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亦真亦假
蘇芷言一五一十的将之前的經過說了出來。只是忽略了李伯季在這過程中的作用,将高月莘說成了主要人物。
高月莘急欲辯解:“公公,不是我!都是——”
“都是什麽?如今煙兒與你當面對峙,你都還要狡辯?難道真的要将你趕出李府,做不了李家的媳婦你才能夠知錯?咳咳——”老夫人打斷她的話,因為說話急促,不住的咳嗽起來。
“老夫人,上一次太後賞了許多冬蟲夏草,就是希望大小姐帶來給老婦人治病。不曾想,卻落到了李夫人手中。那麽,此時藥材在何處?”李公公看着高月莘,目光中有些許不滿。
高月莘滿頭大汗,自己前幾日早就炖了做湯,如今可是連渣都不剩了。
“前幾日…前幾日媳婦身體不适,郎中說冬蟲夏草有療效…所以…”高月莘吞吞吐吐,在這樣的場合之下,實在是難以啓齒!
李公公沒有一皺,悠悠說道:“所以,你已經吃完了太後的心意?太後的賞賜可是給大小姐的,如今卻成了你的囊中物!我可不記得這些東西是賞給靖國公府的二夫人的!老夫人,看來你這府中的規矩,要整治一下了!”
“公公恕罪,老夫人恕罪!”高月莘連連磕頭,不住的告饒。
“好,老夫人,我就代你做了主,就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說完,房間裏便想起了噼裏啪啦的巴掌聲,不多時,高月莘已經是嘴角流血,雙頰紅腫。
蘇芷言,你給我等着,來日方長!高月莘直勾勾等着蘇芷言,如同煉獄惡鬼。
夜色降臨,蘇芷言擡了擡眼簾,窗外月朗星稀。透過那随風擺動的柳枝,依稀看見那空中的一輪月兒忽圓忽缺,仿佛被切成了碎渣渣。
所幸,只是視覺錯誤,那月兒還是圓的。
“鹧鸪。”蘇芷言用眼神去尋,瞧見了默默侍奉在旁的鹧鸪,如今正挑着燈芯,燭影搖曳。
“娘親這會可念完經了?”蘇芷言面無表情,問了一句。
自從她重生到這副皮囊裏面來,就沒來得及去看那所謂的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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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府裏能聽到她的消息也并不多,除了那一夜李陌軒口無遮攔,罵她是有爹生沒娘養的東西。她這才從老夫人的口裏得知,她的母親,哦,應該說蘇芷言的母親為國祈福,誦經念佛,寸步不出。
為國祈福?她若信了,便是腦殘了。
如今看來,倒是是時候看看她那娘了。看看她到底是為何,終日不出。
“回大小姐話,若桃剛剛來報。說夫人剛念完經,馬上就可以過去了。”鹧鸪規矩的說着,又給蘇芷言續了杯茶水。
蘇芷言淡淡的掃了一眼跟前的擺設,這就是清風苑。簡簡單單的擺設,只能算得上幹淨,卻全然不見大夫人這個名號該有的豪華。而她的娘親,就住在這裏。
看來,她這蘇芷言的娘親,的确不是很受寵。也難怪她作為靖國公府的長女,一開始就連個老嬷嬷都敢對她嗤之以鼻,不過還好,她賜了她梨花之刑。活該!
“煙兒,你可是有好些日子沒來。”淡淡的語氣,一句不鹹不淡的話語,由遠而近傳來。
一位身着白色輕紗,簡單別了個發髻的婦人走了進來,雖打扮素雅,卻透着高貴。身後僅跟了一名婢女,規規矩矩的跟在身後,一看便是調教得不錯的婢子。
上一世,她雖貴為皇後,卻跟這林浣溪素未謀面,只是知道她是異姓王晉王的唯一的庶出女兒,和太後是一脈,是太後最寵愛的幹女兒。後來太後做主,便将她嫁與了李伯季。
“娘親。”蘇芷言躬身行了一禮。
林浣溪身子滞了一滞,卻未流露半分神色變化:“煙兒今日看起來,有些不同。”
蘇芷言心一沉,微微一笑:“煙兒好一段時日沒來看望娘親,心中有愧,自當賠禮。”看來原來的蘇芷言确實不怎識大體,如今她稍微多了些禮數,便讓林浣溪看出了她有些不同。
“煙兒确實長大了,也省得娘親挂念。”話雖說得暖暖的,但這語氣的背後卻是冷冷的,這便是她的母親?
蘇芷言望了望跟前這人,上前兩步坐了下來,剛好正對着她,把茶杯往林浣溪跟前推了推:“娘親念經辛苦了,快喝口水吧。”
她接過,輕輕抿了抿。纖纖玉指捏起塊蝴蝶酥輕送口中,嘴角邊有餅碎掉落,她順手輕輕佛了佛裙擺,便将那餅碎掃落。
蘇芷言嘴角微微勾了勾,神不知鬼不覺的,心裏淺笑。
怎麽說也是名門望族,大家閨秀,這一國的公主嫁給李伯季已然算是下嫁了,而如今這看似優雅的動作,但那習以為常的小動作卻不是她這面上的優雅可以遮掩的過去的。
有問題。
“大夫人。”就在林浣溪用膳不久後,便有人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上來,飄着淡淡的中藥味,暮氣騰騰的繞着青花瓷碗。
“娘親。”蘇芷言臉上浮現一絲不悅,關心問候道:“娘親身體不适,怎不派人與我和……爹爹說一聲。”說到爹爹的時候,蘇芷言特意頓了頓,只為看清她眉色變化。
而她卻真的是無所謂,用勺子攪動液體,輕輕吹了吹,回了句:“只是偶感風寒,吃幾劑藥便是了。”
“娘親這說的是什麽話,娘親是靖國公府的主母,這身子怎麽能就這麽随随便便的了事。鹧鸪,趕緊去尋府裏的郎中先生給好好看看,這藥味我看着淡淡的,聞着發酸,倒不太像治理風寒的藥。”鹧鸪得了令,便想走,卻被林浣溪攔了下來。
“煙兒,母親這才剛剛誇你懂事,現如今怎就這般胡鬧起來。娘親的身子娘親自己清楚的很,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看着夜色也不晚了,你趕緊回去歇息吧,明日母親還得起來誦經。”
蘇芷言裝作驚愕,起身跪拜,卻不偏不倚撞倒了那碗藥。是的,她真的是不小心的。
“大小姐。”鹧鸪下意識就想去扶蘇芷言,同樣緊張的,還有林浣溪身後的婢女,但那伸來的手,卻不是扶她,而是伸手接過了那碗藥。
哼,什麽藥這麽金貴,連她一個堂堂的靖國公府嫡小姐都比不上?
“這藥,有問題!”蘇芷言蹙眉,其實她只是想開了個玩笑。
卻未想那婢子瞬間急了眼,昂起頭來,将那碗藥喝了。
“給我摳出來。”蘇芷言冷冷的遞了一個眼神,綠蕪便抓住了眼前這個婢子。
“你在碗裏放了什麽?”林浣溪雖說有些吃驚,卻是一臉的從容,絲毫不見半分緊張。
那婢子垂首,既不掙紮,更沒有半分張嘴的意思。
蘇芷言心裏淡笑,這婢子倒是有趣。而這麽有趣的事情,她自然要告訴她那爹爹,看看他爹爹是如何護靖國公府的主母周全的?
果然,李伯季聽完蘇芷言的傳話後,臉色便陰沉了下來。也難怪,這可是平陽郡主,晉王的女兒,更是太後的幹女兒,他李伯季敢不重視?
給他一百個豹子膽,也不敢!
連夜派人将那婢子抓拿起來,派人關押起來,看起來甚是大動靜。接下來自然是嚴刑拷打。可,李伯季卻沒有這麽做,僅僅是派了幾個奴仆前去追問主使,但那十八般的酷刑卻還一個都沒舍得拿出來使一使。
只是關押起來,問幾句,就算完事了?
夜瞧着更深了,黑到能把人吞噬掉。
蘇芷言摸着夜色,探身進去,便瞧見了剛才還有些姿色的婢女,如今正被人五花大綁着,臉上有了些污跡,看來,也是受過苦的人兒。
“人為財忙,鳥為食死。如今你怕是要人才兩空了。”蘇芷言輕輕佛了佛絲巾,為她拭去臉上的污跡,顯得越發的心慈。
那婢子空洞的眼神閃過一絲亮光,随即灰暗下來,埋沒在這特別漆黑的夜色中。
“不過,若是你肯将事情真相告與我,或許你的命運還能有些許不同。”蘇芷言輕輕挑了挑眉,她估摸着,總能從她口裏探出點些什麽
只是,那婢子冷漠的反應,讓蘇芷言有些吃驚,果然是別調教過,還調教的不錯。
她還想問,卻不料眼前這婢子突然口吐白沫。
随身而來的綠蕪立刻上前,将蘇芷言護在了身後,再上前兩步查看,只見那婢子痛苦的呻吟了一聲,便沒了氣息,嘴唇有些發黑。
貪念總是會害人的,若是早些醒悟,又何止這般下場?
“大小姐,這是劇毒。”綠蕪善意提醒道,生怕蘇芷言靠前沾了這不改沾的東西。
“可惜了。”蘇芷言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她該想到的,只是沒想到對方下手這麽快,快到她來不及反應。
眼前這慘死的現狀,來者不善。
莫不是真要對她那娘親不利?卻偏偏讓她發現,故意還是無意?疑團籠罩心頭,忽的一顫,便領了綠蕪回臨風苑,不管怎麽說,這地不宜久留,離開再打算。
走到這三叉路口,她腳步微微停滞,自己為了查明真相,忘了去安慰林浣溪,與理不通。此處離清風苑,或許,那裏能尋個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