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只能是我的
白曜緊緊抓着江渝肩膀,輪廓線此刻就像是鐵勾的一樣,冷硬到缺乏生機,渾身漆黑鬼氣翻滾愈演愈烈,仿佛下一刻便會不受控制的迸發。
抿成一道線的薄唇張了張,滄溟以為他要發怒,但沒想到嗆出一聲極低極低的冷笑。
“他不會想起來的。”白曜擡起頭,看向自以為得勢的滄溟,緊蹙的眉頭緩慢舒展開,墨勾眼角壓了壓,帶着陰冷的笑意。
“你猜我用什麽做引子給他封了記憶?”
滄溟面色微變,雕塑般雪白而韌的眼角透着一點鮮紅,看着江渝眼尾那愈發鮮紅的淚痣,猛的一收,連帶瞳孔也顫動了下。
白曜似乎是笑了,唇線以一種詭異的弧度延展卻沒有揚起,一字一頓确定。
“我的命魂。”
“哈哈哈哈哈哈。”他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低沉笑聲從口中傳出,整張臉因詭異扭動,眼窩愈發黑,壓緊的目光低沉又帶着得意貪婪,咬牙恨道:“除非我死了,否則他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的江渝。”渾身鬼氣蹿升到極點,整個人籠罩其中。
随之又輕飄飄道:“但修羅是不死的。”心中的恨意,執念仿佛得到了發洩,如勝利者般炫耀。
“你們口中的黎夏,永遠都回不來了。”
滄溟整張臉沉了下去,琥珀色的豎瞳因憤怒拉開變形,兩側臉頰果斷又冷硬仿佛刀劈。五指驟收猛握成爪蕩起一圈金茫,無形氣壓驀然撞向四周,激起破碎沙發的天鵝絨紛紛揚揚。
白曜緊緊抱着江渝,看着那張恬靜的睡臉,低低道:“他是我的,任何人都搶不走。”
無形壓浪撞來割斷發繩,白色長發在勁氣中散開,他腳尖發力躍上半空,鳴鴻猛向前甩出化成一道厲厲血輪直朝蒼溟脖子切去。漆黑身形在半空只停了一閃,下一瞬便至滄溟身前,血色雙瞳與陰沉豎眸對上,咬着牙擠出最後四個字。
“神也不行。”
蒼溟揮手,手上金色龍爪虛影将鳴鴻撞開,貼着臉頰劃過。下一瞬,頭頂有冷冽罡風襲來,沒有絲毫慌亂,雙手架在頭頂金茫一震擋住了那猛烈的一擊。
金石相碰,巨響在頭頂炸開,金色火花電花從碰撞口迸發而出,噼裏啪啦向四周延伸攀竄,席卷而過的東西頃刻化為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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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風如刀,四周轟隆轟隆傳來東西切碎的聲音,銀發如雪肆意在空中張揚,白曜的赤瞳中好像有鮮血流淌,紅的愈發駭人,周身青色火焰隐隐忽閃,照在江渝臉上忽明忽暗,他蹙了蹙眉,不安的在白曜頸窩裏蹭了下,發出聲一低吟。
溫熱的皮膚貼在脖頸上,白曜像是被灼傷般面上可見一醒,眼中血色散去,緩慢恢複了往日漆黑。
看向滄溟,目光一沉旋身而起避開刮來的攻擊,黑色風衣在空中獵獵作響,白發飛揚,攜着江渝沉沉落到了後方,足尖輕點後退了兩步,向前甩了下手中鬼氣森森的東西,輕描淡寫化去了滄溟那一擊的餘力。
此時他手裏拿的已經不是鴻鳴,而是類似傘的一把的武器,傘柄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整體漆黑油亮,烏黑傘面上,化成實體的鬼氣缭繞穿梭,散發出詭異又讓人心悸的氣息,輪廓接觸的空氣扭曲變形。
如果冥府的人在這裏,大概會有人認識,這是一把不出世的鬼器,名喚——誅仙。
“誅仙……嗎?”蒼溟看着鬼氣森森的誅仙傘,壓抑深沉的琥珀色眼底深處竟然湧動出淡淡悲哀。
“當年母神便說,夏的眼中是三千星辰,山河永護。我的眼中是滿目陽罡,披靡無雙。後來夏從眼中修出了風護傘,我煉出了羽鱗槍。”失笑着搖了搖頭,雙手金爪虛影化成星光點點散去。他看向正蹙着眉即将沖破夢境的江渝。
“這個傻子,明明當時可用風護保自己一命,為什麽還要讓給蒼生,一個神的性命,難道抵不過區區的幾萬蝼蟻……”
白曜冷道:“是你們逼他的。”
“白楓曉。”滄溟收緊眼角,好像在極力壓制什麽,猩紅唇下牙關緊咬着。“你真的太讓我惡心了。”
“明明是你騙了他,殺死了他。現在卻能推的一幹二淨。都是母神創造的,但你們人類的心我們永遠無法理解!”
“卑鄙,弱小,貪婪,自私……只會一味的索取。人心的欲望就像無底洞一樣永遠都填不滿。母神當初就不應該留下你們。”
江渝扭了下頭,好像很不舒服,皺起眉頭又呻吟了聲。
他要醒了。
白曜看着懷裏的人,渾身鬼氣以肉眼可見速度散去,身軀顯露出來,露出那張雪白的臉,白發披在肩膀,在忽閃嘶啦的燈下發着冷光,若有所指道:“是你們的錯,不是他的。”
蒼溟嘴角扯起一抹陰冷的笑。“白楓曉,這次算你贏了。”他張開手,周遭無端起了一陣風,淺色外衣在身上震動,衣角翻飛。
“我不會放過你的。”他道:“涼風之巅的雪在消融。一切都将重演。神罰再次降臨世間時,輪回也保不住你。”
“修羅又如何。”豎瞳壓緊沉沉道:“我将會不惜一切把你撕碎!”
罡風獵獵卷起周遭無數碎片在空中飛舞旋轉又猛烈撞在一起激的粉碎,滄溟的身影消失在這其中。
白曜手中的鬼器不留痕跡的消失了。
“嘩啦——”吊頂大燈在一次次狂轟濫炸災難後終于堅持不住從頂上砸了下來,水晶玻璃迸射飛濺,透明的珠子傷痕累累滾落到腳邊。
江渝被這聲巨響驚醒。猛一擡頭,結結實實撞上了白曜的下颌,清晰聽到牙碎聲音。
“哎呦——”他捂着頭,呲牙咧嘴從白曜懷裏退出來,一只手揉着頭,一只手摸上頭頂雪白下巴。“你沒事吧,可疼了吧。”
白曜沒有說話,仰着臉睫毛撲下冷冷瞥着他。雪白的下颚冷硬,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渝感覺那張臉好像比往常更加白。
讪讪把手縮回來,不動聲色背過身去,避開白曜視線後立馬變了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完了,要死了。
按照這個躁虐強迫又有變态占有欲老年人以往表現來看,他這次肯定要被關進小黑屋綁起來,吊到房梁上用泡了鹽水的小皮鞭抽個三天三夜!
或者是關進浴室摁進浴缸裏铐起來,逼迫他一直淋浴仰着頭喝水!
要不然就是……
江渝正在心驚膽戰腦補自己接下來要迎接的十八般酷刑。
白曜似乎是松了口氣,往前走了步,把他手從頭頂上拿下來,自己接替緩緩揉着蓬松的發絲。低垂着眼,居高臨下看他:“為什麽跑出來不告訴我。”
江渝揚起頭,看着他的下颌線,雖然繃的很緊,表情也不算好看,但好像沒生氣。
他稍微擡了擡頭,柔軟的唇碰了下雪白的下巴,涼而滑,就像一塊甜味冰,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下。
五指猛的握緊,白曜緩慢低下頭,好不容易退下的血色又開始在眼底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