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如夢(1)*

張渙動了動,又引得棗玠松下來的身子又緊張起來。棗玠手忙腳亂捉住他的雙手,按在胸前,怕他傷害自己。

張渙想要掙脫出一只手,安撫棗玠那顫抖的身子。但他只要想動一動,稍微用力些,棗玠就瘋了般死命按着他。

沒了辦法,張渙只能靜靜等他放松警惕,再伺機制住他。

棗玠見他久久沒了動靜,也漸漸松了手。張渙猛地掙脫,又緊緊抱住他,防止他亂動。棗玠不知他要做什麽,恐慌不已,雙手用力推拒着。張渙不敢傷他,于是不得不翻過身,用自身重量壓着他,才将他勉強按住。

“放開我!你莫要做傻事……”棗玠四肢動彈不得,只能流着淚哀求他。

張渙看着他滿臉淚珠,眼裏透着極度悲傷與絕望,心裏一震。

棗玠這副模樣,他不曾見過;但這痛苦與絕望,他卻經歷過。

那時候棗玠也這般壓着自己,擔心他自殘;又抱着他,撫慰他,與他說這世間美好,讓他棄了那輕生自賤的念頭。

“你莫要為我做傻事,我不值你這般做……”棗玠在他身下哭叫着。

張渙聽聞,知棗玠又在自輕自賤,心裏無奈又心疼。他已表達過許多次真心,偏偏棗玠就是不信。

這不信還不成,還帶着他也弄偏了自個兒的情感,讓他也受這般折騰。

如此想着,對身下之人一時是又愛又氣。看着他那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想抱他入懷安撫,又怕一松手他又要掙紮。慌亂之下,他只能緩緩俯低身子,讓兩人胸膛相貼,鼻尖相觸。如此,棗玠就算想要掙紮,也掙不動了。

棗玠側過臉去,感受到張渙噴在臉上的灼熱鼻息,猜他所想,便搶先開口道:“你若是願意碰別人玩過的髒東西,我只能說你……你如那、那翻馊水吃的黑鼠,遭人厭唔唔唔……”

張渙吻得深。待兩人分開之時,他舔了舔嘴唇,笑道:“誰家馊水這般香?我要是黑鼠,我也光顧。”說罷,又低頭去尋吻。

棗玠左右搖着腦袋躲開他,又被他固定住頭部,嘴對着嘴兒親着。

張渙捉了他的手,放在自個兒胸前,柔聲說道:“我對你的心,是不能再真了。我對你說過的話,也沒有一句假的。我愛你,你也愛我,本該是如和睦夫妻恩愛度日。為何你總是時而熱情,時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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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

棗玠心下苦笑。

你明日去了洛陽,便能知為何了。

張渙見他不答,便自個兒說道:“你定是怕我是個負心漢,終有一天會将你抛棄,你不敢全心全意喜愛我,是也不是?”

棗玠被他這麽一說,瞬間心虛得心跳不已。

怕被戀人抛棄,這是他的本能。但他也知道,他這樣低賤之人,被抛棄是必然。這幾日來、或自喜歡上張渙以來,他所做的所有疏離姿态,不過是為了減輕那被抛棄的恐懼感而已。

虧他還假惺惺為此找了那冠冕堂皇的借口,什麽為了張渙的将來……都是掩蓋這自私目的的借口。

如果他真想為張渙好,他應早早斷了這關系。而不是現在這般被他抱着,假意掙紮實則心裏喜歡。

如今被張渙說得透徹,他只道是那肮髒又自私的心思被發現,一時間羞憤難當,只想着逃離,便又掙紮起來。

他知道,若是他真奮力掙紮,說出那惡語訓斥張渙,那孩子一定會吓得放開他。

這幾日的相處,不也是反反複複讓這孩子不敢親近于他?但凡冷落了他後徹底置之不理,兩人之間的情愛自然就淡了。是他自己舍棄不下那份愛,又反反複複纏上那孩子。如此自私行徑,連他自己也不齒。

如今的掙紮,怕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那張渙見他又要逃,更死死壓住他,哀求一般的嗓音說道:“你且聽我說上一刻,這一刻之後你再走,我絕不攔你。”

棗玠果然松了身子,見張渙面上一喜,又難受地閉上眼睛。

沒用的……就算說上一整天,也改變不了任何事物。

張渙知他願意聽他解釋,已經不容易,便趕緊說起來:“你故意疏遠我不成,就想着用那自輕的話語趕我走,是不是?”

他說着,用力捏了捏棗玠的掌心,洩憤一般:“我怎會嫌棄你,我又何時在情事上騙過你。你為何總不信我,總要自個兒瞎猜疑?”

捏得用力了些,又怕他疼了,輕輕揉着他掌心,語氣裏帶了些委屈,似要将這兩天一夜的苦楚一一道來:“前日夜裏,你那般兇狠地說你自己髒,我……我便覺得你是讨厭我,要以這兩敗俱傷的激烈方式趕我走。想必是……極其厭惡我了。于是我家也不敢回,夜裏只能睡衙門那冷床。

“又聽你說那負心漢,他也如我這般吻你抱你,對你說情話。我便擔心自個兒行為辱了你,讓你覺得我也是個玩弄你的負心人。你這般,弄得我想碰你,卻又不能碰你了。

“今兒我回來,想要與你親近,又怕你罵我。我忍得難受,你又……又這副模樣到我屋裏來,我怎能不心動?明明是兩情相悅的喜事兒,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張渙松開他,雙手一攤,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他不知棗玠聽進去多少,只渴望他能聽明白,體諒他內心苦楚,主動來寬慰他。

卻只見那棗玠沒了桎梏,就立刻起身下床走去。真是好沒心沒肺的模樣。

“你、你還要走?”張渙連忙拉住他的袖子。

“不是你說的,聽完就能走?”棗玠背着臉,一點也不敢看他,擔心見着他那雙癡情的眼睛,又舍不得走了。

方才那一場情真意切的剖白,他聽得清楚,又如何不動容。只是他被人騙慣了,不知張渙話中幾分真假。

更不知那孩子,會不會也不知他自個兒內心是如何想的。張渙會不會只是舍不得離開,便胡亂想了一段美妙心思,又強行往這方面想去,時間一久便以為自個兒本意就是如此。

又怕他還是嫌的,只是之前愛得太深,還未緩得過神來,才忽視了那一點厭惡之情。等他去了洛陽,發現他的愛人是何等龌龊,那厭惡定會爆發。

張渙見他不答話,心下也慌。他一心想着讓棗玠留下,又怕過于勉強遭他厭惡。心下暗自思忖一會兒,說道:“師父……此去洛陽,我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來,咱們……”

“你說什麽?”棗玠聽他說的,似乎是要傷及性命的危險事。他抓住張渙雙肩問道:“不是說捉個小賊,怎會丢了性命?”

張渙見他滿臉擔憂,心裏如磕了糖一般歡喜。他趁機抱住棗玠:“師父果然喜愛我。”

棗玠知中了計,又羞又惱,正想出言訓斥。誰知張渙又嚴肅道:“我是真的害怕。”

張渙讓棗玠在他懷裏坐下,湊在他耳邊說道:“我這才兩日不見你,就如病了一般,魂也不見,只剩個空殼在這世間游蕩。這要是離了月餘,我怎活得了!就算我僥幸挺過來了,我丢了魂兒,被賊人暗算又怎麽辦?這說來說去,便只要是離了你,我總要病的。”

棗玠聽他說得嚴重,心中自責更甚,因此也沒了反駁的心思。他知明日之後兩人便再無瓜葛,這爛攤子卻總要收拾,便無力道:“若是因為我害得你不順,我便是罪人了。你要我如何做才行?我若做得來的,都答應你。”

張渙知自己方才說的無理,正擔心棗玠訓斥他。卻不料棗玠竟一副讓他處置的模樣,一時心跳不已,那壓抑許久的欲望又冒了上來。于是試探道:“咱們先親熱親熱,好緩一緩我這兩日的相思之苦,如何?”

棗玠早就知他想做,聽了他的話語也面無波瀾,攬着他的脖子與他親吻。

親熱而已,他最擅長了。

張渙被他吻得暈乎乎,心裏還想着方才兩人還在争吵,怎麽突然就親起來了……

“你想什麽呢。這般不專心,可是我做的不合你意?”棗玠責怪他道。

這便是嬌嗔,料那小子沒遭人使過,定會被迷得暈頭轉向。

果然,張渙被他撒嬌一般的話語拉回神,見棗玠也是癡情模樣,不禁喃喃道:“這是夢,還是方才是夢?”

棗玠看他這癡呆模樣,不禁噗嗤一笑。又見張渙愣愣盯着他,知這小孩被他笑容所迷住,心裏不知為升起一陣快意。

你看這張渙,明明厭惡妓子至想吐的地步,卻又迷戀妓子的音容笑貌。這多麽可笑啊。

“你又取笑我……你等着!”張渙将他放在床上,撕扯着兩人的衣服。

棗玠任他擺弄着,見他又忘了先解腰帶,衣服卡得難受,只好說道:“說了多少次,先解腰帶。”

張渙嘿嘿一笑,說道:“見着你身子,我便忘了。下次不會了。”

沒有下次了。

棗玠心道。他見這一無所知的傻小子還正一邊摸着他身子,一邊笑嘻嘻看着他的反應,一時間心疼不已,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他。

張渙只道他害羞,那副閉眼皺眉的模樣惹得他心裏一陣憐愛,又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撫摸着棗玠右乳的蓮花,又賣力吮着那乳頭,空出來一只手去撫摸他的嘴唇。

棗玠知這孩子想聽他的聲音。那他叫便是了。

他端着嗓子,如貓兒一般叫了幾聲,媚得張渙身子一抖,又難耐地蹭着他。

“你這一叫,把它先叫起來了,可苦了我。”張渙指了指自個兒身下晃蕩那玩意兒。

棗玠張開腿兒,說道:“起來了便進來吧,莫苦了它。”

張渙忍不住摸了摸他滑溜溜的大腿,摸到那處小洞,又如初次那般不敢探入。棗玠見他停留許久,便微微收起雙腿,問道:“可是嫌——”

“師父!”張渙打斷他,直視他的雙眼,嗓音裏帶着怨氣,“我也說了多少次,你莫要再說自輕的話。”

棗玠見他生了氣,知是弄砸了。他只道往日在床上說些自賤的話語,總能讓身上人情緒高漲,不知在張渙這兒為何又行不通。于是他只能連忙讨饒道:“以後不會了。好弟弟且饒我這一回。”

張渙聽到這聲“好弟弟”,只覺得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又癢又疼,真要棗玠用身子給他磨蹭磨蹭才好。

棗玠見他下邊立得筆直,頂端還冒着些水珠來,心裏暗自發笑。

瞧他平日裏聽見妓子二字便惡心得嘔吐,此時不也被那勾人欲望的床上技巧所迷惑,晾着那杵狀物什巴巴等着呢。

“既然……你稱我為弟弟,我便不好再叫你師父。今後,我便直呼你姓名,成嗎?”張渙試探着問道。

他早就想着與他做夫妻,早就想着摒棄這師徒關系。在那見不得人的春夢裏,他也是叫着棗玠,達到那醉人的頂端。

“你想如何叫我,都随你。”反正……反正,也就這一晚。

張渙喜極,調整了姿勢,想着要湊近他耳邊說,身子便貼了上去。

兩人心跳此起彼伏。張渙張開的口,又閉上了。

他又想着,得看着棗玠眼睛說,才顯得真誠。

于是微微撐起身子,又騰出一只手來輕輕撫摸着他的面容,低聲說道:

“棗、棗玠……

“我的……我的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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