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個紅薯很香甜

“很有名嗎?”林語綿冥思着,唇角墜了墜。

其實,用腳趾頭想想,也應該知道敖子茜是個神仙,自然領導才能卓越,況且這凡間做臭男人的買賣卻是再簡單不過的,以她的實力,影響力一定數一數二。

“那你……是舞妓?”野小子眯了眼,再度打量了她那身華麗的舞臺裝,并得出如此結論。

林語綿雖身在妓院,卻也從未挂牌營業。理論上講,她只是跟着敖子茜學習,并未有出道的打算。若是他日一舉成名,恐怕敖子嘯斷不會同意放她走上服務大衆的行業。總之,她不是舞妓,既不賣身又不賣藝。

所以,她搖搖頭,仍然坦白:“我不過在那裏學習跳舞,若這位公子光顧,倒是可以介紹幾個漂亮的姐姐與你認識。”林語綿講一句客氣話,只徒讨個便宜。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那普通的男人就更沒有抵抗力了。這麽說,便等同于烤紅薯的報答。

只是,野小子明顯抵擋了美女的誘惑,唇角舒緩笑容澄淨,眼神亦溫和細膩地一掃而過,複拉起林語綿的衣角,轉身邁腿道:“若他日我真的光顧,倒是可以去尋你一敘。”

林語綿點點頭,跟上他的腳步。心裏想着莫不是這野小子把烤地瓜當成定情信物看上她了吧,若果真如此,卻委實糟踐了一顆真心。她左想右想都覺得不妥,便忽地停下腳步,甩開他的手,嚷了句:“你還是不要去那種地方了,我興許過幾日便會離開。”

野小子轉了頭,将眼神罩了下來,眼睛裏撲騰着即熱情又冷淡即無奈又難過的火苗子。舔在林語綿的臉上有種淡淡的憂傷,不疼不癢,就是憂傷。見慣了敖子嘯的百無禁忌,遇到如此含蓄又模糊的眼神,她反倒有些手足無措。

“我還沒問你名字呢!你把家門說與我聽,來日我差人給你送烤紅薯錢!”既然緣起紅薯,那定要回歸紅薯。林語綿确實已經吃了人家的紅薯,吐出來不可能,拉下去是一定的。因得紅薯一經消化她便是欠了人家一份人情,于情于理總要知恩圖報,這紅薯錢便是少不得的。

“你當真要還我紅薯錢?”野小子凝了她的眸子,笑容如沐春風。

林語綿點頭,誠懇道:“自然當真,如果你幫我出了林子,尋得回去的路,便是有恩于我,你盡管開價,我定會想方設法還你。”

“那除卻紅薯錢,我還能求些什麽?”野小子突然話鋒一轉,林語綿馬上警惕地聯想到以身相許這個與報恩息息相關的事件。當時,敖子嘯也是死乞白賴地強迫她以身相許的,這個世界的男人或許都有這種通病。

“除了以身相許皆可!”她當機立斷,扔下深思熟慮的結果,迎上他的眼神。

野小子微微一愣,抿嘴間笑容外洩,竄得哪裏都是。他垂下頭,真誠而又欣慰地解釋道:“你想多了,我不過想讓你幫我一個忙而已。”

“好說好說,只要不是以身相許,我定是要幫的!”林語綿放心地晃晃他的手臂,勃發了樂于助人的心跳。與敖子嘯相處久了,難免變得小肚雞腸,連最初那顆濫好人的心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聽到幫忙這種話,她反倒頓感親切。

野小子見她雙目放光,笑容豪放,有些詫異地問:“你高興什麽?”

“可以多管閑事了啊!”林語綿歪歪頭,一臉常人難以理解的純真。

野小子嘆了半聲,不禁對她另眼相看。這看似溫柔娴淑的笑臉下,竟隐藏了一顆雞飛狗跳的心。他捏捏拳頭,便是感激的從頭道來。

原來,這野小子名叫滄山,是個天界的散仙,也就是神仙裏面的無業游民。三年前他下凡閑逛,睡覺時偶然從樹上摔了下來,偏偏巧合地砸在了“妝怡苑”頭牌梅姑娘的身上。梅姑娘大呼小叫了一會兒,卻見從天而降的男人趴在地上裝死,一時心軟,體貼地将他搬進了附近的一處客棧,日夜悉心照料。

雖則是一起爛俗的邂逅,亦會勾起純純的愛戀。這野小子不落俗套地愛上了十裏八鄉遠近聞名的歌舞妓梅馨,一段地下戀曲悄然上演。想這仙凡戀雖不是主流,卻也無甚難處,凡人不過壽命短些,相守五十年亦不成問題,只要滄山有足夠的錢為梅姑娘托籍贖身即可。

但是,每次他扛着一麻袋的銀子到“妝怡苑”求敖子茜放人的時候,總會被她打出來。原因甚為簡單,只因梅姑娘正當紅,活脫一棵搖錢樹,怎麽說也不會便宜了來路不明的傻小子。久而久之,滄山開始絕望,幾度欲借仙術綁了梅姑娘遠走高飛,卻都被敖子茜制服。一來二去,二人結下了梁子,同為神仙且仙階較高的敖子茜一氣之下逼梅姑娘服下孟婆湯,就比将滄山忘了個精光。

這段感情本就算死了,世間有那麽多有情人終成不了父母,愛情常換常新才是時尚,便如敖子嘯那般活得滋潤,方可延年益壽。滄山本也如此作想,便決心将梅姑娘忘了,雲游四海去。

可是待他雲游四海歸來,卻聽說梅姑娘即将脫籍嫁人,對方還是纨绔子弟。這種打擊對于滄山來說,簡直就是侮辱。他跑去找敖子茜理論,卻照舊被打了出來。幾番交涉對陣之後,依舊無果。

如今,婚期将近,走投無路的滄山将希望寄托在因紅薯結緣的林語綿頭上。病急亂投醫這種事還是時有發生的,況且林語綿擁有死馬當活馬醫的決心和毅力。

聽了這段往事,她陡然想起,梅姑娘最近确實有嫁人的打算,幾次打照面都見她以淚洗面。可是,現今的梅姑娘将滄山忘了,又何來情誼?以淚洗面不過是不想結束自己在“妝怡苑”奢華的生活罷了。

林語綿回去調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确定滄山的話有90%的正确率,且他對梅姑娘也算深情。但是,當務之急,便是要梅姑娘想起與滄山的愛情,有了感情基礎,私奔也好雙飛也罷才有可能。

在睡不着覺的時候,她便捏了敖子嘯的手臂,拐彎抹角地問:“你說,有什麽辦法能失憶?”

敖子嘯微睜雙目,長長的睫毛抖了抖,同問道:“你要忘了何人?”

林語綿心下想着真是明知故問,若說她要失憶,也定是受不了敖子嘯的折磨。但是,此時此刻,她只是在讨論孟婆湯的藥效而已。所以,難得平靜地忽略他那問話,繼而追問:“孟婆湯這種東西,你見過的吧?服食後便可斷情絕愛之說是真的嗎?”

“你要作甚?”敖子嘯狹長的眼睛忽然睜開,圓目裏抖擻着涼飕飕的寒光。他抓住林語綿的肩膀,把她自錦被裏提出來,嚷道:“那種東西,你離它遠點!”

林語綿靠着牆壁,被寒涼的風吹了又吹,還要忍着面前這張冰凍的臉,一時受涼,将噴嚏直直地潑到了敖子嘯的臉上。

他甩一把貼在面上的細菌,一時怒不能言。

林語綿吸吸鼻子,将袖口拖長,在他淩亂了表情的臉上擦了擦,不好意思地苦笑道:“不會生病的,你不是神仙嘛!”

敖子嘯凄涼地任她蹂躏着自己的臉,無不頭疼地攪起眉心,愕然道:“你到底要作甚?”

“不做甚,只是想向你打聽個事!畢竟,我認識的神仙裏,屬你級別高,一定見多識廣!”林語綿頂着惡心,阿谀奉承地拍了馬屁。

雖然她依舊不喜歡敖子嘯,但是最近除了要摟着她睡覺外他也沒啥非分之想。再加之這家夥近來心情甚好,對林語綿有求必應。便當做抱枕被他抱着也不是天大的事,正好借機将他利用一下。所以,她總是扇人家一巴掌再給顆棗,無不活絡的在敖子嘯身上搜刮着有用情報。

“那要是有人喝了孟婆湯後悔了,怎麽辦?”林語綿擦幹淨敖子嘯的臉,把他按回被子,體貼入微地掖了掖被角。繼而倒在他的身側,側着頭目光炯炯地等待回答。

敖子嘯雖是一肚子疑問,但見她如此平易近人,也就耐着性子解釋起來:“孟婆湯雖則玄乎,不過由忘川河河水加了幾味藥熬制而成,若多喝一碗,自會以毒攻毒。”

林語綿在被子裏點點頭,擠了個笑容轉了身,盤算着明日見了滄山叫他去地府順些孟婆湯回來。

想着想着,困意油然而生,繼而忽閃着哈欠,正要睡去。身後那個一旦被利用完就只有面對後腦勺的家夥甚為凄涼地苦笑着往前蹭了蹭,貼上林語綿的後背,将頭擱在她的肩頭,呼着暖氣嘟囔:“你不是有什麽陰謀吧!我看你這幾日來來去去心事重重的。”

“我的陰謀你還能不知?”林語綿懶得理他,自顧自地閉了眼,将左臉洗刷而過的呼吸盡數屏蔽。老古人說得不錯,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可以忘情可以療傷,亦可以習慣一個人無窮無盡的性~騷擾。如今,便是貼得嚴實合縫,也不會臉紅心跳心煩意亂了。

“不若,捉了水将,咱們便回宮成婚吧。”耳邊低沉的嗓音敲打着林語綿正欲栽進夢境的意識。她微微一頓,恐怖地瞪圓了眼睛。

這難道就是讓世人神魂颠倒的求婚?可是,這讓人肉緊的猛話在她聽來卻如夢話般虛無。

她沉悶了半秒,扭頭撞上敖子嘯的鼻尖,大眼瞪小眼地剜着他,調侃道:“夢話睡了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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