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Part 31
陌生人的聲音雖然不常聽到,但是卻讓我印象深刻。我低頭笑笑:“你不也在這兒嘛。”
衛慈暖或許沒想到我會這樣講,停了好會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只聽得她低聲嘆了口氣:“你也讓辰安別那麽辛苦了,這麽晚還在工作室。”
他在工作室你怎麽會知道?我轉過臉來,若無其事地開口:“他一直都是這樣,如果他覺得苦的話就會放棄的。”
衛慈暖像是聽不到我的話一樣,自顧自地講着自己的話,她看着前面一對相擁着的情侶,眼神裏流露出明顯的羨慕,“對啊,他還和以前一樣。”講到這,她眸子裏的羨慕瞬間變了,是懷念,“只是沒想到辰安的喜好也沒變。”
“嗯?”我試探地一問,她立馬肆無忌憚地講述起來,完全不顧及別人的想法,“昨天我去了你們的新家,看到了客廳中央那個旋梯。在意大利的時候,辰安和我住在一起過,那時候我們住的房子中間就設了一個旋梯,我一開始以為他會不喜歡我這樣自作主張的,可沒想到他就連吃飯時也會看着那個旋梯傻笑。”
這個世界上多的是自作多情的人,可是屢次這樣的人恐怕也只有我一個吧。我該早就明白,尹思瑗口中那個和我相似的姑娘才應該是舒辰安埋在心底的人,所以他才舍不得将她曝曬在太陽底下。
我也應該早些反應過來,那個女孩就是衛慈暖,不是因為她像我舒辰安才會對她上心,而是因為我像她他才會勉強待在我身邊。
“還有室內裝修的風格,辰安一向喜歡溫暖的顏色,那個時候他卻遷就我将滿屋子都塗刷成冷色系……”
她說了多少我不知道,我現在就只能想到舒辰安帶我回去的那個房子,牆壁以及窗戶上的窗簾都是白色。要是将白色歸納到暖色系中,也勉強不了吧。
原來那個房子裏的一切都是按照另一個女孩的喜好設計的,原來所謂的感動與驚喜都是給另一個人的。我曾以為的心有靈犀不過是笑話而已,兩人根本就沒有同心,又怎麽會有靈犀呢?
在這場戲裏,我本以為自己是主角,可到最後才發現我只是聽戲的人,連配角都算不上。我渾渾噩噩地聽完整場戲,再渾渾噩噩地回到謝家,一路上遇到什麽人都沒注意,我的腦中只想着一件事,就是這場戲該結束了。
***
和舒辰安拍婚紗照的時候,我穿的是“謝謝”,這是媽媽希望我穿上的,也是我自己的願望。
我望向身邊這個人,自己的所有耐心都花費在他身上,我不恨他,之前所有的不甘心也都化為虛無,日後再也沒有力氣去與別人争出個高低了。
看着他依舊明媚的笑容,那雙我曾經愛之深切的眼眸如今卻成了讓我默然的理由。這雙眼睛,究竟有多少次是在看我?
“新郎環着新娘的腰,兩人注視着,新娘子你也露出點笑容嘛~”我自然地迎上他的目光,笑着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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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聲,合影結束。
如果說衛慈暖找我是因為舒辰安,在我們沒正式結婚之前,她還有機會說退我;可是如果郭含來找我是為了抄襲一事的話,那就太不明智了。
不管是在對待網絡上的視頻,還是“茉莉”一事上,我都未做一丁點解釋,這在某些人看來也許是膽小,是退怯,但我相信郭含不會這麽認為,我之所以沉着性子不去回複外界的一切呼聲,就是因為我在等她,等她親自來找我。
落落婚紗店經常以Cat的名義向外界發表一些作品,大多都有着Kate的影子,此Cat與上傳視頻的用戶名為同一個,我相信,Cat這個名字已經逐步深入人心,讓人不得不重視起那個視頻的真實與否。
她坐在我面前,一如我初見時那般優雅自信:“小久,阿洵不希望見到你這樣。”
我低頭攪拌着杯中的咖啡,氤氲出的熱氣直沖眼簾,我笑了:“媽媽希不希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被冤枉的。”擡眼看她,鎮定地眨眨眼。
郭含不愧是在外打拼多年的設計師,面對抄襲者的女兒,她還能面無懼色,安靜地坐着。“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四周的環境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詭異。我丢了手中的小匙,故意砸出一點聲響,擦擦手微笑:“公道,你能給嗎?”
“公道自在人心,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呵,人心?你講的是自己的心吧,在你心裏,或許根本就沒有公道二字。
“我知道了。”起身,再談下去只會浪費時間而已。剛要挪開腳步時,餘光瞥到不遠處的一桌,心裏冷笑了下,找來記者也該藏得好一點啊,最起碼也不能讓我發現啊。
我側身面對郭含,聲音也提高了:“對了阿姨,Sam爺爺今天會來,我就不陪您了,再見阿姨。”
Sam,美國著名服裝設計師,雖年過六十但依舊是服裝界的一大頂柱,他手下的徒弟也都是赫赫有名的設計師,曾經佳傳,Sam和他的徒弟們包攬了全球的服裝發布會。
“Hey,Cat!”對面迎來的人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摟着我撒嬌,“I’m happy to see you here!”
我推搡了面前的人一把,“正經點,好好說話!”
朱落落一聽就嘟起了嘴看我:“好啦好啦,師父待會就到!”
落落是Sam的徒弟這件事也讓我吃了一驚,要說他的徒弟肯定是游走在國際各大服裝會上,怎麽會像落落這樣偷偷地開家小店呢?
上次給落落的那份設計稿如今已經到了Sam手中,聽落落講他看了設計稿後就想見到設計者是誰,正巧他來這兒有個發布會,順便來見見我。
能夠得到Sam的認可對我而言是件好事,因為這不僅幫助了我的事業,同時也能幫助我擊敗郭含,我同意見Sam的理由很直接,就是為了幫助自己對付Dream。
“She is dreamlike,however,you do it like a baby.”Sam一臉平靜地分析我的畫稿。
設計師把自己的每一件作品當做自己孩子來看,所以Sam才會稱設計稿為she。他既誇獎了作品呈現出來的元素,同時又指出我技巧的生疏。Sam一向如此,他的嚴肅是在圈內出了名的。
我正色道:“Yes , I learn costume designing by myself.”
“Don’t use this as an excuse!”Sam的語氣忽然又柔了下來,“Kate,your teacher ?”
當他說出媽媽的名字時,我就知道我勝過郭含的機會又大了。一般設計師提到媽媽的名字時都會流露出不屑或同情的情緒,而他卻表現出驚喜,藍色的眸子裏閃出喜悅的光芒。
談了我曾經的一系列作品後,他就決定讓我整理出同屬一個系列的服裝,然後再商量設計的不足之處改正。他這樣講意思很明顯,已經确定要将我的作品收入他的隊伍當中了。Sam離開前突然惋惜地看了我一眼:“I hope you’ll be a stronger girl !”
一個更堅強的人,Sam是和媽媽有過交集的吧,也許他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再發生在我身上吧。
***
上次在公園遇到衛慈暖後,我和舒辰安的話好像更加少了,再加上倆人都在忙着各自的工作,沒有交集的生活讓我們唯一的聯系都聚集在夜晚。
我倚在書房的門口看他忙碌的身影,覺得辰安離我好遠,那個努力工作的他不再是以前揚着明媚笑容,将我的手緊緊握在他的手心的男孩子了,他長大了,該有自己的選擇,也該過自己喜歡過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勞累。
見他長久沒發現我的存在,我又悄聲回了房間。再過十幾天就是我們結婚的日子了,一切事情都已經由兩家準備好,舒辰安和我似乎就只要上去走個場就行。
睡得迷迷糊糊的,覺得身邊陷了一塊,我自然地往旁邊移了點,忽然一雙手從背後抄過将我抱入懷中,額頭上柔柔軟軟一下,此時我已經清醒了大半,愣了會就回抱住他。
頭上的人小聲嘆氣:“最近我們都沒怎麽見面了。”
“沒關系,忙過這陣子就好了。”
他又滿意般低頭索吻,一點一點地往下滑去,抱着的手也緩慢放松,兩人都處在最松懈的時刻,一個急湊呼吸就足以讓對方緊張起來。
舒辰安,現在你眼中的我到底是誰?
早晨醒來的時候,身邊一樣是空空的,我看着身邊的掩蓋好的背角發呆,似乎自己每個早上醒來見到的都是空無一人的房間。
起身準備去洗澡換衣服時,卻發現自己已經換了新睡衣,湊上胳膊嗅了下,熟悉的玫瑰味。只要兩人睡在一起,第二天我總會發現自己已經洗過澡了,他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是不是過去那幾年也經常對衛慈暖這樣?
洗完臉到客廳,發現了廚房裏走來走去的身影,他忽而擡頭看我一眼,笑着說:“醒了啊,快來吃早餐。”
他今天并沒有出去,反而一大早在做早飯,這很稀有,因為最近倆人都忙于工作的事情,除了一兩個周末回舒家和謝家後才會在家吃早餐,其他時候大多都在外面解決的。
可能是發現了我并沒有穿鞋子,舒辰安立馬三步并作兩步快速過來把我抱了過去。我坐在他拉開的椅子上,有點蒙,這個場景很熟悉,那天他也是這樣溫柔地抱着我,也幫我準備好了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中的疑惑越來越多,他拉開另一把椅子坐下後,就開口講:“上次镯子的事情我問了爺爺,爺爺說尹思瑗手上的镯子确實是一對的,爺爺和她姥爺是戰友,你也知道那個時候最流行定什麽娃娃親了,所以就用了這對镯子當作定親之物。”
我喝着粥點點頭,表示理解。他的語氣急促起來:“最近你都不愛理我,是不是因為镯子的事?那些都是老一輩的口頭玩笑,不作數的!我現在已經把镯子給了你,所以你知道……”
“嗯,我知道。”你将镯子丢給我,變相推了這樁婚親。我戴着它,讓別人都認為你是為了我才推了親事,好将另一個女孩妥妥地保護着。
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也許什麽都沒有過,就連最基本的同步都沒做到。在我已經知道衛慈暖和你的事情後,你才想起镯子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