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請君入甕
“今日是太後的生辰，不如就罰岚兒抄誦佛經百章，一來祈求太後安康，二來祈求國運昌盛。還望太後成全。”蘇芷言言辭懇切，此時，蘇芷言分明還瞧見了那人投來的目光，一陣惡心，她卻妩媚的低下了頭。
跪在一旁的李如岚緊了緊手心，卻只得垂下眉目，不敢言語，心裏早已詛咒蘇芷言萬千遍。
“你有這份心，哀家甚是歡喜。只是你現如今端莊得體，做事規矩，哀家又怎可忍心罰你跟着抄誦佛經十萬章，讓她抄去便可。”
“還望太後準允。能為太後抄誦佛經是臣女的一番心意，何來懲罰一說。”蘇芷言說着便揮了揮手，便有人上前呈上一個玉觀音。
蘇芷言繼續說道：“這是臣女親手雕刻的玉觀音，還去佛堂請了師傅開了靈光，只求太後安康，頤養天年。”那玉觀音栩栩如生，更重要的是，跟太後還有幾分相似神韻，在這燭火盈盈的大殿中，甚是靈動。
太後眉梢見喜，神色中盡是驚喜：“好好好……難得你有這份孝心，便依了你。”那眼神分明看蘇芷言都變得不一樣了。
“多謝太後成全。”蘇芷言穩穩當當叩謝，還不忘攙手去扶了扶一直跪在一旁的李如岚，垂手低眉，神色從容，不敢過露半分歡喜。
在這滿席宴客的眼下，默默迎着不少贊許的目光，溫婉賢淑。
在一個不經意間，她望向那人，那個還高高在上的太子，心裏默念着：“我，曾經的，好夫君，你可還記得我？我們可是，第二次見面了！”
只是這一個眼神，不曾想卻被太後看到了眼裏。
“雲修，過來！”風雲修此時一身蟒袍，頭上的紫金冠襯着星目劍眉，倒也算得上是英姿飒爽。只是，這一切不過是虛有其表罷了！
太後鳳眼含笑，拉着鳳雲修的手說道：“熔煙，這是太子。你今兒也是第一次見他，在這幾個孫兒裏，可是一等一的。未來也會是大魏的皇帝，本宮今兒看到你，也是聰明伶俐，蕙質蘭心。本宮意欲将你賜婚于雲修。你便是大魏的太子妃，如何？”
李如岚聞言大驚，一雙眼睛直直盯着鳳雲修，眼睛裏盡是責問。他答應她的，太子妃，只能夠是自己！
然而鳳雲修并未看她，自始至終，李如岚在鳳雲修眼裏只是空氣而已。
“蓉煙何德何能，竟能得此殊榮？臣女自知德行雙虧，沒有資格侍奉太子！熔煙鬥膽，還望太後收回成命！”蘇芷言字字铿锵，盡管言語誠懇，但是卻也是決絕。
鳳雲修見狀，心裏不免有些窩火。無數女人費盡心機想爬上自己的床，如今竟然有人拒絕？他身為太子，何時有這樣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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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芷言面色凝重，俯身叩首，拜了三拜，從容說道：“熔煙多謝太後美意！然而熔煙之前已有婚約在身，雖然沒有成婚，但是整個京都都是知道了，那人便是為國捐軀的沈長恒。且太子身份都很尊貴，熔煙自知無此福氣。熔煙此生，只願為亡夫守節，終生不嫁！”
上一世的凄慘，時時在午夜夢回沖擊自己的靈魂，這一世，她不相信感情。
風雲修，她恨毒了他，如何會嫁？禦王，素不相識，又如何相依？
只是她沒有料到，自己拒婚的同時，腦海裏浮現而過的是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身影。
太後無奈只得作罷：“今年的乞巧節，好不容易找到合乎心意之人。卻不曾想你還是個心氣高的人。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本宮就不強人所難了！”
蘇芷言颔首，恭敬答道：“太後何須如此感慨？如果太後想賞，不如賜婚給舍妹李如岚。今日曲調一事，只是一個誤會。不如将舍妹賜給太子殿下。二人郎才女貌，也是一對璧人！”
如此二人，一個為狼，一個為狽，不在一起，如何狼狽為奸？好妹妹，姐姐可是祝你一臂之力了！
李如岚聞言大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裏頓時湧起無窮無盡對蘇芷言的感激！只要當上太子妃，自己可就算是得償所願了！往日的種種，想要讨回來不是易如反掌？
太後眉頭微蹙，看向李如岚，慢慢說道：“李如岚卻是天人之姿，奈何舉止有些輕浮。當個側妃尚可，當太子妃，恐怕有些不妥。李如岚，你可願意做雲修的側妃？”如果不是蘇芷言開口，恐怕這側妃太後都不會同意。
李如岚淚水滑落，看向鳳雲修。等待鳳雲修為自己說幾句話，卻什麽也沒有。李如岚跪倒在地，哭訴道：“太後，臣女自知妄想。但是還是想要表露心意，臣女不願做側妃。臣女愛慕太子殿下已久，希望能夠做他的正妃！還望太後成全！”
太後聞言吃驚，冷冷看着李如岚。半晌才說道：“自知妄想？你還是不知道！能夠做太子的側妃，已經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如今盡然還想做正妃？果真是心比天高的主！恐怕日後誰要是娶了你，也是家宅不寧！這側妃，也免了吧！
小李子，這以後的皇宮宴席，可要審查清楚了。莫要再讓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膚淺之人魚目混珠！”
太後的話擲地有聲，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頓時衆人議論紛紛，這李如岚名聲遠播的願望，也以這樣的方式實現了。
李如岚癱倒在地，看來今晚，自己已是大勢已去。因為情緒波動劇烈，已經暈了過去。其間，風雲修眼睛也未眨一下。似乎這人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
蘇芷言苦笑一聲，曾經的自己，在他的眼裏恐怕也是如此吧……
“熔煙，今日本宮見着你，真是歡喜。就陪我在宮中走走吧！本宮也想跟你說說你娘小時候的事情。”
“娘……”蘇芷言心裏一動，雙眼濕潤，已經紅了。盡管自己此時有着蘇芷言的記憶，但是這軀體上仍然完整的保留着蘇芷言之前的記憶。聽到自己的娘親，心裏湧起無盡感慨。
禦花園盛開着大朵大朵的白蓮，微風輕撫，陣陣清香迎面而來。
“熔煙，本宮知道你這幾年受苦了。你娘也是無可奈何，雖然生了你，卻不曾在你身邊教導。這些年來，每每想起，本宮心裏都良心難安！”如若當年，不是自己的安排，迎接純禧長公主的命運怎麽會是這樣？
蘇芷言颔首行李，看着太後誠懇說道：“熔煙感念太後恩德，但是這一切都是熔煙的命運。世事浮沉，又有誰能預料？熔煙從未對太後有怨言。我娘，想必也絕對不會有。今日得見太後，得到太後的照拂，已是我的萬幸！至于別的，熔煙沒有所求。”
“看着你此時如此模樣，明明應該為你感到浣溪，本宮卻是感到些許悲涼！罷了，未來的日子，你可要多陪本宮說說話！你這心性及容貌，都像極了你娘！與本宮，也是有緣！本宮已經讓小李子準備了些補品和首飾給你。有很多的格調都是你娘當年喜歡的！
尤其是那只碧玉龍鳳釵，是她的摯愛。當年她出嫁之時，我想着給自己留個念想，便留在了自己的身邊。卻不曾想，時光匆匆，你都這麽大了！如今見着你，便将它一起給你！這既是你娘的物品，你留着也好有個念想！”
太後靜靜說着，語氣有些酸澀，這蘇芷言明明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如此老成守禮，懂事的讓人心疼。
蘇芷言眼睛溫熱，意欲跪下謝恩，卻被太後扶住：“你這是做什麽？這些都是你應該的！”想想純禧長公主，這些，或許還遠遠不夠！
回到靖國公府，西廂房的哭天喊地、嘆息聲聲映襯着臨風苑左右的下人都有賞賜，其樂融融。真是可謂冰火兩重天！
若桃拿着手上的瑪瑙耳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小姐，這些真的是賞我們的嗎？”
盡管多年跟着老夫人，但是切切實實上次到自己手上的，這耳環，卻是最貴重的，真是猶如在夢中！
蘇芷言輕聲笑道：“怎麽了？覺得你的主子是一個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人嗎？趕緊把你的東西收起來吧！若桃，你跟鹧鸪一起将那些靈芝、天山雪蓮和鹿茸都送到老夫人那裏。”
“這玉如意、琉璃盞以及翡翠壺等擺件都找個合适的地方放着吧！我這臨風苑平日裏也确實是簡樸了些！如今既然是太後賞賜這些與我，自然要派上些用場！還有我這頭上的發飾，樣式确實是少了點。我可是靖國公府的長女，自然穿戴也要襯得起靖國公府的顏面！”
鹧鸪聞言眉頭一皺，面色凝重的說道：“大小姐，數奴婢多嘴。所謂財不外露，大小姐這樣做，恐怕有所不妥。而且二小姐如今攤上這檔子事，整個府中都蒙上一層陰影。如果我們臨風苑行事太過高調，恐怕會惹得老爺不高興呢！而且這些東西這樣擺在這裏，恐怕也會招賊呢！”
蘇芷言不動聲色，雲淡風輕的說道：“靖國府一向守衛森嚴，怎麽會有賊呢？你這話可是在質疑李府的侍衛不夠上心嗎？”
自己這請君入甕，怕的還就是沒有賊呢！不過這鹧鸪，也确實是為自己着想。高月莘，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不多時，房間裏在太後賞賜的東西的襯托之下，已然是變了一個樣。就是相比老夫人房裏的陳設，也是不遑多讓。
蘇芷言望向西廂房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整個李府，山雨欲來風滿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