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是個新品種
白曜沒有說話,過去把經幡撿起來,此刻它失了光亮,黃不拉幾黑漆漆就跟破布沒什麽兩樣,輕薄的唇嗆出冷笑,微嘲道:“這鎖靈幡畫的還挺講究,看來這人是費心了。”
江渝眨了眨眼,一瞬不瞬看着鎖靈幡下邊的東西。
那是一只小獸,看起來像只狐貍,但頭頂上兩耳間有一只一指長的尖角。渾身泡在血潭裏,被污血染成暗紅色的毛濕漉漉塔拉貼在身上。
漆黑的眼睛沒有一絲眼白,看着他的方向,拱起嶙峋後背,喉嚨裏發出低低鳴叫,晶瑩淚珠從眼眶滾落,有怨氣從身上溢出。
竟然是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品種!
江渝單膝蹲下,伸出手勾了勾,像喚狗一樣躍躍欲試道:“過來。”不着四六的想着,要是現在有根火腿腸就好了。
這人膽子确實大,連什麽東西都沒分清,就敢亂逗。
那小東西盯着他,後背緩慢放下,瞳孔也變得晶瑩,閃着淚花,哀鳴了一聲像是狗子找媽一樣迫不及待從血潭裏游上來,拖着渾身濕漉漉的血跑到江渝腳邊,順着他的腿動作靈敏的竄進了懷裏。
“哎呦,寶貝兒——”江渝仰着頭,對于這熱情始料未及,生怕這小崽子竄上來舔一舔他的臉。
擡着手停在空中,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無奈的看着縮在大腿上把褲子染濕瑟瑟發抖的小崽。
求助的看向白曜。
白曜別過頭去。“你的寶貝兒,自己抱着。”
江渝:“……”
他從小就像個姑娘,喜歡花花草草小動物,這小東西瘦骨嶙峋的,又縮在他懷裏哭,心生憐憫。
算了,沾點血而已,又不是沒沾過。
手臂落下托在懷中站起來,指尖輕輕摩挲發抖的後背,安撫道:“別怕,已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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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家夥沒有任何的反抗掙紮,任由他抱在懷裏,蠕動了幾下找了個更舒服的地方蜷縮。
一大片烏黑的血在胸前暈開。
染就染了,他想,反正衣服是白曜的。
繼續用手指撫摸它濕漉漉卻又發抖的後背,一下,兩下,三下……就像是外祖母在輕輕拍打着自己的小孫兒般溫柔。
在江老祖母的悉心安撫下,小崽子漸漸平靜下來,身上怨氣消失,探了探頭,伸出粉嫩舌頭,小心翼翼舔了舔他手心。
癢癢的,江渝笑,看向白曜道:“白曜,它好像餓了。”
白曜抱着手臂,腰以下的腿拉的修長,瞥了一眼,不鹹不淡道:“我不知道餓了多久了,也沒見你管過。”
江渝失笑,湊過來趴在耳邊小聲道:“那寶貝兒,我們先上去好不好。”說完還輕輕在他耳邊吹了口氣。
白曜身體一僵,唇角緩慢往兩邊延展,摟住他腰,露出危險的笑。“這可是你說的。”
江渝:“???”
他說什麽了?不就是說上去嗎?
二人的腳剛踩到地面,一群人呼啦圍了上來。
江陵忙問:“江先生,你沒事吧。”
江渝笑着搖了搖頭。“我沒事。”又補充。“白爺也沒事。”
他胸前的血污紮眼,衆人目光全都被懷裏的小崽子吸引。
石叔看着他懷中抱着的未知品種,眼睛睜的老大,猶豫問:“白爺,就是這東西在井底作孽?”
白曜抱着懷裏的人沒有松手,對于問題不置可否。
江渝看了他眼。雖說剛才那滔天怨氣是這小崽子發出來的,可總讓人覺得奇怪。
滿潭的黑狗血泡的生靈,若非封印兇惡厲鬼便是玷污純潔生靈。
而這小東西,本能便覺得是後者。
有人補充。“這該不會是個怨靈吧,還是個狐貍精化怨。”
山川草木皆有靈,動物也不例外,若活個百年混些修為,開了靈智,死後便極易成為怨靈,為禍一方。
有人附和。“應該是妖吧,一般狐貍哪有這麽大怨氣,你看頭上還長着角呢。怪模怪樣。”
“那麽重的怨氣,趕緊除了吧。”
“我看一般方法除不了,得設祭壇。”
衆人開始七嘴八舌商讨除妖之道。
那崽子仿佛能聽得懂一般,微微擡起頭對江渝軟軟啼叫了一聲。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能聽懂,它在辯解。輕輕撫了撫消瘦的脊背。“別怕,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人群中出來一個人,客氣而又不失禮儀道:“江先生,把這狐貍精交給我們吧。”
江渝微微擡下巴,一眼就看穿那副貪婪相,沒等拒絕,又出來一個人嚷嚷道:“你們謝家可別想把這份功勞獨占了,江先生,你把這狐貍交給我,我保準讓它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謝家人群裏又出來一個人,争道:“你們葉家鑽研醫術,除妖還是外行,還是交給我比較好。”
“你什麽意思!我們葉家醫術怎麽了,上次你被蠱屍咬了,不還是一請三拜求我們救得你。”
“你別跟我提上次……”
石峰先頭以《五行奇門箓》為籌,此刻衆人搶破頭想要懷中的狐貍,眼見火藥味越來越重。
葉家家主雄威一震,訓斥道:“吵什麽,成何體統!”
方才吵架的子弟立刻閉了嘴,灰溜溜的低下頭不做聲了。
謝家家主開口道:“既然狐貍是陳先生與白爺尋得,自然是歸他們。”
雖然不甘心,但白家勢大,為了這麽個東西去得罪道門第一的家族,還是不值當的。
白曜冷淡道:“不用,我不需要,歸你們。”
“白曜。”江渝蹙眉,有些錯愕。
白曜低了下頭,用僅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相信我。”
他一松口,其他家族就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了,又開始打破頭的争。
眼見法器都掏出來了,畫符的畫符,念咒的念咒。石叔迫不得已出來圓場,擺手往下壓。
“好了好了,諸位,現在都這麽晚了,大家争下去也沒什麽結果,不如今晚先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從長計議。好不好?”
“至于這狐貍,我們先把它囚禁起來,各家出人輪番看守如何?誰也不用擔心誰下暗手。”
說完,滿臉堆笑看着白曜。畢竟狐貍是他抓的,雖然不要,但具體怎麽處置,也得看他準不準不是。
白曜從他懷裏提起崽子後頸,毫不溫柔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扔給了石峰,淡淡道:“你們随意。”
沒等他有所動作,胳膊直接攬着腰,稍一彎腰輕而易舉将他橫抱起來。
江渝瞪大眼睛,一句卧槽生生噎在了胸口,堵得有點疼,這下是有話也說不出來了。
白曜抱着他四平八穩朝村中央走去。
衆人齊齊目送二人以如此暧昧姿勢離開,一時間都忘記了崽子的存在。
還是石叔先反應過來,老臉微紅,輕輕咳嗽了兩聲笑。“白爺跟江先生的感情真好啊。”
白曜把他抱回來沒回房間,進門後拐了個彎,一腳踹開浴室門。
石叔家浴室在院裏,有些小,中間放了個大大木質浴桶,留下來地方也就僅能一個人站立。
白曜把他放在浴桶裏,身後的門吱嘎自己關上了。
江渝被放下後火燒般彈起,抓着浴桶沿欠起身要往外跑,又被白曜居高臨下按住肩膀生生按了下去。
驚悚的看着面前的人,緊緊捂着領口,他從來不吝啬用最變态的心理來揣測白曜,一路上腦子裏已經想到了各種島國動作片的場景play。
但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單純了,看着狹窄的浴室,濕漉漉的浴桶,萬萬沒想到這人竟然會好這口。
似乎是冷笑一聲,白曜逆着昏暗的白熾燈,俯下身,一張臉看起來有些陰沉,但他是笑的。
不容拒絕的拉開手。
“呲——”襯衣直接被從胸前撕開,露出潔白肩膀和曲線流暢的鎖骨。
“卧槽!”江渝連忙捂着裸露的胸口。連連後退,可他在浴桶裏,再怎麽退也就那麽大點地。
“你克制點,咱倆正常發展成不成,走正規程序,你先去跟我死去的爹媽提個親!”
白曜輕笑一聲,站起來,視線落在他的胸前,好笑道:“自己看。”
他低頭看了後,主動把手拿開了,皺眉問:“怎麽回事?”
胸前有一大片漆黑的印記,與白皙皮膚形成鮮明對比。就好像是翻了一瓶墨水在胸前,用手指搓了搓,卻沒有任何褪色。
他愣住了,眨了眨眼睛,半晌才用一種無法形容的糾結語氣緩緩道:“我這是基因變異要朝着非洲同胞的膚色發展了嗎?”
白曜道:“這是穢氣。”
“那東西長期被泡在黑狗血潭裏,身上除了怨氣以外還有不少污穢之氣,你抱了它這麽久,自然也染上了。”
他在胸前比劃了比劃,那黑斑,确實在他抱小東西的位置。
不着調的問:“這東西有什麽危害,會影響我發財嗎?”
白曜趴在浴桶邊上眯起眼睛笑道:“不會。”
還沒等他松口氣。
又補充。“只會要你的小命而已,寶貝兒。”
江渝:“……”
他過往工作原由,随口輕浮慣了。上岸從良後已經盡量克制了,剛才是被吓到了才脫口而出,只是一只畜生而已,至于嗎?這人心眼怎麽這麽小?
工人階級的心酸,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懂事的扒到浴桶邊,親了親他嘴角,乖巧道:“對不起,白爺我錯了,我不該喊別的東西寶貝兒,即使它連人都算不上,只是一只畜生,而且公母都不清楚,我們之間除了剛理倫常還有物種隔離,而且第一次見面連姓名都沒互通……”無數潛在吐槽表達完後話鋒一轉。”但是,就是不應該,我知道錯了。”
白曜笑了笑,知道他不是真心的,摁着後腦,額頭抵在一起,好說話道:“我接受你的道歉,夜宵。”
江渝:“……”
心裏有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白曜站起來,居高臨下瞥他。“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