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什麽都依你》/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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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當你一輩子的保镖和護盾。——《許蘇木此人》許蘇木一直都在看林問微到底什麽時候走遠,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腦海裏只有別被人發現她和謝杜衡這件事,一時也沒聽清他問了什麽。
目送林問微和關逸走遠後,這才挪回放在謝杜衡脖子上的手臂,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慶幸道:“總算走了,剛才吓死我了。”
“你都不知道,剛才差點被我社長看到了。”
謝杜衡這才反應過來,她剛才到底在做什麽,合着就是躲人來的。
他還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
天空還淅淅瀝瀝下着小雨,許蘇木側過身看他,手不小心觸到了牆壁,一陣涼意自指甲傳來,想到什麽,她又伸手去摸了摸牆壁。
又濕又冷,牆上還有水,這才反應過來,她剛才居然把謝杜衡按在牆上那麽久。
急忙推肩把他轉了過來,伸手摸了摸他衣服,确實被弄濕了。
謝杜衡今天穿的是件棉質衛衣,非常容易滲水,許蘇木着急平白拿出手紙擦了又擦,聲音明顯放低了,濃濃的道歉意味:“後面衣服都濕了,你冷不冷?”
“不好意思啊,我剛才沒注意到,光顧着自己了。”
“沒事,裏面還有件毛衣。”
謝杜衡剛才一直在緊張中度過,也就聽她說完才知道自己後背被水浸濕,才驚醒自己身處何處。由她認真擦了會兒,突然轉過身,抓住了許蘇木的手腕,低聲說:“別擦了,一會兒回宿舍就換掉了。”
許蘇木手腕被扯住,身子一晃,仰頭看他,謝杜衡臉上的表情落入她眼裏,濃得化不開的蜜意,讓她瞬間低下了頭。
因為謝杜衡對她太好,許蘇木也不是沒想過他可能會喜歡自己,然而每當她按一條條線索分析的時候,總在最接近答案的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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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是……不可能的。
就是朋友之間的互相關心而已。
就像她還會給謝杜衡織圍巾關心他動态一樣。
雙目對視,瞬間低下頭意味着什麽,他還是懂的,明顯的郎有情妾無意,謝杜衡也不想強逼。
看了下時間,跟她說:“時間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許蘇木點點頭,攏緊了衣服。
本就濕冷的天,又刮起了風,撐傘都擋不住雨,沾染過雨水的衣服,還有四面八方打過來的雨水,體溫迅速降下,在室外本就待了很久的兩人覺得更冷了。
謝杜衡本想送到宿舍再給她的圍巾,此時派上了用場,正準備走的時候,謝杜衡抽出放在自己包裏的圍巾,拉住她站定,低下腰,伸手直接圍在了她脖子上,打了個不太美觀的結。
身高的差距讓這個圍圍巾的動作分外流暢。
許蘇木脖子被圍住,感覺略微暖和了點,低頭看了看他系的結,深覺太醜,笑着調侃他:“你平時就這樣系圍巾?”
也虧得顏值高,能hold住。
謝杜衡點了點頭,回答她一句嗯,而後又帶着疑惑反問:“不好看?”
那樣子,是真的覺得自己系得不錯。
許蘇木實在看不下去了,解開了他系的結,一手把圍巾拉了下來,沖他招手:“頭低下來。”
謝杜衡聽話往下蹲了些,把頭低下來,許蘇木用圍巾圈住,當着他的面系了一個較普通的結,是她很小就知道的,過程比較簡單,容易學。
“沒看會,再系一遍。”
謝杜衡雖然不關注這些圍巾系法,但很有興趣看她替自己系圍巾,即使許蘇木很仔細地重複了三四遍,謝杜衡本身也已經看懂了,還是笑着說他完全沒看懂。
許蘇木無奈,驚訝于他這種基本技能都不會,怕他圍在自己脖子上,視角不對所以看不懂,又把圍巾挪回到自己脖子上,系給他看:“好好看着,這個真的很簡單。”
謝杜衡嘴角噙笑,忍住不讓許蘇木察覺到,只說:“你再慢一點,太難了,我真的學不會。”
“你別光說啊,好好看我怎麽系的,這個很容易的。”
許蘇木教了三四分鐘,忍不住唠叨了起來:“怎麽會學不會呢?”
正說着,近處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喊,還是她在宿舍的綽號:“牟牟?”
許蘇木自然也知道肯定是宿舍三人組的其中一人,瞪大了眼睛,轉過頭去看來人是誰,宿舍的陸清淼!
陸清淼跟男票同市不同校,這次是帶男朋友過來看學校的,本來正跟着男朋友一起逛校園溜達,正好走這邊過,看到牆上兩個可疑的人影,本來沒想注意的,可越看身影越熟悉,就湊近了看,這才發現是許蘇木。
不過還是不确定,嘗試性的喊了一聲。
許蘇木随手圍好的圍巾,走上前去說話:“六水啊,好巧。”
“額,不巧吧。”
陸清淼看着明晃晃還是牆邊站着的謝杜衡,衣服皺皺的,頭發也有些亂,一副被□□的樣子,湊耳過去小聲說:“你對人家幹嘛了?”
“什麽都沒有做,他過來還圍巾的。”
許蘇木看她那八卦再加上同情謝杜衡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想多了,急忙解釋道,說完又看了眼跟陸清淼牽着手的男生,異校難得見一次,時間寶貴,笑着催促她趕緊離開:“你趕緊陪人家去吧。”
“行叭,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什麽事情都可以再回宿舍解決,陸清淼這才作罷,走前又沖謝杜衡揮了揮手,高喊:“那邊的哥們,待會兒送我家牟回宿舍啊。”
當天晚上,以許蘇木還是沒能把謝杜衡教會結束,回宿舍還另外接受了三堂會審,詢問她和謝杜衡的關系。
許蘇木打哈哈說朋友而已,沒什麽別的意思,首先就遭到了管涵的白眼,繼而又把自己在寫生的時候,謝杜衡托朋友送花露水的事情抖落出來了。
沒什麽關系,人家會幫她室友?
顯然不是。
平白一口鍋就扣了下來。
沈沅覺得他倆早晚能成,三人甚至都開始想等他們成了以後要去哪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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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跟上全校的進度,建築學院的網球賽安排在了周三的下午,因為那個時間他們全院都沒課,許蘇木被派去拍攝女子網球賽,男子網球負責的是毛童童。
隔天賽後毛童童跟她一起在新媒體大樓的工作室裏整理昨天拍攝的照片,期間毛童童看着電腦一直笑。
許蘇木納悶,P圖調色這麽枯燥的事情,居然還能笑出來,出口問她:“怎麽了?有什麽好看的圖嗎?”
“這些男生都太帥了,每一個都是大長腿,我忍不住花癡,想多存幾張我自己留着。”
毛童童招手讓她過來一起看。
許蘇木滑着椅子湊過去看,毛童童給她翻圖,翻到中間,許蘇木突然按住了拖動鼠标的手。
是一張很普通的比賽照片,雙方對戰,主角不是對戰雙方,主要放在後面加油的人身上。
不過此時拿着球拍的人看上去很眼熟,許蘇木不确定自己的判斷,握着鼠标放大了看,那在場內奮戰的人,可不就是謝杜衡。
灰色衛衣黑褲,握着球拍站在場內,陽光下發着光。
許蘇木順手選擇了幾張帶着謝杜衡的圖,跟毛童童說:“這些圖你發給我一份吧。”
毛童童沒注意到她的側重點,點了全選點享,發給她,頗有一副遇到知音的架勢:“是吧,你也覺得帥吧。”
“以後拍出來的照片都分享給你,你還別說,建築學院的男孩子長得還都挺不錯的,手也精致,那都是拿筆畫畫的手啊。”
許蘇木笑,看着發送到自己電腦上的圖,一張張選擇,然後與謝杜衡無關的,毫不留情地點删除。
随後對着她點頭:“是都挺帥的,有氣質在。”
周六是中醫學院對陣生命科學學院的比賽,生命科學學院是滄海本部校區人數最多的院,雖然有些坑,不過也是他們自己院抽簽抽來的對陣結果。
因為院裏學生少,所以要求那天沒課的人都去看比賽,強制學生去加油,鼓舞士氣。
參賽人員更是少,總共就四個人參賽,都沒有院內初賽,直接晉級到跟別院的比賽。
因為是院系之間的比賽,那天高珂作為學生會實踐部部長也去觀戰了,不過中醫學院顯然戰績不佳,節節敗退。
前兩局,都敗了。
作為實踐部的部長,看着對面士氣高漲,高歌凱進,自己這邊萎靡不振,低着頭打蔫的樣子,有些郁悶,坐在場內的椅子上,旁邊就是許蘇木,她突然想起許蘇木的資料,有一欄好像是講她獲得過市青少年女子網球賽冠軍,還是連續三屆。
随她高中的檔案袋一起寄過來的。
不過……沒看她報名。
“你之前是不是打網球獲過獎?我記得好像在你檔案裏看到過。”
“啊,是的。”
許蘇木正專心看着比賽,沒想到她突然跟自己說話,還提起之前比賽那一茬,有些詫異,頓了頓,還是點頭承認了。
“那怎麽不參加比賽?為我們院争光啊。”
高珂指了指場內,意有所指。
“我身體不太好,高中的時候做了個手術,不能再打網球了。”
許蘇木指了指自己胸口,解釋道。
“啊,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是這樣。”
高珂完全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情況,一口怒氣想發火又憋了回去,剛開始還以為她是沒集體榮譽感,驚知失言,倉皇道歉。
許蘇木說沒事,不用介意,高珂還是沒反應過來,後面不發一言,徹底安靜了。
一場手術……居然讓一個健康的人不再運動?!
這得是多嚴重的病才能發展成這樣。
也怪不得她軍訓能一下子能請兩周的假,她當時還納悶,畢竟挺少見的。
高珂對她隐隐多了份警惕,怕磕着碰着她,甚至稍微離遠了些。
許蘇木看着暗裏挪動的高珂,表情瞬間黯然下來,有些後悔自己這麽直言解釋,其實她很介意別人知道她病情就下意識遠離的情況,雖然知道是人之常情,但還是覺得有些哀傷,很多人知道後就當她是個随時會碰瓷的炸/彈,指不定哪天出事了,就會歸咎到當時跟她在一起的人身上。
上午的比賽很快結束,中醫學院無異是戰敗的一方,許蘇木随着人群退離賽場,跟着過來湊熱鬧鍛煉攝影技術的沈沅一起去吃飯。
吃到一半,突然沒了胃口。
今天高珂的态度,讓她不斷地幻想宿舍三個人知道她情況會怎麽樣,又或者……謝杜衡知道了會怎麽樣。
沈沅看她擱筷停下,有些奇怪,這不像是她習慣,許蘇木吃飯胃口很好,很少有剩飯的,察覺到異常,也停了筷,問她:“吃飽了?”
“當初我跟你說我做過手術然後得特權不軍訓的時候,你怎麽想的?是不是很害怕?”
許蘇木開口問她。
“我當時只是因為自己軍訓太累看你待在一旁休息感到不平衡,所以才出口埋怨你的。”
“問完還怕你會生氣,不過你說做手術我就完全理解啦,還覺得自己太多事了。”
沈沅笑笑,夾了一塊排骨給她:“快吃。”
許蘇木聞言拿着筷子一下下戳着米飯,若有所思,不說話了,沈沅以為她介意,怕她們因為她做過手術就嫌棄她,又說:“這年頭做過手術的人多了去了,而且你說完全不影響正常生活啊,有什麽的。”
“好好吃飯,別餓肚子了。”
許蘇木振奮精神開始繼續吃,跟沈沅一起吃過飯後,沒立刻回宿舍,轉頭繞路來了網球場,四處逛了逛,走累了就坐在長椅上,看太陽一點點從西邊落下,天色越來越暗,然後場內的燈亮起。
但她還是沒走,拿着網球扔着玩,網球場很安靜,只有她扔球撞擊地面悶悶的“砰砰”聲。
隔了會兒,就在許蘇木收拾好心情想回宿舍的時候,聽到有人聲傳來,緊接着有兩個人朝着這邊走過來,正好對上她。
是謝杜衡和遲爾風。
兩個人都進入到了建築學院的網球賽第二輪,抽晚上時間過來練習的。
謝杜衡沒想到這麽晚她還在網球場,扔下遲爾風徑直走了過來。
在她旁邊坐下後,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麽,總覺得說什麽問什麽都不妥。
場內只有她一個人,肯定不是過來玩的。
說她是來練習,肯定也不是。
手放在膝蓋上,沉思良久,最後扭頭看她說了句:“晚上好。”
許蘇木沒回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玩自己的球,謝杜衡緩了緩,感覺她今天實在不對勁,肩膀垮着,像是萬念俱灰失去了希望,小心開口,又問:“你?”
許蘇木突然把球扔了老遠,看着球咕嚕嚕滾遠脫離視線,這才回過頭看他,陳述道:“謝杜衡,我缺了一顆腎,後天手術切除。”
語調淡漠的像是在說路邊任何一個陌生人的事情。
他心一顫,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識握緊了,指甲嵌進去,隐隐有了痛意,信息量太大,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又全壓回了喉嚨裏。
“你怕嗎?”
許蘇木苦着嗓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