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小白你馬甲掉了

“你這樣……”江渝頓了頓才有些憂郁為難。“我害怕。”

他害怕把事情鬧大,鬧的血濺三尺無法收場。江姐雖然說話不中聽,但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剛才那種狀況下都是先帶走再訓,可見在外人面前已經為他留足了面子。

害怕——這兩個字對白曜來說就像是一針鎮定劑,打下去立刻就生效。

“江姐,今天的事情很抱歉。”見他不再緊逼,江渝松了口氣,繞到身前彎腰把支票本撿起來,撕下一張遞到江姐面前。“這些年謝謝你的照顧,如果沒有你,我過得不會這麽輕松,你的恩情我永遠記得……”這不是客套,都是心裏話,他永遠記得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江姐收留的他,這些年又替他當各種烏七八糟的事,他向來有恩必報,即使暫時報不了也不能回頭就咬人一口。

把支票抻平塞到她手裏。“今晚的損失就填這上邊,以後我不在這裏了,你好好保重。”他溫柔笑着,擡起手壯着膽拍了拍江姐柔美的天鵝肩。“一個女人這些年也夠辛苦了,別太硬撐了,遇到值得的人就嫁了吧。”

“江渝。”眼見他要走了,江姐向前一步叫住他,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只是問:“你想好了嗎?”她看着江渝身邊一身漆黑的人仍然心有餘悸,不能理解那麽一個随性溫和的小子怎麽會跟這麽偏執可怕的人攪在一起。

“把自己壓在這樣一個人身上。”一個一看就是個海王的人身上。

“我沒有壓。”江渝扶着樓梯口金燦燦的巴洛克風格雕花扶手,指尖摩挲了下,回頭輕道:“他需要我,我就陪着他。”

說完擡起手慵懶又得償所願的擺了下。“走了。”

白曜跟他并肩下了樓梯,擡起眼皮看着一旁人溫和的側臉,昏黃燈光靡靡描摹着柔美輪廓線,頭發微微卷曲着一半遮在眼前,另一半別在耳後。這人已經換了皮囊,無論那副靈魂前世是如何偉岸風光,如今只能蜷縮在這幅弱小的軀殼中。

盡管如此,那些于天性中生出東西依舊緊緊伴随,就像烙印一樣打在靈魂深處,只要活着就逃脫不掉。

五指不由收的更攏,握着他手的力道又加重幾分。

漆黑邁巴赫直挺挺堵在門口,五彩斑斓的光交替打過它锃亮車身卻絲毫不影響漆黑中透出的沉穩大氣,雖然S680不像62 V240 Zeppelin那樣少見,但吸引來來往往人們的眼球已經足夠了。

江渝一出門,驀然擡頭看着這嚣張的橫剎停車方式,不用想就知道車主是誰。

果然,白曜過去拉開副駕駛門。“上車。”

江渝看了眼來往的人,有些匆忙的躲了進去,砰把車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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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裏的客人幾乎都認識他,辭職消息大概今晚就會公布,此刻他往這豪車裏一鑽,保守估計未來兩個月的八卦都是——他終于下水了。

心裏突然有點酸。好歹也開輛狼崽來,顯得他比較值錢。

白曜沉沉坐在駕駛座上,目視前方拉好安全帶。尾燈忽閃了兩下,倒車變向,熟練打着方向盤平穩開出了熙熙攘攘的酒吧一條街。

一路上,江渝眼觀鼻鼻觀心。幾次想開口但看着白曜冷硬的臉都縮了回去。

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也沒什麽可解釋的。但兩口子吵架這種事總要有一個人先低頭,尤其是他還是理虧那一方。

“那個……”他終于在車內這憋死人的低氣壓中揶揄開口。“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就是想回去做個告別什麽的,那個蒼溟,我們不熟。”

“嗯。”白曜平穩開着車,面無表情的應了聲。“不熟連名字都互通了。”

江渝:“……”忙撇清自己。“是他一廂情願,我被逼無奈!”

白曜:“嗯。”

等了好久,他都沒有再說話,

江渝擡起眼偷瞥他:這就完了?

窗外燈光交替照進來劃過那張紋絲不動又雪白的臉,真像是從冷凍櫃裏剛拿出來。

好嘛,這人現在不文罰不武鬥改冷暴力了。

一直到醫院門口,兩個人都沒有任何交流。江渝下車,見他頭也不回的往裏走,燈火通明的醫院背景下,銀發如雪仿佛與所有的光融為一體,眼角緩慢壓了壓。

“白曜。”他喊了聲,雙手揣在外套兜裏,壓住搖動的衣擺,夜風吹起額前的頭發搔着臉龐,突然笑的像朵小白蓮。“我請你吃個飯吧。”

白曜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醫院大門,聽他這麽說又退了出來。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默默跟在他身後拐進了旁邊的一家小吃店。

一進門先是聞道一股煙酒混着魚腥的沖鼻氣味,擡眼看了看江渝,他若無其事走進去,在牆邊找了個幹淨桌子,也不管他願不願意,自顧自道:“你先坐。”說完自己就去前臺點吃的了

店裏算不上幹淨,還有幾桌子吃剩下的豆莢骨頭沒收拾,碗碟堆在一起,玻璃杯裏泡着煙蒂茶水。還有桌在喝啤酒的人,大着舌頭聊天,聲音不小:“上次的賬還沒要呢,八百塊錢呢!”

“可不是嗎。”旁邊人附和。“狗日的,有錢包二奶沒錢給我們。”

“聽過上次被他老婆抓了,臉給撓的……”

他們一邊說着,一邊紅着臉咕咕的抽着旱煙,吞雲吐霧弄個整個店烏煙瘴氣。

白曜輕輕皺了皺眉頭,兩手插兜修長的腿伸出從桌底拖出鏽了一半的椅子,金屬劃過瓷磚的刺耳聲音尖銳響起,眉頭蹙的更深。

江渝從前臺那邊抱了一排江小白回來,叮當堆在桌子上,帶着調侃問:“怎麽?白爺不習慣這裏?”

白曜面無表情看着他,小臂連帶修長的手搭在桌上。“沒有。”

江渝坐下,拆了套消毒餐具取了裏邊的小玻璃杯,扭開一個江小白給他倒了半杯推過去。“這裏沒什麽好酒,你将就喝點。”

白曜垂眼道:“都一樣。”

江渝扯動一邊嘴角笑了笑,有些意味不明的意思在裏邊,拿着矩形透明的玻璃小酒瓶點了下桌子,仰起頭直接用瓶子灌了一大口。

“你——”白曜壓了壓目光,蹙眉冷道:“你什麽都沒吃,這麽喝傷胃。”

“沒事。”喉嚨滾動咽了下去,那股辛辣的沖勁讓他皺了皺眉頭,呼了口氣。江渝靠在生鏽的椅背上,擡着二郎腿,那桌人抽的煙飄過來,纏繞着掃過他清晰眉眼,煙霧缭繞間手裏小酒瓶一下又一下的點着桌面,含笑看着白曜。

“你會騙我嗎?”他突然問。“白曜。”

白曜一愣。

江渝欠身,面前的煙霧被徐徐沖散,隔着一張桌子逐漸拉近兩個人的距離,手肘撐在桌面上。眯起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雪白的臉。

“或許現在我該叫你——白楓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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