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8

殷譽北緊閉着眼,像是在努力壓抑着什麽洶湧的情感,面色蒼白。

“王爺?”

身旁的人見殷譽北臉色難看,連忙出身詢問。

殷譽北終于開了口,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冷冷的擠出了幾個字。

“回去。”

攝政王府內

西廂房雖然是偏僻地方,但是倒也清靜,門口還有一大片紅梅林。

殷懷趴在窗前賞梅,他剛喝了藥此時有些瞌睡,釋無機看着他喝完藥就叮囑他早點睡,因為這藥喝了會讓人頭暈暈沉沉。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等再醒來時天色竟已蒙蒙亮。

正在他準備掀開被子起身時,忽然發現自己身旁坐着一個人。

殷懷頓時吓了一跳,等看清是誰後才松了口氣。

“王爺?”

只見殷譽北安靜的坐在他的床側,神情沉默,眼神複雜的凝視着他的臉,手裏不知攥着什麽。

“王爺你什麽時候來的?”

“……”

殷譽北依舊不說話,殷懷心裏咯噔一聲,難不成還在這裏盯着他看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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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譽北垂下眼,語氣不知為何莫名有些沙啞,比平日裏少了幾分冰冷。

“這個玉佩你從拿來的?”

殷懷看向他手裏的玉佩,不由一怔,這是他當時為了付租小院的錢,才當給當鋪的玉佩。

怎麽會在殷譽北手裏?

這塊玉佩他還是皇帝時只戴了幾次,當初被關在天牢裏他身上就恰好揣着這塊玉佩,所以他便一起帶了出來。

而這玉佩認識的人不多,他想着肯定沒什麽人認識,所以在被逼的走投無路的時候還是賣了出去。

殷懷心中慌亂,卻還是強作鎮定,最終決定裝傻充愣,“……什麽玉佩?”

殷譽北臉上沒什麽表情,卻讓人覺得是風雨欲來前的平靜。

他的瞳色漆黑幽深,殷懷從未在他眼裏看過如此洶湧的情愫,似是在努力壓抑着什麽,仿佛下一秒便會迸發而出。

他死死地攥緊玉佩,視線牢牢的黏在殷懷身上,語氣也冷了下來,幾乎是将那個稱呼從喉嚨裏擠了出來。

“陛下,你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

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就覺得眼前這人和殷懷像,本來還只是信了還魂之說。

沒想到還會更加離譜,如果不是意外發現了他身上有這枚玉佩,他根本不會想到這從頭到尾會是一場局。

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過自己的感受。

而最可悲的是自己在得知他沒死後,竟然會欣喜若狂。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殷懷微微一怔,見殷譽北的神情,不由低嘆一聲,知道事已至此,已經瞞不住了。

“你又何必如此,當作不知道這事不是更好嗎?”

殷譽北神色一緊,緊繃着臉,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問:“當年那場大火也是你自己放的嗎?”

“雖然放是我放的,但是我差點死了也是真的。”

聽到他這樣說,殷譽北腦海中又浮現起了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最後他只別過視線,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殷懷心裏有愧,雖然事出有因,但是自己确實騙了殷譽北,最重要的是他因救自己而受了傷,現在成了這幅模樣,他心裏也不忍。

于是他又放緩了語氣,“現如今也別再喊我陛下了,我現在只是個普通人,甚至還是個身體比常人弱一些的普通人。”

聞言殷譽北不動聲色的蹙了蹙眉,又忍不住看向他,冷聲道:“我記得你之前的病已經治好了。”

“當時我為了從牢裏逃了出來,不得不吃了一味藥,那藥讓我留下了病根。”

殷譽北沉吟片刻後,道:“是國師給你的藥?”

“對。”

殷譽北的視線又落在他的臉上,頗看不慣似的,皺眉道:“你這臉也是他的手筆?”

“對,我現在戴的是面具。”殷懷對自己的新模樣很滿意,“戴上去和真人的臉似的,只不過不能沾水。”

“沾水會怎麽樣?”

“我也不知道,國師只叮囑我不能沾水,可能沾了水面具會融化也說不定。”他也只是胡亂猜測。

“是嗎?”

殷譽北伸出了手,在他的臉上捏了捏,像是在洩憤似的,見殷懷嘶了一聲,又不由自主放輕了力度。

殷懷嘀咕了一聲,“這要放在從前,你這就是大逆不道。”

殷譽北沒有說話,只是勾了勾唇,似是笑了笑。

殷懷見他這樣笑,不禁心中發怵,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還想要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不過無論如何,他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臉上也褪去了往常的冰冷。

“陛下以後打算如何?”

“你以後還是不要叫我陛下。”

“那叫什麽?”

“就叫我葉先生吧。”

殷譽北卻搖搖頭,看着殷懷。

“那叫什麽。”

殷譽北說:“想叫你的名字。“

“什麽名字?”

殷譽北目光柔和,緩聲道:“阿懷。”

聽到他這樣叫殷懷臉上一紅,拒絕說:“不行。”

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他,他自己都有些不習慣。

于是他半開玩笑道:“我看你是趁我沒做皇帝了,準備把大逆不道的事情通通做個遍。”

殷譽北垂下眼,沒有說話,蒼白的臉色讓他看上去似是有些虛弱。

殷懷視線落在他的腿上,心中一揪,最後還是妥協了。

“叫是可以叫,但是必須要在沒有人的時候。”

殷譽北擡起了眼,神情哪裏還有半分脆弱,仿佛剛才的一瞬只是他自己的錯覺。

“好。”

“…….”

殷懷知道殷譽北一向有野心,所以在想難道是在用他當幌子對付柳澤,可是自己根本沒有什麽用處,這假設完全不成立。

于是他腦海裏冒出另一個念頭,可很快又被按了下去,因為他覺得實在有些荒誕。

他和殷譽北攤牌後,其實還有些擔心他會将自己的身份洩露出去,為此還心驚膽顫。

可是事實證明他多慮了,這之後幾天并沒有忽然出現什麽人将自己抓走再關入天牢。

如果硬要說哪裏奇怪,那便是殷譽北将他住的地方遷往了別處,剛好離殷譽北的住處相隔不遠。

“國師!”

殷懷剛從小廚房出來,就看見了釋無機的身影,連忙叫住他。

兩人并肩走在碎石子路上,殷懷手裏還捏了幾塊糖糕,釋無機瞥了一眼,殷懷察覺到他的視線,笑着解釋道:“從小廚房拿的,國師也要嗎?”

這幾天小廚房不知為何做的都是些他愛吃的菜,就連糕點都是他慣吃的口味,于是便忍不住多吃了些。

釋無機輕輕搖頭,“我不愛吃甜的。”

“那之前我們吃飯時你還老愛夾甜的吃。”

“…….”

釋無機別過了臉,說:“我只是好奇。”

殷懷也不再繼續追問,而是看向前方,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問道:“吃了這麽久的藥,他的腿什麽時候才能好啊?”

知道了殷譽北是因為自己受傷後,他在這事上比之前上心了許多。

釋無機微微蹙了蹙眉,不過只是一瞬,并沒有讓人察覺到絲毫。

“可能半月左右。”

“那不就是快好了嗎?”殷懷面上一喜。

釋無機嗯了一聲,似乎不想再多說什麽。

殷懷見他心不在焉,以為他有什麽心事,便善解人意道:“大人想說什麽?”

釋無機垂下了眼,眼睫輕輕一顫,臉上神色不明,語氣輕淡。

“我……”

哪知他剛開了個頭,便被人打斷了。

“葉先生,王爺似乎有些不對勁,你快去看看吧。”

殷懷一聽心頓時一提,“怎麽了?他哪裏不舒服嗎?”

“不知道,好像是腿,你快去看看吧。”

殷懷也焦急了起來,剛要跟着去,可是又想起自己身邊不是有個真正的神醫嗎?

“要不還是讓我師父去吧,我師父醫術比我厲害得多。”

釋無機神色淡淡,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王爺指名道姓就要葉先生您,還請您快跟着我去吧。”

“好吧好吧。”

殷懷無可奈何,還是硬着頭皮跟着他去了,殷譽北還真是看得起自己,他的醫術只是學了點皮毛。

結果他并沒有往殷譽北的屋子領去,而是跟着他上了池畔的亭閣,便看見二樓臨窗前,殷譽北正席地而坐,懶洋洋的靠着身後軟墊,手裏捧着一本書。

他的神色自若,甚至還漫不經心的喝了口茶,見到他來,臉上也沒有絲毫心虛,“坐罷。”

殷懷:“……”

他落了座,望着面前面不改色的殷譽北,忍不住問了出來,“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

殷譽北竟然真的點了點頭,将面前多出的茶盞推到他面前,面不改色道:“嗯,确實不舒服。”

“……我怎麽看着不太像。”

殷譽北抿了一口茶,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可能是因為我比較能忍痛吧。”

“…….”

殷懷又看向外面,這個方向好巧不巧正對着剛從自己和釋無機站着的地方。

他隐隐約約察覺到了那裏不對勁,“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叫來的?”

殷譽北沒有回答,而是望向了窗外,看着那道離去的雪白身影。

而後又收回視線,垂眼注視着手中的茶盞,語氣意味不明。

“你會跟着他走嗎?”

殷懷皺了皺小臉,他從之前就很想問了,殷譽北對他的反應實在有些怪異,他留下自己又想做什麽?

“你想我留下來?”

殷譽北伸出了手,随手拂去他肩上方才沾上的落葉,嗯了一聲。

如果我說想讓你留下來你會留下來嗎?”

聞言殷懷心中複雜,他已經不知道殷譽北對他究竟是抱着什麽樣的态度,之前他以為他是恨自己厭惡自己,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樣。

于是他終于忍不住,将之前憋在自己心裏的那個疑問終于問了出來。

“你當初為什麽會不顧一切的去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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