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除夕準備
棗玠怕他又糟蹋這好好的麥粉,便打發他去換對聯,自個兒在廚房揉面。
張渙不一會兒就換好了桃符,便想去看看棗玠。他走到廚房,聽着裏邊面團打在案板上的聲音,心裏癢癢,便朝那窗戶紙上戳了個洞,往裏邊偷偷看着。
師父連揉面團的樣子都好看。
張渙舔舔嘴唇,看着他那因用力而聳起的雙肩,真恨不能進去握着他的手,借些力氣給他揉面。
對啊,他已經和師父……在一起了,便是能如、如夫妻那般度日,怎麽自己還像以前那般拘謹呢?
張渙于是離了那窗前小洞,推開廚房門,到棗玠身後,從後邊摟着他,雙手握住他的雙手,又說道:“師父,我借些力氣給你。”
棗玠覺得自己怕是年紀大了,受不了這樣的膩膩歪歪,便推開他道:“你壓得我手疼。”
張渙被推開,又賴着貼上去,說道:“那我在下邊,你壓我手揉,如何?”
便是想唬師父主動與他十指相扣。
棗玠拍開他的手,說道:“你不要糟蹋這面團。”
“好好,我不糟蹋那面團。”張渙放開他,又搬把椅子坐到棗玠身邊,說道:“我便坐在這兒看你。”
之前張渙還只會從窗戶偷看他時,他還能裝作不知道不去理睬。如今那孩子正大光明地看他,一雙眼睛目光灼灼,若不理睬,又心裏發慌,擔心他又突然貼上來。
“你出去。”棗玠裝作發怒的模樣,沉聲說道。
那張渙果然以為他生氣了,默默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院裏想起竹竿被掰斷的噼啪聲。棗玠只道那孩子在惱自己對他冷漠,正生着悶氣發洩。
作為罪魁禍首,他沒有半點愧疚與心疼,只覺得欣喜,嘴裏止不住地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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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真心在意他的,張渙還是第一個。
他不知道的是,那邊張渙并沒有因此悶悶不樂。他只道惹了師父生氣,出了廚房後,便想着能做些什麽讓師父高興的事兒。看着院子角落的竹竿,與昨日買回來貼門牆用的紅紙,便靈機一動,剝起那竹皮來。
他想要做燈籠。往年春節,一串鞭炮放完,家裏就重歸寧靜,冷冷清清的。若是挂上幾個紅燈籠,便會熱鬧不少吧。
他曾在集市上見過他人編織燈籠,此時便循着腦中的記憶,胡亂擺弄那幾根竹篾,又用漿糊将其固定住,如此竟也成了型。他又将那紅紙糊在骨架上,一個歪歪扭扭的紅球便成了。
在做第二個燈籠時,日頭已經落了。棗玠做完馄饨出屋來,見碎紙碎葉鋪了滿地,張渙正按着一團竹子,不知在做什麽。他不禁皺眉,問道:“怎将院子弄得這般亂?”
張渙聞聲一驚,差點松了手,忍不住道:“師父,你莫要吓我。”
棗玠見他懷裏抱着那竹團,問道:“你可是捉了蛐蛐兒麽?寶貝得這般緊。”
張渙雙手按着竹團,只能靠着一張嘴兒解釋:“我在做燈籠,等漿糊幹了,便成型了。”
“你可要一直抱着它?”棗玠問道。他只想着若張渙若雙手不能動,便吃不得馄饨,他便不能将那馄饨下鍋,只能先将那馄饨拿到屋外凍着,免得悶壞了。
張渙卻聽得岔了,只道是師父是見他一門心思撲在燈籠上,便吃了那竹團的醋,正埋怨他哩。于是他笑嘻嘻道:“那你幫我抱會兒,我便能騰出懷裏抱師父你了。”
棗玠聽他誤會了自個兒意思,一張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他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回了廚房。
“那你就抱着它,馄饨今晚也別吃了。”
棗玠在屋裏守着那鍋馄饨,張渙在屋外一聲聲喚着。
“師父,你莫要生氣。這燈籠我好不容易做到這一步,再按一會兒就好了。”
那張渙見棗玠不理他,便抱着那竹團進了廚房。他看到棗玠正将部分馄饨舀出鍋,倒進碗裏,又端着碗獨自坐下。
張渙坐在他身旁,聞到那馄饨香氣,只覺得舌尖生了津液。
他眼睜睜看着棗玠在他眼前,夾起一只馄饨,放入口中咀嚼。那雙頰一鼓一鼓的,那嘴唇也抿得小小的,真是十分可愛。
張渙微微擡起臀部,往前挪了挪,雙腳微微向後。他緊緊盯着棗玠那微微翕動的嘴唇,像一只等待捕食的蛙,似乎時機一到,便迅速伸出長舌将獵物卷進腹中。
他猛地湊近,含住那誘人的小嘴,預感着棗玠要向後躲避,便整個身子都壓了過去,連着凳子将棗玠帶倒。他用力吮吸着那肖想已久的嘴唇,舌頭探入,卷着棗玠嘴裏的馄饨吞下。
那竹團早已被忘記,啪啪幾聲壓斷在兩人身子之間,未幹的漿糊悄悄粘上兩人衣物,将二者粘在一起。
棗玠被撞得兩眼一黑,只知道自己被人親着嘴兒,呼吸不上來,難受得緊,兩手下意識推拒着身上那人的雙肩。
“師父,師父……”
他似乎聽到有人喚他,一聲聲地,飽含深情。他心念一動,雙手不由自主地撫上那人的背部,将他更加壓向自己。
張渙得到棗玠的回應,更是興奮,舔着他的面頰,又用力吻上他的嘴,恨不能将舌頭伸到他喉嚨深處,伸到他身子裏去。
兩人忘情地親吻着,直到不知誰腹部的一聲空叫打破了這氣氛。兩人面面相觑,棗玠先開口道:“先把馄饨吃了吧。”
張渙應了聲,連忙爬起來。不料衣服被黏住,他沒站起身,又倒在棗玠身上。
他覺得尴尬,只好打趣道:“這漿糊木頭粘不上,衣服倒是粘得緊。”
棗玠推了推他,說道:“你起來一些,我弄開。”
張渙撐起身子,讓棗玠将腹部粘着的那一小塊撕開。棗玠在狹小的空間擺弄,一不留神用力過度,衣服分離後,那手直往張渙下邊揮去。
“啊,師父!”張渙猝不及防被他碰到那處,只覺得一股怪異熱流流過,那快感直達腦後。他忍不住夾了腿兒,在棗玠身上磨蹭。
棗玠見他又貼上來,便側着腦袋避開,說道:“等會兒又粘上了。”
那張渙不管不顧,依舊壓着他抱着他。
“我餓了,要吃馄饨。”棗玠說道。
那張渙才放開他。所幸那漿糊經歷這般折騰,不再瞎粘。張渙起身後,殷勤地舀了一碗鍋裏還熱騰騰的馄饨給棗玠,自己吃冷掉的那碗。
棗玠嘆了口氣,将他的碗奪了,一齊倒進鍋裏,再分成兩碗,說道:“這便好了。”
張渙接過那碗,只覺得碗裏馄饨混着師父與自己的津液,便是不分你我之意,于是将那馄饨吃了,連碗底也添得幹淨。
待二人出了廚房,天已經完全黑了。張渙撿起那個紅燈籠,點了根蠟燭放在裏邊,挂在屋檐下。
棗玠拿着紅紙,在油燈下剪着窗花。紅紙反光,映得他的面容紅潤,張渙坐在他對面看着,只覺得身子像是被火爐烤着,熱得難受。
師父手巧。不管是窗花,還是花钿,在面上繪畫雕刻的玩意兒,他無一不通。
先前看他飲酒的嬌貴模樣,猜測他曾是富貴人家;但這市井小民的手藝,卻又不能是富貴人家該有的。
張渙愣愣盯着那剪紙的手,只覺得像是有魔力一般,讓那紙翩然而動。
那碎紙在空中閃了幾下,緩緩落地,像是從師父指尖飛出的紅色小蝶,撲騰着翅膀,撲在他心上。
暗色紅光下靜靜坐着的棗玠,讓他覺察不到時間的流逝。仿佛便能一直這般坐着,看着他,守着他,與他在這溫柔的氛圍裏共度餘生。
“成了。”棗玠放下剪刀,展開手中的紅紙。正是一幅鹌鹑栖落葉,取那安居樂業之意。
張渙見他要起身離去,便按住他,說道:“師父,再剪一幅吧。”
棗玠見他如像爹娘讨要玩具的孩童,只覺得他可愛,便也寵着回應道:“徒兒想要什麽?師父給你剪。”
張渙看着院子裏孤獨亮着的紅燈籠,猶豫着,終于将心裏徘徊許久的念頭講了:“剪個雙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