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網球

第40章 網球

太陽高照，墨綠色塑膠場地，白色油漆線分割出塊狀矩形。有人在場上對打着，單打雙打都有，更多地都在單牆練習區。

鴨舌帽背面孔縫穿過一束黑發，端端正正扣在頭上，蘇染整張臉白淨無暇。她的球技進步幾分，至少對着牆能打上幾個了。

一揮拍，網球從空中劃過弧線，越過牆頭掉到了學校外邊。最後一個，一罐四只網球被她打飛三個。

蘇染拿起旁邊的水杯仰頭喝了口水，決定繞一圈出去撿，說不定還能多撿回幾個。

體育課老師正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兩手撐在膝蓋間刷着手機，蘇染和他打了聲招呼。

走出網球場，蘇染也拿出手機，邊走邊看最新消息，都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一個人，只在交錯時下意識往旁邊挪了腳步。

“染染。”

蘇染回頭，沒兩步的距離，驚喜道，“你怎麽來了。”

“來打球。”

對，那條推送介紹過，網球是簡塵的興趣愛好之一。

蘇染見慣了他規整休閑衣冠楚楚的模樣，雖然整個人還是溫潤的，沉在骨子裏的氣質沒有變化，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蓬勃朝氣的風格。

簡塵一手提着黑色塑料筐，肩上挎了一個多功能網球包。貼身黑運動褲外套了一條及膝白褲，上身也是疊穿的方式，大腿和小臂肌肉都十分勁瘦有力。他手腕上纏着根腕帶，額間也戴了根相同色系的針織發帶，陽光下細發依然濃黑如墨。

只不過，唇角的那道口子沒有完全消下去，一顆痣大小的褐色痂。本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點，不湊近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蘇染心虛地一眼就注意到了。

“我出去撿球，打飛了。”蘇染有些不好意思地挪開目光。

簡塵轉身，“我有，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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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染看着他手裏一筐網球，毫不猶豫地跟着他返回球場，反正他多嘛，等下課後經過再撿也好。

沒有空餘的場地，其中有兩位同學給他們讓出半個網球場。不出所料，他倆成為全場焦點，有幾個人都放下網球拍坐在休息區觀望。

“到什麽程度了。”

“對着牆能打八九個吧。”

簡塵擺弄着球框，蘇染才發現它的鐵質提杆可以放置在地上做支腳，一筐網球高度與腰齊平，拿出來十分順手。

“揮次球拍我看看基本動作。”

“只會正手。”蘇染兩腳分開站立，雙膝微彎，側身引拍，乖乖照着老師教她的動作揮了個空拍。

只見簡塵點點頭，“還不錯。”

接下來，簡塵并沒有急着教蘇染揮拍擊球，反而拿出裝網球的筒狀塑罐給她，“網球拍放一邊吧，我扔球過來，你拿着這個來接。”

隔着些距離，瓶口對着簡塵，蘇染手臂曲在耳邊，心砰砰跳個不停。

“可以動，上下蹲也可以，感受球飛過來的方向。”

嶄新的黃綠色小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抛物線，蘇染憑着感覺找準點，網球精确無誤地落入塑罐中。

Yes！蘇染開心地轉了個圈。等她站定，簡塵笑着又扔過來一個，再次落入。他改變落球點方向，蘇染有接住的也有沒接住的，但她明顯受到鼓舞，越接越順。

撿了撿散落在邊上的網球，蘇染捧着它們放進球筐中。大部分都是新球，外表毛質均勻，黑色印刷LOGO墨跡順暢，非常好辨認。簡塵果然是簡塵，連球都是幹幹淨淨的。

“先揮十次正手動作，規範到位，等下我發球，按動作接。注意收尾動作，小臂內旋上肩，打過前面攔網就行。”

簡塵走到蘇染的右前方，網球被他纖長的五指包裹在手心。手腕微微一動，球飛了過來，蘇染有些手忙腳亂。接是接到了，不過接球點偏下，翻轉角度握拍不穩，網球往高空走了一段路程，又自由落體式掉到地上。

簡塵循循善誘，“提前引拍，調整步伐的時候就可以引拍。”

蘇染保持蹲式，引拍揮拍，網球劃出漂亮的弧線過網落在墨綠色标線內。

“對，就是這樣。”簡塵控制着力度繼續扔球，基本上都是落在蘇染腳邊。蘇染也是越來越有球感，喂過來的慢球基本都能接住了。

兩節課悄然而逝，蘇染神清氣爽，把地上的球撿起來放在球拍面上，端着網球拍一股腦倒進黑色塑料筐中。只見簡塵優哉游哉拿着網球拍在球上輕輕一拍，網球輕而易舉彈跳起來，被簡塵收在手裏。

蘇染拿起邊上的水杯，“喝水麽。”

“我有帶，你喝吧。”簡塵笑了笑，繼續撿着散落在地上的網球。

蘇染看他娴熟的姿勢，默默把水杯放到一旁，又撿了一拍面，這樣比較快嘛。

體育課老師吹了兩聲口哨，示意集合，蘇染對簡塵說道，“我先過去了。”

簡塵腳和球拍往上一帶，又一個網球落入他手中，“去吧。”

大佬果然是大佬，撿起球來也有各種方式。

體育課老師其實主攻健美操，是學校健美操隊的主教練。在A大則教授網球，獲得過市賽冠軍。年近四十身材依舊保持得很好，歲月痕跡完全不寫在臉上。

“這節課我看有些同學姿勢已經很标準了，我們初級課程網球部分要求對着牆打到15個就是滿分，最近課外也抓緊練習，球感很重要。對網球感興趣的呢，可以加個網球社，會帶着大家一起訓。或者請外援練習也可以，就像我們蘇染同學。”

一被點名，蘇染不自覺繃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小夥子挺帥。”

有人出言道：“老師，是蘇染男朋友，建院研二的。”

“奧。”體育課老師豪爽說道，“那其他同學沒機會了，特聘一對一專屬教練，女同學抓緊加個網球社看看今年能不能不用過雙十一了。”

隊伍間笑語一片，剛運動完，蘇染臉上本就染着紅暈，不自覺把目光投向那道颀長的身影，肩寬腰窄，即使隔着一道綠漆鐵絲網，也能感受到那完美的上下比例。

原地解散，簡塵球也撿得差不多了。體育課老師跟着蘇染來到簡塵邊上，“一起玩玩？聽同學說是研究生，怎麽沒見過你。”

簡塵點頭致意，“老師好，建築學研二，簡塵。平時不在學校打。”他問蘇染，“你等下有安排麽。”

“沒有，你要打網球麽，那我坐邊上看會兒好了。”她晚上沒課，這已經是最後一節課了。簡塵帶她這個菜鳥打了兩節，應該都還沒熱開身吧。

“好。”簡塵拿起球拍，拿起兩三個球揣在兜裏。手上的一只扔在塑膠場地上，拿着球拍在地上拍了幾下，網球在彈跳間穩穩随着他的步伐移動。

下課後，球場也慢慢多了來興趣鍛煉的人。原先一節課的同學也沒走，見體育課老師和簡塵分站球場兩側，都興奮地圍了過來。

網球向上垂直抛出，簡塵動作十分标準，黑發在空中飛揚着，清爽活力。

本就俊雅至極，真正打起來球來的簡塵更是英姿飒爽，蘇染目光随着在場上疾快飛速着的網球左右搖擺，不得不感慨，剛簡塵喂她球的時候可太溫柔了。

體育課老師經驗豐富，盯着簡塵的空檔打，但他步伐穩健，每次都能精确判斷好落球點，步伐變換也十分迅速。倏地，簡塵球風變得有些淩厲起來，在來球落地前迅速攔擊，截擊球疾速落在對方的後半場。

全場歡呼，圍觀的同學也越來越多，隔着鐵絲網站滿了人。只不過因為沒有計分，少了些緊迫感，精彩程度仍叫觀衆拍手叫好。

時間差不多了，他該去接孩子了，體育課老師叫停，“好久沒打的這麽痛快了，以後要多來球場啊。”

簡塵撿起地上的球，姿勢十分潇灑，“會的。”

微微彎腰拱起脊背，腰側暈開一片水痕，額前碎發還是有濕了一些。簡塵在人群中巡視一圈，沒有見到蘇染。

他走到休息區，網球包還在座椅邊上，他禮貌地對邊上人說了句，“麻煩，借過。”

簡塵拿下額間的發帶，從包裏拿出一張巾帕，細細擦拭着額間沁出來的汗珠，視線仍在人群中掃蕩着。

蘇染只背着一個網球拍，一手拿着自己接近空蕩的水杯，一手拿着剛剛在自動售貨機上買來給簡塵的鹽水，見場上有人散出便加緊步伐，小跑着返回球場尋找簡塵的身影。

找起來多簡單，那人筆直站在玻璃頂棚下，手腕上還纏着那根針織帶，白皙的五指在手機屏幕上跳躍着，同時蘇染口袋裏的手機一振。

有女生大膽地走到簡塵邊上遞水，“學長，喝水麽。”

簡塵一擡眸，看到已經走到前邊的蘇染，隔着幾步距離停了下來。他眉梢一挑，往蘇染的方向走去，“我喝她的就行。”于是乎，蘇染把手裏水杯自覺雙手奉上，簡塵毫不避諱地喝完她水杯裏的最後一口。

遞水的女生臉色發紅，讪讪地走了。

簡塵習慣性接過蘇染手裏所有的東西，讓她走靠牆的一邊。沿街的楓樹葉子已經全黃了，樹梢開始泛紅。簡塵撿起掉落在蘇染頸間的楓葉，捏在手裏轉了轉。

“在場上打球記得要清理幹淨邊上的球。”想起第一時間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蘇染，簡塵又補充道，“走路別看手機。”

“知道啦。”蘇染看着背了兩個拍子的簡塵，說道，“今晚我請你吃飯，謝謝簡老師的教導。”

第一位“學生”悟性高、學習快，簡老師十分歡喜。

蘇染走到簡塵另一邊，想接過他手裏的網球筐，推薦道，“蟹耗面怎麽樣，就在學校邊上，季節限定。”

簡塵絲毫沒有放手的想法，“有聽說過，把網球和球拍放車裏就去吧，我拿便好，你要先回趟宿舍麽。”

蘇染一手搭在鋼絲架上，也不挪開，“不回了，我問問她們要不要吃。”

蘇染另一只手拿出手機點開群，想起簡塵的叮囑，退出微信直接給慕伊諾打了個電話，“在寝室麽。”

“在。”

“要不要吃蟹耗面。”

慕伊諾有些興奮，“吃！染染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往停車場走呢，那你在宿舍樓下等我，我和阿塵一起走過去，問問安然和思琪要不要一起去。”

那邊立馬改變主意，“你和簡男神一起啊，我才不去當電燈泡哈哈。打包吧打包吧，祝你們用餐愉快。”

電話那頭隐隐約約響起葉思琪的聲音，“蟹耗簡直是我等懶扒蟹星人必備啊，上次吃火鍋我就想說了，我猜染染和簡塵出去吃飯都不用帶手。”

慕伊諾道：“又被塞一臉狗糧，我決定雙十一多買點東西。”

蘇染想了想每次吃飯都添置到位的一些菜，表示自己也十分認同思琪的話，簡塵觀察入微，基本上摸清了她的喜好。她懷疑只要自己開口，真的不用伸手都會有菜遞到自己嘴裏，她還能心滿意足不踩坑地嚼下去。

不過伊諾的邏輯到底在哪裏啊，蘇染表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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