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走了

靳蕭有些心虛的撥開顧北的手,他別開頭不敢再看顧北,能跟顧北這樣吃飯的機會誰知道往後還有沒有,所以只要人還沒燒傻他就不可能走。

顧北這才明白過來,靳蕭臉上的紅暈并非是跑得太快或是屋子裏太熱,是發燒燒起來的。

“服務員!”顧北強壓着心裏一股氣喊了服務員來,“能麻煩你幫我把鍋底換成骨湯鍋底麽?謝謝。”

“不...”靳蕭攔了顧北一句,“微辣沒關系的,我還可...”

“麻煩幫我們換一下,謝謝。”顧北朝服務員笑的很有禮貌,完全沒有理會靳蕭。

死心眼,顧北在心裏已經将靳蕭推去牆角暴揍了,怎麽從高中到現在一直是個死心眼啊,高中的時候下着暴雨還想從家裏窗戶翻出來,現在感了冒已經燒成這幅樣子了還要來吃個狗屁火鍋。

顧北沒好氣的給靳蕭添了一杯熱茶,他坐回自己的座位生着悶氣沒有再理靳蕭,至于靳蕭問題的答案,他也不想給了。

就算是報複吧!

新換的鍋底很快被端了上來,顧北一邊低頭吃着自己的,一邊不忘把鍋裏漂着的青菜夾斷青菜杆,說什麽現在也吃青菜杆,少爺就是少爺,吃是吃,一共就吃了兩根青菜,這跟不吃有什麽區別。

“吃飽了沒有?”顧北放下筷子,語氣依舊不算友好的問了靳蕭一嘴。

靳蕭心裏是甜的,但嘴裏的的确确是發苦的,吃什麽都感覺味道不對,只随意吃了兩口便早早的放了筷子,一雙眼睛盯在顧北身上,目光再沒挪開半寸。

能像現在這樣實屬不易,靳蕭怕這是自己的一場夢,他怕他一眨眼睛顧北就消失了。

“吃飽就走。”顧北起身将自己的厚棉襖扔給了靳蕭,自己套上了靳蕭的薄棉襖。

“我穿...”

“閉嘴。”顧北拉着靳蕭的手腕,厲聲道了一句才拉着靳蕭走出了包廂。

前臺結了賬,走出火鍋店靳蕭本打算問顧北這就要走麽,可顧北沒松手,他拉着靳蕭在路邊攔了車。

被顧北塞進了車裏,靳蕭坐在門口的位置擡眼看着顧北,他想問顧北能不能不走。

“看什麽呢!”顧北朝裏邊揮手:“往裏邊挪啊。”

靳蕭老實的不成樣子,乖乖的挪去了裏邊的座位,顧北坐進車裏直接報了醫院的地址。

靳蕭本打算說自己沒關系不至于去醫院,顧北一記眼刀扔過來,他乖乖閉了嘴,縮成一團坐在座位上,半句不用都不敢說。

車子平穩向前駛去,顧北越想越氣,他甚至想撬開靳蕭的腦袋看看這人腦袋裏的筋是不是筆直筆直不會拐彎的。

“你是不是傻啊。”顧北忍不住了,一嗓子嚎出去,司機還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

顧北也知道自己的嗓門有些高了,他轉過頭盯着靳蕭問:“感冒了為什麽不說?燒成這樣子了還吃的哪門子火鍋啊,再不去醫院紮個針你是想燒傻了麽?”

靳蕭哪敢說話,他垂着頭看着顧北放在座位上的手,顧北的手好看,只是不像養尊處優的同齡人一樣又細又白了,指節處甚至有些粗糙,但這不妨礙靳蕭想牽住那只手。

想着,靳蕭也就做了,他小心翼翼的在顧北的注視下偷偷的往前挪着自己的手。

十厘米,八厘米,六厘米,四厘米,兩厘米...

顧北沒有抽走他的手,冰涼指尖被不正常的熱包裹,顧北已經快要氣糊塗了。

“別生氣了。”靳蕭捏着顧北的指尖,輕輕地晃了兩下,“我只是着急見你而已。”

顧北性子軟,從高中的時候就是這樣,就像即使陳決告發了他和靳蕭的事,可他依舊不後悔自己當初幫過陳決,就像他從在火鍋店發現靳蕭發燒就在氣一直氣到現在,但靳蕭一句着急見你就把他給哄好了。

靳蕭越發得寸進尺,他用手掌包裹住了顧北的手,動作裏滿含試探,他怕顧北把手抽走。

“北北?”

顧北別過頭去不理靳蕭。

沒關系的,在出租車裏,沒有任何人會看到。

到醫院就會松開手。

陪靳蕭挂完點滴他們兩個就橋歸橋,路歸路。

暫時這樣牽一下手...應該是可以的。

即使顧北不看他,不理他,靳蕭也覺得心滿意足了,顧北沒有抽走手,就證明顧北還喜歡他,只要還喜歡,他問出口的問題總會得到肯定答案。

似乎是感冒多發期,輸液大廳裏一張空閑病床都沒有,只有長椅有兩個空座,顧北推着靳蕭的輸液架帶着靳蕭坐了過去。

靳蕭左手輸液,右手始終拉着顧北的手,剛才紮針的時候也是這樣,顧北尴尬的想找個寬點的地縫把自己塞進去,他勉強跟醫生解釋靳蕭暈針拉着手他才不暈,醫生沒說什麽只是啊了兩聲,不過奇怪的是兩個人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醫生還送了一句忠告給他倆:小年輕還是要注意衛生注意健康,左轉走出大廳直行五十米左側的置物架上有他們需要的東西。

顧北聽的雲裏霧裏,護士催着兩個人過去輸液,顧北也沒來得及問什麽意思,只被靳蕭拉着跟護士走了。

左手被握到現在,顧北的手心已經沁了一層汗了,他看了一眼被靳蕭握住的手,微嘆一口氣才說:“我不跑,先松開我。”

靳蕭頗為倔強的看着顧北,眼睛裏寫了兩個大字——我不。

“我真不走,這樣攥着你不難受麽?”

靳蕭很誠實的搖頭,這是顧北的手,拉再久都不會覺得難受。

顧北沉了一口氣:“我難受。”

靳蕭依舊盯着顧北,隔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話來:“能忍一忍麽?”

因為想牽你的手已經想了很久了,我知道你也不是真的很難受,所以能拜托你再忍一忍麽。

“我再牽一小會兒就好。”靳蕭說完擡頭去看自己的輸液瓶,一共三瓶藥,全都挂在輸液架上了,他只恨自己怎麽不輸個十瓶八瓶的。

顧北知道靳蕭是牛脾氣,想想也就作罷了。

想牽就再牽一下吧,過了今天往後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牽了。

顧北如是想着。

靳蕭大約是真的難受,靠着椅背迷迷糊糊睡着了,睡也是因為掙紮幾次實在覺得眼皮發沉不得不閉上了。

顧北坐在位置上四處張望了一圈,他從靳蕭手裏輕輕地,緩緩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靳蕭還睡着,連眼皮都沒擡。

靳蕭睜開眼睛的時候顧北已經起身走了。

從顧北抽出去第一根手指的時候靳蕭就感覺到了,他盡力克制着自己睜開眼睛的想法,也盡力克制住了死攥住顧北的沖動。

靳蕭保持着睡着時候的姿勢,他睜着疲憊的眼睛眼睜睜看着顧北走進人群,然後消失在走廊拐角。

徹底看不到顧北的時候,靳蕭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泛酸,大約是太久沒眨眼的緣故了。

你看,當真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顧北也走了。

靳蕭固執的看着顧北消失掉的那個轉角,他有些想不通,既然注定要走又為什麽來見他呢,見面、牽手,用和從前一樣柔和的目光望着他,無論哪一樣都不會讓靳蕭死心,只會讓靳蕭更留戀、更想念。

顧北可真殘忍啊。

靳蕭如是想着。

沒到兩秒鐘,靳蕭就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哪怕終究要走,那麽走之前見一面,像這樣牽牽手,和許多平常情侶一樣度過這兩個小時,靳蕭也是心滿意足的了。

顧北對他可真好。

靳蕭又如是想着。

他擡頭看着輸液瓶,藥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靳蕭看着三個透明的藥瓶子,怎麽會有三個這麽多呢。

顧北不在的時候好像所有時間都翻了倍,一天像兩天那樣漫長,一瓶藥輸起來感覺遙遙無期。

“不好意思,請問這個座位有人麽?”

來跟靳蕭搭話的是個小女孩,二十出頭的年紀,手裏拎着藥不知道是陪誰來輸液的。

“有...”靳蕭眨巴着眼睛,遲鈍的回答了對方,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沒有,你坐吧。”顧北手裏拎着印着醫院超市logo的袋子笑着回應問靳蕭話的女孩。

靳蕭慢慢眨了兩下眼睛盯着眼前的顧北。

好像...真的是在做夢了...

“拿着啊。”顧北從袋子裏掏出了面包送到了靳蕭面前,只是那人是木頭,只會眨巴眼睛不會動作,顧北無奈只能把面包的包裝撕開又遞給了靳蕭,“拿着,看什麽呢,我臉上有花?”

靳蕭緩慢的點了點頭,不等顧北張嘴罵人他又搖了頭。

不是你臉上有花,是我心裏開了一朵花,向陽開着的。

顧北從護士站要來了一個小馬紮,就比他原來放在臨川那個家門口的小馬紮大一點點,倒是委屈了顧北的一雙大長腿。

他手心裏捂着才從超市買來的牛奶,看着拿着面包只知道盯着他看卻不知道吃的靳蕭,問道:“不餓?不行,不餓也得吃,護士說這瓶藥輸進去嘴裏會苦,吃些東西好歹能緩解一下,你晚飯也沒吃多少東西,趕緊吃掉,牛奶太涼,一會兒再給你喝。”

作者有話說:

顧北:我就是去給你買點吃的,瞧瞧你戲這個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