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松口

楊子湄撈着他腰往樓梯上拖,路琢還在那碎碎念的嘀咕些不清不楚的東西。

“實驗室那個離心機,啊......我跟你講,它破、破的不是一兩點,明明都是垃圾了,腆着臉占那裏不動,聲音還老大,一開機就好像變形金剛在敲我腦門一樣。”

楊子湄:“知道知道,哎......臺階你個傻逼!”

“就那個移液器,上面标‘吹’的那種,每回我沒吹呢,它、它就、就自己掉了,我吹他媽個雞啊吹。我跟你講……其實我可想吹了。”

好容易拖到四樓,他剛把鑰匙掏出來,就被路琢不肯安分守己還在亂動的手“啪”給打到了地上。

路琢晃晃悠悠的掏出自己那把鑰匙,看也不看就往裏戳,沒想到還叫他給瞎貓碰上死耗子碰對了。他迷糊的不知東南西北,還知道門往外拉不是往裏推:“還有那個叫楊子湄的。”

楊子湄好笑,推着他進去,回身關上門。

他剛一轉過來,就被路琢兩只胳膊猝不及防的摟住了脖子。

路琢自己身上軟綿綿的沒勁兒,整個身體的重量全都吊在楊子湄身上,把楊子湄牢牢壓在門板上。

楊子湄:“......”

路琢:“......”

路琢本來四分的醉意被這眼前突然放大的臉驚得散去了一半。

他半是真半是演的瘋到現在,終于把自己推到了騎虎難下的地步。醒也不是,醉也不是。醒了要尴尬,要裝醉他也沒個分寸,不知道裝到什麽程度。

然後他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楊子湄特別費勁的扶住他的腰,他那大翻領的毛衣被路琢胳膊揉的卷成了一坨,身上的襯衫被拽的七扭八歪,扭曲的他十分難受。

顧不上多想就要把路琢推開。同時有些可惜,要是他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這擁抱可算是甜蜜。

真是......無福消受美人恩吶。

路琢猝不及防被推開,心裏莫名先委屈了幾分,想也沒想就重新挂他身上。

路琢:“......”挂上來是要怎樣?親他麽?

路琢都沒敢跟那雙帶勾的眼睛對視。心裏有個念頭卻越來越清晰,不管将來這個人所說的所謂麻煩有多大,至少不會大過他帶給自己的體貼。

喜歡個男的麽,多大的事。

然後他像小孩子捧着個糖罐子一樣,輕輕把一雙涼爪子攏在楊子湄臉頰上,不分輕重的“咚”一聲砸到他額頭上,就着這個姿勢,怕驚動什麽似的,用氣發聲,一點不懂得矜持:“我好像也喜歡你啊。”

楊子湄此人,腦子裏裝滿了最切實有效的行動,講究一擊得手,是個不折不扣的現實派,對于這些暧昧難當的小動作敬謝不敏。

于是他在路琢腰上還算有肉的地方不留力的一掐,然後一只手在門上一借力把自己撐起來,拖死狗一樣把路琢拖到裏頭,毫不客氣的往沙發上一扔,吹着口哨洗澡去了,身上還黏着厚厚一層油煙味兒呢。

心裏卻美得冒泡了。

路琢頓時松了一口氣,對自己居然能做到那一步一百個不相信,同時心裏莫名的有一種一塊大石頭穩穩當當的落了地的感覺,總覺得心腔裏塞得滿滿的都是蜜。

甜的他臉上發燒。

好像終于在吃了二十三年大米飯後,知道了什麽是喜歡。

他模模糊糊的想,就這樣了吧。

第二天是周六,楊子湄和以前一樣一大早就出去了,他那個拉保險公司入夥的計劃也不知道行不行的通,所以今天專門去找了他小叔去取取經,不行的話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他小叔給他推薦了一個保險公司的梁代理,雙方聊了一上午,最後仿照鐵道部的意外險的形式,新創了一種特殊形式的臨時出行險,有效期就是從出發到結束的這一段時間。

那梁代理還給他提供了一個選擇,建議他可以明确告訴客戶,由他們自己決定要不要買意外險,相當于楊子湄也成為第三方中介人員,可以按人頭居中收取回扣。

楊子湄哭笑不得,這份保險本就不是為了收取回扣才叫別人買的,完全是出于安全角度。當時就拒絕了這個建議。

也就是講楊子湄是用別人的錢,以自己的名義給出錢的人買了一份保險。

最後雙方又詳細敲定了一些細節,對于在保和非保的模棱兩可的特殊情況做了個明确規定,事情就一錘定音了。并且在秦小叔的擔保下,楊子湄保留合理追加合約條款的權力。

畢竟是個新型險種,一切都處于一個尚待發掘的地步,真的做得好的話大有前途,做不好也沒什麽損失。

他捋了捋進度,安全責任有保險公司來承擔,廣告已經托大V轉了出去,開張第一單交給路琢。還有諸如人氣、路線、招募人手等一系列問題緊接着就要開始籌劃了。

目前亟待解決的是路線問題,他總說随便走走,其實随便走走也有講究。要用最省腳力的辦法把他要推薦給客戶的地點盡可能逛到,節省了時間,就相當于節省了租車費用、總時長等一大堆問題。

秦小叔沒有評價,只是有些遺憾,自己這麽大的家業沒有個好的繼承人。他關照財政給楊子湄先期撥了三百萬作為啓動資金,并說好是入股不是慈善,将來要拿分紅的。

楊子湄笑笑,畢恭畢敬的接下來,覺得底氣更足了。畢竟錢壯慫人膽,何況他一點都不慫。

他開着車在外面晃蕩了一天,天色将晚的時候才返程,路過菜市場恍然想起家裏好像沒有白蘿蔔了,就順帶到菜市場又轉了一圈。

路琢先睡了個爽,然後美美的洗了個澡,把一身的油煙味洗掉,又重新窩回床上。

楊子湄早上出門前給他留了清粥在電飯煲裏,并留了字條叫他自己訂午飯吃。路琢一覺睡醒,早把早餐給睡了過去,将将就就的湊合喝了口粥,一天的飯就算吃完。

他對新的一天充滿了好奇,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相互坦白的兩個人究竟會發生些什麽。同時也對自己前後态度的改變之天壤地別十分瞠目結舌,這才第一天,居然就這麽迫不及待。

結果他一醒來,楊子湄早出門了。

這麽無所事事的等在家裏,叫他怎麽呆怎麽別扭,并且越呆越別扭,怎麽這麽像“獨守空閨”呢?

媽個/雞。

書架上的書他基本沒怎麽動,原因是感興趣的看不懂,看得懂的他不感興趣。最後從最下方的那一層靠邊的一角翻出了楊子湄以前的畫稿,一看,發現自己還是沒興趣。

突然想起那厮還給過他一個A4夾,也不知畫的什麽。

楊子湄就是這時候回來的。

他手上拎了一大袋子菜,脫了鞋就問:“中午吃的什麽?”

他問的自然,語氣如常,路琢老老實實答:“白粥。”

楊子湄就服了:“能耐,得,還算有良心,知道把碗刷掉。”

路琢在家裏的時候,他媽媽一旦在廚房忙活,全家人都得聽他調配,比如老路去剝蒜,大路去淘米,小路負責嘗味道。他養成了習慣,一旦有人在廚房工作,就會随時處于待命狀态。

楊子湄自己洗菜切菜,一肩挑了,連搭理都沒搭理他。

等到菜飯全上桌了才叫他過來。

路琢對這種沒有蜜戀期,直接開始過日子類型的也是服。自己想的也是這樣,但還是難免有些小遺憾。

當然除了這個,他并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還能做些什麽。

他又沒談過戀愛。

兩個人在一起麽,又不是過家家,當然事事往衣食住行上靠,世上哪兒那麽多浪漫。

兩人在這一方面幾乎不約而同。

楊子湄顧及到路琢昨天剛吃過那麽多肉串,腸胃又異常脆弱,簡單做了兩個素菜配一份清粥。

他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今天去談正事,就穿的比較正式,襯衫袖口挽起來,露出修長的小臂,顯得精英味兒十足。不過內裏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大孩子,處處透着一股銳氣。

楊子湄對于剛追到的人沒說什麽山盟海誓的話,還十分喪心病狂的問道:“你那天說了突發情況有哮喘和心絞痛,還有什麽情況是不需要非要到醫院才能解決的?”

路琢夾了一筷子土豆絲送嘴裏,習慣的把筷子尖咬着不放:“唔,那你看,我按系統給你分析。”

“先說呼吸系統。氣道痙攣,呼吸不暢就能要人命。最嚴重的要數哮喘了,不過這個沒辦法預防,因為每個人的過敏因子不同,你是花粉,他是灰塵,貓一撲騰他就有可能抽,防不勝防。不過這類人會随身帶着急救藥,你只要提醒他別忘記帶藥就行了。

“再說神經系統。腦梗、腦溢血、腦......”

他這一開始,說起一個系統就沒完沒了,楊子湄聽得驚愕,本來就打算自己心裏先有個譜,簡單給個一兩種也就沒了,結果一說起來才發現水還很深。

路琢說的多了,飯吃的就少了。

楊子湄敲敲碗沿,打斷他的滔滔不休,示意他先吃,吃完再說不遲。他自己心裏想着,最好這種事自己要有個防備,就算真的束手無策,心裏也能有個底,不至于慌得腦子亂成一鍋粥。

路琢喝了一口粥,潤了潤嗓子,十分不懂風情的道:“那明天我就回寝室了。”

楊子湄一頓,斟酌道:“嗯,我送你。”

他眼尾上挑,輕巧的一笑,半開玩笑道:“昨天才剛表白,今天就逃,薄情郎啊。”

路琢生平第一次聽到有人能把“表白”二字說的如此幹淨不帶桃色,十分配合得動手去搓雞皮疙瘩:“有能耐你也薄呗,我要攔你我是你兒子。”

楊子湄吃到半飽,把筷子一放,兩手交叉撐住下巴,眉尖一挑:“你那點小心思還不夠我塞牙縫的。你怎麽想我還不知道麽?第一,張白他們是朋友,朋友不聯系就淡的快;第二,你腳都好了還不回去,張白他們心裏估計不好受,說抛棄就被抛棄了;第三,時間太長也是不好解釋。對不對?”

路琢悻悻:“算你牛逼。”

他主動起身要去刷碗,有人做飯必然要換人來刷碗。

誰料楊子湄一下子抓住他去疊盤子的手,就着這姿勢站起來,繞到他身邊,大眼睛彎的特別好看,什麽都不做,就看着他。

路琢臉皮再厚,對這種光明正大的探視也不能無動于衷。他突然間覺得這厮人模狗樣的叫他有些不敢光明正大的跟他對視,只能在餘光裏撇到那人清亮的大眼睛。又被白天自己臆想出來的“獨守空閨”給囧的不行。于是他特別陰險的一笑,決定先下手為強,飛快的低下頭,照着那人腳狠狠踩了一下。

楊子湄不為所動,繼續看着他,越看越詭異。

然後路琢索性自暴自棄了。

他對于“談戀愛”這門功課沒有無師自通的天賦,又實在不會耍什麽心眼兒,他既然喜歡這人那還要裝什麽?不就是摟摟抱抱麽。

于是他十分具有冒險以及嘗試精神的伸長胳膊挂在楊子湄脖子上,并且腳還擱在他腳上狠狠攆了一下:“不興你這樣啊我告你,要幹嘛你就幹脆點兒。”

楊子湄更不會端着了,他就勢攬住他的腰,笑:“等你親我啊蠢貨。”

路琢:“......你給爹等着。”媽的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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