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被這樣冷冷的注視着,殷懷下意識的錯開視線,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
他用扇子遮住臉,小聲嘀咕了一句:“看什麽看……”
旁邊站着的平喜聽到了他的話,立刻站出來表衷心,狗腿子的學着他的話,朝樓下大喊:“誰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嗎?敢看我家少爺!信不信我家少爺一個下令,把你們眼睛通通都剜了!”
察覺到街上道道視線射來,殷懷默默地用扇子擋着臉。
怎麽辦,好丢臉。
可是已經遲了,樓下的人已經看到了他的模樣,都是一怔,只有餘廣全反應最大,他一見是殷懷,不由喜上眉梢,連喊了幾聲“表哥”。
“表哥!你怎麽也在這?”
他一邊說着一邊得意的斜了一眼殷譽北,态度十分嚣張,跟他鬥,也不看看他是誰。
殷譽北擡頭望着上方,瞳孔中映襯着那小小人影,眼底看不清什麽情緒。
殷懷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下了樓走到街道上好在沒有人認得他是誰,畢竟他剛登基不足一年,百姓對他長相一無所知。
而且餘廣全蠢是蠢,但沒有蠢到直接叫他陛下。
“表哥,你快來幫我評評理。”
說是評理其實就是撐腰,餘廣全絲毫不怕殷懷會不站在他那邊,畢竟他和原主從小一起玩到大,可以說是臭味相投。
“……..”
殷懷又對上了那雙冷淡的眼,猶豫了一瞬後還是選擇了和餘廣全站在一邊,因為如果自己這個時候開口替殷譽北解圍,恐怕不止餘廣全,連腦袋瓜子不太靈活的平喜都會懷疑自己抽風了。
于是他故意冷下聲:“怎麽回事?說來聽聽。”
Advertisement
“這條路明明是我先到這的,本來就應該他讓。”
殷懷忍不住看了一眼這個小胖子,心想你怎麽還有臉委屈。
但面上還是要拿出替他撐腰的氣勢出來,于是他睨了一眼殷譽北,“譽王,是這樣嗎?”
殷譽北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立在那,背脊挺得筆直,如同挺拔勁竹。
他正盯着自己瞧,冰冷的目光穿破層層人群徑直地射在自己身上,頓時讓殷懷覺得如芒刺背。
“譽王可是不服氣?路在這雖然誰都能走,但還是要識趣一些,知道什麽人該讓,讓誰先走,你說呢?”
這番話殷懷自己都說得覺得欠揍,有些心虛的眼神飄閃。
殷譽北一瞬不瞬得看着他,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殷懷以為憑他的瘋勁,說不定會當場發飙時。
他竟然只是扯了扯嘴角,緩聲道:“既然這樣,我再不讓,也未免太不識趣。”
他的嗓音低沉冷冽,莫名帶着些許沙啞,明明說着這樣的話,但總讓人感覺不自在。
他說完像是驗證他的話一樣,果真招呼下人避讓,就連自己都垂下眼,微微側開身子推開幾步。
餘廣全見狀從鼻孔裏哼了哼聲,“早這樣不就好了嗎?”
他說完看也不看殷譽北一眼,大搖大擺的從他身旁經過,頗有些耀武揚威的味道。
而殷譽北卻連眼皮子也未擡一下、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嚣張氣焰。
殷懷知道這下他和這位後來的攝政王,梁子可算結大了。
本來下場應該淩遲三千刀,說不定就因為這一笑,不知道又多了多少刀。
可轉念一想,自己提前知道了結局,現在先暫時按着劇情走,等一找好退路就立馬跑路,頭皮都不回的那種,到時候自己找個小地方過着神仙日子,豈不美滋滋。
最主要的是原主本來就和他關系不善,态度完全可以用惡劣來形容,這樣才更不被人懷疑。
見事情差不多了,殷懷也沒再待着,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殷譽北給人的感覺怪怪的,具體是什麽他也說不上來。
他剛一走,從殷譽北身旁經過的餘廣全的腳步頓了下來。
“對了,譽王爺,過幾天是你家裏人的頭七是吧,哎,可憐見的,老王爺在的時候我都還見過。”餘廣全虛情假意的嘆了幾聲。
“他肯定也沒想到,會被自己的兒子害死。”
“譽王爺,你聽到我說話了嗎?我沒聽說過你有耳疾啊。”
殷譽北終于掀起眼簾,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在看着死物。
餘廣全還想要再說些什麽,,就看見殷譽北竟然笑了笑,下一秒薄唇微啓,一字一句的擠出兩個字。
“蠢貨。”
“你說什麽?”
餘廣全死死的盯着殷譽北,氣的目呲欲裂,朝手下人使了個眼色,可旁邊跪着的奴仆瑟瑟發抖,就是不敢上前。
“沒用的廢物。”餘廣全狠狠的踹了最前面的人一腳。
然後就要擡手朝他扇去,可沒想到殷譽北一擡手,便輕輕松松抓牢了自己的手,
餘廣全想要用力掙開,憋紅了臉,卻發現禁锢着絲毫動彈不得。
他剛要破口大罵,便只覺膝蓋一痛,支撐不住身子跪倒在地。
殷譽北漫不經心的收回腳,一只手反擰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腦袋狠狠的壓在地面上。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我姑母是當朝太後,你不過一個閑散王爺,賴着祖上庇佑賜了國姓,連皇親國戚都算不上,竟敢如此對我!”
聞言殷譽北勾了勾唇,然後俯下身子湊到他耳邊。
“那又如何?”
他的語氣甚至可以稱的上輕柔,嗓音低沉沙啞,說出的話卻十分瘆人
餘廣全莫名打了個冷顫,目光觸及他的眼神,心下不由一驚。
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殷譽北手下微微用力,餘廣全面上微微扭曲,露出痛苦的神情,整個手臂以十分詭異的弧度折了起來。
“啊啊啊啊疼死我了!放開我!我要告訴表哥!讓他殺了你!”
聽到他提起這兩個字,殷譽北的眼神一冷,手上毫不客氣的用力,随即便傳來更加慘烈的叫聲。
他心裏終于害怕了起來,驚恐萬狀的開始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放開我要死人了啊啊啊!”
殷譽北微微直起身子,剛一松開他,他察覺到自己手上一放力,連忙捂着手掙紮着爬了起來,接連後退好幾步,躲在仆從身後。
他現在一身好不狼狽,原本名貴的華服也變得皺巴巴的,發髻散亂,側臉因為被迫與地面接觸摩擦微微紅腫。
“你給我等着,我這就進宮告訴我姑母!”
餘廣全平日裏嚣張慣了,因着太後侄子的身份,就連當朝皇上也要給他幾分薄面,更別說朝堂上的官員。
即使都知道他向來欺男霸女,為非作歹,但是也沒人敢動他。
哪裏想到今日會踢到了鐵板,想到這裏他頓覺屈辱,也不願在這裏久待,一腳踢開旁邊跪着的奴仆。
“滾開!”
見他上了轎,奴仆們這才戰戰兢兢的直起身,一行人擁着他浩浩蕩蕩的離開。
望着他們遠遠離開的背影,殷譽北旁邊的灰衣老仆,不由憂心忡忡。
“王爺……這會不會有麻煩啊。”
殷譽北搖頭:“放心。”
他全族上下都為大殷捐軀,外人誰不說一聲滿門忠烈。
殷太後就算不顧朝上那些幾朝元老的勸阻,也要顧慮着如何堵天下的悠悠衆口,不可能明面上對他有什麽責罰。
“這樣更好一些。”
若是他完全畢恭畢敬,說不定太後還會起幾分疑心,可看他莽撞行事,沖動無腦,反而會放低幾分戒心。
“還是王爺思慮周全。”
殷譽北淡淡的嗯了一聲,視線又朝着殷懷離去的方向看去,那裏早已空空如也。
“王爺,怎麽了?”旁邊的江伯疑惑的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以為有什麽東西。
“沒什麽。”
殷譽北漠然收回視線,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