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閱人無數

臨風苑內。

蘇芷言将古籍翻了一本又一本，可篡改夜君魅絕命簽的辦法依舊毫無頭緒，心，忽然又揪了起來。

為了這絕命簽解法，她熬了一夜又一夜，一切看似徒勞。

就連他，亦好久沒有出現。

從她開口說以身相許開始，他便不再來。

那她，還在苦心研究這絕命簽的事情作甚？

心一下子就亂了。她舉劍飛舞，如今，只有練功，才能讓她心境平和得下來。

鹧鸪默默守一旁，小姐練劍的事情不能外傳，她自然懂得自己此時該做些什麽。

所以七夫人的婢女蓮兒一現身的時候，她便及時迎了上去。

蓮兒一見鹧鸪，便笑開了：“鹧鸪，康兒少爺上次忘了本字帖在這裏。一大早的康兒少爺便讓我來取，說是用完早膳便要練習。你帶我去書房找找吧！就是上次大小姐送他的那本！”

鹧鸪環顧四周，沒什麽異常，便帶着蓮兒去了書房。

韓書雅随即款步而入，一進臨風苑，若有若無的打鬥聲傳來。韓書雅側耳傾聽，随即鎖定了方向。她這麽多年在江湖上闖蕩，也是有些閱歷的。

行至後花園，看到蘇芷言手持鋒劍，步履輕盈、衣袖紛飛。周圍因為劍氣四溢，漫天花雨紛紛卷起。盡管殺氣騰騰，動作卻如同行雲流水，宛若一副花中飛舞的仙子。

“大小姐好功夫！”韓書雅遠遠的看着，不由得拍手贊嘆，同時心裏一陣狐疑，如此娴熟的功夫，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

蘇芷言駐足，收起佩劍。臉上綻放一個笑容，如若爛漫山花。

“七夫人來了，怎的也不讓人通報一聲，讓煙兒怠慢了！裏面快請！”蘇芷言提高音量，臉上雲淡風清的笑容讓韓書雅覺得很是舒心。

鹧鸪連忙跑過來，臉色有些難看，态度卻不失恭謹：“七夫人，你也是來找字帖的嗎？奴婢已經讓蓮兒帶回去了！”

說着小心翼翼的捧着蘇芷言的短劍下去了。心裏卻嘀咕着，這七夫人，也會聲東擊西了！

“大小姐這功夫，可謂是爐火純青！不知拜了哪位名師？”韓書雅端起面前的茶水，細細抿了一口，柔聲說道。

“七夫人說笑了，不過是王爺平日裏來臨風苑順便教了煙兒幾招防身罷了。今日在七夫人面前倒是獻醜了。不過今日七夫人怎麽有空，來煙兒這裏？”

蘇芷言又給韓書雅添了杯茶，一雙明眸明亮如星，看着韓書雅，如若好奇的孩童。

韓書雅神色一滞，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半晌，嘆了一口氣，無奈說道：“老爺是靖國公，公務自然繁忙。這幾日，老爺在書房的時間多一點。就是晚上，處理公務太晚，也會在書房歇了。所以，我倒是空閑的很！”

說着眼睛看向窗外，柳眉微蹙，無限心事均在眉梢。

“噢？有這回事？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啊！那書房，如果不是因為公務，老爺怎麽會想呆在那裏？”蘇芷言看着七夫人，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她在等韓書雅的确認。

韓書雅收回目光，黯然的低下頭，看着杯裏浮沉的茶葉，悠悠說道：“我的話是真是假，很容易考證。只是，在你面前，我又有什麽隐瞞的理由？”

如果不是因為李熔煙的拉攏，自己怎麽會在這靖國公府？她在這裏，也不過是伺機報仇。

“七夫人莫怪，我不是懷疑你的意思。只是父親之前衷情一個面色清麗的丫鬟，後來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書房。父親因此可是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一度想要再修繕一個書房。後來因為老夫人不允，也就找了個法師去了去晦氣就算了了。但是父親斷然不會在那裏休息的！”

韓書雅聞言猛地擡頭，随即苦笑一聲。看來這裏伯季也有柔情的時候，只是不是對自己的罷了。又或許是對失去的東西的不甘吧。

“原來如此！看來，倒是因為我，讓老爺難做了。”他費盡心思瞞着自己的，又到底是什麽？“我一大早的就來叨擾大小姐，時辰也不早了，我就回去了。今日，謝大小姐解惑！”

“無妨，七夫人慢走！”

“小姐恕罪！今日都是鹧鸪的錯，讓七夫人來到了後花園。”

韓書雅一走，鹧鸪便跪倒在韓舒雅的面前。一張笑臉漲的通紅，自責不已。

“起來吧，既然她是有備而來，你又何須自責？”最起碼，現在，她還不是自己的敵人！

“娘，這是孩兒在沁心苑得來的消息。你…你看了，可不要生氣！”

康兒拿着手上的紙條，心裏隐有不忍。就算韓書雅再嘴硬，她臉上渴望安穩、依靠的心，卻騙不了他。可是手上這信息，怕是又要将她小小的希望給碾碎了。

“生氣？康兒，你跟着娘這麽多年，還不知道娘的性子？”說着韓書雅緩緩打開了康兒拿過來的紙條，心裏重重一沉，盡管有所準備，還是有些失落。

李伯季，與李玉錦院裏的一個丫鬟厮混在了一起，日日纏綿，夜夜交歡。竟然，今日，還特意告了假，陪着那丫鬟，因為那丫鬟感染了風寒。

“哼，果真是涼薄到了骨子裏！”韓書雅将紙條緊緊握在手裏，骨節發白，似乎要将着紙條撚個粉碎。

“娘，你別難過了！你還有康兒，為着他那樣的人，不值得！”說着康兒遞過一方錦帕，恨只恨，現在還不能給自己娘親一個寬厚的肩膀。但這一日，一定不遠了。他發誓！這樣會好點？

“難過？為何要難過？我只是恨，恨自己報仇的機會，也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在這李府茍延殘喘，活着有什麽勁？”

韓書雅神色空洞，無盡的蒼涼之感讓她瞬間憔悴了許多。

康兒擡起手，意欲上前安慰。卻發現自己的安慰，相比于韓書雅的恨，根本不值一提。

“娘，來日方長！蘇芷言與李玉錦，可不是真的情深意重。不如作壁上觀，隔岸觀火。即使自己不能夠手刃仇人，能夠親眼看着他步步走向深淵，也是不錯的選擇！”

韓書雅聞言微微一笑，拭去眼角的淚水，本來黯然的眸子有了些許光亮：“對，她有辦法！她一定有辦法，讓她們去鬥，鬥他個你死我活，鬥他個支離破碎…哈哈哈…靖國公，我就要眼睜睜的瞧着，這個名頭，還能響亮到幾時！”

康兒啞然一笑，心裏稍安。即使是仇恨支撐着她，也好過沒有半點念想的活着。

“那不是大小姐嗎？怎麽立在湖畔是做什麽？”

“是啊，上一次四小姐不就是掉進去了嗎？這樣可危險着呢！”

夜君魅剛路過明月湖旁邊的小道上，便聽到了下人們的竊竊私語。順着她們的眼神看過去，發現隐約之間正是一名女子站在湖畔的邊沿。只見那女子雙肩聳動，似乎在抽泣。

看着她的舉手投足，分明就是蘇芷言！

夜君魅神色一凜，随即三步并作兩步，向那人趕去。心裏懊悔不已，自己這幾日應該多來看看，或許她是生自己的氣了。

就在自己趕到，伸出手想要将她拉回之時，那女子卻身子一斜，倒至湖裏。

“煙兒——”夜君魅大喊一身，飛身前去，卻因為心神已亂，方寸不穩。跟着那女子一起落入了水中，那女子明顯不熟水性。

夜君魅快速靠近，快速将那女子救了出來。

“王爺，咳咳——玉錦多謝王爺搭救。”李玉錦輕咳着，一雙眸子可憐兮兮的看這夜君魅。她的衣服也已經變得散亂不堪，胸前的雪白半顯半露，分外誘人。

“四小姐，既然不會水，以後就要離水遠一點！告辭！”

說完夜君魅頭也不擡，濕漉漉的衣服搭在身上，讓他感到分外不爽，轉身離開，卻發現了身後的蘇芷言。

“你來了？”夜君魅看着面色狐疑蘇芷言，愣了半晌，只擠出了這幾個字。似乎自己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

“妹妹怎麽這麽不小心？趕緊起來換身衣服吧，這濕漉漉的衣服附在身上，容易着涼。”蘇芷言走近一步，扶起李玉錦，順帶着整了整胸前淩亂的衣服。果真是有心了，就是頭上的發髻，也是自己平日裏常梳的。

李玉錦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低眉順眼的謝過，便起身回了沁心苑。

換好了幹爽的衣服，夜君魅頓覺神清氣爽。雖然今日被人擺了一道，但是有她作陪，也不算太差。

看着一旁靜心撫琴的蘇芷言，邪魅一笑，低頭耳語道：“你這般不說話，是在吃醋嗎？”

“幾日不見，你這眼神是越發不好。這說話，倒是幽默不少。連自嘲都學會了！如果我要吃你的醋，恐怕都可以賣醋了！”蘇芷言頭也不擡，繼續自己的彈奏。

“本王不是自嘲，是自信！不過你這妹妹，确實不簡單啊！”

今日這場景，怕也是籌謀了一段時間。否則的話，就算可以複制服飾，這舉手投足的神韻，也相去甚遠。

“薔薇有刺，美人自然也有毒。王爺閱人無數，還不知曉？”

夜君魅一愣，随即邪魅一笑，眉目如畫。暧昧說道：“本王閱人，的确無數。不過閱過的美人，只有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