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

莞爾,似乎明白她想問什麽:“我是阿衍的姑姑,也是小雪的媽媽,阿衍今天生病了,我過來看看,既然你來了,我也就放心了。”

夏煙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奇怪顧擇衍的姑姑怎麽會認識自己。

“還有什麽問題嗎?”女人笑着,似乎對這個女孩格外耐心。

“沒,沒了。”夏煙搖了搖頭。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女人一邊在玄關處換鞋,一邊和她再見。

“阿姨,再見。”

夏煙見女人走後,才松了口氣,心裏卻是暖暖的,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這個女人,和徐麗姿是兩種不一樣的氣質。

她很像夏煙的媽媽,說話做事處處都顯露着從容與優雅。多一絲顯得做作,少一絲顯得輕浮,她把教養和高貴拿捏得恰到好處。

夏煙拿着水杯和藥進了顧擇衍的卧室,屋子裏暗暗的,窗簾也掩着,只看得見一個人身躺在床上。

她開燈,坐在床頭,替他把被子蓋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小姑,藥你放在那兒,我一會兒就吃。”顧擇衍悶着嗓子說着,似乎不太願意起身。

“顧擇衍,吃完再睡。”

顧擇衍閉着的眼皮忽然動了動,睜開眼才确定自己方才不是幻聽,擡頭:“你怎麽來了。”

“誰讓你一個上午都不接電話,只好找過來了。”

夏煙扶着顧擇衍起身,她遞過水杯和藥,解釋道:“來的時候正好遇見你姑姑,不過她先走了。”

顧擇衍吃力地撐着頭服完藥,整個人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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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怎麽不告訴我?”

“你上午考試,不想打擾你。”

夏煙一聽,責備他:“你以為不接電話就不會影響到我了嗎?”

顧擇衍勉強笑着:“怎麽樣,難嗎?”

夏煙依然還在上一個話題:“下不為例,顧擇衍。”

顧擇衍點頭,繼續問道:“難嗎?”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問她考試,夏煙似乎還對他生病不報的事耿耿于懷,故意刺激:“難,很難,我看你的禮物是沒指望了。”

顧擇衍一聽,不知道是喝水被嗆到還是被氣得,接連咳嗽停不下來。

“好了好了,騙你的。”夏煙于心不忍。

“那就好。”

“行了,你快點躺下休息吧。”

“那你?”

“我再待一會兒。”

夏煙替顧擇衍蓋緊被子,将房裏的空調溫度打高了點,安靜地坐在床沿邊。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們這段關系裏,一直以來都是顧擇衍在照顧她,真到了像今天一樣,顧擇衍病倒了,他也需要被照顧的時候,夏煙其實挺滿足的,起碼她也能為他做一點什麽。

藥效來的快,顧擇衍吃完感冒藥很快就睡着了。

夏煙好像是第一次這樣看着他,他确實長得很好看,從眉毛,到眼睛,再到鼻梁和嘴巴,每一處都無可挑剔。碎發半遮在他的額前,沒有往日的淩厲。

房間裏,裝修和工作室裏的如出一轍,簡潔,單一,是他的風格。屋裏的陳設也是一目了然,引人注目的是擺在窗前的那架天文望遠鏡。

顧擇衍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了,出了一身汗,人卻有了精神。公寓裏沒人,他只當是夏煙回去了。

二十分鐘後,夏煙開門,手裏拿着顧擇衍的鑰匙串,還有一些在超市買來的食材。

同時,浴室裏的水聲也停了下來,顧擇衍裸着上身,拿着幹毛巾擦着頭發走出來,兩個人迎面撞了個正着。

“你怎麽不穿衣服。”

“你沒走啊。”

兩人不約而同問道。

“你快穿上。”

“你手裏拿的什麽。”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各說各的。

卧室裏,顧擇衍慢條斯理地穿着襯衫,聽到廚房裏咣咣當當的聲音,嘴角揚着。

“要幫忙?”

夏煙回頭,見顧擇衍一手撐在門板上,一手插着兜,悠哉模樣。

“不要。”

“怎麽不買些泡面回來。”

“沒營養。”

“起碼能管飽。”

顧擇衍有了精神,嘴貧的習慣又開始了。他在一邊看着女孩忙裏忙外的樣子,倒也別有一番滋味,自顧自的袖手旁觀了半天。

廚房裏沒多久也變得亂糟糟的,夏煙勉強煮完了一碗青菜雞蛋面。

不僅是水量沒控制住,就連面條的量也沒掌握好,勉強盛滿了一碗,別說兩個人吃,光顧擇衍一個人恐怕也只能靠喝面條湯喝飽。

☆、兩雁

34

餐桌上,兩個人面面相觑,一個慚愧,一個從容;一個低頭,一個揚眉。

“我倒是小看了你。”

夏煙聽得不明所以。

顧擇衍敲着個二郎腿,拿着筷子敲敲點點地評價:“面條買少了,你就拿水來湊分量?”他用筷子挑出幾片零星蛋花來,“幾個雞蛋怎麽只剩半個的量了。”

夏煙腹诽,要不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愛吃不吃。

“這麽糟糕的面條,要不還是你自己吃吧。”顧擇衍見她這副樣子,再看看桌上的面條,哭笑不得,這哪裏是兩個人的份。

夏煙只以為他是嫌棄,被奚落一頓之後,看他這挑三揀四的樣子心裏愈發來氣。

“不吃拉倒。”夏煙氣急敗壞地接過筷子,吸溜了幾口,顧擇衍坐在對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這種短暫的溫馨沒有維持多久,原本還是吃面條的吸溜聲,突然變成了悉悉索索的抽泣聲。

夏煙停下筷,不肯擡頭。

顧擇衍發現不對勁以後,起身蹲到她腳邊,伸手抹掉她臉上的眼淚:“不好吃就不吃了,我帶你出去吃。”

這一句,不但沒安慰到夏煙,反而哭的更厲害了。

“是我不好,不該笑你。”顧擇衍手足無措。

夏煙突然擡頭:“顧擇衍,你要反悔嗎?”

“反悔什麽?”

“反悔跟我在一起。”

他愣住,握緊了她的手,原先皺緊的眉頭漸漸舒展,心有所知,原來她是在擔心這個。

“我不會照顧人,不會做飯,只會把家裏弄得一團糟。”

“看來你也有自知之明。”顧擇衍摸了摸她的頭,開玩笑。

“所以,你要——”

“不要。”沒等她說完,顧擇衍就打斷她,“我又沒說我嫌棄。”

“那你為什麽不吃面?”

“我吃了,那你還吃什麽?”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反問道,“總不能讓你餓肚子。”

夏煙恍惚,吸了吸鼻子,紅着眼。

顧擇衍蹲着身子,一邊握住她的手,一邊耐心安慰着:“家裏面呢,有一個能幹的就夠了,兩個反而顯得多餘。

我們這樣,一個幹活,一個享受,剛剛好。”

夏煙看着他的眼睛,不禁動容。

“今天,這個家和往常都不一樣。因為那些鍋鏟碰撞的聲音,雞蛋打碎的聲音,這個家才有了家的味道。”

夏煙沒來這裏之前,這間公寓對顧擇衍來說只是一個栖息的住所罷了,而今天,當這裏來了另一個人,一個他喜歡并想共度今後的人,他也再一次對家有了期望。

“你沒騙我?”夏煙揉了揉眼睛,她起初只是覺得自己沒用什麽都做不好,卻沒想到顧擇衍會說出這一番話來。他和她,以後會有家嗎?

“吃飽了嗎?”

夏煙看了眼面碗,她沒吃幾口,又想到顧擇衍到現在還沒吃,點點頭。

顧擇衍坐下,拿起筷子吃起了剩下來的面,不一會兒,面見底,湯也見底。

“你——”

“味道還不錯。”顧擇衍吃完,端着碗去廚房。

“我來洗吧,你休息休息。”

顧擇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我去洗,你閑着就幫我去把卧室床頭櫃裏的那串鑰匙拿過來。”

夏煙找到鑰匙,走到廚房問:“是這個嗎?”

顧擇衍洗着碗,回頭,點了點頭。

夏煙從牆壁上順手取下圍裙:“怎麽不穿上?”

顧擇衍轉頭,見女孩手裏拿着的東西,笑了起來。

他看着她怔了神,水龍頭的水嘩嘩流着,從碗裏溢出,盆滿缽滿,心也一下子滿了起來。

“愣着幹什麽,低頭啊。”她用手肘戳了戳他手臂,語氣聽着像撒嬌。

顧擇衍剛剛反應過來,戴上圍裙,随即腰間是一陣溫熱的感覺。女孩的手從他後背環抱着,這樣親昵的姿勢生生把他的耳根惹紅了。

女孩系着結,顧擇衍只覺得後腰一陣癢癢的感覺,回頭朝她笑着:“把它收好。”

“什麽?”

“鑰匙。”

“給我鑰匙幹什麽”

“怎麽,下次你還指望讓我小姑幫你開門。”

夏煙被他說得有些難為情。

顧擇衍洗好碗,按次序疊在一起,他關掉水龍頭,自然地從架子上抽紙擦幹手,看樣子沒少在廚房幹過活。

“以後你想來就來。”他擦幹手拉着夏煙走進客廳。

“今天天氣不錯。”顧擇衍帶她走到窗臺前,吹着晚風,沐浴在月光下。

“顧擇衍。”

“怎麽了?”他轉頭看向夏煙。

“其實我好像很久之前,就對你……”她聲音很輕,蕩漾在月色裏,讓顧擇衍沉醉。

“就對我怎麽了?”顧擇衍明知顧問。

夏煙這回卻沒嫌他使壞,反而主動牽起他的手,認認真真回答他:“就喜歡你。”

顧擇衍這下可得了便宜還賣乖,假裝扭頭不在意,看着月亮,淡淡說了一句哦。

“你真讨厭。”夏煙見他這般,在他手心輕輕掐着。

“不是剛才還說喜歡的。”顧擇衍逗她,眉眼藏不住笑意。

“剛才是剛才。”

“那可不行。”顧擇衍反握住她的手,輕輕松松講她摟到自己懷裏,“我可是要喜歡你很久的。”

他靠近她的臉,垂眸看着她紅潤的嘴唇,下一秒便覆了上去。

夏煙順着他,手抵在他胸前,比起顧擇衍第一次的淺嘗辄止,一切都有了些許的不同。

顧擇衍幾乎不給她停下的機會,呼吸交纏,他睜眼看着女孩閉着眼,紅着臉,享受着這一場親密的時候,他心裏的那團火燒的更加熱烈而肆意,他手由上而下,轉至腰側,撫摸而上。

“你——”夏煙在空隙間驚慌,來不及說完,就又被顧擇衍的嘴堵上。

顧擇衍低聲含糊着,說他有數。

空氣裏彌漫着濃濃的惬意和寧靜,每一分每一寸都被染上了适宜的情谷欠。

這場在月色下被勾起的親密在顧擇衍的沖動與理智的周旋中歸于沉默,那些內心深處的渴望與占有在冷水中被澆滅化為平靜,他明白,一切都為時過早,小姑娘到底還是個小姑娘。

番外

顧擇衍:我說有數就有數,媳婦兒快來誇我!

兩天後,顧擇衍身子完全好了,去了一趟學校高數組辦公室。幾個教授都在辦公室裏改卷子。

“小顧,你來得正好,我這兒還有幾堆。”李教授像是見到救星一樣。

“老李,可不帶你這樣找幫手的。”時向華敲敲桌子表示抗議。

“向華,小顧是我手下的,難不成幫你幹活。”

“老張,你看老李,還得意上了。”

顧擇衍進門,和三個教授打了個照面,随後拿起卷子,兩指掐了掐眉心,本來思量着卷子已經改完,他來提前看個成績,結果沒想到這幾個老頭效率這麽慢。

顧擇衍随意翻了幾張紙,皺了皺眉,修長的手指在卷子上點點,思考着什麽,這卷子确實比以往出的要有些水平,放在以往他是從不會關心這些的,而如今……

顧擇衍:“看來今年你們有點意思。”

老張在旁邊指着對面的老頭:“小顧,還不是老李為了體現出自己的厲害。”

李教授悶哼了一聲:“我看還行,也改了不少九十加的。”

顧擇衍聽聞,關心道:“哪裏?”

李教授從桌上拿出另一堆卷子來,是已經改完後啓封的,顧擇衍翻了又翻,卻沒找到想要的。

李教授納悶看着顧擇衍:“倒奇了怪了,你什麽時候關心起這個來了。”

“沒了?還有個班的呢?”顧擇衍沒找到夏煙班上的卷子。

李教授指了指他手下的那堆:“不給你了嗎?”

顧擇衍一笑,敢情落到自己手裏了。他拿着紅筆,這才有些認真起來。

老實說,這些卷子名字被封起來,又都是些數字符號,按理說他是認不出夏煙的字跡的。

直到他改到某一題的時候,他記得類似的題型他給夏煙做過,解題方法是超綱的,但是解題很快,一般來說沒有人會想到。

他快速翻閱着,找到以後,心情好地笑起來。

從頭到尾改下來,這姑娘還不算太笨,基本的題都做對了,除了一些難題。他潇潇灑灑地在得分一欄寫了一個大大的九十。

正好,時向華去門口飲水機灌水的時候經過顧擇衍身邊,稍微多看了一眼,随後指了指那道題:“這解法倒難得,像是你的風格。”

李教授聽聞也湊過來一看,确實如此,從數學家的角度來看,這确實是這道題最完美的解法;從出卷人的角度來看,這顯然有悖于出題理念,說道:

“好是好,但不是我要考查的內容,你再給它減掉一分。”

顧擇衍一聽,當然不樂意,懶散地靠在椅背上,紅筆一扔,嚷嚷道:“老頭,你差不多得了。”

“臭小子,不就一分而已,你是老師我是老師?”

顧擇衍義正言辭,這哪只是一分而已:“最近這個班的課不都是我代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

“解法這麽好,按理說你該加分。”

“胡鬧。”

“行了,人家小顧好歹是你得意門生,又幫你代了這麽多節課。”時教授勸着兩個人。

“不愧是‘親兒子’,你就護着他。”

事實上時向華是計算機系的教授,這次是被喊來幫忙的。顧擇衍也是當初他好不容易從數學系裏搶過來的,再加上他和時慕這層關系,自然親近些。

“這小子,性子是一點都比不上小陸。”

陸宥霄以前是張教授的學生,顧擇衍是李教授的學生,在數學上都頗有造詣,然而志不在此,一個在金融系,一個在計算機系。

張教授喝着茶,也加入了老頭們的八卦,看着時向華:“你閨女不是和這小子關系挺好,你又這麽喜歡這小子,幹脆收回去當女婿得了。”

時向華苦笑,早些時候他也有過這想法,到頭來思想的萌芽被時慕活生生掐死在搖籃裏了:“沐沐也是個急性子,把兩人擱一起準得出事。”

顧擇衍悠哉游哉地把玩桌上的老花眼鏡,沒有在意他們的對話,此時滿腦子都是他那獎勵。

“對了,小顧,你最近見着時慕了嗎,這丫頭怎麽老不接電話。”

顧擇衍沒想這麽多,随口一答,也是實話實說:“給你找女婿去了。”随後,順走辦公桌的一個橘子,走出房間。

“老頭,謝了。”

☆、兩雁

35

中午,食堂裏,夏煙和蘇宓雪,許微在吃飯,陸宥霄和簡亦朝也在。

蘇宓雪随口一問:“簡亦朝,你不是前幾天去外地了嗎?”

簡亦朝喝了一口汽水,回答:“嗯,昨晚剛回來。”

夏煙想到他去B市開了最後一場告別會:“一切都還順利嗎?”

簡亦朝點頭,手搭在陸宥霄肩上。

蘇宓雪問:“你整天忙這忙那的,能不能幹些正事。”蘇宓雪就盼着他跟時慕能複合,能少一份份子錢就少一份。

簡亦朝不回答,只一味的喝着汽水。

陸宥霄難得也開口調侃幾句:“不得不說,在音樂和商業上,他确實被上帝偏愛,至于其他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擇衍打斷。他一邊玩着橘子,一邊走過來,半搭在夏煙的椅背上:“在聊什麽?”

“聊我們簡大少的終身大事。”蘇宓雪一副居委會大媽的樣子,苦大仇深。

顧擇衍看了一眼簡亦朝,挑眉:“你們不看新聞?”随後,他把橘子剝好遞到夏煙面前,旁若無人:“很甜。”

夏煙吃完,确實很甜,她把剩下的橘子朝顧擇衍那兒推了推,想讓他也嘗嘗。

顧擇衍擇了一瓣放到嘴裏。夏煙問味道怎麽樣。

顧擇衍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湊到她耳邊,說:“沒有你生日那晚的甜。”

甘甜的水果味,一如那個晚上的橘子味汽水。

夏煙耳根紅着,記憶如同潮水般湧現出腦海。顧擇衍滿意地勾唇,知道她還記得。

不久,顧擇衍電話響起來,是時慕打來的,剛接電話,就聽到她破口大罵,聲音大到周圍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顧擇衍索性使壞,開了免提。

“顧擇衍,好好地你跟我爸說什麽找女婿的話,明明是你幫着那混蛋把我騙到B市的,怎麽還惡人先告狀了,現在新聞全都是我和他的八卦,你說怎麽辦?”

顧擇衍輕咳幾聲:“我在免提。”

時慕閉嘴,支支吾吾:“他在?”

他說得雲淡風輕:“嗯。”

嘟嘟嘟,對面立即挂了電話。

夏煙拉了拉他的衣袖問:“什麽新聞?”

顧擇衍不想她光顧着操心別人的事,拎着她的衣服帽子,把她拉走:“你就別多管閑事了。”

此時,蘇宓雪一行人刷着手機,是幾分鐘前剛爆出來的新聞,标題寫着簡亦朝告別會——當衆表白女朋友,還配上了幾張兩人同框的圖。

“你帶我出來幹什麽?”

顧擇衍倚在牆邊,雙手抱胸:“來兌獎。”

夏煙見他這副篤定的樣子,撇嘴:“成績還沒出來,無憑無據。”

顧擇衍向她大致說了一遍上午的事情。

夏煙問:“那最後呢?”

顧擇衍鄭重其事回答:“為了得到你的獎勵,就差被逐出師門了。”

夏煙沒信,不過還是信守承諾:“禮物過幾天再給你,我還沒準備。”

顧擇衍點頭,接受,又問:“明天有時間嗎,我們還沒好好約過會呢。”

下午社團活動,夏煙去了社團教室,進門迎面撞上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夏煙記得他:“抱歉。”

他點頭含笑,似乎并沒放在心上,淡聲:“沒事。”

那一秒,眼前的笑容竟與記憶中的重合起來,剎那間,夏煙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當年男孩微笑的模樣。

“你叫夏煙?”

“你——”

男孩會意,主動解釋道:“上次你有介紹過。我叫林涵。”

夏煙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個故人。從言行到舉止,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告訴夏煙他很像易離,謙和從容。

這樣的熟悉,夏煙不禁又多看了他幾眼,然而,他不是他。

不一會,淩悅和明浩深也到了,人也差不多來齊了。這次,他們給所有成員分了組,要求規定時間內以小組為單位交上一副攝影作品。

夏煙被安排在和兩個男生一組。趙韓天見組裏有夏煙,心裏一熱,自來熟地打着招呼:“學姐,你好,我叫趙韓天,你以後叫我小天就行了。”

夏煙似乎也被這人的熱情感染到了,微笑着。

另一邊的林涵依舊是那般不露聲色地禮貌:“我叫林涵。”他又轉頭看着夏煙,“真巧。”

夏煙也沒想到自己會和他在一個組,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她對人沒什麽防備,僅僅只因為那個笑容,她便對他少了些疏遠。

他們三個人,相處的關系很微妙,趙韓天偏外向,是個自來熟,林涵偏內向,內斂沉穩;夏煙像是在中間,談不上話多,卻也能偶爾主動說上幾句,大概是和顧擇衍待的時間多了的緣故,她也漸漸開始放得開了。

“我們三個要不要明天去學校轉一圈。”這次的攝影主題是校園,趙韓天提議。

林涵點頭:“我都可以。”

夏煙想起方才已經答應了顧擇衍,卻見趙韓天一臉期待的樣子,自己又不是一個會拒絕別人的人,當下便沒有好意思拒絕。明面笑着贊同,心裏卻尋思着該如何同那個得理不饒人的家夥解釋。

工作室裏,顧擇衍翻着手裏的文件,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簡亦朝躺在沙發上,一邊打着游戲一邊說:“你感冒不是前幾天就好了嗎。”

顧擇衍淡淡的應了一聲,依舊看着文件,頭也不擡,一連又打了幾個。

“最近工作室很忙?”簡亦朝聽見辦公桌那邊刷刷的翻頁聲,問道。

“還不是多虧了你。”

簡亦朝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來回點着:“怎麽怪起我了。”

自從顧擇衍幫他把時慕騙到B市以後,時慕就拿這個說事,故意向他請了好幾天假,工作室的業務全都推給他一個人了。

簡亦朝知道以後,手指停了下來,随着游戲裏響起的“Trible Kill”,他放下手機,雙手枕在頭下。

“怎麽?”顧擇衍擡眸看了一眼他,問道。

“就是突然發現自己買了裝備升了級,怪已經被打走了。”

“無聊。”

等待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當有一天,女孩自己有能力打走怪獸了,簡亦朝也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那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此時,顧擇衍手機響了,是夏煙發來的。

“我明天臨時有事,走不開。”

顧擇衍一手握着手機,盯着手機看了好一會兒,他這是被放鴿子了?

“怎麽了你。”簡亦朝看着他。

“沒什麽。”

“對了,明晚有宴會別忘了,聽陸宥霄說你要把小煙帶過去。”

顧擇衍手裏把玩着打火機,心不在焉:“她不去了。”

簡亦朝心中明了:“陳家老爺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你我都清楚。”

此番設宴,表面是慶壽,實則是為了那個剛回國的孫女。

東晉有希鑒為掌上明珠招婿,今日有陳老宴請賓客,目的如出一轍。之前,陸宥霄、簡亦朝都曾差點成為陳家的東床快婿,如今風水輪流轉。

簡亦朝起身披上外套提醒:“陳家那些人可不好對付。阿衍,別怪我沒提醒你,我這邊的怪獸是沒有了,那你呢,确定怪獸已經被打走了嗎?”

現在的簡亦朝和時慕,阻礙沒有,怪獸也沒有,問題在于他們兩個人之間。

而顧擇衍和夏煙,簡亦朝是從小就看着夏煙和易離一步步地如何走到一起的,即便他已經不在了,也正因如此,這是最容易忽視又最不容忽視的存在。

而顧擇衍,注定這一生不是一個普通人,注定無法與夏煙過最普通的生活。

隔天上午,夏煙和組內兩個人在約定的地點碰面。夏煙走在中間,旁邊一動一靜,對比鮮明。

“學姐,聽說這次攝影比賽第一名可以向學生會提出一個心願。”

“心願?”

“是啊,只要在學生會能力範圍之內。”趙韓天甩了甩手中的棒球帽,一臉興奮。

“你看上去很期待。”

“要是贏了,我就要去問女神要微信,聽說我女神在學生會。”

“學姐,你學生會有認識的人嗎?”

夏煙尴尬地點了點頭笑了笑,學生會?還真有兩個,還都挺熟。想到這兒,夏煙不由地想到昨晚跟顧擇衍打電話的時候,雖然提前跟他解釋了一遍,卻還是覺得心裏有點過意不去的感覺。

他們繞校園幾個比較好看的景點轉了一轉,等在樹蔭下休息的時候,真是想什麽來什麽。不遠處,顧擇衍和時慕還有陸宥霄三個人在靠湖的走廊上不知道說着什麽。

夏煙偷偷看着顧擇衍的側臉,他靠在欄杆上,聽另外兩個人說話,時而勾唇笑着,他今天把頭發順了下來,盛着細碎的陽光,不像平日那般成穩。

忽地,原本靠在欄杆上的顧擇衍轉而換了個方向,背手撐在欄杆上,這個方向正對着夏煙這邊。

下一秒,兩人對視,陽光配少年,他挑眉欣喜,她驀然一笑,恰如其分的喜歡。

正說着話的時慕和陸宥霄順勢看了過來,時慕朝旁邊的人說了幾句話,先跑了過來。

“小煙,你在這幹什麽?”

“社團活動。”夏煙向時慕大致介紹了一遍。

時慕瞅到遠處兩個男生,壞笑:“行啊你翹掉和顧擇衍的約會,讓他看到指不定得氣壞。”

夏煙看向對面,顧擇衍和陸宥霄走了過來,突然意識到什麽低下了頭。

與此同時,趙韓天和林涵從販賣機買完水回來,正好,左右兩邊徐徐靠近。

時慕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保重,随後走到顧擇衍面前,不嫌事大地添油加醋了幾句:“一下兩個,有得你受的。”

陸宥霄難得憋不住笑,站在一邊輕嗤。

顧擇衍臉頓時黑了一個度,正好看見趙韓天給夏煙遞水的畫面,走上前搶過來,拿走後還不忘道謝:“多謝。”

“就為了這個。”顧擇衍質問,整個臉上寫着大大的兩個字——郁悶。

夏煙見情勢不對,試圖用笑容掩飾過去。顧擇衍見她笑得燦爛,心裏更加不舒服了,捏着她的臉:“說話。”

夏煙只好實話實說。

顧擇衍聽完以後,尋思着社團好像确實有這麽一個活動,好像活動還是當初自己創辦的,心裏頓時又添了幾把無處可發洩的怒火。

☆、兩雁

36

一旁,趙韓天被這沒來由的人搞得一團霧水,卻又不敢說話。林涵靜靜地站在一邊,安靜地看着那兩個人,看不出情緒。

這時候,時慕也記起來了這件事,走過來:“行了行了,要怪就怪你自己。”

趙韓天看着時慕,一臉吃驚的樣子,結巴着:“時——時慕。”

時慕轉頭,不明所以:“我們認識?”

“我是那天那個——”趙韓天激動地解釋着,沒想到真的會再見到她。

時慕忽然想起了什麽,恍然大悟:“是你啊。”

“我叫趙韓天。”

趙韓天急着把自己還沒開過的水遞過去:“你渴嗎?”

時慕搖頭拒絕:“不用了謝謝。”

夏煙拉了拉時慕的手,說:“原來你就是他的女神。”

“女神?”顧擇衍聽聞,難得笑了,對他的态度也有了前所未有的轉變:“要加微信嗎?”

顧擇衍突如其來的“貼心”讓時慕不由瞪了他一個白眼,果然是報複性的生物。這可讓趙韓天高興了好一會兒,他等不及地拿出手機:“時慕,可以嗎?”

時慕讪笑,只好加了微信好友,無意提了一句:“你大幾?”

“大一。”

“那該喊學姐。”時慕早就被他一口一個時慕喊得不自在了。

趙韓天收起了以往的随性,目光堅定的看着她:“可是我喜歡你。”所以不喊你學姐,只喊你時慕。

時慕裝作沒聽到一般,掃完微信二維碼尴尬地笑了笑。

夏煙被這話嗆了一口水,相比而言,顧擇衍卻心情轉變地很快,一邊幫她耐心地拍着背,一邊又提議:“時間也不早了,一起吃個飯吧。”

夏煙用胳膊戳了戳他,示意他別再煽風點火了。顧擇衍安撫似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讓她別擔心。他湊近,帶了點威脅意味:“你的賬還沒算完呢。”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林涵,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可卻還是讓顧擇衍注意到了他。這顯然并不是一種好的征兆。

時慕剛開始就被趙韓天纏住了,所以沒注意到他。确認趙韓天對自己沒有威脅以後,顧擇衍的注意力自然而然也就轉到了林涵身上。

只憑第一眼,顧擇衍就可以感覺到,他和之前自己在照片上看到的那個男孩,有着相同的氣質。

夏煙在一旁看着時慕和趙韓天兩個人,顧擇衍看着夏煙,眸色深邃,既然他有這種感覺,那她一定也感受到了,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告訴自己的打算,像昨天晚上一樣隐瞞着。

食堂裏,氣氛詭異。

十分鐘前,簡亦朝收到陸宥霄的短信過來,時慕便找了個理由刻意走開了,連帶着趙韓天也跟了上去。

眼下只剩顧擇衍夏煙。

夏煙正要夾菜,被顧擇衍的筷子擋了下來。一連幾次被擋,夏煙放下筷子,氣道:“你幼不幼稚。”

顧擇衍沒收手,保持原樣:“他不幼稚?”

“你說——誰?”

“就那個小白臉。”

夏煙見他這般不屑一顧又斤斤計較的樣子,倒有點好笑:“他有名字,叫林涵。”

“還有呢。”顧擇衍試探。

夏煙順着話題把林涵的年齡班級都說了一遍。

顧擇衍吃味:“知道的還挺多。”

“還讓不讓我吃飯了,要吃幹醋你自己吃。”

“怎麽,知道我吃醋了,你就沒點表示。”

夏煙忽然一使勁撇掉他的筷子,夾了塊肉放到他嘴前:“那你是打算吃肉還是繼續吃醋。”

顧擇衍伸手将筷子撇到一邊,不懷好意:“吃你。”

夏煙和他幹瞪着眼,将肉放到自己嘴裏,只顧着自己吃:“由不得你選。”

“你倒野蠻得很。”顧擇衍輕笑,只好作罷,開始拿起筷子吃飯。

飯後,兩人坐在樹蔭下。來往走過的同學不時朝樹下看兩眼,正值飯後,議論和八卦是必不可少的飯後加餐。

“顧擇衍,那些人都在看你。”夏煙目光停在遠處路過的女生身上。

“嗯。”顧擇衍倒是承認得坦然,大言不慚:“要不說翩翩君子,淑女好逑。”

夏煙嗆他:“你還驕傲上了。”

“我是提醒你,要把自己的東西看牢點。”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屬于我?”

顧擇衍聽聞,捏了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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