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個綠帽子很合适

林語綿盤腿坐于花叢中,托腮間冥思苦想,終究舒展了眉心,瞅着子羽道:“我懂啦,只要他們不死,我就不會被封印了吧!這年頭,傷害有很多種,挂掉最容易了!他們想死,還沒那麽容易呢!”

“你要怎麽做?”子羽雖是詢問的調調,可眼神卻過分犀利,瞧得林語綿膽戰心驚。

她仰頭撐着脊背,笑答:“讓他們愛上我,然後自相殘殺!只要我不像姐姐那樣愛上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不就沒事了?他們為愛癡狂,和我沒關系吧!”

子羽無奈地搖頭,眸色冷了下去。他靠過來,在地上劃拉着人物關系圖,認真地剖析道:“兩萬年前,你姐姐嫁給了閻君影夜,可是執戀她的敖子嘯卻處處搗亂。影夜和敖子嘯因得情敵關系常年不睦,鬥争不斷。當時,卻是你姐姐挺身而出才阻止了事态的惡化。現如今,你故伎重演,豈不是太沒創造力了?”

“只要有效便好,管他創造力作甚!”林語綿不耐煩地揮揮手,仰頭45°望天凝神,腦內劇場構思着莎士比亞式愛情悲劇。

子羽嘆氣,果然無人能阻擋她的胡鬧。不過,比起大刀闊斧地砍了兩個人,這種漫長又柔情的報仇之法,也算手下留情。他真的不想再動手封印林語綿了,她不過是個懂得感恩卻不懂愛情的孩子罷了。

數萬年來,她在姐姐清音如父母般溫厚的愛之下生得心清目澈。若不是雲游四海修行歸來時卻得知姐姐慘死的真相,定不會一時迷了心智險些釀下慘劇。

事到如今卻是兜兜轉轉回了原地,竟被敖子嘯逮到,做了名義上的夫人。子羽當時還在猶豫,要不要在大婚前将整件事和盤托出。可現在,顯然她有更加陰險的打算。她的身份,正好變成鋒利的武器,運用得好,便是刀劍無眼,傷人于無形。

“我走了!”林語綿拍着草屑,猛然起立,朝着花海的盡頭望了望,聲音亦淡進了花香裏。

“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了。至少,他們還有段好日子要過。不過,他們欠姐姐的,我定會讨回來!”

話罷,縱身一躍,自空中隐了形跡,化作一團水汽盤升而去。

現如今,她已不再是那個卑微的凡人了。她的力量,一旦釋放,便一發不可收拾。

林語綿化出人形第一時間鑽回籠子,老實地吊在空中。在瞧見周圍一片沉寂後,突然生出些奇思妙想。她想看看,當年深情的姐夫,如今是個何種模樣。

她在心底念了個訣,變了個如假包換的人形留在籠子裏,自己則化為煙霧飛去了大雄寶殿。

此處,說輝煌不若說恐怖。與水晶宮相比,還真是陰沉的很。

她凝起霧氣中的臉,歪頭瞅着高聳的殿門,這種萬年黑暗的地方怎會吸引姐姐常駐久居呢?她想不通,幹脆快速飛過殿門沖破結界往正殿狂奔。

路過殿前幾個看門的小鬼,聽他們談論着閻君今日心情不好的原因。

一個青面的小鬼抱着長槍,壓着嗓子嚼舌根:“你們不知道,那日我偶見東海太子在夫人的牌位前和君上吵架,看那架勢真是一觸即發。聽說萬年前,那太子倒是對夫人一往情深呢!”

“可今日,那太子不是成婚了嗎?”稍遠的一個赤面小鬼接了一句,單純地眨巴着求知的眼睛。

林語綿化作水汽飄累了,便歇在殿前的柱子上,豎着耳朵接着聽八卦。

近處那個藍面的小鬼靠着柱子,一臉得意地說:“我今日随君上去了東海,那太子委實無甚眼光,娶得那個小娘子竟是個凡人。”

“模樣怎樣?”赤面的小鬼突然雙目放光,扭曲了八卦的走向。

林語綿本着聽一聽便罷的心情,耐着性子等待陌生男鬼評論自己的皮相。不想,這位鬼兄弟頗為厚道地回了一句:“雖則無夫人容顏傾城,可那雙眼睛卻與夫人有些相似。細細端詳,也算有些看頭!”

“嗯嗯!我亦聽慘死的水族小蝦兵說過,當年東海太子日日往後宮搜羅各色女子,皆是以夫人的樣貌做了标準,凡是眼睛鼻子甚至是笑容有像夫人的地方,馬上便會擄了去。”

“想必,這次的凡人便是沾了夫人的光,白白撿了便宜。”

林語綿聽不下去了,遂轉身越進大殿,拍着心口自語:“你們這些家夥還真是道出一件連我自己都忽略的事,難不成打一開始,我便是姐姐的替代品?”

她正想着要不要變得和姐姐更加相像些,卻忽然被一陣陰風刮散了。她一邊聚集着四肢,一邊俯頭瞧一眼來者何人。

這一看,可真是巧的很。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敖子嘯。

他着一件玄色長袍,衣袖搖擺間已将袖兜裏的冰刀擲了出去。

對面王座上的閻君擋開結界,自座位上起身,擡眼挑釁道:“今日乃夫人忌日,我本不欲大開殺戒,既然你入了我鬼門便休想回去。”

“我亦不願攪了清音的安眠,今日你若識趣把綿綿還來,我尚可饒你一命。”敖子嘯眉心吐着冷光,陰寒的氣勢倒是不輸面癱閻君。

林語綿抱着石柱,浮在稍遠的地方觀察着對面劍拔弩張的氣氛。果真打起來,她反倒好奇誰家功夫更勝一籌。

敖子嘯還算矜持,起身朝閻君身後的牌位拜了幾拜,口內言:“清音,今日我已大婚,如此……也算圓了你的心願。”

閻君影夜見他目色哀轉,大抵瞧着不順眼,當即扭身擋在牌位前,将一雙劍眉挑得老高。

敖子嘯扭身跨前半步,恢複往日嬉皮笑臉的氣質,沉着嗓子調侃:“想不到,你依舊如此小心眼!”

影夜無言,只撐開手掌,将萬千血刃飛出,齊刷刷奔向敖子嘯那不屑的臉。

他擡手一擋,血刃凍結在空中,噼裏啪啦摔了一地。

林語綿見二位打架都無甚氣勢,便惦記着推波助瀾一下,也好早早決出勝負,定下日後的歸途。

若敖子嘯不幸慘死在影夜的血刃之下,她也該考慮早些改嫁。反之,若是影夜死在敖子嘯的冰刀之下,她則該更加賣力地拍拍敖子嘯的馬屁,讓婚後生活過得恣意些。

不過,這只是她的幻想。而今,兩個人雖是你一個冰刀我一個血刃扔來扔去,卻終究未傷分毫。

林語綿越發看不下去了,便自手心裏冒出些鎖靈珠,準備乘雙方互扔刀器時丢出去。這鎖靈珠可鎖靈力,一旦對方無了靈力,自然無法招架劈面而來的冰刀血刃之類,下一回合便真就濺血了。

她揮揮手,鎖靈珠還未出去,卻有一藍一紫兩束亮光自殿外飛身而來,直直擋在了敖子嘯和影夜之間。

事出突然,為不傷及無辜,林語綿只好收手,打量起多管閑事之人的臉。

藍光裏,翩然現出人形,細細一瞧竟托着水靈靈的尾巴。再細細一瞧,林語綿便摸着心口感慨,幸好沒把鎖靈珠扔出去,要不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此人,正是漣漪。

只見她上前一步,撐開手臂作揖行禮,口出:“君上手下留情,此番我家殿下不過前來搭救已過門的夫人,還請君上早些放人免得鬧上天庭,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影夜聞言,一雙眼寒光乍起,正欲剜她一眼,卻被身側筆挺的大哥制止。他亦躬身道:“還請君上三思後行!”

林語綿窩在柱子上瞅着一場禍事終究被理性戰勝,草草收場。她打着哈欠,望住影夜身側那個不甚熟悉的人,打量一會兒,意識到這位可能是閻君的跟班。

既然戰事休止,影夜便惱着臉轉身,劈開一道黑光,指着黑光中歪着的籠子,低語:“她在忘川河上!沉天,此事便交予你處理!”

“是!屬下遵命!”喚作沉天的男子躬身點頭,複扭身瞧了敖子嘯,有禮道:“太子殿下請……”

林語綿見大隊人馬出了大雄寶殿,便飛快地翻出屋頂,飛回了自己的體內。剛睜眼,便瞧見敖子嘯扯開鐵欄杆,将她撈了出來,死死地摟在懷裏。

她眨眨眼,忽閃着淚水仰起頭,咕哝一句:“我以為我又要死了……”

“綿綿勿怕,我定會保你無虞。那個混蛋可有欺辱你?”敖子嘯為林語綿拽拽單薄的毯子,勉強遮擋些裸~露的皮肉,摸着她的發頂心,無不溫柔地将眼神傾了下來。

林語綿搖搖頭,又馬上點點頭,随即哭喪着臉,泣淚道:“我無意參與你們之間的争執,可是……他說……”她吸吸鼻涕,淚珠吧嗒吧嗒地淋濕了敖子嘯停在她臉上的指尖。

他頓了頓,水目越發涼了。

“他說……當初你搶了他的老婆,如今卻輪他欺辱與我……”林語綿咬住嘴唇,當即梨花帶雨蹙眉深情,柔弱且溫馴地靠進敖子嘯的懷裏,拽着他胸前的衣襟,哆嗦着擡眼補充:“早知會被□……還不若……早早從了你……”

話罷,敖子嘯的面色陡然突變,如冰封雪駐冷得近乎斷裂。他将林語綿轉交給漣漪,跨步上前,急切地想把影夜的脖子擰斷。

林語綿窩在漣漪的懷裏偷笑,想着這頂綠帽子戴起來剛好。敖子嘯向來目中無人,此番剛進門的老婆被宿敵調戲,果真是氣沖腦門哪還有理智一說?不若飛回去,再打一場,拼個你死我活!

雖則是如意算盤打得響亮,可敖子嘯剛要邁腿便被沉天攔下。

沉天只掃了林語綿一眼,林語綿只覺得後腦勺被人揪住,頭皮發麻。雖未曾擡頭對視,卻也知曉那眼神卻是沖着她殺過來的。

她縮縮脖子,藏進漣漪的懷裏。

“太子殿下勿要動怒,君上雖有錯在先,卻不是錯上加錯之人。如今這位夫人受了驚吓,恐怕當務之急便是回宮修養。若真的起了幹戈,豈不是耽誤了夫人?”

漣漪亦當即附和:“太子殿下,此事不若先記下,速速回宮替小綿療傷為好!”

林語綿貼在漣漪的心口,歪頭瞟一眼敖子嘯熄了火氣的背影,憤恨起沉天來。

因得顧忌着林語綿的臉面,敖子嘯終究只是抱了她駕着水霧回了水晶宮。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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