裏。

離開前,第一次,他開始有了一點點的期望,那句後會有期,他想再次見到這個女孩。

後來,願望成真。

後來一次次的接觸,他越來越期望見到這個女孩。

他不懂,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也不清楚這種感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了質,變成了另一種情感,一種他從未接觸過的情感。

這種情感,有時候會很美好,有時候會很矛盾,就像是希望看見她笑,卻不希望她是在為別人笑。

“沐沐,我在你樓下。”

“好,我這就下來。”

時慕匆匆下了樓:“不好意思啊,小煙,昨晚忙着趕稿子,起晚了。”

“你啊。”夏煙替她捋了捋一邊淩亂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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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慕從小就愛寫些東西,聽說大二就當了個網絡作家,一邊和顧擇衍合夥開工作室,一邊有空就寫些東西。

幾天前,夏煙和時慕買了回B市雲村鎮的動車票,時隔兩年。

動車上,夏煙有些不在狀态,和時慕說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時慕看出了她的焦慮,拍拍她的肩:“小煙,別擔心。”

“他們——會怪我嗎?”

“別胡思亂想了,他們都很想你。”

墓園裏,夏煙跟在時慕身後,周圍冷的凄涼,風吹松葉,落下一絲肅殺的寒意,一如從前,少有人至。

她們先來到一處墓碑前,時慕先開了口:“阿婆,我和小煙來看你了。”

照片上的老人笑得很慈祥,小煙的那雙黑眸很像老人,炯炯明亮,眸子裏透着南方女子如水般的柔情。

夏煙盯了許久,外婆和她之間,好像從來都不需要過多的語言,一個眼神,勝過千言萬語。

“阿婆,你看,小煙越來越漂亮了,比年輕時候的你還要美了。”

時慕眼眶紅着,将胸前捧着的白花放在碑前,有些哽咽。

夏煙倒沒什麽異常的情緒,她蹲下身靠近墓碑,只是笑着,伸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

“外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

夏煙注視着照片上的老人,一字一句訴着平安,如果外婆能心安一點,那麽她也應該會好過些。

“外婆,我過得很好,爸爸對我很好,黎阿姨也對我很好,你在那邊也要和媽媽好好生活。”

聊了一會兒,夏煙站起身,同時慕去了另一處。

這樣子的夏煙,冷靜,異常的冷靜,時慕看着有些發怵。

夏煙的母親叫溫和,人如其名,是個典型的江南女子,溫婉随和,只可惜,如此窈窕女子,身體并不康健。

俗話說,水土養人,離開江南水鄉,嫁給夏政南踏入世家豪門以後,煩擾事種種,生下夏煙以後沒多久就離開了。

她一向無所求,唯獨死前求過夏政南的便是想讓他送夏煙回雲村鎮長大。

這樣小的孩子,不該從小就接觸那些權謀利益。

夏政南愛她,明白她的用心,答應她夏煙成年前會讓她安安靜靜生活在雲村鎮,只會每年暑假接她回夏家住一陣子。

至于夏煙外婆的病是一早就有的,只是突然高考那一陣子加重了,外婆也和夏煙不止一次提過自己的身體情況,告訴她人總有生老病死,并告訴她以後總要回美國那裏去,總得有個人照顧她。

起初夏煙也難以接受,可到後來還是慢慢接受了,并決定好好地陪伴外婆度過剩下的日子,直到後來易離也出了事。

易離和阿婆的墓碑不擺在一處。一路上,時慕都緊緊抓着夏煙,生怕出什麽事。

看完外婆之後,很明顯,夏煙的臉上就開始有些不對勁了。

終于,還是來到這裏。

時慕輕聲開口:“易離,我帶着她來了。”

夏煙怔怔地盯着男孩的照片,想說什麽卻開不了口:“沐沐,我想單獨待一會,好嗎。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時慕猶豫了許久,知道攔不住她,還是答應了:“那我先去阿婆那裏,你有事喊我。”

夏煙點了點頭。

時慕走前,遞了束白花給她。夏煙握着花束,低聲說着:

“我很喜歡花,以前,就很想給你送花,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會以這種方式送給你。”

照片裏,男孩笑得很陽光,眉目清明,眼神溫柔。

夏煙安靜地看着他,不敢眨眼地看着他,仿佛多看一眼,她便能将他的樣子多牢記一分一般。夏煙笑着,悲傷地笑着:

“你能不能別笑了。”

他總是這樣,無論遇到什麽事都笑着。

“每次考試你都是第一名,大家都誇你聰明。可是我覺得你很笨。

我很壞,你還對我這麽好,真的很笨。你給我發的最後一通語音,我聽到了,總覺得你在騙我,我不願意向前看。

你不應該對我這麽好,我害死了你,你應該恨我。”

“你是恨我的吧。還沒有帶我去看星星就離開了,就連我眼睛裏的那顆也被你帶走了。”

我試了很多次,為什麽都沒有再見到你。

易離,為什麽大家都勸我這麽壞的人活下去。

我好想去找你,看看你,看看外婆,看看媽媽。

我真的好想再看看你,好怕以後,連記憶裏都沒了你。

黑暗,一點點地吞噬着光明;寒冷,一點點地侵占着溫暖;大雁結群,一點點地遠離自己。

她該歸向何方。

應該這樣放手嗎,大概于她而言,死亡是解脫,活着才是懲罰,懲罰她忍受着記憶一點一點地模糊,直到再也記不清任何人,甚至忘記自己。

……

“小煙!”

時慕趕過來的時候,夏煙已經倒在地上了。她扶起夏煙:“小煙,你醒醒。”

看着周圍沒人,她一時慌了手腳,慌亂的找出手機,卻怎麽也拿不穩,艱難地撥着號碼。不會的,不會有事的。

突然手臂另一邊,一股反方向的拉力,時慕擡頭,對上男子的臉,顧不上有任何的情緒反應,少有的發怔起來。

簡亦朝趕上前,握緊時慕顫抖的手:

“我送小煙去醫院。”

說完,他抱起夏煙,快步走出墓園,時慕跟在後面坐進車裏。

醫院,醫生走出病房:“病人身體沒問題,現在已經醒了,只是情緒波動比較大,精神狀态很差,建議你們家屬盡早為她安排心理治療。”

“謝謝醫生。”簡亦朝走上前道謝。

時慕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沒什麽精神,眼睛紅得讓人心疼。

簡亦朝走近她,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進去看看:“我先去幫她拿藥。”

“嗯。”時慕也沒跟他多說話,語氣刻意的疏遠。

她走進病房,看到虛弱的夏煙,想起方才的畫面,仍心有餘悸。

“沐沐,對不起,又讓你們擔心了。”

“小煙,是我不好,不該讓你一個人待着。”

“送我去醫院的人走了嗎,還沒謝謝他。”

“他——”

進門的人打斷了時慕的話:“小煙,你怎麽樣了。”

“簡亦朝?怎麽是你?”

“嗯,很巧。”

“小煙,你回國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聽說你現在很忙,怕打擾你。”

“我們之間還談什麽打不打擾的,見外了啊。”

明明是很嚴肅的氛圍,簡亦朝總是能用三言兩語逗人開心,夏煙被他逗得心情也漸漸好起來了。

這時,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時慕手機響了起來。

她朝夏煙打了聲招呼,從簡亦朝身邊擦肩走過,出門接了電話,是顧擇衍打過來的。

接完電話,時慕走進病房,沒看見簡亦朝:“走了?”

“嗯,說是有事。”

時慕裝作沒聽到一般,倒了杯水遞給夏煙。

夏煙不再多說,那天晚上在操場,她也聽時慕說了她和簡亦朝的事,只是拉了拉時慕的衣角,安撫着她的情緒。

☆、黑白

14黑白

簡亦朝匆匆走了之後,找人送夏煙和時慕去了車站。

下了汽車,司機遞了樣東西給時慕:“時小姐,這是簡先生托我給你的東西。”

時慕有些漫不經心,接過袋子,倒也沒放在心上。

她也不着急打開,卻也不準備扔掉。轉過頭眼見着要被人撞倒在馬路邊,虧得夏煙及時拉住。

動車上,時慕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沐沐。”

“沐沐。”

“嗯?”

“你在發呆。”

“嗯。”

“放不下嗎?”

“嗯,但是也回不去了。”時慕坦然承認,露出一絲佯作明媚的笑來。

“小煙,我們四個,回不到從前了吧。”

她向來做事說話不拐彎抹角,這是事實,生離和死別,盡管是不盡如人意的事實。

“至少我們兩個,還像從前一樣。”夏煙伸手抱了抱時慕。

“所以,你得對自己好點,不然就剩我一個人了。”時慕苦笑。

她們現在,只剩彼此了。

顧擇衍挂完電話,旁邊的秘書走上前,語氣尊敬:“沈董現在還在開會,吩咐我先帶您去貴賓室等候。”

“不必。”顧擇衍立在原地,手插在褲袋裏,語氣疏離冷漠。

他環視四周,以一個俯視者的姿态睥睨譏笑,數數日子是快了。

十五分鐘後,秘書帶顧擇衍進了辦公室。

沈信昌坐在沙發上,朝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為顧擇衍倒了杯茶,自覺關門離開了。

顧擇衍多看了眼秘書,柳腰花态,曲線婀娜,嘴角微揚。

“怎麽,顧總看上了?”沈信昌笑。

“哪裏,我這人花心,比不上沈董您年複一年,口味專一。”

顧擇衍舉起勻了勻茶葉,待茶香散開,未曾嘗一口便放下了。

話裏有話,兩個人心知肚明。

這幾年,沈信昌的秘書來來去去,走走換換,無不是這一模樣。

“不知顧總今日是為何事特地走這一趟?”

“尋常拜訪,何來特地。正好路過,便上來看看了。”

沈信昌聽聞,只是笑着:“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願顧總不是。”

“醉不醉,你我當局又怎說了算,古言道,旁觀者清。”

“那不知顧總這局将會如何下?”

“左傳雲,絕其本根,勿使能殖。既已不能複舊如初,那必當斬草除根。”

“顧總當真年輕氣盛,野心不小。”

“您過獎了,此乃定局,顧某只是順着棋盤順水推舟罷了。”

“棋局未完,對局人還未落子,現在說輸贏是不是還太早了。”

“沈董,善弈者謀勢,不善弈者謀子,您難道覺得我真是在陪您下棋嗎?”

常言道,善弈者謀勢,不善弈者謀子,一個善于下棋的人,是能把握整個棋局的發展趨勢的,而不擅長下棋的人,只會計較一子的得失而因小失大。

顧擇衍确實是這場棋局占上風的一方,但沈信昌沒有想到的是,這場局,是顧擇衍一開始就布下來的。

他是布局人,也是下棋人。

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多了,還好B市和A市離得不遠,動車只要兩個小時左右。

剛到學校,時慕就接到了蘇宓雪的電話:“你們回來了嗎,快來銀杏湖,看日落!”

一天裏兩地來回奔波,再加上後來突然發生的事情,夏煙和時慕臉上都有些疲憊。

時慕曾經有一次喝醉以後說過,緩解疲勞無外乎三樣:美人美景和美酒。

她倆來到銀杏湖,找到旁邊草地上的蘇宓雪和許微。

時慕很累,直接躺在草地上了,夏煙也累得沒說什麽話,坐下來靜靜地看着天邊的夕陽。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這是夏煙從小就背過的詩,那時候想象不出夕陽有多美,只知道詩句有多落寞。

夕陽、晚風與孤雁,她倒有些想看看這番風景了,一番屬于自己的風景。

“小煙,你看,好美。”

“嗯,想看很多次。”

“那我們一定要活得很久很久。”

“好。”

落日餘晖,斜陽釀出一抹黃色的暈,泛在天邊。

餘晖續續,映在夏煙的臉上,襯得皮膚越發白。眼裏映出天際的那抹淡紅色的光,有些凄冷。

“怎麽了,你們倆,回了趟老家,怎麽都這副模樣。”

蘇宓雪覺得兩人有些奇怪,随後繼續感嘆道:“良辰美景,此生無憾啊。”

夕陽的微光緩緩灑在時慕臉上,暮色裏帶了些微醺的溫和,時慕回應道:

“我倒覺得少了些什麽。”

時慕和蘇宓雪面面相觑,轉而又看向夏煙。

三人都笑了起來,各自心思不言而喻,看來都想到一處去了。

時慕邊拿起手機,邊說:“行,那我讓程勉帶點酒來。”

“我們時大小姐這是受什麽刺激了,今天這麽主動?”蘇宓雪打趣看着夏煙。

夏煙笑着,表示自己也實在是無法拒絕黃昏小酌這般惬意。

“微微,你要不要來點。”蘇宓雪挑了挑眉,顧及着許微一直是個乖孩子,不敢慫恿。

“不用了,我看着你們就好了。”許微拒絕,多看了一眼時慕。

“好。”

傍晚,沒過多久,程勉接到電話就趕了過來,手上捧了滿滿兩打,沉的很。

“姐,你這又是怎麽了。”

程勉有些無奈地看着時慕,要是被顧擇衍他們知道,又少不了一頓罵。

“就你一個人吧。”蘇宓雪看了眼身後,擔心陸宥霄和他哥跟過來。

“衍哥不在學校裏,一時半會應該發現不了。”程勉心虛,猶豫要不要把酒給她們。

“你什麽時候這麽向着顧擇衍了。”時慕直接上手拿來。

“就是啊,你老大又不在這兒。”蘇宓雪邊說邊順手拿了一瓶扔給夏煙,還瞅了眼時慕。

程勉以前在酒吧打工,偶然一次與醉酒的人發生沖突,碰巧被簡亦朝遇見才解了圍。

這小子雖沒有什麽文化,卻講義氣的很,後來一直跟着簡亦朝,從而也認識了顧擇衍這些人。

後來簡亦朝離開以後,他就暫時跟着顧擇衍在工作室裏打打雜。

時慕掰開易拉罐的拉扣,水汽随着嘎嘣一聲響冒出來:“小煙,這次我們倆可別又喝斷片了。”

夏煙笑着接過酒,她和時慕其實算不上什麽乖孩子,小時候貪玩愛鬧,別的女孩不敢做的那些事,她們偏偏想去試一試。

就連相識也結緣于一次打架。後來玩到一起之後,她們高中就一起喝過很多回,幾乎每次都能喝斷片的那種,因為酒量實在是一個比一個差。

二十分鐘過去了,在場唯一清醒的就只剩許微和程勉了。

時慕:“什麽苦很多的話,笑一笑就甜了,簡亦朝說的這是什麽屁話。難過的時候就該喝酒。”

夏煙:“沐沐,你還是在想他。”

時慕:“才沒有,我今天見到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蘇宓雪:“我去,你今天看見那混蛋了,怪不得回來臉這麽臭。”

時慕不說話了,蹲在地上,拉扯着地上那人給的禮品袋,袋子上突然濕濕的,深深淺淺暈開幾圈不規則的圓點。

夏煙倚着蘇宓雪,看着紅着眼的時慕,突然問道:“你和陸宥霄感情很好吧。”

蘇宓雪沒回答,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夏煙醉醺醺的,只看見她點了頭,夏煙小聲說了句:“真好,沒有遇上騙子,真好。”

蘇宓雪:“夏煙,你說誰是騙子啊。”

坐在地上的時慕安靜了一會兒,又突然抽瘋搶着說:“簡亦朝,簡亦朝就是騙子,他周圍就是騙子團夥。”

夏煙的酒意漸漸上來,越來越深,心裏想着的人騙她會一起去看星星,騙她一起上臨大,騙她永遠只有十八年。

程勉生怕接下來一發不可收拾,在一旁勸着,卻勸不動:“姐,你少說幾句。”

時慕:“你怕什麽,罵你老大不高興了。我還偏要罵,你那些老大根本就是蛇鼠一窩……”

酒的後勁一上來,夏煙也聽不清時慕她們到底說了些什麽,迷迷糊糊地點頭回應着,剛彎腰,想再去拿一瓶酒,伸出的手就被人緊緊握住了。

借着酒勁,她有些煩躁:“誰啊你。”

“騙子頭頭。”顧擇衍臉色有些陰沉,不像是在開玩笑。

“衍哥——”

程勉在一旁弱弱地喊了一聲,又看着蘇宓雪身後的人,低頭喊了聲:“陸哥。”

“什麽陸哥,程勉你又吓我。”

蘇宓雪歪了歪身子,沒注意到身後有人,東倒西歪地,一下子就朝前面栽了去,陸宥霄立馬扶住她的腰,摟在懷裏。

“陸哥,我——”程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合理的解釋。

陸宥霄看不出來情緒,自始至終,都一副翩翩君子的樣子,連哄帶騙地帶蘇宓雪離開了。

此時,程勉被身後顧擇衍的眼神盯得後背發燙,一動不敢動。

“沐沐,小雪呢,怎麽突然這麽高了。”夏煙指着顧擇衍。

顧擇衍握着夏煙指着自己的手指,輕輕放下,把她攬在懷裏,對一旁的許微說:

“麻煩幫她們請個假。”

程勉見顧擇衍要走,小心翼翼地問:“哥,那——那時姐怎麽辦?”

顧擇衍:“用不着你操心,會有人來收拾你。”

小劇場,:

顧擇衍打電話給時慕。

時慕:“什麽事。”

顧擇衍:“我聽小雪說你今天和夏煙出去了。”

時慕:“嗯,回了趟老家。”

顧擇衍:“什麽時候回來。”

時慕:“出了點事,應該下午能到學校。”

顧擇衍:“怎麽回事。”

時慕:“沒事。”

顧擇衍:“你這沖脾氣,哪個不要命的又惹你了。”

時慕:“你還有事沒,沒事我就挂了。”

簡亦朝:……(我不要命)

☆、黑白

(這一章主要寫一些關于喝醉酒之後的小插曲)

場地一

“你誰啊,放開我。”

酒店大廳裏,女孩在男孩懷裏掙脫着,想要離開。

“你別欺負我,我會找我男朋友打你的。”

“嗯?他是個騙子?”陸宥霄笑着揉了揉女孩的頭發,卻舍不得發火。

“少爺,房間已經為您安排好了。”

陸宥霄接過房卡,點了點頭,拍了拍懷裏那個不安分的腦袋。

陸宥霄把她帶到房間裏,吩咐人煮了碗醒酒湯,連哄帶騙地給她喝了下去。

“好好休息。”他點了點女孩的額頭,替她蓋好被子,準備離開。

“陸宥霄。”蘇宓雪喝了湯,神智才稍稍清醒。

“怎麽了?”

她沒說話,半睜着眼,只是掀開另半邊的被子。

“小雪,早點睡。”陸宥霄知道蘇宓雪什麽意思,想拒絕。

蘇宓雪抓着他的手,有些不罷休,臉蒙在了被子裏:

“學校,有很多女生喜歡你。”

“嗯?”

“我很怕你被搶走。”

她聲音很小,沒有了平日的驕縱,乖的像個娃娃。

“所以?”陸宥霄扯了扯嘴角,摸了摸她的頭。

“好不好?”蘇宓雪聲音越來越低,耳根紅了紅。

陸宥霄把她臉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似乎是默認了,低頭吻着她羞紅的臉頰,輕輕啄了兩下:“那我們先去洗澡。”

……

場地二

程勉看了眼醉倒在樹下的時慕,撓了撓腦袋,人都走光了,誰來收拾。

他和旁邊的許微一起拉着時慕站起來,準備送她回去。

“我來吧。”

旁邊,男子戴着口罩,手托住時慕的腰,聲音有些熟悉。

程勉起初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對上眼睛,才敢确定:

“老大,你怎麽在這。”

簡亦朝沒回答他,注意力都在時慕身上,她一個人坐在地上還在念叨着什麽。

于是他一把抱起時慕,朝程勉抛了個冷眼:“你倒是很聽她的話。”

“不不,哥,是時姐非要……”

簡亦朝踢了踢腳下的啤酒罐:“帶着這些趕緊走。再有下次——”

“哥,我不敢了。”沒等簡亦朝說完話,程勉就趕緊撿起地上的啤酒準備溜了。

“還有,今晚的事別跟她說。”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程勉跑得很快,一眨眼功夫就不見了。

簡亦朝抱着時慕,剛要走就被許微喊住。

“那個——那個要不方便的話,要不要我幫你。”

許微聲音很輕,臉上紅紅的,說話有些磕巴。

簡亦朝看着懷裏已經睡着的時慕,語氣淡淡:“沒有誰比我更方便。”

簡亦朝背着喝醉了的女孩在馬路上走着,任由着她胡鬧。

時慕扯了扯他的頭發,不由得親上去,摸着他的耳朵,也親了親。

簡亦朝停下:“沐沐,不鬧了。”

“你頭發好香,耳朵也好香,身上都好香。”香香的,好像他身上的味道。

“你多大了。”

“22。”

“真巧。”和她同齡,和他一樣大。

簡亦朝耐心地回答着她每一個問題,語氣溫柔,像哄着小孩。

“那你叫什麽?”

“簡亦朝。”

“騙人。”時慕小聲哼了一聲,滿臉不相信。

“雖然你長得很像他,身上的香味也很像,但一定不是他。”

“為什麽。”

“因為——簡亦朝從來都不會對我這麽好。”

時慕笑着回答着,她永遠都是這般,喜歡用笑容掩飾一切悲傷,就連喝醉也這樣。

簡亦朝不再吭聲,安靜的聽着背上的女孩說話:

“簡亦朝對每個人都很好,除了我,從小到大只會欺負我,他是不是很讨厭。”

“嗯,很讨厭。”

“他很笨,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我喜歡他,不知道我只喜歡他,不知道我只想喜歡他。他只知道把我惹哭,只知道喜歡別的女生,只知道丢下我……”

時慕腦袋貼在簡亦朝的耳邊,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簡亦朝卻聽得一清二楚,字字誅心。

耳邊,清晰地感受到幾滴熱乎的液體順着自己的後脖落下,她又哭了。

簡亦朝的聲音很低,悶悶的壓在嗓子裏:“嗯,我什麽都不知道。”

簡亦朝背着她去了自己的公寓,打電話給了平時打掃衛生的阿姨:

“趙姨,麻煩你過來一趟。”

簡亦朝把她抱上了床,注意到手上一起帶回來的那個禮品袋,是他托司機給她的東西。

簡亦朝猶豫了片刻,打開了裏面的盒子,取出了一張卷起來的紙條,小心地打開時慕脖子上挂着的那個瓶子一般的小吊墜,将紙條塞進去。

女孩看上去睡得很熟,他跪在床邊,輕輕碰了碰女孩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低聲呢喃:

“沐沐,抱歉。”

他起身,紅着眼,離開了公寓。

“慢點。”

顧擇衍拉着跌跌撞撞的夏煙上樓,就生怕磕着碰着了。

夏煙迷迷糊糊地靠在了沙發上,不似平常一般,喝酒以後倒是有點小女孩的性子。

“輕點,弄疼我了。”夏煙指了指被顧擇衍抓紅的手腕,說得委屈。

“抱歉,我的錯。”顧擇衍立刻松開手,在那塊紅印處輕輕揉了揉。

“沒事,我原諒你了。”她咧着嘴笑了笑,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般。

“嗯,那你真好。”顧擇衍順着她。

夏煙吸了吸鼻子,已經醉的睜不開眼,卻還是念叨着什麽。

“不好,我一點都不好。”

“易離哥哥,我很壞。”

顧擇衍知道她這是又認錯了人,可盡管如此,他仍想摸着她的頭,想抱抱她。

身邊的味道,不像是第一次聞,讓人不由變得安靜下來,只想躲在這個懷抱裏。

她喝醉了酒,卻無法騙自己,她知道這不是易離,易離早已經不在了。

可即便如此,此時此刻,她卻無比貪戀這個溫暖的懷抱,就這一次,她能不能就這樣被抱一會。

夏煙躲在顧擇衍的懷裏,沒有掙脫開,反而抱得更緊。

臉上是醉醺醺的紅色,她揉了揉眼角的淚珠,很安靜。

顧擇衍看着懷裏的女孩安靜地熟睡以後,沒有放開她。

他不是個君子,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就算是被說成酒後趁人之危也罷,他不在乎。

顧擇衍低頭,靠近女孩的眼睛,吻着她眼角沒有幹的淚痕,鹹鹹的,卻又帶着些涼涼的感覺。

他眸子深邃,望不到眼底。

黑暗的房間裏,借着點窗外皎潔的月光,黑色的影子投在地上,分不清光與影的邊際,就像分不清他們兩個之間的界線。

顧擇衍抱着夏煙的手又更緊了點,生怕下一秒就會溜走一樣。

月色漸漸黯淡,屋裏越來越黑,他抱着女孩,與她一起沉沒在這昏黑的夜色之中

抱歉,小煙,原諒我的自私。

這一整天,他也格外疲憊。

能不能就這一次,陪陪我。

顧擇衍畏懼黑暗,卻又習慣黑暗。

他一直都待在黑暗的環境裏,卻也從未主動去尋找過光明,他根本就不相信光明的存在。

直到遇見了她。

他第一次對生活産生了一點點的期望,開始對光明有了一點點的向往。

就算,這束光,不屬于他。

第二天中午,學校咖啡廳裏,夏煙,時慕,蘇宓雪坐在一起,酒醒的三人面面相觑,誰也不說話。

就這樣沉默了十分鐘後,蘇宓雪終于沒沉住氣:“我們昨晚——”

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要不咱們猜拳?”

三個人點了點頭。

一二三——蘇宓雪撓着頭,看着自己出的剪刀,另外兩個人都是石頭。

果然每次挖坑都是自己第一個跳進去。

“說說呗,蘇大小姐,昨天都幹了什麽好事。”時慕看着蘇宓雪紅着臉,心中也猜到幾分。

“我昨晚和陸宥霄——。”

話說到這兒,三人心知肚明。

“啧,原來我們陸少爺這麽把持不住。”時慕調侃。

蘇宓雪:“好像不是……”

“你別跟我說是你強迫的他。”時慕見蘇宓雪沒否認,故意吹捧她,“厲害啊,我們小蘇同志。”

旁邊的夏煙也跟着笑起來了,桌上的氛圍也随之輕松下來。

蘇宓雪兜完自己的底後,擺出一副敢作敢當的樣子,說道:

“別光顧着笑我,昨天喝成那樣,我就不信你們沒發生什麽事。”

說完她便把目光突然轉向時慕,“你昨晚怎麽回去的?”

“你指望從我這兒打聽到什麽。”時慕不在意地攪了攪面前的咖啡,坦然道,“估計是程勉送的。”

蘇宓雪想起某些人好像确實不在A市,實在是抓不到什麽把柄,便信了她的話,轉而又換了一個目标:

“小煙,那你昨晚跟我哥——”

夏煙正喝着水,差點被一口嗆到:“你怎麽知道昨晚我和顧擇衍在一起。”

“你昨晚喝成那樣,我哥能允許別人帶你走?”

“快,跟我們講講。”時慕也開始跟着蘇宓雪湊起熱鬧。

夏煙托着下巴回想着昨晚,其實她也記不太清了。

顧擇衍好像抱了她?還是她去抱了顧擇衍?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喝醉了,可喝醉了她怎麽會想着和顧擇衍擁抱?

越想越離譜,夏煙搖了搖頭,只問道:“人喝醉以後是不是完全就糊塗了?”

蘇宓雪:“你怎麽突然這麽問,照我看,這就跟睡覺做夢一樣,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酒後的糊塗可不一定就是真糊塗。”

時慕:“所以你整天就是在想着做壞事,昨晚才會……”

蘇宓雪臉紅了起來:“幸虧簡亦朝不在這裏,要不你成天想着人家指不定做什麽呢。”

“你以為誰都像你做事沒個分寸。”

然而,很久以後,時慕知道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後,連着幾個晚上都失眠了。

夏煙想着蘇宓雪的話,有點頭疼。應該是酒精發作的緣故,不然怎麽會……

☆、黑白

這時,咖啡廳門口,有兩個人走進來,是簡瑤和周雯。

經過夏煙她們那一桌時,簡瑤瞥了眼夏煙和時慕,故意擡高了些音量:

“人吶,就是物以類聚,有病的總喜歡和有病的玩。”

聲音不是很大,但字裏行間都是刻意針對的意味。

咖啡館裏人不多,很明顯是沖着她們幾個來的。

時慕和蘇宓雪這倆沖脾氣,剛要發火,夏煙卻先站起來了:

“那怪不得你們兩個每天形影不離。”

“噗——”蘇宓雪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

她之前還有點疑惑夏煙這性子怎麽能和時慕相處這麽要好。

如今,再加上昨天和她一起喝酒,蘇宓雪才發現果然她們三個簡直就是同道中人。

“這不是簡大小姐嗎,既然這樣那你還是以後離我哥遠點,免得以後多了我這個有病的妹妹。”

蘇宓雪嘲諷人的本事和時慕簡直不相上下。

“小雪,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

簡瑤這才注意到坐在角落裏的蘇宓雪,連忙解釋着。

“那就是說的我咯,瑤瑤。”

時慕熟絡地喊了聲她的小名,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有多親近。

簡瑤語氣有些不屑:“這不是我的表嫂嗎,不對,瞧我這記性,我哥早不要你了。”

時慕只是冷笑着,要是換作當初,她早就動手了,只不過她如今是真不想和姓簡的人有過多糾纏。

“你就是簡亦朝那個表妹?”

夏煙雖然和簡亦朝從小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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