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出所料,沈哥沒什麽大問題,各種檢查跑了個遍,最後總算辦了手續住上了院。

林時安和任越還得趕回學校上課,雖說今天是國慶,但錦山對此無動于衷。

按部就班地當做月假放了24小時,周六晚上放假,周日晚上都得坐回教室,讓老師耳提面命着:慶祝國慶最好的方式就是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林時安從林叔的超市裏帶了些生活用品,打算回宿舍收拾好了再上教室去自習,卻正好碰上了許佟瀾還沒走。

“林叔讓我給你提了袋零食,”他招呼着許佟瀾,把碩大充實的塑料袋丢在他桌上,不料正低頭寫作業的許佟瀾忽然拉住他的手腕,一雙好看的眸子裏,映着他的倒影。

“為什麽叫林時安?”許佟瀾摩挲着他的腕骨,忽然問。

“林叔說……希望我時刻平安。”

許佟瀾聞言眸色閃爍。

今天他替林時安進完貨,也不知怎的,就和林叔唠起了嗑兒。

心裏頭一直想着好些卷子沒做,閱讀摘抄也沒背,然而聽着林叔講的故事,卻怎麽都說不出要離開的話。

林叔能和他說的無非是有關林時安,同這世上從成千上萬的疼着自家孩子的家長一樣,誇完他再誇自家孩子,最後拜托他在學校多帶着林時安好好學習。

許佟瀾曾經見過的每個朋友的家長,幾乎都和他說過這樣的話,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林叔是養父。

“我和芳姨去福利院□□的時候,原本沒想選他。他看着病蹶蹶的,小小的個子,營養不良似的。”

“可他一笑啊,我和你芳姨就挪不動步子了。”

“這小孩的眼睛裏有種東西,像個怎麽都吹不滅的火苗子似的,明明瘦成那樣兒了,卻笑得比誰都樂呵。”

“聽說他被遺棄在福利院的時候已經七八歲大了,這麽大的孩子,愣是說自己不記得爸媽是誰,不記得家在哪兒。”

“你說怎麽可能嘛,”林叔拍着他的手,中年人布滿老繭的指腹帶着粗糙的觸感,沖淡平和的話卻字字誅心,“時安明明那麽聰明。”

許佟瀾揮開眼底思緒,撈起林時安的手,往他手心裏拍了什麽東西:“國慶節快樂。”

林時安垂眼,看見手掌心裏安安靜靜地躺着一枚平安符。

他愣了片刻,打量着許佟瀾的神色,直到後者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偏過頭去,他才笑道:“你是不是想送我禮物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就借節日的名頭。”

“不是。”許佟瀾冷靜道。

他輕笑一聲,忽然一手撐着許佟瀾的椅背,低頭湊過去,“謝謝你。”他說完,在許佟瀾的頸側重重地“吧唧”親了一口。

許佟瀾嫌棄地偏開臉,惹得林時安咯咯咯地笑。

兩人一觸即分,林時安拉開外套的拉鏈,把平安符塞進校服內面兒的口袋。

許佟瀾好奇:“你校服裏面為什麽有內荷包?”

“自個兒縫的,”林時安問:“你要嗎?”說着就去扒拉他的衣服,許佟瀾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身上只剩了一件短袖。

林時安在他将信将疑的眼神下雲淡風輕地掏出針線包,挑了白色的布片,穿針縫線一氣呵成,嘴裏還不忘碎碎念,“我這針腳可是一等一的好,家裏的衣服壞了,扣子掉了,都是我弄的。”

他咬斷繃直的白線,偏頭沖許佟瀾眨眨眼,“快誇我”三個字在腦門兒上呼之欲出,就差直說了。

一雙月牙兒似的卧蠶襯着兩個小梨渦,許佟瀾忽然覺着心跳有些快。

他舔了舔下唇,幹巴巴道:“厲害。”

林時安捧着衣服遞過來,“你摸摸針腳。”

許佟瀾的手貼上去,隔着薄薄一層布料,仿佛能與衣服下頭的另一只手相接,他突然垂着眼,手像碰到火苗似的彈了回來。

林時安微挑眉,轉到他身後示意他把胳膊肘塞袖子裏,吐槽道:“多大人了,還得別人服侍着穿衣服,也就我對你這麽好了。”

許佟瀾咽了口唾沫,忽然問:“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因為你是我金主啊,”林時安繞到他身前,“我可就指着你過活了。”

“如果沒有錢的關系呢?”許佟瀾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脫口而出。

“那誰服侍你?”林時安漫不經心地拽着他的校服下擺,銜着三分笑,“拉鏈拉好。”

順着話音落下,他捏着拉鏈頭一路拉到最上,給許佟瀾把脖子擋了個全。

看着林時安抱着教輔走出宿舍,許佟瀾忽然後知後覺地沖到衛生間,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豎起的領口,心跳躁如擂鼓。

他緩慢而遲疑地拉下拉鏈,看見脖頸處欲蓋彌彰的通紅印記的瞬間,像是被燙到似的,猛得拉起了拉鏈。

那原本是一個絲毫不暧昧的親吻,雖然他不習慣,可這樣的動作在直男堆裏再正常不過。

方才林時安親過來的時候,他甚至一點兒多餘的情緒也沒有。

可是現在……

無端燒的心慌。

“靠!”

“我是在因為林時安心跳加速嗎?”

許佟瀾摸着自己快跳出嗓子眼的心髒,如遭雷劈。

“我……”

“喜歡他嗎?”

他凝視着鏡子裏自己因為緊張和不知名的情緒而顯得迷茫的雙眼,後知後覺地想起了自己發過的誓。

“不可能的。”他對鏡子裏的自己說。

“這輩子都不可能倒立,不可能考試忘帶筆,不可能考不了年級第一。”

他閉上眼睛,甩了甩頭,“也不可能喜歡……”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無意識咽下了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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