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哥,你別不要我,姐姐也生我的氣說以後都不管我了,我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

***

這天,王舜把她送到家裏才分開,燕桐和桑敏這會兒住的房子是王舜給他們安排的,是一處兩室一廳的新房,地段很好,裝修是歐式的簡潔風格,算是富人區,和他們之前住的老房子,整個舒适度不可同日而語。

燕桐回到家裏放下了書包,桑敏似乎是在廚房間裏做菜,一陣一陣的飯菜香味從廚房裏飄散到客廳裏頭。

燕桐漫不經心的哼着歌兒換鞋子,但當她一伸手摸向黑漆漆的鞋櫃要拿鞋子更換的時候,她卻忽然圓睜雙眼,發出了一陣非人一般的慘叫“啊啊啊啊!”

桑敏當時正在廚房間裏洗菜,嘩嘩的水聲加上鍋子裏炖着菜的聲音,讓她專注的沒有第一時間聽到燕桐的慘叫,但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操起了菜刀急忙沖出了廚房。

一到客廳,一看之下,桑敏立時吓得瞪大了眼睛,不知該如何反應:她的那個寶貝女兒,竟然是雙腳離地,拼命在空中亂蹬。

乍一眼看去,像是被什麽東西生生套着脖子往上吊了起來,甚至于燕桐已經開始翻了白眼,但她的面前,分明空空落落,半個人影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不敢看留言也不敢看後臺了……

沒更新的原因是因為我疑似戀愛了,然後……

然後就……求不罵我。

這兩天我會盡快把斷更時間裏的章節補起來。抱歉抱歉抱歉。

☆、59吊頸之約(2)

桑敏只覺得當下自己的牙齒就在格格作響---很顯然的,這是因為恐懼。

但凡是正常人,在見到這樣詭異的場景的時候,自然都會忍不住的恐懼和害怕。

但桑敏不單單是個正常人,在這一刻,她還是那個快要被勒死的,被吊在半空裏的女孩子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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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身上何處爆發出了一種瘋狂的力量,桑敏當時一個箭步就沖上前去,揮舞着刀子往虛空裏劈砍---刀子軟綿綿的仿佛陷入了一團柔軟,被一股力量緊緊夾在當中,以至于桑敏想要将刀子□的時候,使盡了九牛二虎之力都無法如意。

眼看燕桐的臉色已經出現了一種窒息的青紫,原本不停拍打着的手也無力的漸漸垂落下來,桑敏心裏一急,當下就拿牙齒去咬拿自己的手腳踢蹬,鋒利的刀子倏然回彈,割開了她的額頭,一道血泉立時湧了出來。

鮮紅的血液流淌在那緊緊掐住了燕桐脖子的東西上頭,那東西忽然“嘶嘶”連聲,好像周身的皮膚盡被燒灼,接着燕桐一聲咳嗽,似乎是被放開了脖子,掉落在了地板上。

桑敏回過神來,爬過去拍了拍燕桐的臉,發現她還在呼吸這才松了一口氣,在她查看着燕桐情況的時候,那周身染滿了鮮血的東西,已經悄然隐沒在黑暗之中。

***

慕初晴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一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桑敏捂着額頭坐在醫院的長凳上,在醫院白慘慘的燈光底下,她的臉孔也是被映照的一片鐵青。

她甚至沒來得及找醫生去包裹自己的傷口,眸光呆滞的望着顯示着“手術中”的手術室門口,聽到慕初晴和王恂到來的腳步聲,她這才仿佛大夢初醒一般倏然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啞着嗓子說道:“你來了。”

“……媽。”慕初晴也猶豫過要不要來。

畢竟上一次和桑敏的見面,鬧的很不愉快,甚至于今日和燕桐的見面,讓她在接到了電話之後,更是覺得自己不該出現,不該來,也不該再管這一家人的事兒。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勸告了,告誡了,卻只惹來埋怨和不滿,那她也該顧着自己的自尊,不要再做這種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事兒。

但方才聽見了電話那邊桑敏聲音裏滿滿的惶急和擔憂,甚至于其中隐隐透着的求懇,她還是沒有辦法,哪怕只是念着對方最終把她生下來的這點兒恩德,她也無法袖手旁觀,于是她終于還是來了。

王恂握了握她的手。

在這個時候,他才是這裏的主心骨:“伯母,出了什麽事?”

桑敏原本渙散的眼光漸漸聚焦,到了這一刻,她仿佛是抓到了救命草一樣的,抓住了面前的這個男人。

上一次見識過了對方溝通陰陽的能力,現在又遇到了這種并非人力所能緩解的大問題,桑敏之所以會想到打電話給女兒,其實更多的,倒是希望見到這個男人。

“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桑敏把先前在家裏發生的事情細細一說,王恂安靜的聽着,時不時點點頭。

他薄薄的嘴唇緊緊的抿着,越聽眉心蹙的越緊,卻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傾聽着。

直到最後,聽桑敏說她額頭破了,鮮血流出這才弄走了那個怪物,他這才眸光一凜,追問了一句:“那麽伯母你可有看清那東西的輪廓?”

桑敏打了個哆嗦。

她當時不怕是因為母愛和保護孩子的本能占據了她的身體。

但現在,到了事情過去,她卻越想越怕,越想越是渾身發抖。

她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當時竟然真的沖了上去,和那種詭異的東西鬥了半天,最後竟還把對方弄走了。

王恂這麽問了,她知道事關女兒生死,便不敢輕忽,仔細的回想了一下。

當時刀鋒割破了她的額頭,鮮血攏住了她的眼眸,實際上看的并不太分明,但現在仔細想一想,她卻大概的記得,那鮮血的樣子……

桑敏哆嗦了一下,細聲說道:“好像是……好像是人形。”

王恂身體前傾,看了看她:“你确定?”

“我……應該是吧。”桑敏有些猶豫。

王恂站起身來,只淡淡丢下了一句話:“伯母你放心,三天之內不會再有大事。先這樣吧,等手術結束,燕桐妹妹什麽時候醒了,再給我們一個電話。有些事情,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現在,無論是我還是初晴,什麽多餘的事情都不能做。”

桑敏愕然,這實在不是她預料到的結果。

“你這就要走?把我跟桐桐丢下來不管?”越說越憤懑,越說聲音越高,桑敏幾乎是不敢置信的指着他的鼻子,“你這是做人女婿的樣子?我這會兒還全身疼呢,桐桐還躺在裏頭呢,你們這白眼狼,居然這就要走?”

她聲音高亢,引得周圍的人都側目看了過來,慕初晴很有些尴尬,低低喊了一聲“媽”之後,就勸了一句:“媽媽你別說了。在醫院高聲喊叫,影響醫生們照顧病人的。”

桑敏越發不依不饒,她先前越是驚惶,對他們的到來抱的希望越大,這會兒就越是歇斯底裏,幾乎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了的數落起來。

王恂任由她說,臉上神色越來越冷,末了他幾乎是用一種鄙夷的,居高臨下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伯母,如果這一牆之隔的手術室隔音不太好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有醫生手一抖,手術鉗什麽的……就放錯了位置呢?”

桑敏倏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雞一樣住了嘴。

王恂便冷冷一笑,拉了慕初晴轉身就走。

***

路上,慕初晴這才問了臉色很不好看的男人:“看你的樣子,像是對襲擊燕桐的東西有眉目了?”

她問的略有點小心翼翼。

因為王恂的臉色實在太差,帶着憤怒和不滿,這讓她有點兒不敢去問對方這個問題了。

誰知道她的小心翼翼卻全落在了王恂眼裏。

王恂轉過臉來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臉龐。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我只是為了你覺得難過。慕慕,或許這個世界對偏待了你,但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慕初晴愣了一下---桑敏對她和對燕桐的差別待遇,這不是第一次了。

她自己都幾乎已經習慣了。小時候或許會難過為什麽母親總是不那麽關心自己,小時候可能會怨恨會傷心,但到現在,她幾乎已經對這個習以為常了。

可是王恂在為她而難過,在為她而抱不平。

心內陡然之間湧過了一陣暖流,慕初晴彎了彎唇角微微一笑:“嗯,我知道你關心我,關心我肚子裏的孩子,這很好。”

她頓了一頓,臉上微微湧過一陣燒熱,急急轉了話題:“但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到底是什麽,襲擊了燕桐?”

王恂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是我說為什麽要燕桐自己醒過來我們才能确認的原因。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東西,由執念而生。”

“什麽意思?”慕初晴茫然了一下。

“她和什麽人,做了約定,可能是約定了同生同死……她沒有做到。可是那個人卻真的死了。這種約定,就延續到了現在,那個東西,真的來找她履行承諾了。”

慕初晴激靈靈一個寒戰,只覺得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王恂緩緩瞥了她一眼,忽然龇牙笑了一笑:“慕慕,你要知道,有些承諾是不能随便許的。我知道現在人類都不把發誓賭咒當一回事兒,但是對我們來說,我們卻是會當真的。你妹妹的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顯然,和她一起發誓賭咒的那個東西,就真的把這種承諾當真了。”

慕初晴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微微笑了一笑,注視着王恂的眼眸沒有絲毫閃避。

她柔聲回答:“我從來不随意許下承諾。但如果我許諾了,那麽我一定會記得,并且,會牢牢記住一輩子。”

王恂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這會兒笑的像個孩子一樣單純簡單:“好。”

“但就像你哥哥說的那樣,我們之間只有我身為人類的這幾十年,這你也不介意麽?”慕初晴忽然出聲問道。

王恂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忽然微微勾起了唇角一笑,這一笑,竟帶了一點兒意味深長。

慕初晴被他笑的雞皮疙瘩都要跑出來了,忍不住的推了他一把,對方卻只是但笑不語,眸光卻柔軟的不可思議。

兩個人笑鬧了一會兒,王恂這才嚴肅下來,微微眯起了眸子說道:“實際上,想要解決你妹妹的生死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知道她到底跟什麽人許了這樣的承諾。有一些諾言,是必須要被履行的,但履行的方法可以變通。只是她如果一味的只是逃避卻不說的話,這件事,就只能是一個死局了。慕慕,這件事情,你別多插手了,交給我來處理吧。好不好?”

慕初晴看了他半天,最後緩緩的,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唔,那位準男友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比如說他上過伊拉克戰場and阿富汗戰場(美籍華人)。身上至今還有很多傷疤。

曾經身處過伊拉克戰場當時最危險的地區。進行過激烈的巷戰。

跟他聊天本身是一種很有意思的事情---對作者來說,他的生活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對方剛走,所以我更新會恢複速度。虎摸一下等文的大家。

☆、60吊頸之約(3)

如果說原本王恂對桑敏和燕桐還抱着一點兒善意,以及對于親緣的尊重的話,到了現在,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他對她們,就只剩下了厭惡和厭煩這兩種情緒。

前者是輕蔑,後者,則是恨不得她們遠遠離開慕初晴的視線,從此完全離分,再不要惹得她心裏難過,在獨處的時候露出那種黯然神色才好。

但饒是他自己的好惡如此,另外一方面,這些時日的相處,卻已經足以讓他對慕初晴的個性有所了解:她哪怕嘴上不說,但心裏卻是十分重情義的人。

這點,由她到現在依舊關心着這兩個女人,就可以看的十分分明了。

他知道她無法将親人的事情真正完全不顧,而他不忍她再拖着懷孕的身體再為不值得的人忙碌,故而他只能自己稍微受累一些,在某些事情上頭,自己多多上點兒心了。

但他內心依舊對此很是不滿,這也就導致了,燕桐醒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王恂陰沉着臉坐在自己的床邊,臉上寫滿了“我很不爽”以及“你欠了我八百萬”這兩句話。

燕桐微弱的“嘶”了一聲。

只是這麽細微的動作,卻已經牽扯到了她的聲帶和喉嚨---而那裏被大力的勒過,喉骨幾乎被生生攥斷,現在還繃着繃帶,疼痛如跗骨之俎如影随形,而這種疼痛,則讓她幾乎無法出聲。

王恂這時候已經注意到了她的響動,他鋒銳的眸光掃了過來,看了她一眼,直直站起身走到了燕桐床前。

高挑的身量在她面前投下一塊陰影,醫院的白熾燈光底下,這男人的神色帶來極大的壓迫感,燕桐縮了縮,頗有些害怕的咬着嘴唇看着他。

王恂立在她面前,幾乎沒有任何的寒暄,也不見之前對她和桑敏的溫和态度,相反的,神色冷冷的開門見山:“燕桐,上一次你不說,那麽今天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最好對我說實話。否則,下一次那個東西再來找你的時候,再沒有人能救的了你。”

燕桐第一次感覺到那種冰冷的蔑視。

□裸的,如此直接的,居高臨下的從他那裏傳來。

燕桐的臉色幾乎是刷的雪白:對于一心一意想要和王舜在一起的她來說,王恂這樣的态度……讓她瞬間心涼了。

她喉嚨裏“嘶嘶”連聲,但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來----先前被狠狠掐住頸項,幾乎讓她整個脖子就此折斷,事實上,現在的燕桐即使是想說話,怕也是說不出來的。

王恂便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遞給她,只冷冷說道:“寫。你想告訴我什麽,就直接寫下來。”

燕桐接了過去,眼睛裏淚花卻已經開始滾來滾去,筆尖幾近無力的在紙上戳了半天,這才倏然一動,問他:“您想知道什麽?”

“你跟誰有過生死之約?”王恂想了一想,便直截了當的問道。

這本來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疑問,但孰料他剛剛問出來,燕桐喉嚨裏便“咯咯”作響,當下擡起頭來看着他的眸子裏滿是驚恐,握着筆的手指亦是顫抖個不停,抖了半響之後忽然把紙筆一摔,整個人縮進了被子裏拿被子蒙住了頭,細瘦的肩膀顫抖起來就是不答話。

王恂幾番詢問未果,時間反而倒是匆匆過去。更加上後來桑敏回了病房,一瞧見他在房裏,立時就跟老母雞護犢子一樣的護着燕桐,他不好對老婦人動粗,又不好強拉那只把頭埋在沙子裏的鴕鳥,最後便只好悻悻而去。

不過好在,他剛走出醫院正一籌莫展之際,卻瞧見了他哥哥從外頭匆匆忙忙的,一臉心急火燎的走了進來:這是剛得到燕桐住院的消息來探病的?

王恂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帶着一點兒吊兒郎當意味的笑,走上去喊了一聲他哥:“舜哥!你來探病呢?”

“小九!”王舜瞧見了他,立時臉上顯出了幾分驚疑不定,上下打量了他一會,這才喊了他一聲----怎麽看,自己這九弟也不像和那母女二人很對盤的樣子啊!他來探病,這是要做什麽?

幾乎是連拖帶拽的,王恂把王舜拉到了一邊:“哥,這事兒你可得幫幫我,我是不要緊,你弟妹可上心着呢……”把燕桐經歷的那事兒一說,王舜倒抽一口冷氣,微微皺起了眉頭。

但聽完整件事和燕桐的反應,王舜仔細想了一想,卻忽然嘆了一口氣:“小九,這件事情我去問,恐怕适得其反。”

“為什麽?”

王舜的臉上,微微的感傷一閃而過。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因為桐桐會反應這麽激烈,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和她有生死約定的那個人的身份,她不能以及不想告訴你。這是為什麽呢?不是因為別的,恐怕就是因為你是我的弟弟。”

王恂一想之後倏然明白了過來,他目光一凜:“你的意思是說……那是她的愛人?”

王舜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唯一能夠解釋她會那麽激動的原因。如果曾和她有過約定的人是她的好姐妹,那麽在遭遇了那麽糟糕可怕的事情之後,她一定會找人求助,而不是設法隐瞞。”

王恂聽完他的分析,旋即眸光有些複雜的上下看了看他的哥哥。

他是真的心情很複雜。

一方面來說,他知道自己這個大哥是個多情的性子---一個月一次的真愛嘛,沒有哪位能持續下去的。

由這點來講,他的過去大約比燕桐更加精彩和豐富一萬倍。

如果要以平等來要求他們雙方的話,那麽他是不該也沒有立場對燕桐的過去有什麽微詞的。

只是另外一方面,如果算一算事情發生的時間,那麽他就不得不懷疑,自己的哥哥對燕桐來說,也并不是唯一的選擇。

而可能,不過就是其中之一。

燕桐或許是剛剛結束一段感情,甚至于是還沒有結束就跟舜哥在一起了----假若就此想下去的話,他就不得不為舜哥的眼光默哀一下了。

但越是這麽想,王恂就越是覺得自己的眼光好,越是覺得沾沾自喜的得意起來。

王舜倒是不以為意,拍了拍他:“小九,這件事情我是真的不方便開口問,你還是另請高明的好。”

說完繼續往裏頭走。

王恂一把抓住了他:“诶诶,你還要去看她?”

王舜莫名其妙了一下:“為什麽不能去看她?”

“她……她可能腳踏兩條船,你還要去?”王恂氣怒。

王舜便搖了搖頭,嘆息着說道:“小九,我這一刻依舊喜歡她,所以我選擇置之不理。”

他的後一句話沒有說,可是王恂分明讀出了他的潛臺詞。

但是當我下一刻不再喜歡她的時候,這些,才會導致我決然分手,并且堅決不再回頭。

王恂無奈的搖了搖頭,終于松了拽住他的手---對這個哥哥的性子,他實在是半點法子也沒有的。

他和王舜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人,所以也就決定了,他們在處理感□的時候,所用的方法也會完全不同。

他和慕初晴之間如果有疙瘩,他寧可大吵一架也要把問題解開。但是王舜就剛好相反,他寧可捂着捂着,捂到揭盅的時候這才直接開鍋,但同樣的,等到那個時候一切也就無法挽回了。

所以王舜不停的在不同的女人之間游蕩,而他,現在似乎已經可以真正的安定下來了。

王恂微微一笑,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覺得這一刻,自己無比的想念着那個女人。

***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電感應,同一時間,在家裏洗菜做飯的慕初晴只覺得胸口一跳,心髒那邊傳來一股暖流,幾乎是瞬間的,她陰差陽錯的擡眸看向鏡子之中----鏡中女子的瞳孔,已經轉為了完完全全的金黃色。

目如琉璃九轉,金色光輝從中漫漫散開,慕初晴聽說過這是瞳術漸漸有所成就的征兆,偏生她這會兒全身并無半點不适,反而是覺得周身熨帖舒适,連身體也像是漸漸輕了起來。

好像鬼使神差一般的,慕初晴低頭去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這一看之下,她便低低倒抽了一口涼氣。

瞳術,讓她能透過自己的血肉,準确無疑的瞧見那個孩子的樣子---他正蜷縮着身體躺着,伸出一只肉肉的帶着好多褶皺的小手,擋住了自己粉嫩的小嘴,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仿佛是感覺到了母親的目光,那除了頭上長着一對還是白色尖尖的小角之外和人類嬰兒并無二致的小娃忽然扭過了腦袋來,沖着她露出了一個無齒的笑容。

慕初晴只覺得自己的眼睛瞬間就濕潤了。

她那點兒微末的瞳術,之前只能夠穿透死物,并且也做不到随心所欲的程度。

這也是她空有寶山在手,卻連和自己孩子好好的打個招呼的辦法都沒有的原因。

但這會兒,親眼瞧見這孩子的樣子,看見他躺在自己肚子裏乖乖巧巧的樣子,慕初晴才忽然覺得自己很想掉眼淚:還好,還好她從來也沒有動過堕胎的念頭。

小貔貅有些費力的把他軟軟的像是沒有骨頭的小手臂給舉了起來,嘀嘀咕咕的嘟囔了兩句“好軟不好用”之類的話,然後這才很是腼腆的對着她讪讪的笑了一笑:“麻麻,你終于可以看到我啦。”

慕初晴朝着自己的肚子伸出手去。

大手和小手,隔着一層肉做的肚子在空中虛虛碰了一碰,小貔貅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兒得意又高興的笑,卻笑得慕初晴的心裏酸酸澀澀的。

她之前并不覺得,但是現在卻忽然想起來,若說當時自己才懷胎三個月,這孩子就已經有了意識知道保護母親的話,那麽還有漫長的,黑暗的,寂寞的七個月時間,這個孩子會一直一直呆在黑暗和孤獨裏,他會不會,覺得寂寞覺得難過?

就這一點來說,反而人類的嬰兒無知無覺的更好了。

小娃兒懵懵懂懂的看着她---母子連心,他能感覺到母親的情緒波動,但他到底不知世事,卻不知道她一瞬間的心痛難過究竟是因為什麽,所以他無法安慰她。

慕初晴就着那手指相連的資質輕輕碰了碰他:“以後……我常常來陪你說話,好不好?”

小貔貅一聽努力的用力的點頭,但當慕初晴想要再說什麽的時候,忽然之間,一切都變成了虛無。

她的手指只是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她的眼眸恢複了黑色,而肚子裏安安靜靜---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但她的神色卻漸漸堅毅---她知道,自己必須得努力的鍛煉異能了,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讓那個小家夥,不要再覺得寂寞。

☆、61吊頸之約(4)

王恂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夜深。

遠遠看去,窗口處透露出燈火的光輝,顯然是慕初晴依舊留着燈,似乎是在等他回家。

那燈光,就是一種叫做家的訊息。

從幾千幾萬戶的燈火裏,卻透着一種叫做“歸屬感”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她是單純的擔心他或者是擔心自己親人的狀況因此才等着他的消息,王恂卻依舊覺得心中一熱,加快了腳步。

打開門,慕初晴果然坐在客廳沙發上揉着肚子,嘴裏輕輕哼着一首旋律柔和的歌兒,臉上的表情乍眼看去,幾乎讓他潮熱了眼眶。

她渾身上下,這時候都透露着一種叫做“母愛”的感情。

王恂在她身邊蹲下,原本渾身上下因為他查到的訊息而格外淩厲的肅殺之氣一掃而空,連聲音也放的柔軟下來:“孩子鬧你了麽?今天他可還乖?”

聽到他的聲音,原本看着肚子出神的慕初晴才像是大夢初醒一樣的擡起臉來。

朝着他笑了一笑,她搖了搖頭,唇角的笑容又是清淺又是柔和:“不,他很乖呢。對了,我在想,我們是不是也是時候,給他取個名字了?”

先前沒想到這點,是因為總覺得作為小小的胚胎或者胎兒,等到呱呱墜地之後再取名也不晚。

但現在,親眼瞧見了他已經開始俱有人形的四肢,有了想法有了意識,再總是“他他他”這樣的喊,總覺得……對那個孩子有點兒過意不去。

王恂臉上的神色微微一緊。

他沉吟片刻方道:“大名,恐怕得等我父親那邊的消息。不過取個小名卻是不礙的。”

慕初晴神色一震。

等到到了這個時候,他說了出來,她才驟然之間悟到了一件事:這個男人并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盡管先前已經見過了他的大哥囚牛,也聽說了他在家裏是最小的,排行第九的孩子,但是也不知道是潛意識裏不想去想只想着逃避呢,還是他一直避免提起他的家事,所以她一時半會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和他的家庭,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而那,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家。

慕初晴怔愣的神情落在了王恂眼中,瞧着她瞬間像是了悟了什麽的表情,又添上了幾分擔心神色的面容,王恂心中憐惜愈盛。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慕慕,不要太過擔心了。我父母那邊,自有我來交代……你只要,好好的呆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慕初晴觑了他一眼。

饒是王恂如此說,她心裏的擔憂,卻并無一分減弱。

假若王恂的父母很好打招呼的話,他說的就不會是“自有我交代”這樣的話了,而是寬慰她的“我父母很好打交道”。

由此可見,那對父母親,絕對不是好糊弄的人!

何況她還不是他們那一族的,也不知王恂在這其中要“交代”多少。

她心裏擔憂起來,但臉上卻沒露出憂慮之色,反而沖着王恂笑了笑:“你知道我總是信你的。對了,既然要取小名,你可有什麽想法了?”

聽出了她話中的開解之意,王恂便也笑了一笑:“這自然是,做母親的,受累的人做主了。”

慕初晴沉吟片刻。

她實在是個起名無能。不過小名麽,倒是順口,好叫,能叫得響的就好。

這會兒她回想起第一次在夢中見到那個孩子的情景,那森森墓園之中,身穿肚兜胖乎乎圓滾滾的肉團子,她忽然不由自主的彎唇一笑,看向王恂:“嗯,不如叫他兜兜吧。”

***

小名的事情,暫且就這麽告一段落,王恂那會兒趴在她肚子上頭“兜兜兜兜”的喊了半天,本就年輕俊美的臉上滿是疼愛之色,瞧得慕初晴也是微微帶笑不止。

肚子裏的孩子像是也興奮了起來,在她肚子裏頭伸胳膊蹬腿兒的,疼倒是不疼,就是不停的刷存在感。

慕初晴和王恂一起傻乎乎的對着她的肚子唠嗑了好一會,兩個人最後都覺得自己簡直是傻的不忍直視,最後彼此對笑了半天,這才回過神來。

慕初晴便問他:“你是去醫院看桐桐了吧,到底怎麽回事,弄清楚了麽?”

王恂嘆了一口氣。

他本以為這事情難查,但沒想到,送走了王舜之後,在醫院門口遇到了另外一撥,和燕桐同班的女孩子。

先前他和慕初晴一塊去學校接燕桐,因為沒有特意避諱,那會兒以他的俊美和氣質,自然是有不少人在旁邊偷看甚至偷拍的,還有人把他的照片給發上了校園網的。

是以這時候就被燕桐的同學給認了出來。

那些小女生叽叽喳喳的七嘴八舌---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好八卦的很,尤其又瞧見了他這樣的帥哥,更加管不住自己的嘴,于是王恂不過是稍稍使了點小手段,這群女孩子裏頭的一個,平素和燕桐關系極好的,就對他把燕桐的底給掀了出來。

果然,得到的信息,沒有出乎王恂的意料之外。

“慕慕,你知道麽,燕桐和那位男老師,曾經在一起過。”王恂嘆了一口氣。

“男老師?”慕初晴怔了一下。

她旋即明白了過來:“你是說,在那件和女學生談戀愛事情裏頭的主人公之一,那位身敗名裂的男老師?這麽說,泡自己學生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幹了?”

王恂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他重重颔首。

“對,那位自殺的女學生,不是他第一個上手的,而在這之前和他談戀愛的人,就是燕桐。”

慕初晴的身體軟了一下。

她坐在沙發上不住喘氣,一下是哀其不幸,一下又是怒其不争。

原以為燕桐會和王舜在一起不過是跌入了這個男人華麗外表的誘惑之內,但她卻沒有想到,原來這樣的“和年長者談戀愛”的事情,在燕桐身上,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實際上,按照心理學的角度來講,以燕桐的背景,會發生這樣的狀況,并不奇怪。

年少的時候缺少父愛,那麽等到成年之後,會更偏愛年長的,成熟的男性。

可是最糟糕的是,燕桐她尚未成年!

在這樣的感情裏頭,毫無疑問的,那位老師,是必須要負更大的責任的。

因為作為一個成年人,他應該有更多的自控能力,也應該成為這種關系的掌控者和引導者。

利用了女生們對他的崇拜,并且真正的和她們在一起,在慕初晴看來,這樣的老師,愧為人師!

她漸漸冷靜下來,眸子裏也透出了幾分寒意:“我記得我遇到虞漾的時候,她沒說老師死了啊……”

“後來才死的。”王恂補充說明。

他從随身帶的包包裏拿出了一角報紙遞了過去,給了慕初晴。

上頭豆腐幹大小的一塊消息,寫的明明白白。

在那位女生死亡之後的第二天,原本已經回家待業的老師,不堪社會輿論的譴責和身上背負的巨大壓力,在家中上吊自殺。

“也是上吊?”慕初晴激靈靈一個寒戰。

她不由的,從這位老師的死,聯想到了燕桐被人勒住脖子的樣子。

“也就是說……燕桐和那位老師,因為某種約定,所以……那人死了之後,找她來履約了?”

“□不離十。”王恂點了點頭。

死者心願未了,便在燕桐身邊徘徊不去。

但這件事和虞漾的事情都有一個共同點,也是在這件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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