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野種
顧北和靳蕭默契的對望一眼,随後一起放了筷子異口同聲:“沒有。”
高放洞察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打了幾個圈,沒吵架就怪了,兩個人從坐到這張桌上開始就一個字都沒說過,準确的說是從三個人在教學樓裏碰了面開始兩個人就幾乎沒有過交流,他走在兩人中間像個小喇叭似的反倒顯得他聒噪。
顧北和靳蕭說沒有,那高放只好當做沒有來處理,吃過飯三個人回教室去各自坐在座位臨時抱佛腳的複習了下午考試的內容,預備鈴一響就各自去了考場。
下午考試結束,顧北和靳蕭從樓下回來一前一後進了十一班,在同樓層三班考試的高放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走人了。
“快點,收拾完走了。”高放朝顧北招手。
顧北照樣是一臉悶悶不樂,“我有心事”四個大字在臉上寫的明明白白,跟在顧北身後的靳蕭也是一樣,高放沒敢問,只能裝作看不見。
靳蕭去了教室後存書的儲存櫃,他在櫃子裏找出了明天考試科目的筆記,檢查過後直接放到了顧北桌子上。
顧北自然的拿起筆記塞進了自己包裏。
高放就倚在自己的桌子上看着顧北和靳蕭無聲的有來有往,這兩個人之間...太奇怪了。
“哎哎哎!打起來了打起來了!衛生間那邊打起來了!”有同學跑到教室門口,扶住門框急剎車招呼着教室裏的同學一起去看熱鬧。
“誰啊?誰跟誰打起來了?”
“陳決!陳決跟秦子明那一幫!”
“我靠!陳決?搞沒搞錯?他有這膽子去跟秦子明他們打架?”
“嗨呀,他就是有膽子也未必有那個力氣,秦子明他們趁着辦公室裏老師都走了就把陳決給拽去衛生間了。”
“趕緊去看看啊!別出什麽事!”
顧北和靳蕭還有高放跟着班級裏的同學一起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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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在走廊東邊的盡頭,即使走廊裏有各種噪音交雜,顧北還是将衛生間那邊傳來的拳肉相碰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他沒來得及拉上靳蕭,一個人在走廊裏拐着彎的躲開看熱鬧的學生往衛生間裏跑。
“顧北!”
靳蕭喊了一聲,跟着跑過去了。
衛生間的門被人從裏邊反鎖了,顧北在門外使勁晃了幾次門把手不見有人來開門,轉而瘋狂敲門。
“秦子明!你他媽的專會挑他欺負算什麽本事!有本事的你出來跟我單挑!”
顧北一腳踹在門板上,嘴裏不住的罵着。
靳蕭趕過來一把拉住了暴怒的顧北。
顧北奮而甩開靳蕭的手,轉過身用那雙因為憤怒而布了紅血絲的眼睛盯着靳蕭,那一眼是對靳蕭的質問,也是對走廊裏站着的這些只會看熱鬧的同學們的質問。
“你他媽的拉我幹什麽!又不是我打人!你踹門啊!”顧北朝靳蕭吼着,音量高到幾近破音。
如果靳蕭能幫幫他把門踹開再一起把陳決拉出來,如果站着看熱鬧的同學能轉身去保安處找保安或者去找其他老師來,那麽陳決就能少挨兩個拳頭,就能保住那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不被沾上鞋底印。
可是他們都沒有,靳蕭攔腰抱着顧北,看熱鬧的同學離得老遠伸着脖子往衛生間的方向看。
在顧北的眼裏,這幫人冷漠的如出一轍。
“放手!靳蕭!你他媽放手!”
顧北在靳蕭懷裏掙紮着,他的耳邊充斥着無法入耳的謾罵聲還有輕易就能将人踹進地獄的嘲笑聲,那些聲音穿越時間全都灌進了顧北的耳朵裏。
“顧北是沒爸的小野種。”
“他爸是個瘾君子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看他幹幹癟癟的說不定他跟他爸一樣是吸那東西的!”
“顧北你承認吧,就是你偷了我的五塊錢。”
“不僅是個小野種還是個手腳不幹淨的小野種。”
“你說你還敢不敢了?”
顧北恍惚中甚至感覺到那只腳又踩在了他的右手上,粗粝的鞋底刻着的花紋紋路裏沾着的泥沙硌的他手背生疼。
“高放,去六班找拖布拿來給我!”靳蕭一邊制服着顧北一邊給剛跑過來的高放布置任務。
高放應都沒來得及應一聲,轉身就跑去了衛生間隔壁的六班。
拖布送來的時候靳蕭将顧北交給了高放:“扯着他往後去,別傷着。”
“靳蕭!”
高放一句“你準備幹什麽”還沒問出口,就見靳蕭拎着拖布把照着衛生間門上玻璃的一角用力砸了過去。
玻璃稀裏嘩啦碎了一地,站得比較近的看熱鬧的女同學捂着耳朵叫了一聲。
靳蕭趁着秦子明幾人還沒沖過來,從碎玻璃口上探了手進去開了門。
高放既沒有靳蕭個子高也不如顧北力氣大,門才打開顧北就從他臂彎裏掙紮出去沖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裏秦子明幾人全都堵在一間隔間的門口。
陳決渾身濕透,蜷縮在垃圾桶旁邊,手裏還抱着自己的書包擋在胸前。
顧北扯住站在最外圍的兩人的衣領,胳膊向後用力一甩将人砸去了牆壁上。
靳蕭就跟在顧北身後,顧北甩過來的人他一拳一個給砸地上去了。
高放一進門就有人趴在了他腳邊,他驚呼一句“卧槽”向後退了兩步才跨過捂着臉直哎呦的兩個人進了衛生間。
“呦呦呦,顧北又來保護他的小班花了。”秦子明挑釁的靠在隔間的門上,他雙手環胸,神态自若,他知道顧北是個窮鬼,賠不起錢所以也不敢動手,他鉚足了勁的嘲諷:“陳決你看看我就說顧北會來吧,他最見不得你受委屈了,你說顧北這個基...”
秦子明話還沒說完就被靳蕭用拳頭給強行閉了嘴。
靳蕭一拳打在秦子明的左臉上,電光火石間他雙手扯住秦子明肩膀将人用力向下拽去,早就準備好的膝蓋直直的頂在了秦子明胸口上。
顧北拉起陳決帶着他準備出去。
才将陳決拉起來,顧北的手就被甩開了。
陳決甩開顧北的時候使了不小的力氣,顧北的手背磕在隔間的門板上,咣的一聲聽着就疼,他沒有回頭,抱着書包在走廊裏所有人的注目下走了。
靳蕭動作利落的解決了秦子明,隔間門口還站了幾個躍躍欲試準備替秦子明還有靳蕭進門就放倒的那兩個同學報仇。
“想試試?”
靳蕭活動着拳頭,指節被捏的咔咔作響,看起來毫不介意滿足一下那幾個人的願望。
秦子明的腿毛們跑出衛生間的時候匆忙到忘了扶走秦子明。
靳蕭甩了甩漲熱的手,拉着站在原地眼神空洞的顧北:“走了,回家。”
顧北像被誰抽走了一絲游魂,腳步虛浮的跟靳蕭走了。
校門口一如往常的熱鬧,顧北沉默的走在人群中,靳蕭陪在他的身邊,高放在另一邊替顧北提着書包。
“我估計明天肯定是要去喝茶的了,大馬猴這回肯定不會放過北北了。”高放有幾分沮喪,“北北,要不你明天早上主動點去承認錯誤,大馬猴搞不好還能網開一面呢,秦子明他們不占理他們肯定不敢瞎逼逼什麽的!”
靳蕭從高放懷裏拎過了顧北的書包。
“玻璃是我砸的,人是我打的,就算去承認錯誤也該是我去,跟顧北有什麽關系?”
高放眼睛裏頓時亮了,靳蕭砸玻璃打人那跟顧北砸玻璃打人可不是一個概念。
“牛啊!”高放給靳蕭豎了個大拇指:“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
靳蕭沒有回答高放而是問他:“陳決既然一直都在被他們這樣欺負,他為什麽不去告訴老師或者直接報警?”
高放嘆了一口氣:“陳決才沒有那個膽子呢,秦子明他們第一次堵他的時候就告訴他了,只要他敢去找老師就他找一回他們堵他一回,陳決當然不敢了,更何況秦子明他們從來不會在有監控的地方對陳決怎麽樣,就算是陳決去找了老師也只是空有一張嘴半點證據都沒有,老師搞不好還會說他誣賴同學。”
“那其他人呢?就一直都是這樣看着?”靳蕭和顧北一樣,他無法理解剛剛走廊裏那些人的視若無睹。
高放聳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讓秦子明他們知道是誰多事搞不好下次被堵的人就不是陳決了,誰敢去幫忙告訴老師啊,別說告訴老師了,每次陳決被堵的時候出頭的都只有北北一個人。”
靳蕭又轉頭看向顧北,顧北的臉色有些蒼白,有一滴汗正順着他側臉的弧線游走,他眼睛裏的紅血絲已經盡數退了,深黑色的瞳仁裏映滿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無助感。
顧北回了家照常做飯,照常跟胡梅聊天,看起來和往常并沒有什麽區別,飯後他把桌子搬去了胡梅屋子裏打算叫着靳蕭一起複習。
靳蕭的手腫了,吃過晚飯正在屋裏坐着冷敷,顧北叫他去複習,只說了“看書了”三個字,随後就要轉身出門。
靳蕭猛地起身,一步上前拉住了顧北的手腕。
顧北的狀态根本不适合學習。
“顧北,我手疼今晚不想複習了,你陪我去樓下坐坐吧。”
作者有話說:
靳蕭一拳一個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