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拼刺刀的第二十一天

郁燈從沒想過他爹給他請師父是要整他。

衡玉此人看着又冷又古板,實際上也是如此,甚至可以說有些執拗了。

郁燈這人惰性不改,喜好享樂,但自從這師父來了,一切都變了,變得郁燈想不顧侯爺的身份破口大罵。

他每日必會被人逮着操·練一番,衡玉下手一點不顧忌,往狠了弄,弄得他見到人就想躲,偏生那家夥武藝高強,躲都躲不掉,就算去妓·院都能被人提着衣襟逮回來。

郁燈氣的不止一次罵他,但他那師父就跟個木頭似的,權當聽不見,繼續折騰人。

郁燈一開始還試圖哄騙人說各玩各的,放他一馬,他絕對不會叫事情傳到平陽王耳朵裏,還會額外給錢。

但衡玉這人實在怪,只一臉淡漠的看着他道:“言出必行,小侯爺不必多言,執劍吧,今日多練一個時辰。”

郁燈:“草。”

這無情無欲的樣子活像個木頭雕的美人,怎麽說都沒用。

雖然日子如此苦逼,但郁燈還是将心思都放在祝枝的身上,為此他甚至還讨要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翰林院侍讀學士,就是個編書講書的。

他爹和大哥對此都挺高興的,看他的眼神就在看一個浪子歸家一樣。

那群跟着郁燈混的世家子弟們自然都不能理解了。

一問原因,竟是為了追求那清風明月的祝大人,這幅認真的模樣,還真叫人覺得郁燈對人情根深種。

只是郁燈這家夥向來最愛享受,這日日早起上朝的日子哪能過得下來,指不定沒幾日就要辭官回家。

這群世家子弟們少有真心,對于郁燈這副一頭熱的模樣只當是正在興頭上,沒人會覺得郁燈真的會想和一個男人過一輩子。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着,只有蘇玉陰下臉,不知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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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帶郁燈去玩·小倌被謝绫揍了,這會兒面上的傷還沒好,但他擡首後面上又是一副風流浪蕩的模樣,傷痕反叫他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邪氣,叫周圍服侍的美人止不住的往他身上瞟。

上朝确實無聊,跟上班似的,而且這個時間點天都沒亮,簡直就是在折磨人。

郁燈想着便頓了一頓,上班是什麽?

他只覺得自己腦海中好似劃過什麽一般,一時半會兒也抓不住。

郁燈站在文官後列,祝枝在他前面許多,但或許是因為位置的原因,郁燈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只有一倒清瘦的背影,但郁燈依舊為此心跳如雷,這一見鐘情的後勁兒大的很,以至于郁燈到現在見到祝枝反應還是這麽大。

郁燈百般聊賴地聽着衆官和皇帝讨論他聽不懂的政務,別人說話他自然懶得提起什麽精神,但一到祝枝的時候,他就下意識的站直,一邊聽一邊想,祝枝真是哪哪都符合他的心意,就連說話都這麽好聽。

十足的舔狗模樣。

下朝的時候郁燈刻意落後幾步,在祝枝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緊着嗓子開口:“祝大人留步。”

祝枝聞言便停下,他一舉一動都給人一種舒服清潤的感覺,眼皮半擡,帶着一種溫柔的意味:“郁大人。”

郁燈忍不住就有些緊張了,他平日裏跟那些狐朋狗友自然什麽話都騷得起來,但面對祝枝這樣漂亮溫柔的玉人兒,只感覺自己多說一句都是冒犯。

“我、我對祝大人一見如故,不知大人是否有空與我一同品茶交流一番。”

祝枝似是考慮了一會方才勾唇道:“郁大人邀請,本官自當賞臉。”

郁燈臉都漲紅了,祝枝眼中閃過一抹暗光,腦海中一閃而過那日少年半橫在床榻上紅暈染玉的模樣,喉頭微動,面上依舊是一副溫和無害的模樣。

郁燈沒想到自己居然真能把人約出來,他心裏激動,能把人約出來就說明祝枝對他也有好感,四舍五入一下就是祝枝也喜歡他。

從這日開始,郁燈就時常約見祝枝,甚至得寸進尺地拜帖入府。

郁燈其實并不知道該如何追人,他從前确實沒有絲毫的經驗,每次找祝枝也就是那麽幾個借口。

送出的禮物數不勝數,只是祝枝總會給他回禮,态度還把持的剛好,疏遠有度,叫人看不清态度。

但喜歡的一個人的時候其實本人也是敏感的,郁燈總覺得祝枝像是帶着面具般的應付他。

笑容總是那麽恰到好處,說話間也是只是附和,一番下來,郁燈甚至還不知道他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

不得不說,郁燈是挫敗的,這種情緒叫他整個人都頹廢了一陣,直到蘇玉約他踏春。

郁燈便借機問他面對這種不上不下的情況該如何,蘇玉驚訝的笑道:“沒想到我們小侯爺居然有拿不下的人。”

郁燈皺眉:“行了,你給我分析分析情況。”

蘇玉搖搖折扇,端的一副情場老手的模樣:“祝枝那般明顯就是要跟小侯爺你分開界限,或許還有可能是在糾結到底該不該與你在一起。”

他看着郁燈專注看着他的表情,頓了一下,喉頭微動,聲音有些微啞:“小侯爺不如直接表明心意,或者直接做出一些親密接觸來的好。”

郁燈蹙眉道:“這樣不太好吧,太過冒犯了…”

蘇玉輕笑着合攏折扇:“非也非也,小侯爺或許不知道,我朝雖說盛行南風,但到底真正結為契兄弟也不過少數,或許還會有些異樣的眼神。方才聽你一番言說,那祝大人或也是心悅小侯爺你,只是缺少一個爆發的時機。”

郁燈有些猶豫:“真的嗎?”

蘇玉點點頭,聲音有些蠱惑:“小侯爺,若你都這般主動他還是無所反應,只能說他從不曾喜歡你。從容放手還能不叫人厭惡,不是麽?”

蘇玉在說到‘厭惡’二字的時候還加重了語氣,像是在暗示什麽一般。

郁燈想了想,點點頭,似是下定了決心。

蘇玉唇側的笑意加深。

祝枝那樣僞善的家夥,這段時間應該煩透了郁燈這般追求的行為,他可知道祝枝從前是寒門出身,被不少男人觊觎過,甚至險些将一個富家子弟打死。

郁燈這樣的纨绔子弟應當是他最厭惡的人,若郁燈當真表白、甚至是做出一些親密行為,應當會直接被祝枝掃地出門才是。

蘇玉将每一步都算得恰好,卻偏偏沒想到郁燈本人才是最大的變數。

郁燈确實思前想後了好一陣才拜帖去了祝府。

表白前夕還忐忑了好久,見到祝枝的時候紅透了臉,結結巴巴道:“祝、祝大人,其實我有句話想說很久了,我從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就很喜歡你,你可能覺得很假,但是我每次靠近你就會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我雖然沒什麽出息,但是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

少年的臉似乎都要紅的冒煙了,連眼尾處都帶上幾分勾人的水光,這叫祝枝覺得,好像自己拒絕了,這人當場就會在自己面前哭出來。

祝枝這段時日已經在盡量克制自己對郁燈莫名的親近與熟悉感,卻沒想到少年主動湊了上來。

他一開始就明白郁燈的心思,實在是太明顯了。

郁燈只要一看到他就會雙眼發光,面對他時連說話的語氣都會不自覺變軟,旁人若是诽他祝枝一句,郁燈能罵回去十句,什麽好東西都想往他府上塞。

怕他不接受他便裝作朋友,苦苦克制自己的感情,朝堂上日日盯着他瞧,巴巴的跟在他的身後,哪怕得他一個眼神都能高興許久,像只可憐巴巴的小獸般。

說實話,這樣被喜歡的感覺确實還不錯。

加上祝枝也很想弄明白少年身上對他莫名的吸引力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但沒等祝枝回答什麽,郁燈心中突然泛起一陣迷茫的感覺,他感覺到一陣尤為奇怪的感覺,奇怪到這一陣子對祝枝的那種春心萌動的感覺,陡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臉不紅了,心不跳了,那種時刻提醒他喜歡郁燈的聲音也消失了,他現在面對祝枝的感覺就像這人在自己眼裏獨特的濾鏡一下子全碎了,變得與旁人無甚區別。

別提喜歡了,多餘的感覺都沒有。

就像一場夢,醒了還是很感動。

郁燈納悶的抓了抓頭,擡頭對上祝枝像是被他的話弄得怔住的面容甚至有一絲絲愧疚,他尴尬道:“那什麽,祝大人,其實我剛剛就是開了個玩笑,你別當真,我們還是好朋友。”

祝枝半垂了眼,眼前的少年眸中閃過對他表白後的尴尬與羞恥,許是第一次對人表白,心中尚且不自在。

他這般想,心情莫名好上幾分。

祝枝向來端的一副君子如玉,謙謙有禮的模樣,這會兒自然做出一副顧及郁燈顏面的模樣,溫和道:“我明白,郁大人不必擔心。”

若是從前一心喜歡祝枝的郁燈聽到這種疑似拒絕的話自然會傷心落寞,但現在的郁燈他對祝枝沒有一絲一毫越界的感情,心中尴尬的要命,只漲紅着臉想立刻跑了才好。

郁燈甚至都不敢多看祝枝一眼,心裏瘋狂罵自己這段時間無腦舔狗一樣幹的蠢事兒,面上結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還有點事要回去處理。”

少年眼睑處似乎染上一層淺淺的紅暈,垂着頭別開眼可憐卑微的模樣叫人看得心生憐意。

祝枝心中湧起幾分不知名的滋味,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看着少年,半晌才緩聲開口:“好。”

郁燈一聽趕緊走人,一副恨不得自己沒來過的模樣。

祝枝看着少年遠去的背影,拇指緩緩摩挲了一下玉扳指,眸中晦澀不明。

“世子,小侯爺今日午間去祝大人府上拜訪,對祝大人表明了心意,只是後來又解釋說只是開玩笑,現在小侯爺應當在回府的路上。”

黑衣的暗衛恭敬地半跪在地上道。

謝绫手中握着的毛筆頓了頓,一點濃墨便染污了面前的的字。

他聲音很平靜,好似暗衛彙報的并非什麽要緊的事:“退下吧。”

暗衛剛剛退下,謝绫手中握着的毛筆陡然斷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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