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板娘的信
第22章 老板娘的信
“小純……吳小純!”
眼鏡男對着女童玩偶喊出來的話,驚呆了其餘所有人。
杠精幾乎本能地反問:“什麽?她是吳小純?她不是玩偶嗎?”
馬尾妹子則立刻看向了吳伸,驚恐地叫道:“你把你的女兒做成了玩偶?”
吳伸向他們走來的腳步停在那兒,他站在那兒,嘴角有着猙獰而邪惡的笑意。可是,他卻說:“你害怕?可是……爸爸,在實現小純的願望呀。”
馬尾妹子憤怒地說:“小純的願望怎麽可能是被做成玩偶?!”
吳伸大笑了一聲,又陰陽怪氣地說:“不然能怎麽辦呢?我只會做玩偶。爸爸太無能了……嗚嗚,就像你媽媽那天晚上罵的那樣,爸爸太無能了,小純,爸爸沒有用啊……”
說着,他竟然又哭起來。
馬尾妹子的憤怒逐漸轉化為一種恐懼和不安。她想,為什麽,為什麽吳伸會變成這副樣子?難道日記裏那種對妻女真心的愛是假的嗎?他怎麽會如此的瘋狂和扭曲?
她想起老板娘寫給吳伸的信件。她罵他是,瘋子。
而且……老板娘那天晚上罵吳伸無能?
這會不會就是,隔壁書店老板聽見的,某一天晚上,吳小純在哭,而老板娘在罵人?可是吳伸卻對書店老板說,那是因為吳小純惹到了老板娘,所以才讓老板娘罵人。
……但或許,吳小純哭泣,完全是因為父母在吵架。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吳伸的話,就真的一點也不能信了。
走廊統共就這麽長一小段,女童玩偶的腳步再怎麽踉跄,現在也已經走到了他們的身邊。
不過她卻沒有對任務者們發難,而是擠在他們中間,漆黑的玻璃眼珠子,看向了吳伸。她讷讷地叫着:“爸爸……”
吳伸的臉上仍舊凝固着那樣扭曲的、悲喜交加的表情。他看向女童玩偶,恍惚了一瞬。
就在這一刻,玩偶店的外表再一次發生了改變,重新回到曾經光鮮亮麗的樣子。吳小純的房間,依舊是宛如公主房一樣的布置,精致又整潔。
但是,任務者們以及直播間裏的觀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卻紛紛湧上一種複雜的情緒。
這是吳小純出事的那一天。
自此之後,這個可能偶有矛盾、但也可以說是普普通通的小家庭,徹底地支離破碎。老板娘不會在下班之後特地繞路給女兒買零食,吳伸也不會在日記裏記錄下家庭中細枝末節的瑣事。
一切都已經變了。
只剩下被擺放在櫥窗展示櫃裏的、被做成玩偶的吳小純,和渾渾噩噩、在二樓整日醉生夢死的吳伸。
……吳伸。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真的瘋了嗎?如果不是瘋了,他怎麽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此毒手?
當玩偶店的場景恢複成吳小純失蹤的那一天時,原本在任務者身邊的女童玩偶和吳伸也消失了。他們來到走廊上,看見吳伸停頓在樓梯口。
馬尾妹子看了一眼吳伸的裝束,以及他此時的動作,确定地說:“這是之前回憶中斷的地方。”
眼鏡男皺眉說:“所以,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是吳伸的另外一個人格殺死了吳小純?而之前之所以回憶中斷,也是因為吳伸的主人格,确實不知道這件事情?”
馬尾妹子點頭:“很有可能。”她想了想,又說,“也有可能是,吳伸的主人格有意識,也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但是過大的沖擊力讓他直接忘了這件事情。”
“都有可能。”
他們不再交談,跟随吳伸一起下了樓。
此時吳伸的表情十分詭異,與之前那個和藹慈愛的父親不同,他現在臉上挂着陰森的笑,下樓梯時關節似乎非常不靈活,于是只能直着腿蹦下去。
他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玩偶,仿佛在制作玩偶的過程中,把自己也慢慢變成了手下制成的玩偶那種樣子。
任務者們跟在他的身後,到達一樓的時候,他們看見了那個小女孩。
吳小純有着可愛的、蘋果一樣的小臉蛋,紮着雙馬尾,此時正趴在櫃臺上,眼巴巴地看着櫥窗展示櫃裏的一個玩偶。
他們跟随她的視線一起看過去。
那是一個穿着紅裙子的玩偶,看起來宛如公主一樣,盡管四肢五官都是塑料,但是遠看仍舊十分美麗。
吳伸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突然,他問:“小純……很喜歡這個玩偶嗎?”
吳小純用力地點點頭,捧着臉笑着說:“爸爸最棒了!喜歡爸爸做的玩偶!”
“這個玩偶就是爸爸按照小純的樣子做的呀。”吳伸語氣古怪地說,“小純喜歡的話,爸爸另外再專門給小純做一個玩偶,怎麽樣?”
“好呀。爸爸,我想要,世界上最完美的……”吳小純輕快地說,“玩偶!”
吳伸愣了一下。
吳小純說:“經常看見爸爸在制作玩偶呢,那都給別人的。所以爸爸要幫小純玩偶,就要做一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玩偶呀!”
“最完美的……玩偶?”吳伸歪着頭,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好啊。爸爸,答應你。”
年幼的小女孩露出一個天真活潑的笑容:“爸爸最好了!”
吳伸拖着步子,慢吞吞地朝着吳小純走去。
三名任務者下意識想要阻止吳伸,卻根本無法在這個場景裏觸碰到吳伸。
直播間的觀衆幹着急:“我的媽,還笑!快跑啊!!”
吳伸哄着吳小純,牽着她的小手,帶着她去了二樓的工作室。
他要把他的女兒,做成世界上最完美的玩偶。
三名任務者面面相觑。他們知道他們應該去觀看那個過程,或許其中隐藏着什麽達成真結局的條件或者線索,可是……可是他們都不敢。
直播間裏一片沉寂。
他們也不敢讓徐北盡把視角調整過去。
那樣一個活潑的、可愛的小女孩,變成僵硬呆板的玩偶。
他們不知道吳伸是怎麽做到的,怎麽忍心下手的。這樣的場景只是想想就覺得可怕又血腥。可是吳伸,之前竟然還可以表現出他對吳小純的愛與思念,像足了一位真正失去女兒的父親……
所以說,不可與變态共情。
許久之後,直播間裏的氣氛終于緩和了一點。
“這幾個玩家怎麽就傻站在那兒。”
“要是我,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他們只能等這段回憶結束之後,才可以離開這個場景吧……”
“太慘了。簡直就是心靈污染。”
“不過獲得的信息也很多啊,通關指日可待了!”
“等等……主播啊,我感覺別的玩家都快打出結局了,你怎麽還是窩在書店裏一動不動……”
“主播真的就是,躺贏玩家。”
徐北盡回過神,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直播界面上的信息,發現林檎還是在荒廢的街道下,不知道在幹什麽。而其餘三名玩家都在那個名為“吳伸的回憶”的場景裏。
此時不出門,何時再出門!
徐北盡立刻就站了起來,把主視角切換到自己這邊,而回憶的場景則固定為小窗視角。他對直播間的觀衆們說:“那……我們現在出去走走?”
直播間頓時歡呼起來。
除了推理大佬還在關注另外三名任務者的進展,其餘的觀衆已經不怎麽在意了。
他們叽叽喳喳地說着徐北盡應該去哪兒去哪兒,就像是帶着旅客進行游玩的導游一樣。
“應該先去卧室!看那本日記!”
“書房裏的信件不香嗎?”
“反正沒有人會想去工作室裏翻垃圾桶(小聲bb)”
“笑死,這些場景不是都看見過了嗎?不是應該去發現點新的線索嗎!”
“有什麽新的線索啊,玩偶店裏的房間不是都已經找過了嗎?”
“那是二樓……一樓不是沒怎麽看過嗎?”
“咦?大佬不愧是大佬,立刻就指出了我忽略的地方。”
“……好像也是啊。每次噩夢開始都是直奔二樓,一樓有什麽,大家都不知道。”
“一樓不是有吳小純嗎[笑哭]”
“……實話實說,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吳小純變成了木偶……”
“吳伸殺死了自己的女兒,并且制成了木偶……他圖啥呢?他是變态嗎?”
“是的。他人格分裂。”
“有被惡心到。
“雖然只是游戲……但是想到報紙上刊登的那張吳小純的照片,想到這麽幼小的女孩就這麽被父親殺死了……真的有點難過。”
“唉……”
直播間裏氣氛又有些凝滞。但凡提及吳小純,就必然導致這樣的結果。雖然這只是游戲,但是總能讓人感同身受。
徐北盡不太會調節氣氛,他沒這個交際能力,所以也就默默地跟着嘆氣。
可是他又想,窄樓中的噩夢,真的,就只是游戲嗎?
這是一個他不敢去多想的話題。
他沒有在街道上碰到林檎,很幸運。不過片刻,他就來到了玩偶店的一樓。
與直播間的畫面顯現出來的差不多,但是在現實中看到這樣髒亂差的店鋪,聞到那股惡臭難忍的氣味,徐北盡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窄樓中的很多場景都是如此髒亂、臭氣熏天,但是噩夢中尤為如此。
直播間上幽幽飄過一條彈幕:“這樣的臭味,有多少是來自吳小純死後的鮮血與屍體呢?”
一擊破防。
徐北盡深吸了一口氣——被空氣中的惡臭嗆得咳嗽了兩聲。
他開始在玩偶店的一樓到處搜索着。
玩偶店一樓有着堆積如山的盒子與玩偶,随意堆放在各個角落,令人寸步難行。
整個一樓的南面,是玻璃門,以及大面的櫥窗展示櫃。之前被清理出來的,通往二樓的樓梯,是在東北角,而西北角則是櫃臺。
徐北盡在腦中過了一遍布局,然後就走向了櫃臺那邊。
這裏也正是吳伸的回憶中,吳小純在一樓時坐着的地方。這個六歲的小女孩似乎是在看店。
櫃臺的周圍堆了無數的盒子與玩偶。這應該就是用以包裝玩偶的盒子,但大多已經破破爛爛,而那些玩偶則都有些髒兮兮的。
這些玩偶并不會攻擊徐北盡,也不知道是因為徐北盡扮演者的身份,還是因為此時就是不會攻擊的間歇期。
他輕輕推開那些盒子與玩偶,走到櫃臺邊上,視線一掃,就打開了櫃臺下方的抽屜。随後他視線一凝,發現,那裏面正藏着一封信。
直播間裏紛紛為徐北盡叫好。
“主播好強!這就發現了重要的線索!”
“哇,主播是不是知道什麽啊,怎麽這麽快就發現了好東西!”
“雖然我想過一樓可能有什麽忽略的東西,但是沒想到居然是一封信!主播快看看裏面寫了什麽。”
“一直叫主播感覺好生疏……”
“給主播起個昵稱吧!”
“[笑哭]一直只有我們四個人加上主播,感覺這個直播間就像是親友團一樣了。”
“徐北盡……就叫主播北北吧!不許主播反駁!”
徐北盡:“……”
他無奈地說:“我不介意。随便你們怎麽叫都可以。”
直播間立馬一片“北北”刷屏。
惟有徐北盡和推理大佬的心思,還集中在這封直到現在才被發現的信件上。
他仔細看了看信封,寄件人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名字,他猜測,這或許是老板娘的名字?這封信應該就是老板娘寄給吳伸的信。
老板娘的名字後面還跟着一串地址,雖說在噩夢中去不了,但至少可以推斷老板娘應該沒出事,而是在和吳伸離婚之後搬走了。
徐北盡拆開了信封,開始查看信的內容:
“……
“你指責我不關心小純,小純如果知道,她失蹤之後,她的爸爸還在關心沒有完成的玩偶,不知道會有多難過!
“之前有記者來采訪,你還抱着你那個玩偶過去,說什麽小純一定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小純失蹤之後,你還睡到小純的房間,說小純從來沒有離開過,一直就在你的身邊……你真的有病,吳伸。你已經瘋了。
“夫妻一場,我還是想提醒你,如果小純真的永遠回不來了,那麽你就要一直過着現在這樣的生活嗎?和你的玩偶過一輩子?
“你可能覺得我絕情,覺得我不關心小純……小純是我的女兒。我恨不得,恨不得出事的是我……我還在等待那個渺茫的消息,幻想着小純有朝一日可以回到我的身邊,可是……
“吳伸,我們的女兒,可能真的,已經不在了。
“你就當這是一個媽媽的直覺。小純可能真的出事了。你不相信我,誰都不相信我,誰都覺得我是不愛小純,是因為我讨厭這個女兒,所以才這麽說。
“但不是這樣。小純……我有一種感覺,小純……小純真的,出事了。
“她才這麽小……她才只有六歲。她出生的時候,小小的身子,就依偎在我的身邊……
“……”
徐北盡正沉迷閱讀,直播間裏的觀衆也安安靜靜地看着信裏的內容。
就在此時,一只手突然從旁邊伸出,一把将那封信給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